三六中文网 > 农家姝 > 农家姝_分卷阅读_17

农家姝_分卷阅读_17

作者:一页小皇书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投票推荐

推荐阅读:快乐的花莲之旅淫术炼金士20——城战谋策篇姐姐与她的同学娇女封后之路最佳女配(快穿)老板,你马甲掉了我的大奶女友小瑄重生攻略穿书后我抢了反派雌虫猎人游记[女追男,剧情,肉渣]

一秒记住【三六中文网 www.36zw.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一个附和道:“可不是!县太爷的俸禄都在她手里握着,隔几天就给这么几个零花,真是寒碜死了。”

    丫头扯了块蓝花布,结了账之后,两人一起出门。易婶子追出门外,跟在后面走了一段路程,看着两人在岔路口分了手,然后尾随其中一个丫头走了一小段,拦住她,讨好地笑问:“这位姐儿,麻烦问一问,县太爷夫人还在坐月子吧?”

    丫头打量易婶子一眼,警戒道:“自然。”不理会易婶子进一步追问,紧闭着嘴加快脚步跑了。

    易婶子追她不上,只能去找小妹。

    小妹抗拒道:“我是再也不会进她们家门的!”

    易婶子恳求道:“她总归是你姐姐,华氏那样凶狠的人,什么事情做不出来?未满月子就出来干活,会落下一身病根的。”

    小妹嘟起嘴说道:“夫子要喊我了,放了学再说。”说着转身要回学堂,被易婶子拉住胳膊。

    易婶子以己推人,心里甚是酸楚,觉得心口堵堵的,不禁哽咽道:“你们总记着大妹的好,却不想想这么多年是谁包揽了家中大小家务,洗衣做饭天天不落,插秧割稻做得也不比大人差。又是谁把你带得这么大……”

    小妹见不得别人哭,见易婶子两眼泛泪光的样子就头皮发麻,只好妥协道:“好了好了,我总要和夫子说一声再离开吧!”

    易婶子松开她的手。

    衙门后院的门虚掩着,有时候下人少也有下人少的好处,免去了通传的麻烦。小妹推开门,径自便闯进去,听见前厅有拨浪鼓声,以为是二妹,便走了过去,却听见华氏在哄孩子,“鸡蛋鸡蛋壳壳,里面坐个哥哥,哥哥出去买菜,里面坐个奶奶,奶奶出去烧香,里面坐个姑娘,姑娘出去点灯,烧了鼻子眼睛……”

    小妹驻足,倾耳听了一下,听见厨房那边也有声响,于是蹑手蹑脚,顺着围廊走进声响处,看见二妹握着斧子在劈柴,虽已过腊月,但天气并未转暖,早春的风里仍然带着寒气,二妹头上戴着抹额,被满头的大汗浸得有些湿,脚下已有不少被劈开的柴瓣,但是小妹见她并没有停手的打算,遂走上去,问道:“你们家厨房怎的这么废柴。”

    二妹回头看见是小妹,抬起袖子抹了脸,笑问道:“你今天不上课吗?”

    小妹嘟嘴道:“来看你受苦。”说着,夺了二妹手里斧子,用力朝木桩上的木柴劈去,却因为力道过度,不但柴火一分为二,斧头也被钉进木桩里,一两下还拔不出来。

    二妹拿回斧头,笑说道:“你干不来这些的。”放下斧头,进厨房往灶下添了些柴,起身揭开锅盖,小妹闻见黄酒香味醇厚,问道:“煮的什么?”

    二妹答:“黄酒冰糖炖阿胶。”

    小妹点头:“老虔婆让你未满月子就出来干活,想不到还能给你补品吃。”

    二妹未说话,又盖回了锅盖。小妹见她眼底微红,诧异道:“这是给她吃的?”

    二妹挽起袖子,出去井边打水,倒入一个大桶中,井边还放着两个木盆,稍小一些的浸泡着尿布,稍大的则满满堆放一盆大人衣服,俱是又厚又重的冬衣。二妹蹲在小盆旁,先洗孩子的尿布。

    小妹拉了一下她,皱眉道:“咱们回家的吧!”

