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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旧时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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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死了。

    我躺在一个人睡的双人床上,灯光很暗。在暗红色透明的烛台里点燃的那只有着熏衣草香型味道的蜡烛,安静的在我床前睡着了,也同时照亮了我的寂寞。烟缸里的那支尚未吸完的烟,还在拼命地燃烧着,散发着自己的气息。就如同我对你的感情,好似在烟中慢慢燃烧,烧尽你残留下的所有气息,用来忘记你。你不在我身边了,而我微弱的气息也将就此消散。我一如既往的这样想着。

    这个平常的不眠的深夜,在幽暗深邃的灯光里,我在寂寞中辗转反侧,找来一把削水果的刀子,一把冰凉带有血腥味道的短柄长刃的刀子,在自己左手手腕最脆弱的皮肤上,一刀,两刀。划出深浅不均的长口子。我听到了薄弱的皮肤,开始大口大口的呼吸声。也看到它在笑,暖红色的粘稠液体,在错落的缝隙中渗透出来。开始是慢慢的淌出,随后就是一发不可收拾的倾泻如注。我没有感觉到疼,只是觉得有某种畅快,那是从心底最深出迸发出来的热情,从而遍步全身的一种呼唤。它叫我继续做下去。血液流过之处是一条条的红色印记,在干燥即将枯萎的但尚有温热的皮肤上留下长短不一的纹路。像是一幅红色泼墨的艺术品,美不胜收。我此刻最为接近死亡,渐渐地也尝到了死亡的味道。凛冽,饱满,丰盛,旷达。

    解脱在向我召唤,我也已经迈出了第一步。但身体在适可而止的阻挠我前进,它命令软弱无力的皮肤在竭尽所能的吸食着胳膊上残留的没有风干的血液。它在保护着自己不受外界的力量所摧蚀,可是我在笑它傻,因为已经太迟了。我的精神控制着身体的每个感受生命的细胞器官。我已经这么做了,身体也就只好不情愿的无能为力的瘫在松软的床上,等待着感情的升华,神经的扩大。我也很清楚的知道,我如同幻觉的生命也将就此终结,好似在等待着下一次的轮回。光芒万丈。

    死亡其实对于每个人来说并不可怕,但最难以忍受的是等待这一时刻到来的过程。死亡是生命的结束,对于每个人来说就只有一次,因此你根本不可能预先就知道,它是怎么一回事,更不知道是种什么感觉。在它面前你恐慌,你无知,你羞涩,你不忍,这都是理所当然。即便人活着也只是为了去死,犹如你来到这个世界一样的简单,死亡对于你来说也是如此的自然。以为自己是在睡觉的状态下,但慢慢的就到了另一个世界,也许还是极乐世界呢。这样真的很美好,我已经记得这味道,就如同你留恋的生之风景。

    绿白格子相间的大大的棉布床单上,被我跳动的有苦涩味道的血液渲染了如同一大朵饱满娇嫩的花,还在弥散开来,继续扩张。我睁开不自觉合上的眼睛,努力的要记住这里的一切,这是属于我自己的一切,有着和我一样味道的家。这是我的家,我一便一便的告诉自己。属于我自己的空间,我知道的并没有多大,就如同我的天空有多辽阔,即使我抬头望也不会找到结果。

    一个人住的单身公寓,是有着自己熟识的味道,它接纳你,包容你,让自己有片刻的安静,忘记生活中的烦恼,即使我从不知道什么是生活,也不晓得如何去活着。大大的落地窗是用暖红色镶边刺绣的窗帘来挡住刺眼的阳光的。枣红色衣柜旁边的茶几上用精致的水晶花瓶盛放着一束马蹄莲,自己从不喜欢过于美好的花,觉得和自己不相称。我喜欢像雏菊之类的有些野性的零落感的植物,亦是觉得自然。碧蓝色的墙壁上用别致的小镜框放着主人不同时期的笑脸还有碧海蓝天的山水风景,那么的从容不迫。干净的大红色的亚麻的沙发旁边是一具书架,放着自己喜欢的书籍,安妮宝贝,张悦然,米兰。昆德拉,还有一大堆的杂志,电影碟片以及自己最常听的cd,王菲,燕姿,刘若英,ayu。王菲这个清冷高贵的女子,还都摆不脱寂寞的侵扰,给自己选择了一个不被大多世俗民众认可的男人,来寄托自己的感情。让喜欢她的人大大的吃了一惊。更何况我们这些还在为了解决自身温饱的不懈打拼的,只是为了活命和过活的常人呢,更是寂寞。饱尝了人间冷暖,世态炎凉的我衷心希望她会幸福,因为有太多的时候,在和朋友一起买醉后的不眠夜,都是用这个女人的声音,来陪着我,直到第二天的天明,直到新的生活开始,直到繁重的工作接踵而至。太多的直到,诸如此类。王菲,希望你快乐,还有安妮宝贝,这个我最崇敬也最推崇的桀骜不驯,落拓不羁的美丽女子。她用自身的凛冽忧伤的气质,充斥着别人的快乐,让受伤的孩子看到希望,看到通透的光亮,从而走出阴霾的天气,暗无天日的生活。然后可以找到能让自己快乐幸福的状态,更从而知道什么是生活延续的用意。

