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六中文网 > 市井人家(种田) > 市井人家(种田)_分卷阅读_54

市井人家(种田)_分卷阅读_54

推荐阅读:快乐的花莲之旅淫术炼金士20——城战谋策篇姐姐与她的同学娇女封后之路最佳女配(快穿)老板,你马甲掉了我的大奶女友小瑄重生攻略穿书后我抢了反派雌虫猎人游记[女追男,剧情,肉渣]

一秒记住【三六中文网 www.36zw.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见了娆娘,彼此把事情说了,才知道后怕,四郎做了几年看街老爷,知道这样勾当,点头道:“错不了,你是叫人挥了香魂帕了,这一伙男女只见单身妇道带着娃儿的,用香迷昏了妇道,把娃娃领走。”

    又叫官哥儿伸出舌头来瞧瞧,翻了翻眼白看看,长舒一口气道:“且喜孩子没中招,一般没成丁的娃娃吸了那香气,多半就要痴呆,拐了男娃是要卖给人家做儿子的,坏不得,若是拐了女娃娃可就不留心,只怕哭闹,就要与她熏这个香气,大人闻见不过昏迷一时,小女娃闻了,日后就认人摆弄,只怕是要卖到深山里给人家做媳妇儿,只要会生养能做事,心智不全的也有人要……”

    碧霞奴往日里是个最和软不过的人儿,如今有了冰姐儿,听见这话也咬了牙骂道:“下十八层地狱的活报应,不得好死。”三郎知道浑家听见这些腌臜事儿有些唬着了,紧挨着她笑道:“莫怕,这事轮不到咱们身上,江湖上都是有说道的,这样的人在道上人人得而诛之。”

    既然遇见李四郎夫妻两个,自然请回家去,如今天气回暖,眼看又到夏景天儿,三郎举家又搬到河房里住去,就引着李四郎一家子往那边去。

    这李四郎原本好端端的在高显城里做看街老爷,一月几两银子的饷,倒也是撑不着饿不死的,小日子过得挺舒坦。

    谁知如今官哥儿大了,依着四郎的意思,不如就在高显城里随便找个私塾上两年,就送到何大郎手底下做个小徒弟,帮衬着办差事,两三年学出来,混个捕快牢头的,也算是轻省体面。

    谁知夫妻两个心气儿没对上,叫娆娘一口啐了回来,要送到元礼府来念大学堂,请有名的宿儒来教,来日光耀门楣,替家里改换了门庭。

    两口子为这事吵吵了半年多,也没个准谱,末了还是李四郎疼媳妇儿,想个折中的法子,多花几两束脩银子,单请一个先生来家吃小灶,也是积年的老秀才,自己虽说不曾恭喜中过,手底下学生出息不少,还出过好几个京官儿,对这先生也是十分照顾。

    娆娘听了这样打算方才不闹了,只是虽说有了法子,这银子可又怎么抓挠?饷钱是死的,就是攒一辈子也不过那几个小钱儿,要请先生是第一步,将来童试县试乡试府试,哪一处不要大把银子,万一熬到最后一步殿试高中选出来做官,又有大学问,三省六部里头处处都要银子打点,才能选出也该肥缺儿来,不然把你发到那鸟不拉屎的穷山恶水,哪里是做官,分明就是流放去的。

    四郎两口子合计了几日,愁得头长出几根白头发来,也是娆娘嘴不严,去乡下瞧娘家妈,就把这事和她叨叨了两句,老娘又说与乡下几个兄弟知道。内中就有个伶俐的,借着上城来瞧姐姐的机缘,撺掇李四郎跟着自家贩果子生意。

    四郎没做过这一行当,总是自家小舅子拍了胸脯作保,只得拿出积蓄来试一试,听见舅子说稳赚不赔,心说哪怕是持平,总好过赚几两银子的死钱儿,一咬牙就拿了一多半的家底儿进去。

    结果消息出了岔子,趸来的几百斤果子没人买,全都烂在库房里,末了还倒赔了人家库房一笔清洗银子。四郎家去长吁短叹的,娆娘知道自己娘家兄弟闯了祸,也不敢说甚,每日里抱了官哥儿淌眼泪。

    李四郎是个疼媳妇儿的,待要埋怨她,见浑家心里也不好受,一双眼睛哭得烂桃儿一般,两个只得坐在家中长吁短叹。

    偏生这一日杜琴官来了家书,问问妹子近况如何,又说自己和唐闺臣在外头买了房子住着,算是正式投身到了唐少爷家中做长随,唐闺臣近日就要来家,打合理官司,送那宋氏小姐回娘家,顺道叫他带了些土产回去,交给妹子查收。

