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扒手奇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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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子今天真是好运气,刚“上班”便轻易得手八百元。于是便在馆子里饱吃了一顿,准备“下班”算了。钱这玩意儿够用就行,要那么多干啥。正想找个地方好好地睡一觉,忽然发现路边有一女人呼救。走过去一看,他惊呆了。这不就是刚才被他扒了的那个孕妇吗。孕妇当然不可能认识他,他想赶快走开算了。

    孕妇在继续呼救,路上的的士、官车一辆辆穿梭而过,竟然没有一辆停下来。行人也各自匆匆而过那孕妇的呼救声实在叫人揪心,发子不忍,便又走到了孕妇身边,一看她的裤子都染红了,可能是要生了。便问:

    “你都这样了,还跑出来干啥!?”

    “这位兄弟行行好,送我到医院吧。我的预产期还没到,是被摩托车撞的。”

    “你家住哪儿?”

    “我没有家没有男”孕妇还没说完就晕过去了。

    “你怎么做丈夫的,这时候才送来!进了产房,暂时不用你管了,快去办住院手续吧。”护士对发子说。

    “那我得回家拿钱。”

    “家在这城里吗?”

    “哎哎”他是想快点脱身。

    “快去,快去。”护士说。

    把她送到医院,也就算尽了心了。发子出了医院,决定还是去找个地方睡觉。

    “我没有家没有男”孕妇的声音在撞击着他的心。是的,救人就应该救到底,我不能可是住院费得预交两千,我现在哪来的那么多钱?为了救人,今天就再“上一次班”吧。但小打小闹无法弄到两千元呀,必须干大一点儿的才能交足住院费。于是他用现有的钱先把自己从头到脚包装了一下。

    发子西装革履来到了一个豪华餐馆,见一包厢内四人已喝得“豪言壮语”了。便大大方方地走过去说:

    “哎呀,几位领导在这里潇洒,让小的好找。”

    桌上四人你望着我,我望着你

    “领导们真是贵人健忘,几个月前,领导们到我们单位视察,把我们头儿灌得不省人事,后来是我给几位敬酒”

    “啊,对对你小子!那次把我们也弄得哈哈哈来,坐,坐”一个双下巴的胖子说。

    双下巴说了,其余几个也跟着说:“坐坐”

    “难得见到几位领导,我今天真是好运气,那我就顺便借花献佛,敬领导们几杯吧。”发子举起了杯子。

    “难得这小子有孝心。来,喝!”胖子举起杯子,其余几个也跟着举起了杯子

    发子接着又敬了几杯,那几位都差不多到了“不言不语”的地步了。

    发子见状便说:“本来有点小事想麻烦领导,今天领导忙,我就下次请示吧。”

    “嗯这小子还算知趣。”双下巴说。

    “那,我就不打扰了。”接着摸了摸双下巴的手提包说:“小心您的包。”

    “不要紧,这里没外人。”

    “那就再见,今后有机会我再来侍候几位领导。”

    “再见,再见”

    交足了各项费用,发子来到了妇产科。

    “你这人怎么这样,弄到这时候才来?”护士说完又打量了他一下说:“哟!原来是到家里打扮去了,第一次当爸爸,高兴是吗?”

    “”“恭喜你呀,生了个大胖小子。不过是难产,剖腹生的;但母子平安,只是你爱人受了点累。”

    “”“你怎么老呆着,快进去看看呀。”

    产妇住在一间单人病房里,这是根据她本人的要求安排的。发子进入病房后产妇说:“感谢你的救命之恩,大兄弟。你救了我们母子两条性命啦。”说着说着便泣不成声了。

    “别,别住院费我给你交了,现在我该走了。”

    “你走了,我们母子还是只有死路一条,你就不能救人救到底吗?我会给你钱的,我有钱,就是没人照顾。你看我下床都不能,我需要有人照顾啊!你就再行行好吧。”

    “这”“不会耽误你上班的,你只是早晚和中午来一下就行。你就可怜可怜我们母子俩吧!”

    在这种哀求面前谁能够拒绝呢?发子动摇了离开的决心。便说:“这方便吗?”

    “如果对你家里没什么妨碍,这里是方便的。我已对她们说了你是我的丈夫,我知道你是好人。”

    “我”

    “就这样吧,好兄弟。”她边说边拿出一串钥匙递给发子,告诉了他门牌号码,并告诉了他放存折的地方和取款的密码。

    发子按照她说的找到了她的住所。房子不大,是两室一厅;但里面豪华的布置却使发子很是吃了一惊。接着又很顺利地找到了存折。打开一看,天哪,十万元!这女人那来的这么多钱?

