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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擦肩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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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装丽人已是在玩儿一场豪赌,因为此刻,连她自己也不禁紧张万分,暗自有些不安地想道:“她若真要耍横,自己真能忍得下心,下令戕害他么?这个莫名其妙的坏蛋,不知身上到底有什么魔力,害得自己已有两三天睡不好觉了,每每闭上双眼,这个坏蛋便会不请自来,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在睡梦中都不肯离去……”

    不过这场豪赌她赢了!因为她担心无月出事,慕容紫烟比她更怕,至少更怕十倍!关于这一点,宫装丽人心里非常明白,不然也不敢随便撒下骰子开赌。

    胆子一向很大的人有时也会变得特别胆小。就象现在,当慕容紫烟看见雪亮锋刃抵住无月脖子上的时候,她感到了恐惧,巨大的恐惧!

    她在空中不断变换身形,腾挪飞掠于囚笼周围的树枝之间,努力寻找可以一击毙敌,而又能让无月完好无损的攻击角度。

    然而她绝望地发现,自己无论从哪个角度,用何种方法发动攻击,都没有保全他的绝对把握。毕竟锋利的刀刃就抵在他的咽喉处,自己无论再快也快不过刀刃那么轻轻一抹!

    别说没有绝对把握,即便有,也可能横生意外,她岂敢冒险一试?她不愿因为自己的莽撞,葬送一生的幸福!

    所以,她最终还是被迫做出了让步,这是她出道以来破天荒第一次对敌人妥协。

    若是她知道此刻只要出手抢人就会赢,宫装丽人不过是在和她赌谁的胆量更大,她非气得找块豆腐撞死不可!

    眼巴巴地看着那些白衣人纷纷跃下巨松,由树枝上放下囚笼,打开笼门,将萧无月扶进一顶华丽舒适的软轿之中……

    尤其令她受不了的是,无月也一直眼睁睁地看着她,那双比女孩子更加漂亮的大眼睛中饱含着深情,直到他消失于软轿之中。

    一时间,暧昧、甜蜜、煎熬、无奈和生离死别等诸般相互矛盾的滋味同时涌上心头,心中更是疑窦丛生:“无月见到我为什么一句话都不曾说过?难道是被那个女人点住了哑穴?这个狠毒的女人,居然忍心如此虐待于他,别让你落在我的手上!要不然……哼哼!”

    紧接着,更加令慕容紫烟揪心的是,她眼睁睁地看着那位宫装丽人竟也钻进那顶软轿之中!

    “这顶软轿并不太大,她为何还要钻进去跟无月挤在一起?她到底想干嘛?为什么她死活不愿把无月还给我?难道……难道她也喜欢上了他,想要诱惑他么?该死的女人!!!”慕容紫烟如是想道。

    此刻在她心中,除了原有的五味杂陈,现在又多了一种味道,酸酸的醋味儿!

    无论在战场还是在情场上,慕容紫烟都算是遇上了一个真正的对手,能否把心态摆正,始终保持清醒的头脑,将是她能否最终获胜的关键。然而这个为了爱可以毁天灭地、性格极端的女子能做得到么?

    性格决定命运,此话一点不错!

    宫装丽人率龙战队千余将士排成整齐的队列,浩浩荡荡地挟持着无月下山,在华山脚下一座庄园之中牵出一千多匹高头骏马,齐齐上马,宫装丽人和无月也换乘一辆豪华马车。

    一千多龙战队精骑将马车团团包里在中央,一路向东疾驰而去。

    慕容紫烟怎肯放弃?一路跟踪着那辆华丽马车,带着精卫队一路紧随不舍,为了以备不测,她已让摘月向济南府飞鸽传书,从上白旗和上蓝旗抽调十个纵队紧急驰援,替换生还的五百余名精卫队员,好带着死伤者尽快返回济南休整。

    但宫装丽人以萧无月的性命为要挟,慕容紫烟空有冲天豪情,却也不敢冒险,因此一直不敢轻举妄动。

    无月只要一天还在宫装丽人手中,她就一天不能安心,变得越来越烦躁不安。经过大半天的尾随跟踪,天黑之后已到潼关,那些白衣人搭好了豪华帐篷。

    慕容紫烟眼睁睁地看着宫装丽人竟抱着无月进入帐幕之中,却把天门三英留在门外!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当慕容紫烟看见那顶豪华帐篷中的烛火竟一一熄灭,里面变得一片黑暗之时,一向清丽若仙的她。竟似已彻底崩溃,不顾一切地掠向那顶帐篷,站在二十丈之外对着帐篷破口大骂,且出言不逊,变得活象一个骂街的泼妇!

