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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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生第一次想为母亲写点什么,考虑了许久,竟不知如何下笔。对于母亲,我所听到的,看到的,感觉到的,是一片片温暖,是一阵阵感动,是说不完的爱,是道不尽的心疼。母亲啊,女儿该用怎样的语言和文字表述对您的感情啊?想着您,女儿的手已在轻轻地颤抖,想着您,女儿的泪水已悄悄地滑落

    我的母亲出生于黄河以北的济阳境内。母亲是家中的二女,有一个姐姐,还有两个弟弟,两个妹妹。听姥姥说,母亲快十岁的时候只念了一年书,当时大姨已经出去打零活,家里有二十几亩地,弟弟妹妹无人照顾,母亲只能无奈地辍学。母亲除了要照看三姨和大舅,还要做饭洗衣喂猪喂鸡。母亲从七岁多开始学做女红,除了会做棉衣棉裤便衣小褂,做鞋也是出奇得快,糊鞋梆,衲鞋底,量体裁衣,活什干的漂亮利落。而这些活大部分需要熬夜苦赶,所以母亲不知从何起,在无数个煤油灯的微光中熬坏了眼睛。等到三姨大舅上学,小姨小舅又陆续出世,母亲又肩负起新一轮的职责和使命,母亲就这样忙忙碌碌地渡过了她从年少到未嫁的整个时光。

    说起母亲与父亲的相恋,有一些现代主义的浪漫情调。我姥姥那里地多粮多,我父亲本家的大叔常去贩粮,一来二去就和我姥姥姥爷混熟了。有一天这位的叔就对我的姥姥姥爷说:“把二闺女说到我们那儿去吧!我们那儿是省城郊区,比你们这里强多了。”谁不期望自家的闺女找个好地方呢?于是姥姥姥爷真的带着母亲跨过黄河,越过省城,来到了我的老家。一到地方姥姥姥爷就大呼上当,再看我老家那三间破败的茅草房,屋里连坐的地方都没有,穷得让人心酸,只待了半个小时,姥姥姥爷就忍无可忍地拽着我的母亲返程而去。即便到了后来,我的姥爷都在骂我家的那位大叔,说他是狗屎骗子,满嘴黄牙厚脸皮。但就是这短短的半小时,在我母亲父亲彼此羞涩地对望中,一段爱情就此萌生。后来姥姥姥爷断然回绝了这门亲事,那位大叔灰着脸的来给我的爷爷奶奶回话。说到这里,我必须对我父亲当年的勇敢行为表示钦佩,也正是他勇敢的举动赢得了母亲的心,赢得了幸福的爱情。当时父亲听说人家不同意,当即和这位大叔要了我姥姥家的地址,用草幺子扎好他的破棉袄,然后借了我们村唯一的一辆大金鹿飞奔向北,找到了我的姥姥家,找到了我的母亲。当时我的父亲是很帅的,虽然衣衫破旧,但身材匀称,面目俊朗,尤其是父亲竟用他最为朴实的话,动情,流畅地向我的姥姥姥爷,主要是向我的母亲发表了爱的宣言,我的母亲深受感动。在随后的半年多的时间里,姥姥姥爷不停地为母亲物色对象,就是不同意母亲嫁到如此穷的地方去。但母亲是铁了心的非父亲不嫁,母亲说,即便跟着父亲要饭她也不后悔,今生她是跟定他了。姥姥姥爷使出很多法子,终不能动摇母亲的决心,母亲最后闹到了绝食寻死的程度,姥姥姥爷一看实在没法子了,在第二年的春天,终于含着泪水看着父亲用那辆大金鹿把我的母亲幸福地接走。

