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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婚夜未眠_分卷阅读_1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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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淑芳依然拘谨的握紧双手,笑容也显得有些紧张:“呵,喜欢吃就好,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怕他们吃惯了山珍海味吃不下这么粗糙的东西。”

    “妈,自己亲手做的东西比山珍海味强了千百倍,而且我们也没有娇惯果果豆豆,他们还很喜欢吃红薯呢,整天想在院子里挖个坑烤红薯。”宋悦心将果盘往张淑芳的面前推了推:“妈,吃水果。”

    “谢谢,谢谢。”虽然宋悦心极力示好,张淑芳依然放不开,她看看宋悦心,再看看君耀宸,满意得不得了,暗叹大儿子比二儿子有福气,娶的老婆也贤惠。

    想到这三十多年的分别,张淑芳突然笑不出来了,低着头,眼眶红红的,许久才开口:“耀宸,你这些年过得还好吗?她……对你怎么样?”

    君耀宸知道张淑芳口中的“她”指的是殷雪华,沉默了片刻说:“妈对我很好,和亲生儿子没有分别。”

    “那就好,总算没有忘记对我的誓言。”张淑芳喉咙发紧,想哭,她抿了一口香茶,终于鼓起勇气直面多年前的纠葛:“你一定很想知道我为什么没有带你走,以前我不想提,害怕提,但现在也该告诉你了,过了三十六年,也没什么不好意思……”

    君耀宸按捺住自己激动的情绪,平静的说:“我确实很想知道,告诉我吧!”

    “唉……我答应过雪华不告诉任何人,现在她已经走了,应该也不会怪我把事情说出来。”张淑芳一语道破天机:“其实雪华不能生育,那个时候我爸爸被劳教了,得了重病,雪华去求他爸爸帮我爸爸办理保外就医,但是有一个条件,我帮她生个孩子……你爸爸可能到现在都不知道你不是雪华生的……是我生的……你爸爸……也许根本不记得我……”

    ☆、第一百八十二章得了精神病格外有精神

    “我和雪华是初中同学,也是最好的朋友,她帮我,我也愿意帮她……”张淑芳看着君耀宸的眼睛盈满了泪花。必看书吧这三言两语之中透出太多的挣扎。三十六年前,社会风气尚不开放,未婚先孕是何等的大罪,而她为了让自己的父亲不至于死在牢中,做了堪称惊世骇俗的决定。

    张淑芳还记得生君耀宸和赫廉勋的那个晚上,大雨倾盆。为了保守秘密,冒着生命危险在家中生产,怀孕期间没有做过任何检查,直到生下两个孩子她才知道自己怀的是双胞胎,她不知道这算不算命中注定,君耀宸出生第二天便离开了她,殷雪华一直假装怀孕。那个时候君远平忙着发展自己的事业十天半月在外面跑,加之两人关系并不亲密,他并未发生异样,殷雪华把孩子抱回去,等君远平回家,他才知自己已经做了父亲。

    这些年殷雪华很疼君耀宸,将他视作生命的寄托,而君耀宸也并未怀疑过自己的生世,见到赫廉勋也未做任何联想,他想当然的认为两人不可能是兄弟。

    张淑芳揉散泪花,细细端详君耀宸的脸,轻言细语的说:“耀宸,原谅妈吧!”

    “我不怪你,谈不上原谅不原谅。”君耀宸的心中惊涛骇浪,表情却依然清冷,让张淑芳以为他不想认她。心里始终记恨着她。

    “耀宸,妈错了,妈给你认错,你原谅妈吧!”张淑芳已泣不成声。

    宋悦心知道君耀宸的性格,心情越激动越说不出煽情的话,连忙过去安抚张淑芳:“妈,你别哭。耀宸没有怪你,他知道你有难处,能理解你的心情。”

    “真的吗?”张淑芳看看宋悦心,再转头看向君耀宸。

    “嗯。”君耀宸抿抿唇,将纸巾盒送到张淑芳面前:“别哭了。”

    张淑芳愣愣的看着面前的纸巾,终于笑了出来,抽了张纸巾擦干眼泪,忧伤的说:“没想到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和你相认,廉勋如果没生病该多好啊,一家人就可以高高兴兴的在一起了!”