    我一个人躺在床上,看着眼前的一切,自己开始默默地哭泣起来,不是因为伤口的疼痛,也不是因为看到了那些流出后的,再不可能重新装进身体里的血液而流泪,因为我也曾经为了那个我等不来的人,故意伤害自己使我产生某种疼痛,用来忘记那个人。如同我左臂上的刺青臂环,还有身体上的没有规律可寻的烟花。往往歇斯底里的想要得到的东西,这种从内心里产生的欲望,使我不能遏制的忘乎所以,让我忘记了要感受当下,珍惜眼前人。就像你喜欢的人,和喜欢你的人,往往看不清哪个重要,哪个来的容易。不是你的错,大抵如此。眼泪冷了也干了,但是脸上的泪痕还是让你强烈地感受到自己的悲伤可怜,我为了我轻而意举的就了结了自己新鲜枳烈,澎湃年轻的生命而哭泣。我为了我在临走之前还只是一个人在空空荡荡的房间里,没有人可以告别,也不知道能像谁告别而哭泣。每次陷于无助或孤单的时候,却总找不到一个可以让我倾诉的人,这时常让我感到恐慌。随后,渐渐的明白了,我们是已经告别过的人啊。他们不在你的身旁,你也不会在他们的身边,何及在他们的心里呢。我们的人生注定是有许多阶段的,在不同的时间过程里,是有着不同的人陪自己度过的,而过了这期限,将逐渐消失不见的。之所以,你会感到寂寞,只因为你想找的人,不是已经消失,就是还没有出现,只是不在你想要的这个当下罢了。无可厚非。我的颓唐破败,现在已经走到头了,我告诉自己,现在一切都已经结束了,要好好的休息,该是时候善待自己了。从今以后,再不会为了谁而不停的追,追到满身伤痕还可以笑的那么美了。我体内不安定的因素,注定漂泊的,颠沛流离的生活状态,也可以暂时停下来了。我为此而有了高兴痛快的情绪,但不见自己脸上的笑容,因为我已经走了,不在这个世界了。开始睡着休息了。永诀了,突兀的永诀。

    我飘到半空中,身体前所未有的轻盈自在,俯视着眼前的一切。半掩着的窗户,让外面刮起的风把窗帘吹的翩翩起舞,而我也随着它们的跳动而迂回飘荡。要下雨了,可是我都没有一丝寒意,也许是自己没有感觉了,再也没有感知这个世界的能力了。我有些不舍的来到床前,看着这个安静的没有任何征兆的穿着暖粉色的有大片碎花的睡裙的自己,苍白无力的脸上有种无奈的神情在荡漾,一种难以割舍的情结在脸上浮现,像是在等着什么人。决绝却又沉重深远。床头柜上的深黑色的烟缸里,留下的那支没有抽完的烟还没有熄灭,但也以接近烟蒂,也许过一会就会自己熄灭,就如同我的自取灭亡一样的简单明了。我又来到衣柜前,看着自己平时穿的衣服,什么是自己最喜欢的,什么是自己要去应酬穿的衣服,都展现眼前。摸着这些有自己味道的衣服,想着曾经穿着他们见过什么人的时候,我觉得有些感动自己的小幸福。我拿出一件黑色的针织及膝的线衣,我轻轻地抚摩着它,也在自己的脸上柔软的摩挲着。还有一款墨绿色的短夹克,藏青色的工装裤,米色的灯心绒的裤子,暗紫色的带有蕾丝边流苏的上装,以及许多的自己喜欢的衣服,我都拿来轻轻地告别。关上衣柜,我来到用来写字的办公桌旁。这是一张古铜色的长长的案几,上面的笔记本电脑,还在不停的循环着播放着王菲乘客的英文版本going home,我没有让它停下来,就让它播放着我生前最喜欢的歌,陪我走完最后一程吧。还有许多让我不舍的琐碎的东西,在桌子上摆放着。经常喝咖啡的马克杯,喝龙舌兰或是杰克丹尼还有红酒的高脚杯,以及香烟和烈火红的zippo。我记得太多写不出文字的夜晚,自己端着酒杯,点上一支烟。在房间里,走走停停,这里看看,那里弄弄,但只是一个人在和自己对话,我不想丧失我的语言能力,所以自己就不停的和自己说话。你累吗?我想哭了。你还想念着他吗?我始终放不下他的呢!你看见自己的快乐了吗?你的爱呢?我的爱不见了,它没了,离开我了。我再也找它不回了。太多时候,我们本身就该要为自己点上一支烟,或是送自己一杯咖啡,来缅怀自己的过往,你看到了自己的从前,忧伤着的快乐。但我们始终却也终将一直在路上行走。因为你知道,谁都没有那么伟大,谁也不会为了谁而停留,不用说抱歉的一直向前走。在自己觉得累的时候,还会突然觉得世界少了自己也将无所谓的继续转动。自己能做的,也只是像个傻子一样的一天天的过着日子,什么都留不下。就像窗外枯黄的落叶,在风里摇摇荡荡,那么不自醒,却又身不由己。是啊,我告诉自己又到秋天了,紧接着就要是冬天,然后呢,又是新的一年。自己在四季的轮回更迭里,根本没有留下来什么,只是一味的接受。只是一相情愿的静静地看着,时间的河流,时间的风,从我们身上淌过,从我们身上吹过,趁我们不注意的时候,带走我们那时的青春,那时的梦。