    父亲家很穷,这也注定了母亲过门后很多年的清贫和辛苦。在我的童年记忆中,母亲总是一天到晚不停的忙,母亲用她一惯的勤劳和善良侍奉着公婆,操持着庄稼和家务。随后父亲有幸招工走出了大山,父亲长期不回家,家中的活什就压在母亲一个人的肩上。虽然父亲挣着工资,但家里人多,再家上我们家那几间破草房已经岌岌可危,到了非翻盖不可的程度了,所以平时的生活总是节简。到了后来被逼无奈,母亲开始在农闲时收卖破烂。记得有一次下起了雨,母亲收了一车的废铜烂铁,在回家的路上坞住了车,泥泞的路一步一滑,到了后来就干脆推不动了。母亲在雨中淋了两个多小时,终于在一个路人的帮助下,把车架到了附近的河沟里,母亲就在着河沟里推着车逆水而上,用了将近四个小时走完了五里的路程,天很晚了才回到家。回到家后,母亲饿得喝了两大碗水,连吃了三个窝窝头,然后连脱鞋的力气都没有了,靠在墙边倒头就睡。哥给母亲脱了鞋脱了衣服,我用湿毛巾为母亲擦手擦脸,看着母亲劳累得样子,我第一次体会到了难过和心疼。

    母亲后来在我们家河边的自留地里种上了菜花,她是在我们附近第一个种菜花的人。村里人从没见过菜花,所以总是用好奇的眼光看着母亲忙活,后来母亲收获了一筐一筐的菜花,在集市上卖得了好价钱,母亲把一些次一点的菜花很便宜的卖给街坊邻居,让他们都尝尝鲜。而在我们家,会用那种最小最小的菜花做菜,每次做好之后,母亲总是挑出一碗的菜片留给自己吃,然后把其余的给我们。有一次我夹了母亲碗里的菜咬到嘴里,竟是满嘴涩涩的苦味,原来母亲吃的是菜花下边那一块大大的茎。后来看到了母亲吃鱼头的故事,我的脑海里又回味起那苦涩的生根味,心里便抑不住感慨万千。

    后来我们举家迁出了大山,因为无钱无房,再加上我们兄妹三人都在读书,所以母亲依旧清贫。母亲在工地上找了个壮工的活,用下力气挣来的钱为我们买回鸡蛋,生肉,等着我们周末回来给我们改善伙食。每次母亲总是着看我们吃光她做好的饭菜,然后满足地微笑着,幸福的叹口气,再把我们一个个送走。看着母亲黝黑的脸庞,拉着母亲满是老茧的双手,我靠在母亲怀里久久不愿离开。

    我们一天天长大,成了家,有了孩子,我们的生活越来越好。生活富裕了,孩子也不用操心了,父亲母亲到了该享清福的年龄了,但是,我的母亲,您的辛劳却并没有结束。

    我的父亲零三年退休,在退休后的第二十九天突发脑溢血。当时我的父亲一下子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母亲吓的哭起来。父亲的病很严重,在重症病房里抢救了二十多天,在这二十多天里,母亲没有离开过父亲的病榻一步,晚上我们去守夜,要母亲回家好好休息休息,母亲说:“回家我也睡不着,就让我在这里守着他吧!”我的父亲活了下来,却瘫痪在床,一句话也说不出,吃喝拉撒全在床上,生活完全不能自理。父亲出了院,我们说给父亲请个保姆吧!母亲很坚定的说:“不请,我能照顾他!”我的母亲啊,您象照顾婴儿一样地照顾着父亲,您的细心,您的体贴,您一天天不停地劳顿,但您即便再累,您在父亲面前总是微笑着,您给父亲唱歌,给他按摩,喂他吃软软的菜泥稀饭,给他擦澡换尿布,帮他翻身运动。我们知道,有父亲陪着您,您即便再苦再累也是幸福的,但是母亲,当女儿看着您疲惫的身影,看着您一天天地苍老,您知道女儿心里有多心疼吗?母亲,床单被罩等着女儿来洗,卫生扫除等着女儿来干,您要自己保重身体啊!

    母亲!我的母亲!纵使千言万语,即便用尽所有的语言和文字,又怎能表达我对您的深情和感激啊!母亲!母亲!夜已深了,您和父亲睡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