    “嗯。”世事难料,在病魔的面前,君耀宸也束手无策。

    “你和廉勋出生的时候只相差了五分钟,我当时好傻,都不知道自己怀的是双胞胎,把你生出来之后肚子还是痛,没多久廉勋也出来了,你们两生下来的时候好瘦好小,身子像冰一样,我把你们抱在胸口,慢慢的你们就暖和起来了,开始到处找奶……呵呵……”张淑芳回忆往事的时候脸上满是慈爱的微笑:“转眼你们都长大了,我也老了,在有生之年能看到你们兄弟团聚,该知足了。”

    老年人的愿望总是朴质单纯,儿女好,她就好,不奢望大富大贵,只求一家人平平安安。

    宋悦心留张淑芳住一晚,她执意要回去,君耀宸便开车送她。

    这本就是做儿子份内的事,她却见外的道谢,让君耀宸很不高兴,送张淑芳回家的路上一直沉着脸,母子之间始终像隔着一层纱,难以亲近。

    张淑芳坐在副驾驶位上小心翼翼的看着君耀宸,许久才鼓起勇气问:“耀宸,你在生妈的气吗?”

    “没有,我只是不高兴你那么客气,我是你儿子,为你做什么都是应该的。”君耀宸平时前方说出心里的话,说完看了张淑芳一眼,唇角微微上翘,不知道又在高兴什么。

    听君耀宸这么说,张淑芳激动得泪流满面,她一直以为他会怪她,没想到幸福来得这么突然,忍不住掐了自己的手背,痛得她相信这不是梦。

    赫廉勋做艺人的时间并不长,但几个广告合约还是让他赚了不少钱,赚到钱之后他给爸爸妈妈买了套大房子,但还未交房他就出了事,张淑芳和丈夫依然住在老旧的筒子楼里,狭窄逼仄。

    走进母亲和弟弟的家,君耀宸并不觉得狭窄简陋,反而感觉到浓浓的温暖。

    张淑芳是个勤劳的女人,家里虽然家具老旧,但东西摆放得斤斤有条,桌椅板凳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客厅很小,十个平方左右,一张凉椅,一个饭桌,便只剩下过路的地方,两间卧室也很小,只放得下一张一米三的床和一个小柜子。

    主卧有台老旧的二十一寸彩色电视,而次卧则有一个小小的书桌,房间虽小但很干净,也很温馨。

    “为了给廉倾腾地方,廉勋读初中就去住校了,只有周末回来一天就睡客厅的凉椅。”家里太穷酸,张淑芳很不好意思,言谈之中透出对赫廉勋浓浓的歉意。

    因为家里情况不好,赫廉勋读完高中放弃考大学,去部队当兵,当两年兵回来做了不少的工作工资都不高,最后在健身中心当私人教练情况才慢慢好转,而去年,因为君耀宸的那段广告而误打误撞进入演艺圈,策划公司一系列的包装打造,开启了他的演艺之路。

    君耀宸看到墙面上乱七八糟的涂鸦,情不自禁伸出手,摸了摸那些彩色笔留下的痕迹,依稀能看出有山有水有人。

    “这些都是廉倾小时候画的,她总嚷着要当画家,廉勋就拿钱给她去学画画,那个时候廉勋还在部队,每个月津贴很少,还省下钱寄回来给他妹妹买书买纸买笔,交报名费,他们兄妹俩关系很好,廉勋很疼他妹妹,小时候放学回来就带着她妹妹玩儿,喂妹妹吃饭,根本不用我操心。”这么懂事的儿子,却命运多舛,张淑芳一开始还在笑,说着说着便掉了泪。

    病在儿身,痛在娘心,张淑芳恨不得能替赫廉勋生病,她快六十了,也活得差不多,有儿有女有媳有孙,就是死也能死得瞑目。

    张淑芳抹着泪揭开桌上的盖子,里面有一碗稀饭,一个咸鸭蛋,一叠泡菜,还有一小碟炒肉丝,这些就是丈夫留给她的晚餐。

    看到桌上的东西,君耀宸心酸不已:“还没吃晚餐?”

    “嗯。”她从医院出来就坐车去了君耀宸那里,转了两趟车才到地方。

    稀饭已经冰冷,这大冬天的喝下去冷得打颤,张淑芳累了一天,也没精神热稀饭了,将就着吃,吃完早点儿上床休息,明天一早还要去医院把丈夫替回来。

    张淑芳本想等君耀宸走了之后再吃,把盖子盖回去,连忙拿杯子出来给她倒水。

    有些年头的搪瓷杯很多地方已经脱漆,生了锈,但古拙的团依然清晰可见。

    君耀宸在凉椅上坐下,没有垫子,又冷又硬,他轻轻的对张淑芳说:“你先吃饭吧,我坐坐就走。”

    “好,我把水放这里你要喝自己拿。”张淑芳说着便坐了下去,她着实饿坏了,端起稀饭便大口大口的喝,一口气喝了半碗,胃里凉得难受,又去倒开水来掺在稀饭里,有点儿温度喝着就舒服多了。

    君耀宸看着这一幕,心里越发的难过,鼻子酸酸,喉咙涩涩,情不自禁的喊出来:“妈……”

    这个字一出口,不光张淑芳愣了,连君耀宸自己也愣了。

    转瞬间张淑芳含泪笑起来:“乖儿子!”