    钱是一种最能诱惑人的东西,难怪有人说瞎子见钱眼也开。发子见了这个存折首先想到的是领出来溜之大吉。有了这笔钱够我开销的了,我何必老是担惊受怕,弄不好被抓住了还要打个臭死。要是这存折是扒来的就好了,那样就可以心安理得地据为己有,可这偏偏是她给的!真他娘的蠢到头了!他给了自己一个耳光,扒得到存折,扒得到密码?取八万吧,剩两万再把存折放回原处,也算对得起她了。

    发子走到了银行门口,正要进门“我没有家没有男”“我知道你是好人——你是好人——你是好人!”这声音撞得他脑袋嗡嗡作响,心里生痛。他终于没有勇气跨进银行。

    发子回到了医院,产妇问:“你怎么没去上班?”

    “上啥班。我老实告诉你吧,我是个扒手。”

    “大兄弟真会说笑话。”

    “我真是个扒手,刚才我准备取了钱一走了事的,可哎”“我不是说过吗,我知道你是好人。你怎么会那样呢?你不是回来了吗?再说,我也不是什好人”于是产妇便把自己的身世全都告诉了他。

    她叫金菊,家在一千多里外的农村。高中毕业后便来这里打工。后来被一位四十多岁的局长看中了,便买了现在的那套房子与她同居。两个月前,局长说上面在调查他的问题,暂时不能往来了。于是给了他十万元,怕她一个人无法带孩子,叫她把孩子作掉。并说风声一过他还会回来的。她想,局长没有男孩,决定为他把孩子生下来。他对她太好了。

    “大兄弟,你就帮我们母子度过这个难关吧。等我身体康复了,能自己照顾自己和孩子了,我也不强留你,这十万元你可以全部拿走。”

    “那你呢,你今后怎么办?”

    “我?他说他会回来的。”

    于是发子便留了下来,以丈夫的名义照顾她们母子俩了。

    一月后,发子在阅报亭里发现了那位局长被捕的消息,于是就买回了一张报纸。金菊看后痛不欲生,但因在医院又不敢放声大哭,只是无声地哽咽。

    “事情都这样了,伤心也没用,你还是作好自己的打算吧。”发子说。

    “什么打算,慢慢熬吧。我现在已能下地活动了,还辛苦你一趟,把我们母子俩送回家吧。然后,你给我们母子俩留一点生活费,其余的你全部带走,我不打算再拖累你了。”

    他把她们母子俩送回了家,还亲自为她们作了一顿饭。饭后金菊拿出了存折递给他说:“你走吧。”金菊说完眼泪就出来了。

    “我不会要你的钱的。凭我的‘手艺’还能缺钱花。只是我走了,这孩子还小,你不能移脚,这日子怎么过?我还是给你请好一个保姆再走吧。”

    “那就太谢谢你了。”

    劳务市场上年纪大一点,几乎没有,尽是一班十多二十岁的姑娘,一听说是带孩子都不干。发子找了一个多月也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保姆,这样发子也就一直没走。

    一眨眼三个月又过去了。发子在街上听说那个局长明天要枪毙了,回来后告诉了金菊。金菊知道后伤心地哭了,并说一定要赶在枪毙前去看看他。

    “你疯了!你想啊,直到现在还没有没收你的房子和你的存款,这说明他压根儿就没交代你这档子事,他这是为了你的生活啊。你这一去不是自我暴露?这不反而辜负了他的一片心意吗?再说你帮他好好儿把孩子养大,也就对得住他了。”

    金菊一想觉得也有道理,也就只好把悲伤埋在心底了。

    在金菊悲伤期间,发子觉得更不好提出要走了。

    又过了好几个月。一天金菊问发子:“大兄弟,这几个月你没干那老行当了吧。”

    “在大姐你的身边我敢吗?再干不说糟蹋了我自己,也玷污了大姐你呀。”发子不好意思地笑了。

    “我早说了,你是好人,这不很快就改了吗?”

    “我就是冲你这句‘你是好人’才改的,其实不是我救了你,而是你挽救了我。”

    “看你说的,这么一说,倒是你应该报我的恩似的。”

    “可不是吗。索性全告诉你吧,你出事儿之前的那八百元就是我扒的,后来为了给你交住院费,我又在一个餐馆里扒了五千,那以后就再也没干过了。”

    “还真有你的。”说着给了他一拳。停了停她说:“跟你说个正经事儿,你打算今后怎么办?”

    “我如果大姐这里不需要我了,我打算找点正经事儿作。”

    “要是我永远需要你呢?”

    “这”“别‘这这这’,说实话,你嫌弃我这身子脏吗?”

    “大姐说哪里话,我一个下三烂敢嫌弃你!”

    “那我们就永远一起过好吗?”

    “大姐是拿我开心吧,我”发子不好意思地底下了头。

    “不,我是说的真心话,我真的很喜欢你。”

    “那其实这话我早就想说,但我怕你瞧不起我,所以”

    “你呀,真是个笨蛋!”边说边在他的额头上狠狠地戳了一下。接着对在怀里吃奶的孩子说:“叫爸爸,乖。”

    从此夫妻二人租了一间门面作起了生意,并且生意越作越红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