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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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趋吉避凶,我们村子可有比任何宫庙都灵的神物呢!只要把它供出来,什么事都好了。”

    “真的吗?这么神奇,是什么?”

    一讲到众人口中的神物,个个都兴奋的事着和她说。

    “过两天,大娘到你们那做饭时,再请一株过去供着,你就知道了。”其中一个常去帮忙做晚饭的方大娘笑着说。

    村镇后山所住的,都是村中较富裕的几门大户,村中妇人也常去做些帮佣杂务,挣点家用。

    “一株?”听起来不是神像?

    “平日放在村尾土地庙后面的小房间内照顾,门都锁着,让土地爷神力加持,有需要再去请来。”

    全都是村镇的人集资买来,供在土地庙内,有需要再去请来。

    “是呀!我们这村子得天庇佑,一个西南方来的大爷替我们带来这神物呢!”

    “只要将它供出来,什么邪物、邪气都不用怕了。”

    听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用力保证这神物的“奇特”袁小倪好奇极了。

    “这么厉害,那可真要见识了。”

    “哟大哥,这几天运功调息的如何?”一走进内房,韩水朝枕靠在被榻上的人朗笑招呼,房内四名负责保护的属下朝他一揖。

    “溯溪村”内的屋宅,寝房大多是整个平面木地板,矮柜、茶几,入寝处则围着层层纱帐,此刻纱帐已被系到一旁。

    “无碍。”靠坐在厚枕上的俊雅男子,眉宇中透着英气,更有一股威严,回应的声是一贯的淡然。

    “斜阳古城”城主,任灿玥的身分太敏感,因此在此的身分,是他韩水的兄长,专门来此养病。

    这座宅郎的四周,都有韩水派人乔装的武护,请来帮忙家务的渔村妇女们,也只在前厅和厨房,一墙之隔后的内房,都由他的属下来照顾。

    “是吗?那今天食欲好吗?”几天前他都还是喝药昏睡的人,和现在的差别就是清醒的时间多一些。

    “一样。”

    “有没有什么咳,需要弟弟我帮你改善的地方?”

    “没有。”

    “那有没有特别想吃的?弟弟我翻山越岭,从市集带回不少上等好肉,要不要来点野味?”

    “都行。”

    满室又恢复一片静默,今天依然是他的独角戏,哎,眼前的城主和中毒受伤之前的城主真是判若两人!

    不,更正确的说,现在的城主和小时候印象中,还是“二少爷”时的感觉比较像,内敛寡言,不喜笑。

    但是当时古庄内玩耍的小孩都还挺喜欢接近这位二少爷,因为虽然不带笑容也不擅常和小孩相处,但只要小孩们靠近,他都会安静又有耐性的坐在原地,听小孩们拉着他的衣袍童言童语。

    后来二少爷成为城主后,口舌犀利、经常带着笑容,却不知为什么那双眼一看着人笑,就让人发抖也发毛,小孩子都不敢再靠近了。

    “堂主,这是洪大夫看过城主后,新开的药方子。”

    “命人到邻镇老毕那抓足七天份的药。”他将药方交给门口的属下。

    邻镇老毕开的药堂,是“斜阳古城”在此的暗桩之一。

    “城主,我和三总管到市集探到了些消息,目前看来,属下建议继续在这小渔村内再待上一段时间。”

    原本韩水打算等城主能行动之后,迁往他处,越近入冬,海风的寒潮对养伤者并不佳。当时选择此处只是避开“三门邪教”的权宜之计,但现在“月泉门”和官府追查太紧,不便在此时有动作。

    以东方目前风声鹤唳的情况看来,古城的人马不宜在此时乔装混进,太引人注目,一旦被拆穿“月泉门”、“斜阳古城”双方再起事端,将是麻烦。半个月后“心层”武护将来到边界,他得另想办法和古城取得联系!

    “就照你的建议。”听完韩水的解说,任灿玥略一沉思后,认真回应。

    从任灿玥清醒之后,几天下来,功力已恢复了三成,但他几乎记不得任何事,唯有武功,因本能而能每天自我运气调息,恢复被“瞬失”之毒所影响的五感。

    其他全由眼前这位据称是他属下的“韩堂主”将他的身分、还有失去记忆的原由一一告诉他。

    韩水也将目前江湖上的情况,和此时切身的利害关系分析一番,因此任灿玥知道此地属于东方地界,在这儿最大的派门“月泉门”与“斜阳古城”有世仇,再加上被目前江湖最可怕的黑道势力“三门邪教”追设,也清楚自己是藏身在此养伤,身分绝不能暴露。

    “刚才你说到三总管是指她吗?那位我清醒时,在身旁的姑娘?”

    “是,就是那位衣衫不整,城主最后昏倒在她胸口上的姑娘。”

    见任灿玥瞪来,韩水马上打打自己的嘴巴,表示不该说得这么明确。现在的城主,虽寡言不笑,但是韩水倒是很喜欢对这样子的城主,三不五时来点言语调侃。

    床上的任灿玥,只想着这段时间,伤体和药物常令他沉睡,半梦半醒中似有感觉到她的到来,但只要清醒就看不到她的人,偶尔听到房外传来她的声音,以为她会进房探望,却只是询问门外武护关于他的情况,就又离开。

    日前,他终于能坐起,意识和体力都好多了,也终于见到她进房,却是和韩水一同进来禀告,两人要一起离开几天到“茂口”的大市集去打探消息。

    他不解,为何两人一起见他,却只有她单膝跪于一旁,始终低垂着头,由韩水讲话。

    她明明一脚不便,却一直跪在他眼前,显得异常卑微,让他看着万分难受!