    二妹抬头看她一眼,好笑道:“我是出嫁的人,哪能说回就回哦?”

    小妹忙接口:“老爹又不会不让你进门,至于左邻右舍,由她们说去吧!”

    二妹搓洗尿布的手未停,苦笑道:“熬一熬,总能过去的。”

    小妹甩开手,怒从中来,气道:“我倒成了恶人!你自己不爱惜自己,无怪她们都踩到你头上,以后有你受的!”说完,气鼓鼓走了。

    二妹歪头往肩膀上蹭了下眼角,低头仔细搓洗手中的尿布。

    易婶子回到家,将二妹的事情添油加醋说了一遍,气得温秀才浑身颤抖,当即让小妹套车,载着他去了趟孙家绣坊,接上孙大娘直奔衙门抢人。

    华归在外赴同僚宴会,丫头未见过这种仗势,吓得呆若木鸡,华氏一个人只好苦苦硬撑,眼看着争不过了,便恶狠狠威胁道:“敢跨出这个门,就别想再回来!”

    小妹抢过孩子,塞给孙大娘抱着,回身死死抱住她的腰。二妹不太想走,被温秀才骂了一通,和孙大娘一人一手扯着她,横抢硬夺塞进马车,把母子两人都接回了温家。

    小妹把房间腾出来给二妹坐月子,自己住到易婶子家。易婶子看见二妹,便想起自己年轻时候受的苦,不用温秀才拜托,尽力尽力照顾二妹母子。

    归家

    转眼已是初夏,孩子都能强撑起肉胳膊翻身,县衙却一直没人来,面对村里村外的风言风语,温秀才又急又尴尬,可又不能腆着老脸去把二妹送回去。易婶子也急,时不时坐小妹的马车进城,偷偷摸摸在县衙附近打听,得知县衙后院并未添人,这才放下心,回来和二妹讲。

    二妹抱着孩子哺.乳.,见他吃得额头渗出一层薄汗,怜爱得伸手抹去,又摸摸儿子柔软的胎发,红了眼圈,落下泪来。

    易婶子瞧见她这个样子,倍觉愧疚,建议道:“要不,下午我再陪你去庙里拜拜吧?”

    二妹苦下脸,为难道:“再去,连庙祝都要笑话我。”

    易婶子解释道:“是林山村,听说他们庙里有位师傅,很能捉狐狸精,咱们去那里拜拜,再请师傅看看,要是灵验的话,县衙立马就有人来接你。”

    二妹犹豫了一下,说道:“那好吧。”

    第二天,二妹抱着孩子,和易婶子一道去林山村。

    因马车被二妹驾走,小妹只能早早起床,步行去学馆。见二妹和易婶子似着了魔怔一般,小妹嘀咕:“正事不敢做,老是寄希望这些虚幻,顶什么用?要是真想回,大可光明正大大摇大摆走回去,要是老虔婆敢不让进门,前头就是县衙,正好让咱们的县台大人好好断断自己的家务事。”

    眼看着温秀才阴下脸要叨叨训斥,小妹连忙从灶头上抓了个包子,抱着布包跑出门。

    一路上未碰见同村人的马车、牛车或骡车,小妹只能依靠双脚步行,接近城墙时,看见迎面骑马而来的人很熟悉,于是往前跑了几步,发现是华归,后面还跟着一顶两人抬的绿呢轿子。

    华归从马背上弯身,问道:“你二姐可在家?”

    小妹答道:“在的。”

    华归拱了拱手,领着轿夫离开。小妹目送他走远,舒了口气,进城门前往学馆。

    华归到温家门口的时候,二妹和易婶子还没有回来。因村里人都知道温秀才家二女儿回家坐月子,出月子一两个月都没人接回去,流言流语说什么的都有,这么多双眼睛注意着温家,当看着县太爷亲自带着轿子进村,未等华归下马,消息就已经传遍东塘村。

    自登科之后,华归不缺人围观,不过这不是光彩的事情,见村民们远远站着,交头接耳,说说笑笑,华归觉得有些下不来台,握拳抵唇咳嗽了几声。可是村里人愚钝,脸皮又厚,并未散去,轿夫机灵,躬身说道:“大人,我们进去吧。”