    娆娘见了书信,两口子又接待了唐少爷吃顿便饭,听见三郎在元礼府混的风生水起,乔姐儿的娘家更不得了,一家子就把大半条街占了去,两口子如今站着有房躺着有地,身上还带着半拉功名,当真今非昔比了。

    送走了唐闺臣,娆娘就动了心思,规劝丈夫道:“常言道树挪死人挪活,这话说得到底在理,你瞧瞧人家三哥,这才几年,起家还不比咱们,如今可是给人家拾鞋也不配了。”

    四郎倒没有那些个攀比之心,听了浑家串闲话,不甚在意笑道:“他们自有他们的难处,一来本钱原是借的,花二哥不出来也罢了,若是有一日想通了自个儿越狱出来,三哥这买卖都是要还给人家的。

    再说你没听见唐少爷方才说了,富在深山有远亲,三哥一家子原先在土坯房住着时,一年半载不见有个人影,如今怎么样,张四郎张五姐轮番上阵,就要谋他那一份产业,若不是嫂子的后戳子硬,只怕早就叫人拿下马来了。”

    提起了四郎五姐,连杜娆娘也跟着啐了两口道:“我就奇了怪了,一个娘胎里也跑出这么几个天悬地隔的人品来,这也罢了,咱们家虽说是干亲,你摸着良心说,你可比那张四郎帮衬他家多了吧?”

    四郎听见浑家这话是话里有话,蹙了眉道:“我与三哥相互照应,这是哥们儿义气,可没有图过人家什么,你这混账老婆莫要嚼舌头。”娆娘啐了一声道:“我不过白问一句,你忙的什么,正经的咱们就去他府上谋一个差事,又不是叫他当祖宗供起来不干活儿,就托他家安排个管事的、走镖的,你又做过看街老爷,无论是管账是走镖,都难不倒你。”

    ☆、135|投亲友重整旗鼓

    若是搁在前几年,叫李四郎开口去求一求义兄谋个差事也不是不能的,原本就敬佩张三郎的行事为人,把他当亲哥哥一样的敬重。

    只是如今穿过几年官衣儿了,渐渐的就有些老爷的架子,手底下又有一个丫头,衙门口儿里也有使唤人,有些抹不开面儿,也不管杜娆娘怎么缠他,就是不吐这个口。

    娆娘眼见着家里的嚼果一日不如一日,外头又欠债,一个堂堂的看街老爷,总不能叫人堵在家里骂大街的要账。想来想去,只得先诳了李四郎辞了差事交割出来,从此地脱身方为上策。

    四郎在高显城里渐渐的混不下去,只得听了浑家的话,辞了这管事的衔儿,把丫头打发了,收拾细软之物,一家子坐着车上元礼府来落脚,就投奔到内兄杜琴官的家中。

    琴官一向自己在元礼府中,除了唐少爷之外,再没旁的近人,如今见妹子妹夫投奔了来,心里倒也欢喜,因唐少爷不在,就做主留在家中款待。

    一住就是好几日,李四郎心中不落忍,天天出去打听何处招工,他如今年岁也不算小了,再要找那卖苦累的活计,不说自个儿拉不下脸来,就是娆娘也心疼他,不乐意。

    这一日家里坐着,有些英雄气短,娆娘又把投奔三郎的事情挑了个话头儿,四郎心里烦闷,难免说她两句,娆娘又恼了,两个绷了脸都不言语。

    倒是这李官哥儿,小小的年纪,竟应了当日三仙姑给自家取的名字,是个会看眼色知道变通的机灵娃儿,见父母恼了,就要劝和劝和,撒娇撒痴的求着爹妈带自己逛庙去。

    往日在高显城里衣食无忧的住着时,夫妻两个也是常带官哥儿出门的,又有兵丁衙役开道,虽说不算显赫,也是热闹体面。果然李四郎想起当日夫妻恩爱的时候,丢开手不恼了,哄了浑家换好衣裳,一家子出去逛逛,也算是解解烦闷,倒没成想竟得了这么个机缘,遇见了三郎一家子。

