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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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绿间与森实的婚礼过去后没几天,大我的神色和行迹便透露着说不上来的诡异,我这个女人少说也当有二十七年了,直觉和第六感的准确度至少也比少女时期来的精准才对--于是我向落合慧打听,他和大我现今的交情真可堪比亲生兄弟,想必知情个中原因谁晓得他也是一问三不知,而且还一语断定是我想太多。

    “火神这几天没有什么值得留心的地方啊。”落合慧边说边把薯片塞进口中。“杏里,你只不过是上班累了!早些睡去吧。”

    好吧,既然连大我的哥俩好都这样说了,那我似乎也就没有再疑神疑鬼的必要,我说服自己放下心中的异样感──此时距大我回美国仅剩不到三个礼拜。

    隔天晚餐,当我问到大我剩下的日子要如何利用时他居然还是故态复萌!即便有受封过最佳男演员的落合慧协助掩饰,然而大我转移话题的技巧太过生硬,所以被我一眼识破不说,还让我更加确信慧也被大我给买通。

    于是飞往北海道的航程中我左思右想,然后连结到的是我们的十八岁──大我刻意隐瞒回美事实时也曾让我有过相同的感受。然而今非昔比,这回我早就知道他要回洛杉矶打球啦!况且既然我们都有共识要一起走下去了那他到底还在搞什么鬼?

    难不成他后悔了?他其实想要分手了?而落合慧怕他脆弱的姊姊因此辞了工作然后在家上吊所以才一块儿配合演出?可是我感觉不到大我在我面前时有过一丝的勉强呀!再说我也不想再胡乱臆测,年轻时就老因擅自误解而闹笑话我得学聪明些,否则就太不知长进了。

    所以我决定相信大我,虽然我还是感到很纳闷大我那几天不仅回家的晚,而且还拨了很多通电话具体的通话内容我是不清楚啦!不过他那一有空就抓着听筒不放还有意闪避我的模样──我真的很难视而不见!他究竟都是打给谁啊?明明几个礼拜前他就是连手机都很少用的耶。

    “咦?落合前辈的球星男友最近使用电话的频率比以往要高出很多?是这个意思吗?”

    我别无他法,只有询问那个家以外的人的意见--于是我找了休息时正和男友传简讯的美嘉。

    “嗯──前辈,我觉得可以合理怀疑是有”美嘉神色为难,接着压低音量在我耳边细声道:“第三者喔!”

    “什么!”

    “但是也不能就一口咬定啦!常理而言,劈腿是不会透过市内电话的更何况还是在前辈的弟弟家呃,前辈,你有在听吗?”

    接下来美嘉说的在我耳里都犹如蜜蜂飞过耳际时的“嗡嗡嗡”──难道会是凡妮莎吗?不会吧?毕竟凡妮莎早就不在日本不对!正因身处于不同的国家所以才更要透过电话嘛!

    等等,可是这样还是说不通啊──假如真是凡妮莎,那大我也用不着频繁地跑出门去呀。

    不过由于那段期间的航班较为密集,因此我也少有追问或观察他的机会。于是这团待解的谜便这么持续着,直到隔周的礼拜日──

    “杏里,今天难得休假,回诚凛逛逛怎么样?”

    吃早餐时大我如此提议。我想了想──上回重访诚凛已是三年前的学园祭了,而大我这九年以来连一次也没有再踏进母校过难得回日本一趟,将缅怀昔日的青春时光放入代办事项里确实也是可以的。

    “好!我们走吧!”

    出门前我还刻意地将自己打扮地稚龄一些,我大费周章地拿出了好久没穿的polo衫、牛仔迷你裙与帆布鞋,让自己的外在年龄至少像是个女大生──唉,这是哪里来的虚荣心在作祟!