    不管他年纪多大,在母亲的面前,始终是孩子,君耀宸也笑了,关切的说:“妈,你也要注意身体。”

    “别看我瘦,我身体好得很,很少感冒发烧,干活儿不比年轻人差。”有儿子在身边,稀饭也格外的香,张淑芳吃得很满足,时不时的看君耀宸一眼,赫廉勋生病之后她已经很久没这么高兴了,这些年她一直思念他,当年拿了殷雪华的钱替父亲治病,张淑芳以为君耀宸永远不会知道她这个妈妈的存在,世事难料,有些事我们并不在我们的掌控当中。

    君耀宸离开母亲和弟弟的家,频频回头,那栋修建于上个世纪七十年代的老旧的建筑给予了他强烈的亲切感,因为这里住着他最亲的人。

    驾车回家已是深夜,君耀宸的心情不错,洗澡的时候也会忍不住扬起唇角。

    他轻手轻脚的躺在宋悦心的身旁,耳畔传来温柔的声音:“耀宸。”

    “嗯?”君耀宸翻过去搂住宋悦心日渐粗壮的腰肢,在她的额上吻了吻。

    “我好羡慕你。”他有妈妈有弟弟,她却始终只有他和孩子。

    “齐敬煊已经在帮你找家人了,也许很快会有消息。”君耀宸知道宋悦心的心事,柔声安慰她,实际上他们都不敢抱太大的希望,人海茫茫,找人并不容易。

    “谢谢。”宋悦心深知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她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她钻入君耀宸的怀中,的说:“找不到也没关系,我有你和果果豆豆就够了。”

    知道她在自欺欺人,君耀宸也不拆穿,只是轻抚她柔亮的长发,安抚她入眠。

    去医院输了几天液之后老头子的病情有所好转,老头子这些年一直喜欢锻炼,身体底子比较好,大病一场之后精神反而比以前更好,又可以杵着柺棍下床走动,程晓蓉和孟悠远看在眼中急在心里,还以为老头子时日无多,照这样下去,再活十年二十年都是个未知数。

    冬日的阳光照在身上很舒服,似乎可以给那些腐朽的细胞注入活力,老头子坐在阳台的摇椅上,拿着手机翻来覆去的看,这些天君耀宸没有再给他打电话,他打过去也无人接听,莫不是出了什么事吧?

    思及此,君远平心口一紧,连忙又拨打宋悦心的电话,还没接通就突然断了,君远平很着急,他们是不想接他的电话还是不能接?

    君远平的手机里存了齐敬煊的电话,他打过去依然会断线,最后连助理的电话也没人接,君远平终于意识到是自己的手机出了问题,连忙叫来程晓蓉,要借用她的手机。

    程晓蓉紧张的问:“你的手机不能用了吗?”

    “不能用了,打电话自己就断了,可能电话也打不进来。”君远平伸出手:“把你的手机给我。”

    “在楼下,我去拿。”程晓蓉不敢就这么把手机交给君远平使用,匆匆忙忙的下楼,一边走一边查看通话记录和短信有没有蛛丝马迹,再三确定无误之后才心惊胆颤的把手机交给君远平。

    君远平按下君耀宸的手机号码,电话立刻就通了,悦耳的彩铃让他欣喜,孟悠远突然来到他的身后,问道:“爸,你在给谁打电话?”

    君耀宸清冷的声音随后响起:“你好,哪位?”