    碧霞奴叫三郎外头雇车,自个儿带了娃儿和娆娘母子两个坐车往家去,三郎兄弟两个后头随行,且喜路程不远,不过一顿饭的功夫儿就到了。

    娆娘是个聪明女子,瞅准了机会,在车上扯着闲篇儿的功夫就把家里事情说了,一面哭诉都是自己娘家兄弟不争气,只怕丈夫一时恼了,要与自家和离可怎么好。

    碧霞奴听这话头儿,早就知道娆娘的意思,因笑道:“如今拙夫那里虽说缺人,都是镖师的缺儿,寒来暑往,赚的是个辛苦钱儿,四兄弟也是做了几年官长的人,何苦去受那一份的迟累……”

    娆娘听到这儿,只当是碧霞奴不乐意认下穷亲戚,心里一急,后悔自己没听四郎的话,把他家当个实在亲戚,开口求人,反倒碰了个软钉子,事情没办成,又丢了脸面。

    正想着,忽听碧霞奴又笑道:“可巧我那边儿的买卖倒是缺个得力亲近的人帮衬,我们绒线儿铺里站柜台的姑娘这几日嫁人了,我又带着冰姐儿,实在拆兑不开,正想着寻一个年轻俊俏的媳妇子帮忙站柜,天可怜见就遇见了弟妹。”

    这话倒也不假,自从婧娘站了柜台,又包下了镖局子的伙食,就有好几个年轻镖师瞧上了,生得也算是白腻,又没爹妈管着,自家自身不要一分钱的彩礼,又是个能做的,在一群后生里头就成了抢手货。

    婧娘原先心里待要守着,又怕姝娘瞧着自己好似眼中钉肉中刺一般,见乔老板儿是个惧内的,自己要想进门只怕是没指望了,心思也就跟着活份起来。

    那一群缠她的后生都年轻猴急,且喜家里还有一条大狗,若是谁敢动手动脚的,照定了屁股,咔哧就是一口,有几个吃了亏,众人才都略略的安分起来,也是天天有事没事就来柜台上闲磕牙。

    偏生这一群后生里头倒有一个举止又和旁人不一样,虽说也是有事没事只管来,倒也不曾说甚疯话,今儿从扬州给带一个官粉,明儿又从西域带些葡萄干儿,只要出一趟镖,总要稍些爱物儿来送给婧娘。

    东西虽然不值钱,贵在当地是难得的,那后生又不大撩拨她,送了东西就走,几次三番,连阿寄都认定他是个好人,旁的后生往柜台一站,那大狗就呲了牙在门口蹲着瞅,若是这后生来了,阿寄没事儿人一般,依旧趴在天井院儿里晒阳儿。

    犬马比君子,最是通人性的,婧娘见看家狗对这后生都是另眼相待,知道他是个心思纯正的,心里就肯了,一来二去就只对他有些好脸色,旁的后生瞧见两个越走越近,知道自家没戏,渐渐的都不来缠。

    那后生见水到渠成,带了婧娘进来回禀了三爷三奶奶,旁人倒也罢了,只有梅姝娘欢喜的什么似的,如今女婿开了生药铺子,家里渐渐殷实,竟拿出一份体己来,做了婧娘的嫁妆,打发两口子外头赁房成亲去。

    刚进门就怀上了,这回可是站不得柜台,偏生招弟儿也怀上了,姝娘每日里炖了汤往女婿家里送过去,还要帮衬着小两口儿料理家务,也是忙不开。碧霞奴这几日正想着不如把引弟儿打扮好了送过去试试,只是冰姐儿又离不开她。

    如今听见娆娘开口求差事,心里也乐意帮衬,那绒线儿铺后头又有半间闲房可以住人的,不如就安顿了一家子在那边儿住下,官哥儿如今大了,不好和父母居住,倒可以送到唐闺臣的学房里念书,也省了好大一笔挑费。

    对娆娘说明白了,杜娆娘自是感激不尽,在车上就要行礼,叫碧霞奴拦住了,还是官哥儿机灵,团了手学着大人的模样儿给碧霞奴道谢,谁知冰姐儿倒学会了,也团了手拜一拜,两个小人儿对着行礼,倒像个夫妻对拜的模样儿。

    一时到了河房处,下车进门,吩咐家奴院公往大饭庄子里叫一桌席面,两家子都是干亲,没什么好回避的,坐在一处随意吃喝,碧霞奴在席上就说了安排娆娘两口子的差事,李四郎知道是媳妇儿开口求了人,瞪了娆娘一眼。

    杜娆娘如今谋着了差事,朝他得意一笑,桌围子底下伸了金莲,狠命在四郎鞋上踩了一脚,李四郎吃痛,待要说她,又不好说的,少不得吃了这暗亏,心里暗暗的撒狠儿,晚上被窝里定要找补回来。

