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六中文网 > 江山别夜 > 江山别夜_分卷阅读_65

江山别夜_分卷阅读_65

推荐阅读:快乐的花莲之旅淫术炼金士20——城战谋策篇姐姐与她的同学娇女封后之路最佳女配(快穿)老板,你马甲掉了我的大奶女友小瑄重生攻略穿书后我抢了反派雌虫猎人游记[女追男,剧情,肉渣]

一秒记住【三六中文网 www.36zw.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顾渊翻烂了书简,找不出一个合意的名字,薄暖懒懒地倚着床,身体虚浮地提不起分毫力气,眼神却是柔和而安定的。

    儿子的小脸上眉眼都未长开,也看不出来到底像谁,成日价都是闷闷的,似乎从胎里带了些寒气。太医署不断地送来补方,薄暖又不敢给孩子多吃。她一边拍着儿子轻哄,一边漫不经心地道:“陛下博通群经,竟然想不出一个名字。”

    顾渊不理她,只是翻书。

    她抬起眼,烛火昏黄,正映着书架上一册《周官》。那还是阿兄送她的书,她没能读完,只记住了开头的一句,下意识默念了出来:

    “惟王建国,辨方正位,体国经野,设官分职,以为民极。”

    顾渊忽地抬起了头,“就这句。”

    薄暖一愣,“哪句?”

    “就这句!”顾渊想了想,“就叫民极,顾民极,让他能安抚万民,皆得其所。”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周礼》那句“以为民极”,郑注:“极,中也。令天下之人各得其中,不失其所。”

    ☆、第88章

    她一怔,这个名字是不是太严肃了?然而望着他那双十分严肃的眼,她忽然明白了他的心情。

    他是帝王,是天下人的帝王,他对天下人的挂念,终究不会改变的吧?

    而她的儿子……她忽觉自己的怀抱很沉。她所抱着的,也便是未来的帝王吧?

    就在这时,刚刚得了名字的婴孩哇哇大哭了起来,薄暖吃了一惊,连忙轻轻拍哄,“乖,乖不哭啊……是不是不喜欢这个名字?”她笑了,“都是你阿父的主意!”

    顾渊一蹙眉,“谁说他不喜欢?”便恶狠狠地瞪着那哭闹不止的小儿,“你不喜欢吗,嗯?顾民极?”

    她忙将胳膊一缩,“别吓着孩子。”

    顾渊更加不悦:他总觉阿暖对孩子比对自己上心得多。然而却还是忍不住掠了一眼哭得脸色发紫的小孩,“我看他是饿了。”

    薄暖一怔,却听阁外寒儿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脸上噌地窜起了红云。寒儿稍稍撩起了梁帷,行礼道:“皇后,奴婢带他去找乳母吧。”

    薄暖讷讷地应了一声,将小民极递了出去。孩子的哭声终于远而渐止,她的目光却仍追随着寒儿的衣影,便连顾渊脸色不善都没发现。

    若不是她刚刚生产,身体虚弱……他一定要好好地治她一顿!

    薄暖回过头来,便对上他灼热的目光,微微一怔,他已欺上身来,一下子将她推倒在榻上!

    “唔……”她想挣扎,他却封住了她的唇,一整副瘦而结实的身躯覆了上来,将她压得死死的,她感觉到了他身上的热度,而那热度渐也燃到了她的身上,两具火热的身体紧密地贴在了一起,连一丝缝隙都没有,她如那溺水的人,她一定是快要溺毙了,溺毙在他密不透风的吻中。

    “讨厌,”待他终于稍稍放开了她,她便迫不及待地喘息起来,仿佛被抛上了岸的鱼,一离水却又更加地渴。横了他一眼,“你压着我了。”

    他脸色微沉,却还是乖乖地侧躺在她另一边,看了她一眼,翻了个身,撂给她一个黑色的背影。

    她哭笑不得,明明被欺负的人是她,他怎么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伸手轻轻推了推他,“怎么啦?”她小声问。

    他不说话,脊背在被她触碰的一瞬僵直了。

    她一手撑着头一手伸到他面前去,想将他扭转过来。他心头无名火起,一把拍掉她的手,“做什么!”

    她愕然,“我……我想你看看我。”

    他顿了顿,冷冷地道:“你才不想看我。”

    她更加莫名其妙,“谁说的?”

    他深深吸一口气,终于自暴自弃般闭着眼睛说出了口:“你都不高兴我亲你!”

