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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娘盖间新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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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二疯了。

    王二疯的时候正在娘的屋子里坐着。

    娘的屋子房顶烂了,一下雨,屋子里就滴滴答答的。娘就这里放个盆子,那里盖块塑料布。王二想给娘盖间新房子。跟大哥商量,大哥还没开口,大嫂就沉着脸说:“三个孩子上学,哪有闲钱!下年再说吧!”找老三商量,老三媳妇插嘴说:“我家房子也漏雨,还没顾上修呢!”一只鸡和鸭子打起了架,老三媳妇一竿子敲过去:“瞧你吃饱了撑的!”王二就蔫儿吧唧地回了家。

    王二想自己出钱给娘修一下房子,媳妇说:“你算老几?既不是老大又不是老小,看把你能耐的!你要是敢多事,我就抱孩子回娘家!”

    王二就闷闷不乐,天天到娘的院子里转悠。

    那天下雨,王二站在娘的院子里,娘说:“二小子,你进屋里来,好歹比外头强呀!”王二就挤进娘的屋子。娘的屋子很小。爹死的早,娘就一把屎一把尿地拉扯大三个孩子,给他们盖房成家后,娘就搬到这个平时不住人的小棚屋来了。

    娘坐在床上,王二坐在靠门的一个小凳子上。

    噼噼啪啪的雨点透过屋顶的裂缝,砸在王二的心上。

    娘说:“儿呀,不用操心;娘知道你孝顺,娘这样挺好!”王二眼眶热辣辣的,抬手抹了把脸上的雨水。

    一个炸雷从屋顶掠过,娘的屋子簌簌地抖了半天。王二开始哆嗦,后来就躺在了娘的小屋里。

    王二疯了,就疯在娘的屋子里。

    第二天,乡亲们就陆陆续续来看疯了的王二。王二坐在娘的院子里,指着娘的屋子,一遍遍嘟囔着:娘,雷来了娘,雷来了

    来的人就纷纷走进娘的屋子,看地上的积水,看屋顶的窟窿

    大街小巷的人都在议论娘的房子。

    大哥两口子阴着脸走进娘的院子。

    老三两口子阴着脸走进娘的院子。

    王二媳妇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坐在王二身边哭自己命苦。

    王二不回家,任凭别人怎么拉,怎么劝。娘就哭着给王二做饭喂饭。

    王二坐在娘的院子里,嘴里不停地重复着:娘,雷来了

    吃了几副药,却不见什么效果。医生说:“心病还需心药医,兴许给娘盖间新房子,王二就不疯了。”

    王二媳妇就去了大哥家,又去了三弟家。

    大哥跟大嫂商量了一阵,说:“盖吧,我们出砖瓦钱。”

    老三两口子商量后愿出木料钱。

    几天工夫,娘的新房子就建成了。房子不大,但很明亮,很结实。

    娘搬进新房子那天,好说歹说,王二被媳妇劝回了家。

    娘立在新房子里,泪水扑簌簌落了一地。娘祷告说:“他爹,二小子受委屈了”

    半个月后,王二病好了,就去给娘拾掇院子。

    王二说:“娘,盖房子我没出力,现在得补上。”

    转过身,娘的泪水就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