    于是我怀着轻松愉快的心情和一身简便的穿著,与大我搭上往日通学的公交车出发至了诚凛──毕竟若连重温高中时代都还要由慧的bmw代步那么这趟时空之旅未免也太不到位了吧!我和大我是这么想的。

    而虽然星期日的校园空荡荡的、人烟稀少,不过仅仅只是置身于此,昔日的情景便一一地涌入了我的脑海──体育课时,森实和我窝在树荫下打混摸凉,她滔滔不绝地申论著bl的美好;文研社的社团教室中,伊集院与我领着后辈讨论文学议题,黑板上写了不少有名作家的作品;中午时分,南野、藤木与我在人声鼎沸的合作社中举步维艰地前进,结果三个人各只买到了一瓶饮料和一包饼干──

    除此之外,学校里更是处处可见我和大我一同走过的痕迹。

    我彷佛看见了──身穿校服的大我与我正从图书馆走出、迎面朝我们走来在一年级的校舍下抬头一望,白鸟正在一年b班的教室中讲解古文范例,大我痛苦地搔着他的头发,坐在他身后的黑子则是一脸认真。而体育馆内,大我与日向学长、木吉学长及其他队员正和丽子学姊研讨着作战方针推开顶楼的铁门,二年级的我们坐在地板,一起打开我从家里带来的便当。家政教室外,系着围裙的大我问我要不要帮忙消化咖哩饭,那是为了合宿训练而试做的。操场上,学园祭的舞蹈大会正空前热烈地进行着评选,排在队伍里我神色紧绷。而落合慧似乎从旁边跑了过去,追上了正在中庭的我和大我,硬是挤在我们中间插话。

    太鲜明、太清晰了──时间上如此遥远,空间感却又是如此地亲近然后我们路过了教职员办公室,大我问道:“既然来了,要不看看老师在不在吧?”

    “咦?不太可能吧,今天可是礼拜天”

    我探头而入,然后吃惊地叫道:“耶?那是铃木?”

    我高中三年的班导铃木──居然就坐在同一副办公桌椅前读着报纸!听到我的叫唤,铃木狐疑地转过头来。

    “落合?”

    接着铃木拿起桌面的眼镜戴上。

    “还真的是你啊!”“老师!”

    喜出望外的我跑到铃木身旁问候了近况以及身体健康,并报告了自己现下的生活与职业──过了九年,铃木的顶上头毛更稀疏了,不过仍有少数顽强地坚守着岗位,看得我好想为它们拍手与喝采。但除去最显而易见的毛发生长情形,铃木脸上的皱纹倒是没有加深太多,以他快接近定年退休的年纪而言,保养的算是非常不错。

    “落合啊,其实你的事情我早就藉由新闻略知一二了,你在全日空上班,而火神是职篮的球员你们仍在交往中嘛!”

    “啊哈哈──这中间其实有段故事的啦。”总觉得我又变回了青少年的那个自己,在铃木面前,我彷佛一直是那个青涩的高中生。“对了,老师为什么假日还待在学校啊?”

    “喔说到这个啊,落合,你跟我过来一下。”

    这时大我不知跑到了哪里去,约莫是去上厕所了吧!反正我们还可以透过手机联系──于是我直接跟着铃木走出导师室。我们经过了走廊、穿越中庭,接着上楼、左转,然后铃木在一b的教室前停下脚步。

    “进去吧!”

    进门后的我迫不及待地拉开高一时的座位,而铃木走上讲台、拿起粉笔,于黑板写下一道数学问题──他画了一个直角面向左边的直角三角形,并标记其中一边的长度以及位于左侧的夹角度数,接着要我计算斜边的长度。

    我立马弃械投降。“我我早就忘了啊!老师!”

    “亏你还让我教了三年的数学!动动脑筋──你肯定解得出来的!”

    铃木到底在追求什么啊?

    不过我还是遵循了铃木的指令,绞尽脑汁地从不同的解法去寻找结果──这对我来说当然是很困难!毕竟自从高三的毕业考后,我就再也没念过国中程度以上的数学了!我只得硬是从记忆的洪流中捞出了什么毕达哥拉斯定理和三角函数──然后在铃木的循循善诱下,我总算是得出了最后的数字。

    “是316吗?”

    我并不是很有信心。

    “落合,你又犯了粗心的老毛病!记得加上单位!”

