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小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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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时候家里住的是泥土房,我们那条巷子里都是那样的房子。那是森调队分给职工的住房,后来好些人尽管已经离开那个单位,但是,房子也没有被收回。我父亲曾经是森调队的职工。

    那条巷子里的人家历经几十年,几乎没有多大变更。只是,在漫长的岁月中,各自凭着自家的能力,将房子重新翻修,红砖替代了黄泥土墙体。原来两户人家共同使用的一扇门变成了独立的两扇门。有了独立的大门,孩子们反倒感觉有点别扭,不能想在一起就跑到一起,尤其大人们上班的时候,一把锁硬生生地隔开了两家孩子,当然,这样的时候并不多,那时候每家都有好几个孩子,也许因为孩子多,家长们对他们不是很挂心,因此,一般情况下,他们出门的时候,并不会把门锁上,只是稍微地叮嘱一下孩子不要太淘气,要看好自己的家,然后,叮嘱家里大一些的孩子,不要和邻居的小孩打架,在家看好弟弟妹妹。这是那时每家大人们出门时必做的事。

    翻修房子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所以,各家大致只弄了一次。但是,换一扇门的工程要简单的多,因此,巷子里的每户人家,似乎都换过几次门楣。由简单粗糙的木质门,到精致一些上了油漆的木质门,再到后来的白色铁皮大门。每家人在换掉曾经的那扇门时,脸上都流露着一份难以掩藏的喜悦,追求更好的生活是每个人的本性。而在巷子里长大的我们这些后辈,各自成家后离开了这里,但每次回到父母家,聚在一起时,更愿意说起的还是各家在这里最初的样子。那时每家的院子都是用木杖子围着,空隙很大,而且参差不齐,高的几米,矮的也就如成人高一些;颜色也是纷繁复杂,有红色松木的,有白色桦木的,有黑色柞木的,有黄绿色杨木的到了夏季,被这样的木杖子围起来的每家院子里,长着各种蔬菜,有一些人家养的小鸡,会从杖子的缝隙中钻进别人家的院子里,啄食小菜,惹得人家一通追赶和叫嚷。甚至还会大呼鸡的主人,面红耳赤地数落他没能看好自家养的小鸡。被数落的人,嘿嘿赔笑,或者调皮地回敬说:“嚷什么嚷,就你嗓门大,不就吃了点你家小菜吗,多大事?小气!”于是,两人你来我往笑着对骂几句就算完事。

    那时的人们处理问题,就是那样简单直接,而彼此隔阂反倒很少。

    那时,父辈们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虽然,养着一大家子,但总没显现出他们辛苦、心酸的样子。他们白天上班,晚上到家吃过晚饭后,便在门前的长凳上,摆上象棋,叫喊厮杀,另有三五人围观,跟着起哄。好不热闹!在夏天,周末的时候,他们还会经常结伴去山里,为孩子们采野果。孩子们从早上看见他们骑着自行车,一路笑闹着消失在巷子口,就开始盼着,一直到黄昏,当他们出现在巷子口时,孩子们尽管迎着夕阳的光,看不清自己爸爸的脸庞,但是,也会欢快地跑向那个方向。于是,巷子里沸腾起来。

    那时的幸福,如一弯碧水般清澈。

    什么叫沧海桑田?当巷子里的父辈们,一个一个从挺拔的壮年,到步履蹒跚的老年,到如今再也寻不到他们的踪影时,算不算沧海桑田?

    我的小巷,在大兴安岭的一个小镇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