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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白页第2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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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哎!有没有情况?刚刚那个美女是他女朋友吗?”

    调酒师露出不好讲的笑容。

    “好像有点情况,但好像也没有。”说完,他从吧台下的空杯子里取出刚刚那只表,轻轻放到庄在面前,“物归原主了啊。”

    “谢了。”

    庄在将表重新戴回手腕上,也引得调酒师更好奇:“这表真是假的吗?”

    “人庄总!旁边那大楼里精英里的精英,倍儿有钱!戴假表?你开玩笑吧。”覃微说。

    庄在扣好表带,坦然淡声:“假的。”

    覃微目瞪口呆。

    不等她追问,身后另一道声音大张旗鼓地插进来,不嫌丢脸地吸引去附近所有人的视线。

    “微微!我好久没来了,有没有想我?”

    覃微扭头看见黎阳,跟看一堆活体垃圾在地表行走一样,瞬间耷拉下脸,离开前连自己的酒杯也一块收走。

    “微微?谁允许你这么喊的?真恶心。”

    黎阳盯着覃微远去的背影,满脸不解:“怎么我一来她就变这样啊?好歹英雄救美过,也算生死之交,一点不记我的好?”

    调酒师也记得黎阳,噗嗤一声笑:“你那英雄救美有点太会救了,你不去抡人酒瓶子,她自己能处理好,又不是第一次遇见这种客人,你那一酒瓶子下去,好嘛,一块进局子里了,要不是庄先生去得及时,怕不是要在警局过夜,她能记你什么好?”

    说到这件事,庄在提醒黎阳:“你要是爱面子,可以不说这件事,但别在外面乱传行吗。”

    黎阳搔搔头,这事儿的确是他理亏。

    但他自认为也没瞎传,就是巧妙地隐去了事件中不大体面的自己,其他人自行脑补,添油加醋罢了。

    谁让庄在这小子在他们那圈里人缘差,根本没人盼着他好,有点捕风捉影的烂事儿,个个都传得大快人心。

    这他自己得检讨检讨。

    黎阳心说,本事倒不小,有屁用,做人多差劲呐。

    他打哈哈似的应过去,摆出正经态度,说来找庄在聊聊葡萄园收购的事。

    “你那个叫庄伟的堂哥有够难缠的,还好遇见了我。”

    他这得意语气,庄在听了勾唇一笑,且有三分认同。

    流氓对无赖,的确旗鼓相当。

    他用自己的杯子碰了一下黎阳的杯子,平淡声线更显真心:“我一直相信这件事只有你能做好。”

    正儿八经的被庄在夸,还真是人生头一次。黎阳有点小得意,这一口酒喝下去,嗓子都顺气一样舒服。

    他跟庄在认识这么久了,两人还是头一回这么兄友弟恭地坐一块聊天喝酒。

    之前嘛,不算剑拔弩张,也差不多是暗箭频发,主要是他单方面发,庄在不接。但这种无视也是一种变相羞辱,黎阳更不会放过他,只会想,好小子,在我家装大尾巴狼是吧!

    自打毕业旅行回来看到家里凭空多了一个人,黎阳就没看庄在顺眼过。

    起初他不解,他前脚要离家去外省上大学,后脚他爸就往家里领小孩儿,他还真怀疑过庄在是黎辉在外头的私生子,现在说什么因为工程事故收养,只是找了理由,编了借口,顺理成章往家带罢了。

