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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灵魂寄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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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鲁迅文讲所的向往,始于蒋子龙、王安忆那些我喜欢的作家,知道他们均在鲁迅文讲所学习过;那时候鲁院便深刻的驻留在了我的记忆中。当时我青春年少,还挣扎在生存的边缘,没有足够的能力和条件来鲁院学习,所以鲁院成了我心中的一处圣地。

    近距离接触鲁院是好几年前的一次北京出差,我抽空来到了鲁院;记得那是个烈日炎炎的中午或者是午后,在大门口碰到了一位看门的大姐,我询问她鲁院最近是否办学习班。他热情的告诉我今年没有办。又问我是给别人报,还是自己报。我回答说自己报。她用审视的目光看了看我,用非常老道的口气问我,你发表过作品吗?发表过,我有些诺诺的回答。这样吧,你把你的通信地址留下,如果办班我和你联系。我记不得当时是否留过通信地址或电话,但她那种负责的精神我记忆犹新。我是怀着惆怅和郁闷的心情离开鲁院的,因为我站在大门口往里望了望鲁院的那座小楼,我清晰的记得,我当时的眼光肯定是非常复杂和难忘的

    今天,我踏进了鲁院,来到了这所著名的文学讲习所。我没有激动不已或心潮澎湃,当然不是对鲁院的不恭或者缺乏对文学前辈或文学大师的敬仰之情;而是缺少了年少时候的冲动,我自以为我成熟了、沉稳了。然而,当下午我见到两位(学员)头发花白的老大姐时,我心中突然涌起一种感动,眼眶瞬间湿润了,胸中翻涌着阵阵的热浪。我对她俩产生了一种敬意,崇敬和钦佩之情在内心油然而生;(抑或也为自己而感动?)为我们为了一个共同的梦想、为了这个可爱的恶魔“文学梦”而走在了一起。

    我之所以把“文学梦”称之为恶魔,是它从少年时代起便走进了我稚嫩的心灵,如幽灵一般缠绕着我。当我为了生计而不得不故意疏远它的时候,我认为它离我而远去了;可是,我发现她并没有走远,它仍然顽强地躲藏或占据在我单纯而又复杂的内心,如幽灵般游荡在我灵魂的深处,挥之不去。

    十几年的光阴仿佛在不经意间倏然消逝了,我的记忆像一只破损的口袋,将岁月中一些重要或不重要的东西,不断的一一遗漏掉了。然而,少年的梦想和有关文学的往事却在我的脑海里逐渐的放大,清晰。我知道,我为了这个梦想放弃了生活中许多诱人的东西,这样做对于家人有些过于残忍。更为严重的是,在我生活的小城,当我辞去一份不错的工作的时候,借用鲁迅的一句话“城里的人立刻大哗”认为我是一个极不正常或者是个懦弱无能的人。其实我知道,我并没有“病”是尴尬而苛刻、庸常而贪婪的现实生活如一座熔炉、似一堆炭火,在烧烤着我的灵魂。我焦灼的心灵在高温的煎烤下吱吱冒烟而无处躲藏;我知道,我想找一处清净的地方,躲避我冷漠、孤寂而又热的发烫的灵魂。

    薄雾烟氤的早晨,站在鲁院的“聚雅亭”下,望着园林里挺拨的雪松、高大的泡桐、和整齐别致的角槐,散发着馨香的紫薇和玉兰,我仿佛看到了鲁迅、巴金、矛盾、丁玲这些巨匠和大师们的身影,从大厅里走出来,来到“聚雅厅”对话。我倾听着他们娓娓细语,聆听着他们的教诲;我的心沉醉于无限的遐想之中,我的灵魂趋渐于平静望着那块写着“风雅颂”冷峻的巨石,我思考着鲁迅先生,他为何从医学一个很不错或者很有前途的行当转向了当时充斥着血雨腥风的文坛?

    晚上,在霏霏的细雨中,我呼吸着凉爽而清新的空气,徜徉在清静、安宁的“文园”望着对面雕梁画栋的“聚雅亭”那上面有倒拨垂杨柳的鲁智深,有在话分天下大势的桃源三兄弟,有含情脉脉地读着藏花词的贾宝玉和林黛玉,还有胆大包天偷吃金丹的孙行者。在那里,他们上演着一出出无声的大戏,但听者似乎寥寥无几

    夜已经很深了,我仍没有倦意,头脑异常的清晰;此时,世间最强大的物种基本处于酣睡状态,而园中的小生灵却享受着黑暗的自由,在奋力的嘶鸣,极尽全身的力气。这时候,院子里除了偶尔从树上滴落的雨声之外,万籁寂静

    ——

    我想——在充满喧嚣、烦躁、贪婪、物欲的现实生活中,鲁迅冷峻、犀利的灵魂使我清醒、安宁;鲁迅的铮铮铁骨及不弯的脊梁和对现实毫不妥协的崇高精神如一面鲜艳的旗帜飘拂在我的内心世界,引领着我走向纯静。所以“鲁院”给于我的感觉,是一方静土,一片世外桃源,是一块纯洁而没有被污染的圣地,是灵魂能够安居的地方。我愿意将我的灵魂寄存在“鲁院”这座文学的殿堂,接受大师们高尚灵魂的沐浴和文化艺术的洗礼!

    2004年8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