    龙战队高手们怎能容忍统帅受辱?纷纷拔出长剑围上来准备动手,精卫队战士也一拥而上,再度形成对峙局面,大有一言不合,便要拔刀相向、动手拼命的架势!

    宫装丽人在帐篷之中听得有趣,不禁对无月笑道:“罗刹仙子不是公子的干娘么?她为你着急,想把你抢回去倒也情有可原,但这会儿我怎么感觉她明显在吃醋,而且还酸得厉害?萧公子和她到底是什么关系?”

    无月不满地向宫装丽人张了张嘴,向她示意自己是哑巴,而且还是她造成的。

    宫装丽人扑哧一笑,说道:“对不住了,我忘了你是个哑巴。”

    她走出帐篷对门边的影儿吩咐道:“你带人团团围住帐篷即可,没有命令不许出手。”

    影儿抬手做出一个手势,龙战队立即踏着整齐的步伐后退五步,依然警惕地注视着多年的老对手。

    宫装丽人飞了慕容紫烟一眼,竟扭腰摆臀、烟视媚行地重新走进帐篷,看得天门三英也是目瞪口呆!她们何曾见过一向端庄威严的主人做出过如此妖媚的模样?

    慕容紫烟双拳握紧、青筋暴跳,双目喷火,前胸急剧起伏不止,她简直受不了!“这女人!神态如此勾魂荡魄,无月焉能抵挡?”

    不理属下纷纷大跌眼镜,慕容紫烟气急败坏,宫装丽人钻进帐篷后该干啥干啥,她现在已经很驾定,只要无月在自己手中,慕容紫烟铁定不敢轻举妄动。和罗刹门硬碰硬这样的蠢事,从来就不在她的计划之中,而慕容紫烟手下这支铁军的彪悍勇猛,更加深了她的这种印象!

    下午还在马车上的时候,她已对精卫队这支千人骑士团的战斗力做了一个客观评估,她认为若是两阵对圆,各以铁骑硬碰硬地冲锋陷阵、搏命厮杀,至少需要动用皇朝最为精锐的宣府铁骑两千人马方可势均力敌,宣辽军一直部署在燕山地区,虽达数十万之众,但真正的宣府铁骑也不过万余人马!

    然而据她掌握的情报,罗刹门散布于济南周府及郊外各庄园之中的精卫队至少也有三千人马,加上其他嫡系力量和散布于各地的罗刹门分舵,实在称得上是一支非常强大的力量!

    对于千禧帝国内部居然潜伏着一股如此强悍的敌对力量,宫装丽人感到了一种深深的不安,甚至有着一种强烈的不满,对皇朝眼下一塌糊涂的状况的不满。

    “是该有所改变了!”她心中如是想道。

    慕容紫烟一直站在当门骂大街,居然一点儿不觉得累!

    此刻精卫队队员们也已经在她骂街的地方搭好一顶华丽帐篷,摘月等人请她入帐,但遭拒。慕容紫烟只是让人把软椅放在帐篷门口,坐下后断断续续地继续骂个不停,直到嗓子都有些嘶哑了,才让摘月等人接替她的工作。

    就这样整整折腾了一夜!

    难道她疯了么?否则怎会做出如此疯狂之事?其实不然,慕容紫烟自有她的道理,因为这样通宵怒骂,起码可以起到骚扰的效果,令那个女人无法安下心来,和他……调情?

    其实所谓“调情”只是她心中的怀疑而已,却被她强迫自己幻想为现实。

    性格偏执的人往往有这种倾向,比如怀疑男友对自己不贞,渐渐会把这种怀疑当作事实来折磨自己和男友的神经,搞得自己心神不宁、疑神疑鬼不说,男友也痛苦不堪,怎么解释都没用!

    宫装丽人很聪明,这本是她故意安排的一出心理战,用来折磨貌似强悍的对手那根脆弱不堪的神经,自然不会拿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任凭慕容紫烟和她的心腹在远处怎么骂,她躺在帐篷之中柔软舒适的行军床上照样睡得很香,甚至比平时更香。

    敌人的痛苦就是自己的快乐,不是么?