    结果一查底朝天,庄在跟黎辉真八竿子打不着。

    他在埠塘镇的一个小卫生院出生,上小学时爸妈离婚,据说他貌美如花的亲妈是跟有钱老板跑了。他爸带着他,后来再婚。

    庄在上初中才进了县城里读书。

    他爸庄继生在城里没房子,他大伯家有。

    大伯家答应接庄在过来读书的条件是庄继生得借点儿钱给他们去囤地,办现在这个葡萄园。庄继生答应了,把大半积蓄都拿出来支持大哥。

    但后来他大伯家变卦了,说他堂哥庄伟新娶的媳妇儿,一大家子住一块,庄在一个半大小伙子住过去不方便。

    这事儿也就不了了之。

    庄继生自己没文化,倒是很看重儿子的学业,为了让儿子能安稳在县城读书,又花了不少钱把庄在送去了老师家寄宿。

    不过黎阳听说条件不是很好,很多学生挤在一个屋子里,三餐也不比食堂的大锅饭好。

    可以说在黎辉收养他之前,庄在连隆川都没来过,他有自己的爹妈,不仅有,还有一个爹两个妈,亲爹死了,亲妈离婚后就跑不见人了,继母二婚带的是自己的女儿。

    根本没人要他。

    虽然后来庄在没了黎辉私生子的嫌疑,但黎阳还是看他不顺眼。

    黎阳自己浑,脑子一热玩过嘻哈摇滚,受自身条件影响,只能随便玩玩,也憧憬过成为电竞少年,也是自身条件给拦住了。

    基本上,不着调的事儿他都试过。

    身边也都是些物以类聚的朋友,个个家里条件都不差,黎阳又是独生子,父母虽然说过骂过,但随后各忙各事也就忘了,等下一次想起来再骂,也不知道猴年马月了。

    黎阳本来属于混吃等死,也乐在其中。

    可庄在一来,天都变了。

    黎阳开始莫名其妙被骂。

    他到现在都记得,庄在高中第一次统考,真他妈争气,居然考了年级前十,这么聪明谁知道是不是把别人的脑子也偷去自己长了!培英国际黎阳也上过,他知道高中部是有这么个传统,每次开年级的大家长会,会邀请前十的学生家长分享教育经验。

    那天,毫无准备的陈文青出大风头了。

    别的前十家长提前知道孩子的成绩,那教育感言洋洋洒洒准备了两三页纸,错别字都不带有一个的,恨不得笔下生花,如何教育啊如何培养啊写得一溜长。

    年级主任喊道:“下面有请高一九班庄在同学的家长,上台来分享她的教育经验,大家掌声欢迎!”

    陈文青一脸懵走上台,接住话筒。

    台下掌声如雷,她脑子完全空空,此般心虚模样也成了他人眼里的故作低调,最后犹犹豫豫,陈文青发表了她人生的第一次当众讲话。

    “那个……其实,我对教育孩子这方面,没有什么经验,我不怎么管孩子的,主要是吧,我觉得孩子学习嘛,快乐至上最重要,愿意学就学。”

    这番话,陈文青也不是第一次说。

    以前拿到黎阳的烂成绩本,她也是用“快乐至上,愿意学就学”这番话来强行挽尊的。

    可这一次呢?同样的话,作为前十学生的家长,长中显短,出尽风头,最高级的凡尔赛也不过如此了。

    什么?你们的孩子都是用两三页纸费力教出来的吗?我家这个不是,我们快乐至上。

    教育省心,孩子争气。

    下了台,别的家长都朝她投来艳羡不已的目光,说她真是人生赢家。

    风头出了,优等生家长的瘾也过了。

    回到家中,今朝浮华更显昔日落寞,陈文青是越想越气,越气越难忍,越忍越委屈,最后给人已经在三流大学混日子的黎阳拨去电话。

    骂了一个多小时,骂到后面,陈文青一把鼻涕一把泪开始哽咽哭诉,说尽这些年为了教育儿子而所受的嘲讽与苦楚,而黎阳呢,回报她什么了!

    “你个没良心不争气的东西!你让你妈妈我多寒心呐!”

    电话那头的黎阳就像猛被扇了两个耳光,还不知道为什么挨打一样,又生气又无语,不是,他都上大学了,他妈还翻他高中的烂账骂他,找谁说理去啊,这谁受得了啊。

    这种事儿不是一件两件,他每次因为庄在被骂,都一笔笔记到庄在头上,找着机会就还回去。

    黎阳心想,他妈的没有我们家,你小子有没有书念都不能确定,你来我家过好日子就算了,还啪啪打小爷我的脸,败我的面子,毁我的日子,给小爷等着,弄不死你丫的!

    他这边怒火冲天,已经濒临一点就炸的局面了。

    而庄在我行无素,居然——他妈的还不把他放在眼里!

    黎阳气得差点死过去三回,好!很好!跟小爷我装逼是吧?你他妈也不出去打听打听,论装逼,你小爷黎阳服过谁。

    给小爷等着,弄不死你丫的!