    啊!铃木竟然还记得!我以前写计算题时就常因单位没标清而被扣分!“好,斜边长是316公分。”

    “换成公尺是?”

    “是3。16公尺?”

    于是铃木终于满意地点了点头,脸上闪过一丝大功告成的疲惫──我真是不成材的学生!对不起铃木大叔!

    “你知道现在离你最近的3。16公尺在何处吗?”

    “不晓得啊。”

    铃木一副尽在预想中的神情,他放下粉笔、指了指窗。“就是你从那儿看向地面的直线长度过去吧!落合!”

    我照着铃木手指的方向走到窗边,往下一看校门口的广场中间竟凭空冒出一颗巨大的红色爱心!而心型里边有几个米白色的斗大英文字,上面写着──

    “marry me!anri”

    嫁给我?anri杏里?!

    “咦、咦咦──?!”

    我惊呼了好几声,难以置信地向后倒退几步──随即我又冲去拉开窗户,然后看见大我从校舍出现、走向广场,朝着我挥了挥手臂。

    铃木拍拍我的肩膀。“下去吧!落合!火神可是准备了很久了呢!”

    于是我以二十七岁能跑出的最快时速奔向了一楼地面──幸好我穿的是帆布鞋!再见到大我时,他已换上了另外一件全新而干净的衬衫,而脸上还残留着一抹黑色的污痕我心脏跳得好快,才正要开口──

    “杏里,下礼拜我就要回洛杉矶了!”

    大我满脸通红,音调略有颤抖。随后他用力地摇了摇头,深吸好大一大口气。

    “我想带你走!不是请你跟我走!”然后他大声喊道:“跟我一起去美国吧!”

    说完,大我单膝下跪,手心是一个绒布材质的方形小盒,接着大我掀开了上盖──里头果、果然是一枚钻戒

    “杏里──你愿意嫁给我吗?”

    我全身的血液在一秒之内直冲脑门!我整个人好像快要沸腾了!“我──”

    此时我认识的人们自四面八方现身,闹哄哄地集中至广场中央、笑容满面地要我尽快给予答复我的视线重新回到大我,他仍跪在地上,一颗胀红的脸庞战战兢兢、诚惶诚恐──大我,你为什么如此紧张呢?回答什么的早就已经存在了嘛!于是我纵身而起,一把扑向他的怀中,然后我们两个同时重心不稳、跌坐于地

    我双手勾住大我的颈子,吻上了他的唇。

    “我当然愿意!”

    谜底揭晓了!原来大我持续了将近两周的怪模怪样都跟这场求婚有关──他之所以要占用那么久的电话都是为了要请求众人帮忙完成他所构想的形式与惊喜!

    由于大我和我的相识、熟悉到交往都是于诚凛发生,于是诚凛也就自然地被选定为了求婚的地点然后大我想到了唯一同时教过我俩的班导铃木,接着他们花了几天讨论该如何才能在不被我发觉的前提下将红土铲成漂亮的红心形状,然后再用米白色的石灰粉画出那三个英文单字。

    最后导出的结论是──铃木假装出其不意地亮相于周日的诚凛,并且负责转移我的注意力,而方法就是创造出一道能够连结校园广场的数学习题。好在我的数学科于高中毕业后全然没有长进,我光是回忆定理的名称与完整的内就花去了不少时间,也因此供给了大我比想象中还要长的准备期,所以他才有余裕换掉被红泥与尘埃沾染的上衣。

    “落合啊,要配合你的数学程度、又要切合求婚的主题这可一点也不容易,知道吗?”

    也是,如果今天被求婚的对象是理科强项的丹波森实,那铃木根本用不着顾虑难易度──不过大概要出到高等微积分或是工程数学才能达到拖延的效果吧。

    “对不起,老师。”

    铃木慈祥地莞尔一笑。

    “不过,年轻就是好啊!老师很乐在其中喔!”

    而这回所用到的材料──石灰粉与红土,则全是由丹波家族友情赞助。森实阔气地笑道:“哎呀!既然和杏里的人生大事有关──那就算火神要的是流星的碎片,我也一定会出资请人摘来给他的!”