    华归装模作样地点点头。

    温秀才在屋里听见声响出来,见华归已经带着轿子来了,屋外围着一圈人,都是来看热闹的,不禁皱了皱眉。

    华归快步走上来,弯腰行礼,笑说道:“小婿前段时间公务繁忙,家母又身体欠安,劳烦岳丈大人代小婿照料内子,不甚感激。”

    温秀才也客气道:“都是一家人,不必客气。你能尽心县衙之事,是全县人的福气。”

    华归接说道:“今日小婿略为空闲,因此特地来接内子回家。”

    温秀才往旁边让了让,道:“进来吧。”

    等到华归进屋,温秀才立马沉下脸,回自己房里练字。华归在厅堂干坐一会儿,觉得口渴,起身去倒水,提起水壶,却发现空空如也,只能作罢,走进温秀才房里,谦恭道:“敢问岳丈大人,内子和小儿去哪了?”

    温秀才哼声,一笔下得重了,将整张纸都废了,只能团起来扔掉,继续在另一张白纸写字。

    华归讨了个没趣,摸摸鼻子,只好出来,想要立马回去,但是外头又站了这么多人等着看好戏,他丢不起这个脸,只能被困在这个局促的厅堂里。

    及至到了午时,二妹仍未回来,温秀才也没有出来做饭,华归又渴又饿,待在这个小小厅堂里坐立难安,心里起了一把邪火,踱步到窗口,看见二妹驾着马车过来,连忙走出去。

    看见华归突然出现在家门口,二妹又惊又喜,呆愣在马车上。易婶子探出头看见华归,念了句阿弥陀佛,自言自语道:“看来大师真的很灵验嘛!”

    二妹从马车上下来,从易婶子手里接过孩子,走到华归面前,木愣愣看着他的脸,红了眼圈。

    华归低头看襁褓中儿子黑溜溜的眼睛,伸出手指轻刮他的小鼻梁,哪知道他竟双手抱住了手指,塞进嘴里吧砸八砸吮吸起来。再大的邪火也被浇灭了,华归举着另一只手拭去二妹脸上的泪珠,觉得触手温暖滑腻,不禁流连了一下,柔声道:“我来接你回家。”

    二妹“嗯”了一声,提吊了几个月的心总算踏踏实实放下来,不禁失声哭出来。怕再惹来不相干人等注视,华归忙将她连带着孩子拥进屋里。

    吃饭时,温秀才脸色总算缓和些,主动夹菜给华归,又在饭后与他小坐片刻,然后送着他们夫妻二人离开。

    一晃眼,就是两年过去,小妹顺利通过院士,成了东凌县,乃至南越郡为数不多的女秀才之一。大妹是豪门大户的媳妇,二妹是县太爷夫人,家中又出了一位女秀才,温秀才一时风头无两,盘算着小妹明年通过乡试,后年通过会试,一路披荆斩棘,拿个进士回来,自己便算是无憾,进了黄泉,碰到娘子也有交代。

    郑家的生意越做越大,染坊的产量已经满足不了日益增长的订单需求,大妹想要把临近的地块盘下,扩大染坊的规模,被苏姑母否决。

    大妹不解,苏姑母说道:“我如今虽然身康体健,但总有老得不能动弹的一天,你一个人如何忙得过来?”

    大妹解释道:“先做起来,困难总能一步步解决的。”

    苏姑母摇头,“守业更比创业难,等到以后,你教出的儿子比我的儿子有出息了,再扩建不迟。”

    是晚,大妹回到房间,见郑恒吞吞吐吐有话想要说,遂问道:“怎么了?”

    郑恒连忙摇头,将话又咽回肚子。大妹心大,也没放在心上。

    苏姑夫守在他们院外,见郑恒出来,忙拉住他问道:“怎样?媳妇同意不?”

    郑恒摇摇头,沮丧道:“我没说。”

    苏姑夫气道:“你怎么这么没用!”

    郑恒抢白:“你有胆量,怎么不自己纳妾,非得逼着我!”