    我经常酗酒抽烟,以至于有一种病态。时常莫名的头痛,和紧张感,让我不能自拔的忧伤。还是不懂得如何爱自己,还是一样的很需要别人的照顾。依赖别人就像我平常赖以生存的食物,迫切的想要得到。可是我现在明白已经结束了。什么都不需要了。

    当我拿起手机,想看看有什么人给我发的最后可以看到的信息的时候,我已经拿不起来了。我的手如同不存在的空气,穿过了手机,也可以穿过任何固体物件。我要走了,我的记忆就要消失了,因为没有任何人记得你,所以你也就消失的特别快。即便我一直强调的,不需要什么刻骨铭心的想念,但要让自己想要去珍惜的人能够记得你。就像我以前想要对他说的那句话:我怎样你,才能换来你对我永生的想念。

    我要抓紧最后的仅剩的时间做些事情,我看了看自己小时候的照片,因为记得自己长大后或者有记忆的时候就很少照相了,所以我只有一些少的可怜的小孩子时期的照片。也许长大后的自己是再也看不到快乐了,所以一直希望自己不要长大,只是孩子,那样没有负担,不受牵累,可以放轻松的生活。这个胖嘟嘟的粉嫩的可爱小婴儿在母亲温暖的怀抱里,塌实的睡觉。那是一百天的照片。骑着木马穿着合身的漂亮的小衣服,在照相馆里从容的摆姿势的小朋友,眼中的快乐清晰明了。那是一岁时的照片。还有一些和父母出去游玩的快乐的照片,那时候我还可以在父母的怀里尽情的撒娇,因为那时还是小孩子。之后的恬淡静谧的生活,离我越来越远,就像你给我的爱,我张开了手想去拥抱,却只能抱住一阵风。再后来,我被绝望桎梏的心,渐渐地冰封起来,再没有释放自己感情的能力,只有不留余地的伤心。随后我泪流满面的爱情和越来越深刻的悲伤,也许不会再有人来帮助我让它停止了。

    我死了。

    但我又想起,爱我的给予我温暖生命的父母。那个不求什么回报的只求自己儿女能幸福快乐活着的母亲,那个和我一样听不进任何人劝的,也不懂得如何表达爱意的父亲。那是我明知道彼此深爱着对方,却从不表露出来的亲人,那是我即将离开人间最为想念惦记着的亲人,那是我尚未成年的时候就表示要出来自己生活,决定和他们决裂的亲人。现在想想自己还没有做过一件为他们着想的事情呢!我很难过,为此我想哭泣。

    我来到那个躺在床上,和我有着同一模样轮廓的人的面前,看到自己的疲惫难过的脸上,眼角处有一滴还没有掉下来的泪。我告诫自己不要让它落下来,因为我知道那滴泪,摔下来后就会破碎,就会再找不到它的踪影。这是我唯一能留下来并作为纪念的东西,也许再也想不出什么能留下来的了。我对自己说,你好好的休息吧,我走了。我们可以解脱,同样也能得到救赎了。希望我们会快乐,再见。

    对了,我叫小冉。一个竭尽全力,努力爱着的满是壮阔广袤忧伤的女人。

    未完成。待续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