    老头子不会忘记向孟悠远许下的诺言,他来不及开口,慌乱的挂断电话,然后删了通话记录,把手机还给程晓蓉,然后心虚的解释:“我手机好像坏了,打电话出去总是断,想用晓蓉的电话试试能不能打进来。”

    天不怕地不怕的君远平却最怕自己的儿子,唯恐孟悠远不高兴弃他而去。

    “哦,我看看。”孟悠远拿过老头子的手机,装模作样的按了按,然后试着拨打自己的电话,一打就通,毫无障碍,接电话也没有问题。

    老头子哂笑道:“可能是刚才网络不好。”

    “应该是。”孟悠远吩咐程晓蓉:“你准备出门的东西,我们送爸去医院。”

    “我感觉好多了,不用去医院,这几天辛苦你了,天天过来看我。”老头子还在为孟悠远的孝心感动,素不知厄运在等着他。估来狂号。

    孟悠远执意要去医院做个全面的身体检查,老头子不忍心辜负孟悠远的好意,只能同意。

    坐上车他发现不是去市区的方向,而是往郊外走,问了几次孟悠远都没有给他确切的答案,只是说到了就知道了,他以为自己的儿子不会害自己,这样神神秘秘说不定有惊喜在等他,便不再多问。

    车停在医院门口看着牌匾,惊讶得合不拢嘴,呐呐的问:“悠远,你带爸来精神病院干什么?”

    “当然是过来做检查,我觉得你最近精神状况不太好,应该做进一步的检查。”唇畔噙着冷笑的孟悠远一招手,一群孔武有力的护工便冲了过来,抬的抬腿,抓的抓手,粗暴的把君远平往精神病院里拖。

    ☆、第一百八十三章你的天堂,我的地狱

    君远平从未想过自己会有这样的一天,身上穿着把手绑向后背的衣服,美其名曰防止他自残,双脚被紧紧束缚。一开始他还能大吵大闹。一针镇定剂下去,他连说话也没了力气,只能瞪大充血的眼睛看着孟悠远,无声的质问为何要如此对他。

    “呵呵,别这么看着我,这是你应得的。”全封闭的病房内。孟悠远坐在靠墙的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满意的看着不能动弹的君远平,他终于为母亲报仇了!

    在君远平的怒视下,孟悠远拨了拨额上的发丝,冷笑道:“我劝你最好快点儿适应这里的生活,因为你的下半生都将在这里度过。很生气吗,悠着点儿,生气小心爆血管,不用替我省住院费,好好的在这里享受,会有专业的医护人员二十四小时贴身服务,多少人想进来因为没钱还进不来,你一定想知道我为什么这样对你吧,我以为你知道,想想我妈是怎么死的,我恨不得将你千刀万剐……”

    提起惨死的母亲,孟悠远红了眼眶,他下巴微扬,将泪水逼回去。

    这些年,他对君远平的恨从未减弱过,恨是支撑他走到今天最强劲的力量。看着君远平此刻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笑了,笑得凄惨,笑得悲伤,这一天他等太久,终于如愿以偿,将母亲所受的苦通通加诸在老头子的身上。

    孟悠远吸了吸鼻子。继续说:“你放心,我会替你好好的管理公司,不会让公司这么快垮掉。”

    “孽子,你……”由于情绪太激动,君远平一开口就喘得不行。

    “省点儿力气多活几天,多享受几天人间天堂,别指望有人来救你,所有人都以为你去欧洲度假了,而你的宝贝儿子君耀宸,你和他已经断绝了关系,他不会在乎你的死活,说不定他知道你在这里会拍手称快,你这种人就不该有好下场。”孟悠远的眼睛依然泛着红光,他从未在心里真正将老头子视为亲人,老头子对于他来说是痛苦的源泉,是杀害他母亲的罪魁祸首,更是造成他悲惨童年的元凶。

    对老头子,孟悠远绝对不会手软。

    住在这种地方,每天乱七八糟的用药,就算不死也会疯,疯了多好,就可以忘记烦恼和忧愁,整天开开心心。

    前几日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孟悠远便看到整天傻笑的精神病人,一想到老头子将在这里度过余生,他也忍不住傻笑起来。

    孟悠远扬扬眉,得意洋洋的说:“你应该感谢我,没有听程晓蓉的话,让你吃了药去泡澡,睡着之后自己淹死,你毕竟是我的父亲,我怎么能让你这么轻易的死掉呢,死才是最痛快最开心的事,不折磨你岂不是少了很多的乐趣,哈哈哈,我已经迫不及待想看到你整天傻笑的样子了……哈哈哈……”

    张狂的笑声充斥着整个逼仄的病房,孟悠远甚至笑出了眼泪,笑够之后捂住脸,用手掌擦去泪花,然后抬头看着老头子,说:“你根本不知道你自己犯了什么罪,你害了我妈一生,害了我一生……我妈却一直相信你会回去接她,等到死也没有等到你,这么多年我又是怎么过来的,日日夜夜都在恨你,被人骂的时候恨,被人打的时候恨,睡马路的时候恨,捡剩饭的时候也恨,每天恨你恨得想杀了你,但我不能脏了我的手,妈知道会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