    苏姑夫气得直瞪眼,“我有你,你有什么?都三年了,你媳妇下过一个蛋没有?”

    郑恒倔强道:“我不想纳!”

    苏姑夫着急:“再不说,纸要包不住火了!”

    郑恒冷言道:“要说你自己去说!”说完,甩了手出门。

    纳妾

    易婶子知道二妹过得苦,因此每次进城的时候,都偷偷把她叫出来,或多或少塞给她一些铜板,只是每次回去,铜板都被华氏给摸走了。二妹不敢吭声,如此两三次,以后易婶子再塞给她钱,她便死活不肯收了。易婶子明白过来,心疼不已,遂不再给钱,领着她带着孩子上馆子,专点好吃的,让她多吃一些。要是还有钱剩下,回来之后还给温秀才。

    中旬,易婶子接到通知,说她丈夫去世了,问她要不要过去看看。

    温秀才听到风声的时候,首先去了易家,见易婶子正在收拾包袱,遂说道:“你自己要当心些。”

    易婶子抬手擦了下眼睛,强笑道:“这么多年,我只当他死了,想不到现在真的死了。”

    温秀才不善安慰人,站了一会儿,觉得局促,干巴巴说道:“那地方不干净,你千万要当心。”

    易婶子点点头,捡起桌上的一把香、一对蜡烛、一沓纸钱放进包袱里。

    易婶子很小的时候就被卖进易家,除了要照顾好不大会走路的小丈夫,还要做家务,下地干活,即使没有犯错,也要常常挨打受骂,后来等到丈夫长大,两人完婚,公婆也相继去世,尽管丈夫并不体贴,还和外村不三不四的女人勾三搭四,但是易婶子仍觉得自己的好日子到来了,却没想到丈夫染上麻风,被关进麻风村里见不了面。麻风村建在深山里头,要翻山越岭走一段很长的山路,易婶子千辛万苦找到麻风村,守卫的村民却死活不让她进去。反复几次,易婶子也就死了心,至此未踏进麻风村。

    毕竟走的人少,进麻风村的路通常走着走着就断掉了,尽管可能今年的路比较清晰,但冬季下过几场雪覆盖,来年的春天就被野草给覆盖了。易婶子想起很多年前的时候,被荒草弄失了方向,曾经在山里头迷失过,幸好未碰到狼。

    走错了几次岔路,总算在天擦黑的时候找到了麻风村。守麻风村的村民带她去她丈夫的墓地。因怕传染给村外的人,麻风病人死后是不准葬到山下坟地的,在附近山头挖个深坑,就地掩埋,竖块木碑就算完事。

    易婶子点上香烛,摆上水果和糕点,对着坟地磕头,心想:以前是守活寡,现在可真成寡妇了。人还在的时候,觉得他跟死了没两样,可当他真的死了,才发现自己心里漏了个洞。

    想到易家一个人都没了,易婶子不禁啜泣起来。

    等着香烛烧完,天色已经全黑,守村人提醒她道:“快些走吧,这附近有狼。”

    易婶子擦擦泪,收了祭品,跟着守村人一起回去。夜晚势必赶不了路,只能在守村人的房子里借宿一宿。房子不大,才一间,外头垒土作灶,便算作了厨房,屋里摆放一张木床,一张木桌,一条木凳,都是守村人锯木自己做的。

    守村人在外头烧好热水提进来,两人就着祭祀用的糕点,将晚饭囫囵解决。倒不是没米,每隔一段时间,山下有人上来补充生活用品,只是现在晚了,守村人懒得做,易婶子也没心思吃,遂草草果腹便罢了。

    守村人坐在木凳上吸旱烟,易婶子坐在床尾抹泪。

    守村人叹了口气,旱烟头敲敲凳腿,安慰道:“好好找个男人嫁了吧。”

    易婶子无奈道:“都这么老了,生不了娃,还有谁要哦?”

    守村人又叹口气,“说句不好听的话,要是他死得早些,还不至于拖累你。”

    易婶子摇头,“话是这么讲,可是只要他活着,尽管看不见摸不着,但我心里还不至于空落落的,如今他不在了,我都不知道自己活着还能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