    留在河房住了几日,张三郎带着李四郎往外头见识见识,大饭庄子大澡堂子里头见过,李四郎是高显城土生土长的哥儿,原先还觉着自己眼皮子已经不算浅了,如今见过元礼府这样的大镇店,才知道娆娘说的也对,人活一世,总要往头奔一奔,才不枉来来世间走一遭。

    三郎带着结义兄弟把元礼府的排面儿摸了一遭,末了直接问他看上哪一样行当,虽说如今娆娘得了绒线儿铺的差事,四郎这头儿还是悬着,一年半载尚可支持,往后只怕这软饭吃上了口,大老爷们儿在浑家面前也立不起来。

    四郎原先贩果子吃过亏,就在消息闭塞上头栽了跟头,果子自然都是好的,偏生这一年高显城附近的果子也都是大丰收,比外头趸来的还要便宜许多,所以才折了本钱。

    如今见三郎的镖趟子走得远,自然开阔眼界,见多识广,各地又有分号,书信我往来,几百里以外的买卖行市都是了如指掌,他原本也不是个粗笨的,心里就有了主意,想依附着三郎走镖的当儿做个行脚的客商,带了本地的土产到远处去卖,得了银钱就在当地进货,把元礼府没有的新鲜玩意儿再趸来些,到本地又赚一笔银子。

    三郎听了这个法子也觉得好,跟着镖师趟子手走路,比耍单蹦儿的行脚客商可就熨帖多了,一日三餐都有人伺候不说,到了晚间恁多人一起投店,自然也出不了什么岔子。

    就说准了相赠百来两银子的本钱与四郎,帮衬着他家再整旗鼓,四郎知道这结义兄弟并不是口是心非的人,自己也不扭捏,只要立下字据,必然算是借贷,到时候连本带利的还上了,自己才肯点头。

    三郎无法,只得依了他,从此李四郎有了本钱,就托人打听最近的一趟镖趟子往哪里去,本地缺少什么,元礼府又有甚样物美价廉的东西可以带去。

    忙活了几日,绒线儿铺那边交割清楚,娆娘就要走马上任,夫妻两个商议着要搬过去,旁人倒也罢了,只有两个小娃娃不依起来。

    冰姐儿还在襁褓里的娃娃,人事不知,每日里有官哥儿带着她玩耍,独养女孩儿本就寂寞,来了一个小人儿伴着,天天房里都是欢声笑语的,如今这会子*辣的要走,小女娃是亲娘贴肉养大的,哪里肯受这个委屈?撇了小嘴儿就哇哇大哭起来。

    官哥儿是男娃,如今也过了撒娇撒痴的年月,忍住了不肯哭出来,只是绷住了一张小脸儿,扒在冰姐儿的摇篮前头,任凭家大人死拉活拽,就是不肯放手。

    两家大人倒也不恼,只是瞧着两个娃娃有趣儿,自来都是男娃爱找男娃一处淘气,女孩子们又娇养在一处做伴儿,谁承想这两个孩子倒是投缘,没几日就亲亲热热的好似亲兄妹一般,玩儿的丢不开手了。

    ☆、136|冰姐初议娃娃亲

    杜娆娘是个有心的,见官哥儿冰姐儿分不开,大大方方的就让官哥儿多住几日,小男娃早过了恋着娘亲的年纪,听见许自家住在冰姐儿家里,喜得团了手谢过爹妈,就赖在冰姐儿摇篮前头不肯走,还要跟引弟儿学着给冰姐儿换尿布,逗得家大人一连声儿都说使不得。

    辞了出来,夫妻两个坐了大车往绒线儿铺去,李四郎直搔头:“这些年当个宝贝儿似的贴肉养大了,敢情一点儿也不恋家,这也怪不得那小子,冰姐儿生得确实讨喜,就连我们大人见了,都眼热想生个女娃娃出来养活。”

    娆娘白了丈夫一眼:“你懂个屁,如今趁着年小没忌讳,叫他们小人儿多在一处伴着耍子,来日大了,要丢开手可就不容易了,你没见冰姐儿一个没满周岁的小娃儿,多少家儿已经有上门赶着做娃娃亲的了,都是三哥三嫂子当做玩笑话给打发了,没想到却便宜了咱们家儿子。”