    这么多年,他跟庄在也就这么过来了,大仇没有,小怨一堆,到今天才算有了点握手言和的兆头。

    现在庄在肯给他面子捧着他,让他心里舒坦,说到葡萄园的收购,黎阳连汇报经过都显得干劲满满。

    庄伟知道黎阳是代表西曼过来的,起初态度很是傲慢,上下打量一番这位不像业务经理,倒有几分像嘻哈歌手的黎经理。

    黎阳气焰嚣张,道明来意,庄伟也没控制火力,开口就是一通冷嘲热讽。

    “哎呦哎呦,有失远迎了,是有收购我们葡萄园的意向是吧,我刚刚没仔细听,你一开口,我当你要唱那个什么rep…ruapu是吧?”庄伟一副头疼捂耳的样子,询问身边的人,又退避三舍地说,“哎呦,真不好意思,我怕听那个。”

    黎阳当场黑了脸,带铆钉的鸭舌帽摘了,反扣在脑袋上,嚣张劲尽显,这下更像repper了。

    他直接把西曼的书面介绍甩过去,让庄伟没听懂可以看,也嘲讽对方,学着对方刚刚的样子,问自己身边的人:“那个,初中毕业,应该字都认得全嗷?”

    身边的人点点头,说应该认得全。

    黎阳放心笑笑,说那好,待会儿要是庄老板有认不得的字,你给说说。

    身边人说行。

    于是庄伟脸也黑了。

    那几张纸,他看也不看,冷哼一声:“西曼度假酒店嘛,我知道,我熟得很!你们酒店的负责人,庄总,跟我一个姓。”

    庄伟说他是庄在的哥哥,要见庄在。

    黎阳说,巧了,我也是他哥哥。

    解释完自己和庄在的关系,黎阳顺带透露出俩人之间不睦已久,自从庄在来自个儿家里,他就恨庄在恨得牙痒痒,让庄伟死了通过庄在往自己这儿攀关系的心。

    庄伟又是一通啰嗦话,句句不离庄在。

    黎阳皱着眉眼,听到不耐烦,直接放话出去:“别庄在阿在的了,谁在都没用啊,这事儿庄在做不了主,你既然对西曼熟,那西曼背后是什么资本你也应该知道,云众集团,那跟庄在没关系,云松霖是我姑父,这事儿,现在我说了算!”

    他手上攥着庄在事先给的资料,半点不怵,说话一副日天日地的大爷样儿,“你们这地儿,我都查了,经营不善,入不敷出,亏不少了吧现在?那两个小股东都嚷着要撤资了,你拿不出钱吧?就我给你开这个价,你也找不着第二家了,你们这烂摊子没人肯收,说实话我也不大乐意要,庄在——就是你那个一口一个的阿在,”黎阳摸摸鼻子,哼哼着,“他人还行,惦记你们,见好就收吧。”

    事情自然不是那么好答应的,黎阳也明白。

    表面上,他潇潇洒洒,毫不恋战,把合同丢给庄伟,让他们爱考虑不考虑,扭头背地里找他那堆二流朋友来扮第二家有意向的老板。

    庄伟那边上了钩,以为自己当上香饽饽了,想干两头抬价的事,对面磨磨蹭蹭好几轮,价格还是比黎阳略低一些。

    最后关头,对方老板直接给庄继堂打电话,原本颇有意向的合作方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直接说不收了。

    庄伟察觉事有蹊跷,硬要问个明白。

    对方一通支支吾吾,演足了有难言之隐,最后说:“之前不知道是跟黎家竞争,所以才有意向,现在知道了,怎么也不能为了眼前一单生意断了自己以后的后路啊。”

    随即又拿捏着几分情真意切道,也是跟庄伟喝了几顿大酒了,真拿庄伟当兄弟,点到为止地劝一劝,你们还是老老实实卖给黎阳吧。

    有了这样的“一波三折”,就算庄继堂父子能沉住气,还想着琢磨别的办法,葡萄园另外那两个着急撤资要钱的小股东,也不会让这对父子再耽搁。

    事情不出黎阳所料,顺顺利利,没过几天,庄继堂父子就把签好的合同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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