    他想叫她起来,却见韩水一讲完话,她立即起身要退离房中,始终不曾抬头看向他,任灿玥忙出声想唤,终于见她回头,却是一对上他的眼,马上低头,匆忙退出。

    为何?她是怕他吗?他想问清楚,想了解清楚,但太重的伤、混乱的记忆,让他不知从何问起;伤体、药力也让他始终处于精神、体力不济的沉睡状态。

    “村人叫她袁姑娘,她姓袁,是吗?”

    “城主似乎很留意三总管?”

    “她和我只有主从关系吗?”从他清醒以来,那跛足而行的女子,身形与声音始终吸引着他。

    “她是斜阳古城的三总管,这个身分由城主您亲口所定。”韩水谨慎回应,看来城主真的对小倪妹子相当好奇。

    “总管总管这个职位是不是代主处理大小事务,贴身服务主子?”纵然对很多事记忆混乱,甚至失去,但这个职称的功能应该没记错。“为什么她没候在我身边,而且似乎跟我保持距离?”

    他既是主子,又受着伤,身为总管,为何不像韩水这位堂主一样,在他身边?

    “因为她和城主您有些”

    “还有,来到我眼前,为什么只有她跪着又不抬头?”

    “这个城主对她订下了一些规定,所以”难道真如小倪妹子所说,因为“仇恨”所以本能这么在意吗?

    “她的眼很特别,一双清澈的眼好像藏着很多事。”任灿玥望向一旁,白日为了通风而开敞的一扇小窗,窗外晴空湛蓝,但过于深远的蓝,也让人看不清隐藏着什么?

    就像她的双眼,仿佛好懂,却似乎有更多的秘密,凝在瞳中深处。

    “是吗?小倪妹子的眼很特别吗?”

    “只要不和人说话,她的眼神常不自觉地飘向远方,不知她在想什么?她的心藏着什么事?为什么她的笑有点无奈与沧桑?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事?”只要清醒,他便常从敞开的小窗看着她。

    任灿玥那专注的连番自问,一旁的韩水听到目瞪口呆!不会吧!难道城主真对小倪

    “太猛了,这下精采了!”

    听到他莫名的低呼,任灿玥皱眉。

    “属下是说,三总管确实是个很精采的人。”

    “她看起来坚强,却又让人感到有种脆弱。”

    脆弱?!韩水动动身躯,在宫庙请住持作法画完符,被小倪妹重击背部,要他展现义气付钱,那力道再催上几分,他大概可以吐口血,供住持君来画符。

    小倪妹子还真不是普通的脆弱呀,随便一掌,都有拆人骨头的力量!

    “韩水?”怎么整个人和五官都像呆住一样。

    “呃属下和城主一起思考三总管内心脆弱的部分。”

    “她的身分只是三总管吗?”为何他的内心有一股特别的感觉,还有,她的脚发生过什么事?

    为何看到她的跛足,他的心就一紧,甚至开始感到烦躁与难受!

    “这个属下不知该不该说”韩水苦恼起。

    “有何难言之处?”

    “属下确有难处,毕竟这件事,在此时此刻说,对三总管的立场不利也不公平。但不可否认,三总管对城主真的是很特别的存在。”

    “说,她的一切,我都想知道。”

    片刻后,正快乐的和村人学习打鱼技巧和料理更美味鱼肉的袁小倪,被紧急召唤回屋。

    “三总管,参见城主。”袁小倪来到垂着竹帘的内房前,单膝跪地行仪。

    只要一入大宅后的寝房,便是属于韩水手下的武护镇守,规矩行仪一如古城。

    “站起来,以后见我不用再这么又跪又低头。”传出的声微有愠意。

    “是。”袁小倪略略一怔,起身依然敛首。

    “进来吧!”发觉自己严厉的口吻,任灿玥口气一缓。

    竹帘卷起,袁小倪进入内房,任灿玥靠坐在厚枕上,两名伺候的武护候在一边。

    “城主?”她有些疑惑的在寝榻前停步,不解他此时的急召。

    “你坐到这吧!”任灿玥示意她坐到床铺边。

    “属下不敢放肆。”袁小倪忙再次跪下。

    在“斜阳古城”以她此刻的身分,与他平坐,会出事的!

    “起来,刚才说了,以后见我不要又跪又低头。”任灿玥深皱双眉,清楚再道:“现在,坐到我身边。”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忽然急召她,还这么奇怪的态度,困惑在小倪心中荡了好几圈!

    她探向守在外房门口和房内伺候的武护,想从他们脸上看出些端倪。韩水身边的武护,好几个资深的都与她有私交,此时却见他们个个抬头,不是佯装看天花板就是看地板纹路。

    竟然一点暗示都不给,太可恶了,枉她还替他们带好吃好用的回来,这几个家伙给她等着瞧!

    “三总管。”任灿玥再次开口催促。

    “是。”她迟疑的慢慢走过去,原想挑个床尾边,面对他,她下意识不愿太靠近。

    却在他犀利的眼神和沉哼示意下,改朝他移近点,距他一臂之外的距离,很不安的,缓缓坐下,目光低垂,决定目视双膝较安全。

    “你”撑起伤躯要坐直的任灿玥,抬手婉拒一旁要扶他的武护。“韩水什么都说明了,我已经很清楚你的事。”

    原来是为这件事叫她来,哎,这事说清楚也好,幸好他现在丧失记忆中,对她不至太苛刻。

    内心正为这几天自在的日子告别叹息时,下颚却被握住抬起,对上那双深沉直视的眼。

    “韩堂主说,你虽是下属,却是本城主已过门的妻子,大婚之前,误会导致我们两人彼此仇视,再加上你的脚因旧伤导致残疾,你认定我对你心生嫌弃,我们双方的误解很深,因此大婚之日至今,你、我都不曾同房,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