    她呆住了。

    空气都凝固了,他咬着牙,闭着眼,侧着身,明明都豁出去了,可是感受到她的沉默,他的心还是止不住地下坠。

    他都那样亲她了……她怎么还是不想要呢……

    真是个难以取悦的女人啊。他愤愤然想。又或者她根本就没有那么喜欢自己吧……

    “子临。”身后终于传来了女子平静的声音。“转过来。”

    他不想转身的。可是那声音仿佛是带了魔力,竟诱惑得他终于转了过来——而她已悄然无声地吻了上来。

    向来都是承受的一方,今次忽而主动,叫他又惊又喜地睁大了眼。她的吻略微生涩,却柔嫩生香,唇齿都温润得不经一碰,还在他的呼吸间带着羞涩轻微地埋怨:“你怎么不闭眼……”

    “遵命。”他好笑地闭上了眼,黑暗中她稚拙的吻却更如一种挑逗,他想伸手,却被她握住了。

    “不准动。”她的话声里噙了一抹笑意。

    他真是爱煞了她这种温柔的强势,堂堂大靖皇帝,竟然便在她这轻不着力的三个字中臣服了,他任由她不得法地吻着,忽尔伸舌轻挑——

    她轻“嘶”一声,亲吻蓦地加重,他得意欲笑却笑不出声,只感觉她的热情仿佛要将他给烧熔了……

    他终于挣脱了她的控制,一手按住她的后脑,她嘤咛一声,而他滚烫的吻已浇在她的肌肤上。

    她难耐地呻-吟:“不要……脏……”

    她生了孩子未满一月,洗沐都必须简省从事,而他素来好洁,一定会嫌弃的吧?这样一想,她便有些尴尬了,方将热起来的情潮又微妙地减退,不好意思地推了推他。

    他闷哼一声,“你什么都好……”叹息般道,“就是太不解风情。”

    说完,他终于是放开了她。两人厮磨了半日,长发松散,衣衫凌乱,那恼人的**却还如火如荼地在空气里烧着。他修长的手指勾弄着她的发,低哑地道:“若不是看你体虚,我一定吃了你。”

    她讪讪,“我脏得很,不好吃。”

    他轻挑眉,“我的皇后哪里都是香的。”

    她羞红了脸,索性转头不理。却听见他笑了出声,“心情好了?”她轻声问。

    他这才想起自己方才在恼恨些什么,本来早已抛去了九霄云外,此刻却还想逗一逗她,“没吃着你,心情怎么会好?”

    她有些着急了,“我,我都……你亲我,我怎会不高兴?你真是……莫名其妙,无理取闹!”

    他朗然大笑起来,手指拈起她下颌,揶揄地看着她,“皇后谨慎着用词。”

    “我才没有说错……”她仍是嘴硬,“你说你,你是不是还要跟个小孩子吃味?”

    他一愣。

    她点着他的胸口,一气说了下去,“那是你儿子!可不是我一个人能生出来的……”脸上又是一红,“你这个做父亲的,怎么能嫉妒自己的儿子?”

    她竟然都看出来了?一时间,顾渊只觉心情复杂难辨,想起儿子那水汪汪的眼睛,竟颇有些愧疚似的。

    她看他表情,真是恨铁不成钢,“你若不去亲近他,便也别来亲近我!”

    “我也不是讨厌他。”顾渊沉默了半晌,“只是我每一看到他,就忍不住想起你生他时受的苦……”

    她微微惊讶地抬眼,而他的目光深沉如洪荒,隐含着惊悸和痛楚,她忽然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女人生育的痛苦,他即令身为天下之主,九五之尊,也是永不能体会、永不能以身相代的。那是他无论看了多少的书、做了多少的准备,都还是陌生、还是无能为力的痛苦。

    这样的痛苦,一定已经镌入他的心底了吧?

    她只能张开双臂抱住了他,仿佛哄孩子般将他的脸贴在自己的胸前,一下下梳弄着他的发,“他是我和你的孩子。”她轻声说,仿佛在坚定着什么一般,“子临,我们,都已是人之父母了——我虽然辛苦,但也很开心。”

    他依恋地蹭了蹭她的心口,耍赖似地,“开心就好。”

    “只是民极身体太虚,我总不放心。”薄暖叹了口气,“太医说他毕竟是早产的孩子,这几个月很危险……”

    “我会延聘天下名医来给他治病。”顾渊轻声道,“你不必太过劳心,我们的孩子一定会好的。”

    “阿母曾对我说……”她的声音遥远而安详,“如果你爱一个男人,最好的证明,就是为他生一个孩子。”说着,她自己却先笑了,“你看,我连这样的苦都为你受了,你还担心我不爱你么?”