    毕竟是制药集团嘛!想必化工原料的入手是轻而易举且唾手可得的吧?大我可真是找对了管道与资源呢!

    “还好你答应了火神──要不然本大爷岂不是平白浪费了美好的礼拜日午后吗?”

    青峰掌心抵着铁铲,小拇指挖着耳朵--穿着无袖背心的他实在是很像从工地临时被抓来的苦力。嘛,虽然他的语气与神情是跩了些,不过他还是特地跑来诚凛帮大我的忙了嘛!

    “落合,我可是从负责病患的临床实验中抽空过来的──不过看在火神尽了人事的份上这次就先算了。”

    绿间的西装裤管沾惹到了些红泥──看样子斯文如绿间是不擅长干这一类粗活的。

    “杏里!求婚什么的还真好玩呢!”伊集院拿起毛巾擦拭额头滴下的汗水。“我一直都很期待看到你的反应──好在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更热情!这趟真是值啦!”

    以上就是协助大我将红土铺平与整形的数名男丁。

    至于钻戒的挑选则是由藤木丽奈与南野穗乃香两人陪同的──她们对于我会偏好的款式类型可是识途老马,而最终的结果我也真的相当满意果然是从高中就建立起好交情的闺蜜们!

    “杏里啊,火神挑戒指时的意见可多着了呢这个太老气、那个又太幼稚,要不然就是他自己不中意搞得其他事也没做,那一整天就都在挑你的戒指!”

    藤木虽是在抱怨,不过语气听来倒是颇为轻快的。

    “对啊!火神就坚持要给你最好的火神现在可有钱了!价格太便宜的他还不买呢!职篮明星就是不一样!”

    南野的欣羡之情全然溢于言表,还说若是紫原也能这么用心的话就好了。

    落合慧没有到场,经纪人结衣小姐一大早就来按了门铃,逼着慧吃下早餐后就拎着他直往片场去了──貌似今天是要拍一出重要的古装连续剧,而慧又是男主角,所以结衣小姐无论如何也绝不允许他迟到。

    不过啊慧在家中那假装一概不知的演技非常逼真,要不是大我表现得太笨拙了,可是差点就连我都被骗过去了呢!最佳男演员果真非浪得虚名。

    而大我的计划本来就注定不会是白忙一场的!想必上述的工作人员早就心知肚明,所以才会如此心甘情愿地助大我一臂之力吧!

    “谢谢铃木老师──谢谢大家!”

    我必恭必敬地向他们行了一鞠躬,然后伊集院拿出了相机和脚架,于是我们一伙儿人开心地与那个红色大爱心拍照留念──拍完后,森实自告奋勇地要处理红土与石灰粉,只见她按下通话键,没过多久就有清洁队员乘车前来清理了。

    我们在鸟兽散前还一同到了间餐厅吃饭呢!

    而回家后,我仔仔细细、巨细靡遗地端详了那枚钻戒──钻缘被打磨成完美无缺的正圆形,在光线的照耀下流泻着精致无暇的璀璨光芒,并与纯银打造而成的戒面相互辉映着太美了!我戴了一会儿便摘下,我舍不得让这枚大我煞费苦心替我选购的戒指有一点的磨损。

    被求婚与收到钻戒这两件事我都是头一遭,我打从底心庆幸那人是大我,所以我才得以跳过考虑的步骤直截了当地予以同意。

    “大我,我们不是早就说好要结婚了?你怎么今天还惴惴不安的样子呢?”

    身陷于柔软的牛皮沙发的我们依偎在一块儿把玩盒内的钻戒,接着大我将脸埋进我的长发之中,轻声回应道:“我就是担心你不想跟着我去洛杉矶呀。”

    大我真是傻瓜!

    “你到哪去我都跟你再也别想甩掉我啰!”

    然后大我将我转了一圈,笑着在我的脸颊啄上一吻──痒得我咯咯地笑个不停。恰好此时落合慧结束了拍摄工作,他甫打开门便见到在客厅的我俩打打闹闹,又好气又好笑地埋怨道:

    “这可是单身男子的家耶你们这样明目张胆地晒甜蜜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