    李四郎倒不曾想得那么长远,如今听了婆娘这一谋划,倒还真觉着自家儿子和冰姐儿投缘,两家子又是干亲,若能亲上做亲也是好事,只是孩子太小,说这个也过早些。

    摆了手笑道:“才多大一点儿的娃儿,怎好叫我开口说去,旁人不说咱们是想亲上做亲,还只当是图谋人家恁大一片家业似的。”娆娘道:“照这话说吧,若是三嫂子来日养不下哥儿来,他家定然是要找个上门女婿的,等到咱们老的百年之后,这一片产业可就都是你们李家的了,你还做梦呢。”

    四郎听了这话有些不耐烦:“妇道人家头发长见识短,就知道贪图这些个小恩小惠,我和三哥讲的是江湖道义兄弟情义,怎肯去诓人家的家产。再说两个孩子恁小,谁说的准来日还合适不合适了。”

    娆娘伸手扯了四郎的耳朵骂道:“谁贪图他家那点子东西,若是两个娃儿不投缘自然也就罢了,我这也是为了你们李家的种谋划谋划,把别人的都想得脏心烂肺一般。”

    四郎见浑家撒娇儿,早就没了气焰,耳朵给薅住了半边儿,只得歪着脑袋求饶:“四奶奶饶了这遭儿吧,孩子都小呢,谁知道来日怎么个局面呢,等大一点儿再说。”

    娆娘才放了手,笑嘻嘻的说道:“这就是你没见识了,当日还在戏班子里的时候,常听师哥给我弹一套十二钗的曲子,讲的就是自小儿一处伴着长起来的哥哥妹妹,哎哟,那叫一个缠绵悱恻,你若是瞧了那本子,饭都不想吃了呢。”

    四郎见左右没人,搂了浑家在怀里笑道:“好妹妹,等一会子家去,你也弹唱一套这曲儿给我听听。”

    却说官哥儿没有了爹妈在跟前立规矩,登时就活泼起来,抱了冰姐儿不撒手,也难为他一个几岁大的小人儿,抱得动这么白胖的娃儿,引弟儿可是不错眼珠儿的瞅着,只怕这小少爷失了手,把个宝贝疙瘩给摔着了,成日家跟着两个小娃儿屁股后头跑。

    旁的时候倒也好说,只有每日给冰姐儿换尿布,又要洗澡的时候,最难处置这官哥儿,干亲家里的少爷,管三郎乔姐儿叫个干爹干妈,总不能撵了出去,可是孩子再小,也有个男女大防在里头,又不能叫他瞧见了冰姐儿的小身子。

    报到当家主母那里,碧霞奴也是为难,不知怎么与他解释,才不伤了小人儿的心思,倒是三郎想出一个主意来,只要冰姐儿要换衣裳洗澡时候,就把官哥儿唤道天井院里,教他站个架门,传一两口花拳绣腿的功夫。

    小男娃正在舞蹈弄棒的年纪,头一回还不乐意给支了出来,闷闷的随着干爹在院子里站好,三郎从两旁的兵器架子上头取了一根红缨枪,舞得飒飒生风,登时就把个小男娃看住了。

    才歇了手,官哥儿就扑到大腿上头,死拉活拽的嚷着要学,三郎见娃娃上了道,第一日甚都没传授,就叫他站个铁桥马步,谁知那李官哥儿是个有恒心的,一站就站了半个时辰,硬是咬住了牙关不肯动弹,偏生三郎也忘了这事,还是进来回事的镖师瞧见了,只怕官哥儿受不住,才来请爷的示下。

    唬得三郎夫妻两个赶忙出来瞧,见小人儿腿都打颤了,碧霞奴埋怨丈夫粗心,赶紧抱起来哄着,可怜小人儿还娇嫩,太阳地里站了半日,小腿儿都不听使唤了,这一回可没有精神头儿去缠着冰姐儿,在小书房里倒头就睡。

    冰姐儿见往日总来的那个小哥哥今儿竟不来,虽然不会说,也拿手点着官哥儿住的小书房,意思是要去瞧他,引弟儿无法,只得抱了冰姐儿去看,见小人儿四仰八叉的睡在春凳上头,自己的娘正看顾,见冰姐儿来了,招手抱了过去。

    冰姐儿伸出小肉手往炕上扒拉,意思要爬到官哥儿身边,碧霞奴瞧着有趣儿,就放她下来,小女娃蹭着小胳膊小腿儿,一个肉墩子也似的,好容易滚到了官哥儿身边,伸手就捏他的小鼻子,官哥儿累的睁不开眼,哼哼了两声,伸手捉住了冰姐儿的腕子就往怀里带。