    他没有再言语了。只是抱紧了她,紧紧地,宛如婴儿依偎于母体,水乳-交融,再没了距离。

    趁着皇嫡子顾民极的满月宴,顾渊将广元侯薄安召回了朝,仍旧拜为大司马大将军,却并不让他领尚书事,外朝一应奏疏,全由中常侍孙小言直接传达天听。舆情鼎沸,道皇帝疏远老臣,而专信宦官,顾渊便当没听见。

    与此同时,诏书特下,立皇子顾民极为皇太子。

    顾渊站在床边,看阿保给顾民极罩上一层又一层的华丽衣衫,仿佛富丽堂皇的茧。才一个月大的小孩,已经是眉眼分明,他总怀疑这不是真的——自己当真就这样“造”出了一个人,一个与他一样的人吗?他想伸手去触碰他,去感受他,却碍于外人在场,拉不下脸子。

    那阿保却是谙熟人情,笑道:“太子殿下可乖了,陛下想不想抱抱他?”

    他一怔。他——抱?抱——他?

    然而阿保已抱起了顾民极递往他怀里,“陛下小心着些,扶着他的头。”

    顾渊手忙脚乱地接住了,按着阿保的说法胆战心惊地护着孩子的头脸,低头打量着顾民极。这孩子成日成日地生病,也不哭,也不说话,真是让阿暖操够了心。孩子的眼睛里像是藏了两汪水潭,清澈地倒映出他歪歪斜斜的影子,皮肤娇嫩得吹弹可破,他已让詹事用最轻软的布料来做衣裳,却还是生怕划伤了他。这种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的心情,就是做父亲的心情么?

    他微微惘然。为什么他的父亲,却不是这样对待他的呢?

    顾民极咬着自己的手指头,愣愣地看着这个男人。“哎哟殿下,可不兴咬手指的啊……”阿保连忙将他的手指头掰出来,他扁了扁嘴,仿佛要哭了一般,顿时让顾渊有些慌了,却听顾民极挣扎着嚷出了一个字:“不!”

    顾渊心头一沉,求助地望向阿保。他的孩子,不喜欢他的怀抱吗?他感到深深的失落,好像有一条细线悬住了他的心,被人猛地一拉,便是难言的抽痛。

    阿保初时也未明白,但听顾民极不断地喊着:“不——不,啊,不……”阿保睁大了眼,蓦然反应过来:“殿下在唤阿父呢!”

    作者有话要说:唔,关于民极的名字,顾渊这一辈从水,水生木,所以他的儿子应该从木。按理说叫“顾极”就够了,但阿眠觉得更加不好听><。。。

    小顾:那个谁,过来,你刚才说什么不好听?

    ☆、第89章

    “什么?”顾渊惊了,竟是手足无措。

    阿保笑了起来,这天家的父子,原来也同民间一样啊。“殿下在唤陛下‘阿父’,陛下不应他一声么?”

    顾渊难以置信地看着怀中的小人儿,彼没有哭,睁大了眼,一下下不屈不挠地喊着:“不!不!”

    明明只是婴儿顽劣而破碎的乱叫,可是听在他耳里,却真是越听越似一个“父”字啊……便算是阿保骗他好了,他也觉得开心。

    他终于笑了,容颜清朗如玉山,“我在这里,阿父在这里,乖。”

    顾民极挥舞着自己的小拳头,好像要碰碰他的脸。他不由得低下了头任由儿子蹭着自己,心中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安宁。

    便是为了这个天真烂漫的孩子,他也愿意永远坦然地肩着这一整座江山。

    长安城北。

    襄儿花了好大的力气才找到这一间屋舍,捂着鼻子躲过道上肮脏的雪水,敲了敲窗棂子。

    “太子妃?”她低声。

    “何事?”身后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

    襄儿一惊,太子妃陆氏已站在门口,冷冷地看着她。许久不见,逃匿的太子妃似乎却变得更加清艳,面色不再如从前那般苍白,盈盈地立在门口,宛如一朵绽放的凌霄花。

    襄儿怔了一怔,才道:“奴婢是想告诉太子妃,陛下新立了皇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