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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卧秋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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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命身强体壮,一向不担心会有什么问题,决计没想到却在绵绵秋雨中遭遇了一场不大不小的病。

    国庆长假期间的一天,忽然觉着肚子生痛,开始还能忍受,以为是胃肠道的旧疾复发而已,没有十分在意,回家匆匆吞下几片胃药便躺在床上等待好转,不料却不见效果,肚子反而越来越痛,一直在床上翻滚到第二天下午,不得已上医院。医生以为是急性肠胃炎,开了名字怪怪的几只药开始输液,又打了一针镇痛剂,肚子渐渐不痛了,还以为是输液起了作用。谁成想,晚上回到家肚子又开始疼痛,天亮竟无法走路了。又在床上挨了一天,直到第四日,不得已又到医院去看。这次专门找了一个在医院当大夫的朋友,由他领着找了几名专家在肚子上按来按去反复检查,又连续化验了几次尿和血,手指尖被扎得生疼。由于症状不是十分突出,都不好下结论,最后,一名老专家以肯定的口气说“八成是阑尾炎”就匆忙办理了入院手续住了院。事后,那位朋友开玩笑说是得了“非典型阑尾炎”

    入院第二天早上,天气阴沉沉的,当我正站在病房的窗前看刚刚开始落下的细细秋雨时,一名医生对我说:“马上手术”于是,上午九点,伴着秋雨,我被推进了手术室。

    到医院很多,或者看病,或者看病人,但进手术室还是平生第一次。一群穿着绿色手术衣捂得严严实实的人在穿梭忙碌。手术室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干净利索,显得有些凌乱。

    九点半开始对我实施麻醉。躬着身子侧躺在手术台上,一名麻醉师在背后操作。后背一阵凉,我知道那可能是在用酒精消毒。然后感到一阵疼痛,我知道肯定是在脊柱上插入了一个长长的针头,因为我见过医生为病人做脊柱穿刺。麻醉师不停地叮嘱有什么不适要告诉他。后来又感到一阵凉,我想可能注入麻醉剂了。身体平躺过来以后,麻醉师把一个自动血压计绑在我的胳膊上,几个护士开始在脚踝部位输液。开始在左脚,扎针的时候感到很疼痛,不知怎么又开始在右脚上扎,疼痛感不如左脚那么强烈了,心里还想,怎么输两瓶?后来才知道,原来左脚没有扎进去只好换右脚。那名麻醉师手里捏着一个针头开始在我的身上“找感觉”扎扎上面的肩膀问“疼不疼”我说“疼”扎扎下面的腹部和腿问“疼不疼”我说“疼”后来扎上面疼痛感依旧,下面疼痛感越来越小了,到最后,扎下面都没有了感觉,只听他说了一句“可以开始了”

    脸部上方被蒙了一块布,也看不到谁在为我做手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肚子被切开的,只听到主刀的医生说“比较胖不好做”

    本来以为阑尾炎手术会很快结束,但感觉在手术台上躺了很长的时间,总觉着手术一直做不完,后来变得有些焦躁,也感到很冷,浑身发抖,肚子上也有了被拧拽的疼痛感觉,就问几点了,医生回答说快十二点了。我问是不是好做,医生回答说化脓粘连了。我又问是不是做完了,医生回答说正在缝合刀口呢,还差好几层呢。自胸部以下没有知觉,手也绑着,只好在那里发抖,企盼着手术快点做完。又等了一会儿,十二点半左右,手术做完了,好像自己还说了一句“我自己下去吧”然后就感觉自己被七手八脚抬到兵员车上,迷迷糊糊被推回了病房,然后又被七手八脚地抬到了病床上。

    “平躺在病床上,六个小时不许喝水不许吃饭”医生嘱咐道。慢慢地下身有了感觉,腿脚也能慢慢地动作了,刀口有了疼痛感,肚子依然涨涨得难受,但感觉已经做了手术,已无大碍,心里倒是很放松,就对陪在床边的妻子和朋友们说“你们吃饭去吧,我没事。”这时候,窗外的雨已经下得很大了。

    以一种姿势在床上躺着,开始的时候还感觉不错,慢慢就感到难以忍受了,感觉浑身的不自在,甚至感到了焦虑。想动又不能,右脚上还挂着液体,整个身体十分沉重。不时看看表,总想着六个小时赶快过去,但感觉时间过得很慢。

    万里先生和凤正是在这个时候来看望我的。看到他们我感到非常高兴,顾不得术后的疼痛了,兴高采烈地和他们说话,两只胳膊张牙舞爪的样子一定很好笑,以至于液体完了也没有察觉,最后护士又重新在手上扎了一针输液。自己感觉不到自己的模样,但凤说我显得有些憔悴了。他们带来了一只花篮和一些水果。后来又有许多朋友来探望,送来了几只花篮,但总感觉他们的这只花篮最漂亮,我一直摆在床头,日夜伴着花香。

    六个小时刚过,我便迫不及待想起来,因为躺着感觉太难受了。于是,让整个下身保持一个平面,慢慢从床上磨蹭下来,开始在楼道里慢慢挪动,自己举着输液瓶子还上了趟卫生间。那一刻,自己感觉还很坚强。

    更多的时间还是在床上,或依在床头,或平躺,或在没有刀口的一侧侧躺。窗外的雨还在“沙沙”不停地下着。沉沉睡去,不过一般都是两个小时左右就会醒来,浑身流汗,拿毛巾拭干,然后在病床上躺着,听着外面的雨声,不知不觉又慢慢睡去,然后是再醒来,再睡去。术后的前几天,每晚如此。术后第二天,雨还在下着,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第三天依然那样。几位朋友先后来探视。自己也不能自如地和他们说话,倒感觉有一点内疚。总感觉这种病不是外来的,而是自己生的。

    不知谁往老家打了电话,老父和老母坐不住了,冒雨坐火车赶来看我。看着我躺在病床上的样子,母亲竟查点落泪,父亲眉头皱得紧紧的。我不停的安慰他们说这只是小手术,不要担心。母亲曾经作过胆囊切除手术,知道一些术后的简单的保护动作,就劝我多活动,防止肠粘连。于是,在长长的楼道里,一侧是自己的母亲,另一侧是自己的父亲,陪着我在楼道里来回走动。他们不时在旁边问我是不是累,是不是疼。看着年迈的父母陪护着本来很强壮的儿子,心里感到酸酸的。

    到了晚上,我让妻子领父母回家去住,并为他们买好了一早的车票回家,并对他们说第二天直接回去吧,不要到医院来了。谁知第二天早晨刚过六点,病房门一响,我的满头花白头发的父母又出现在门口。我的眼睛涩涩的,说好不要来了怎么又来了。母亲说:“不看一眼怎么能放心回家呢?”又嘱咐了一通要好好吃饭好好休息的话,直到快要赶不上开车时间了,他们才恋恋不舍地走出了病房。

    就在这一天,雨停了,天气却变得骤冷。在病房里感觉不到什么,但透过窗子看到街上的行人,有的已经戴上了厚厚的手套。感觉自己已经能照顾自己了,就让妻子上班去了,自己独自在病房里。躺在病床上透过窗子只能看到几只梧桐树枝在冷冷的秋风里摇曳。经过雨水的冲刷的树叶虽然很干净,但已经不是那种油绿色了,有一点枯黄破败。看来天气真的很冷了。不时有朋友打来电话或发来手机短信问候,心里却感到暖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