    若是生人要抱,冰姐儿自然是不肯的,可是这小哥哥又不一样,给他捉住了搂在怀里,太阳底下练功,晒得小身子热乎乎的,像个大火炉,冰姐儿倒觉得暖和,就叫这小人儿抱着,小身子在他怀里滚来滚去,找个舒服的窝儿,眨巴眨巴大眼睛,也跟着眯了眼要睡。

    碧霞奴见这两个小人儿恁的投缘,心里也是一动,吩咐引弟儿好生看着两个娃儿歇中觉,自个儿抽身出来回在上房屋里。

    见丈夫盘腿坐在炕上正盘账,见她来了赶忙让座,碧霞奴照例说他两句,日后好生给官哥儿看功,莫要疏忽,若是在自家带的不好,叫哥儿黑瘦了,来日难见四郎夫妇。

    一面又试探着道:“我瞧着冰姐儿可是渐渐的离不开这小哥哥了呢。”三郎笑道:“可不是么,若不是我想出这个教他功夫的法子来,只怕两个小人日日都要黏在一处呢。”

    说到此处自个儿也觉出来了,抬眼瞧了浑家,见她点点头道:“小人儿家都是见风长,别看这几年无妨,说话儿就能长到十岁往上,那时候怎么处,你心里得有个谱儿,别到时候*辣的再说要分开,小娃儿正是年轻心热,难保不会闹出事来。”

    三郎倒不像浑家恁般心思细密,不甚在意笑道:“这有什么,若是两个小娃有缘分,就叫他们在一处罢,彼此都是知根知底长起来的,岂不比外头寻得强?”

    碧霞奴点头道:“要说四兄弟这两口子做亲家,自然是没的说,瞧着那个意思,虽然不曾挑明了,这么多日子都不催着接官哥儿,态度也是摆明了在那里的,是要叫两个小人儿一处伴着,他们不说要接,你可别瞎问,左右过几年大了,就送到唐少爷的学房里念书去。”

    三郎点头笑道:“内宅的事情我不管,都是你做主罢,何苦来问我。”碧霞奴伸手在他额头上一戳:“不过白问你一声,别来日闺女大了择了女婿,你又要怪我没看住。”

    三郎搂了妻子在怀里道:“儿孙自有儿孙福,让小人儿由着自己的性子就是了,我只要看住了你,旁人也没那个心力面面俱到,只是说到了冰姐儿的亲事,你这个当娘的也该尽一份心力才是。”

    碧霞奴不解道:“才说还要十来年,这会子又无事忙起来,冰姐儿还没抽条,谁知道她来日是什么尺头,这会子叫我给她预备衣裳也太早了些。”

    三郎嘻嘻一笑,见外头没人,跳下炕去锁了外屋房门,回头抱了媳妇儿就按在炕上笑道:“谁与你说这个?冰姐儿长大了要出门子,总要有个兄弟背着她上轿不是?这会子家里都歇中觉,好姐姐,你与我一个被窝里歇了吧。”

    也不管乔姐儿怎么挥了粉拳捶他,扯了锦被生拉硬拽带着浓妆就拖进被窝受用了,末了一家子歇了中觉陆续起来,三郎心虚避到前头柜上,引弟儿抱着冰姐儿回来找娘,见碧霞奴妆也花了,发髻也松散了,十来岁的大姑娘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抿了嘴儿笑,一面到厨下催水,服侍主母匀脸洗牝。

    既然两家子都有这个意思,官哥儿还真就在三郎家里住长远了,跑野马疯玩了好些日子,成日家除了逗弄冰姐儿,就是缠着三郎教他拳脚功夫,一来二去在这一片巷子里头竟混成了孩子王,仗着几招花拳绣腿,收服了不少镖师趟子手家里的子弟,三郎瞧见了倒也欢喜,这孩子是个有主心骨的,小小年纪就能领着一帮孩子撒欢儿淘气,来日大了也是个能掌事的。

    这一日李四郎又要往外头贩货,进来辞别三郎,弟兄两个约好了往大饭庄子里头吃酒去。碧霞奴送走了丈夫,且喜如今官哥儿竟代了半个母职,每日里伴着冰姐儿,倒省下自个儿许多光景,不知怎的最近身子总是疲倦,想想老话儿说的好,春困秋乏夏打盹,睡不醒的冬三月。

    正要歪一会子睡个回笼觉,忽然听见前头引弟儿来回事,说是行院里遣人过来送戏单子,要贺小姐的生辰。

    ☆、137|挑家宅引火烧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