    躺在她对面那张行军床上的无月却是整夜备受煎熬!他口不能言,手脚也动不了,已经够难受了,慕容紫烟心中那股怒火、无奈和煎熬,他也是感同身受!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慕容紫烟白天躺在豪华大马车中睡大头觉,晚上则如上所述通宵骂大街,一路跟踪宫装丽人一行到了渑池。

    这几天之中,宫装丽人故意每晚和无月共居一帐,目的是以此来激怒罗刹仙子,让她变得越来越烦躁不安,进一步失去理智,自己好浑水摸鱼、从中渔利。

    入夜,宫装丽人一行下榻于渑池城中最大最豪华的悦宾楼客栈,影儿将客栈全部包下。宫装丽人携无月入住后院观月楼楼上那套最大最豪华的上房,这套上房有卧室、雅厅和厢房各一间,雅厅外朝南那个带木质栏杆的观月台地势较高,向东南西三个方向看出去视野都非常开阔。

    观月楼南侧就是后院的南墙,客栈后门就开在该处,南门之外是一条僻静的死胡同。

    当然,从客栈南墙外那条小巷对面的一栋民宅楼上、几扇朝北的窗户里,也一样可以把观月台看得很清楚。不出她所料,一群如狼似虎的猎人已闯入那栋民宅,一家子不愿离开,结果房东父子被打得遍体鳞伤、吐血半斗,才在家人的扶持下不得已离去,被赶出家门。

    精卫队鸠占鹊巢,选好一个视野极佳的位置之后,恭迎夫人上楼。这些人在关外劫掠弱小部落已成习惯,到中原后夫人虽明令禁止,但千余年来这种生活习性已渗透到族人的骨子里,包括她自己,所以大家偶尔对百姓露出獠牙,她有时也就默许了,只是说明下不为例而已。

    慕容紫烟此刻正趴在楼上朝北的窗户上,目光烁烁地监视着观月台上的动静。

    原来,慕容紫烟率众进入渑池城中之后,在悦宾楼之外默运灵识,探知后院观月楼四周聚众最多,心知宫装丽人必入住该楼,便立即找到了这栋最便于监视的民宅。

    龙战队约有七八百人将观月楼团团围住,禁止任何人入内,连客栈的伙计和掌柜也一样,不过,另外大约有数百高手却并未出现在悦宾楼,不知所踪。

    慕容紫烟似乎无心留意这些,因为宫装丽人和无月正坐在观月台上十分悠闲地对月小酌,影儿、魂儿和静儿侍立在侧,传菜斟酒。

    一轮弯月斜挂东天深邃苍穹,粉红色月光斜洒在观月台上,和烛光辉映,桃花玉面相映红,是如此诗情画意,平添许多浪漫气息,浑然一幅才子佳人对月吟诗的场景!

    平时明月初升之时,慕容紫烟常和无月到梅亭品茗赏月,如今檀郎身边已换了红颜,而且似乎很喜欢这种气氛,对她的态度竟也宛若红颜知己!

    慕容紫烟气得牙痒痒地,却无可奈何。宫装丽人举止幽雅,看似很会享受,更为擅长营造浪漫氛围。所有餐具、食材和饮水都是随身携带,金盘玉蝶翡翠瓶,葡萄美酒夜光杯。食材更是十分考究,不是山珍就是海味,这些来自天南地北之物,此刻齐聚在那张八仙桌上。

    宫装丽人时而吟诗一首,时而让影儿抚琴一曲,曲调空灵、清婉、幽扬,似能将人带入如梦似幻的仙境之中……

    恍惚间水袖甩将开来,衣袖舞动,似有无数花瓣飘飘荡荡、凌空而下,飘摇曳曳,一瓣瓣,牵着一缕缕沉香,这是魂儿正伴着琴音起舞……

    面对兴致勃勃的宫装丽人,欣赏着美妙音律和动人舞姿,无月竟似也有些陶醉。酒至半酣,宫装丽人似不胜酒力,起身竟一把抱起他,穿过雅厅直入内室,随即把门紧紧关上!

    慕容紫烟哪里还能待得住?委实担心宫装丽人变成第二个花影,忙飞身掠向观月台上,对着里面又开始骂街!

    过了好一会儿,宫装丽人才终于吭声儿,将影儿三女唤入内室之中,并从门缝中探出半张脸儿,对慕容紫烟轻轻一笑,说道:“姐姐,你若再不离开,回到对面民宅里去,萧公子难免要少一根手指了,魂儿,利刃侍候!”

    “好,算你狠!”慕容紫烟愣怔半晌,只好咬牙切齿地悻悻而归。

    卧室中,宫装丽人静静地靠坐于床头,无月蜷缩于床的另一角,三女侍立娘娘身侧,见她不说话,谁也不敢打扰于她。

    半晌之后,魂儿才低声问道:“娘娘,咱们象这样带着萧公子赶路也不是办法,这个罗刹仙子一路阴魂不散,老是这样胡搅蛮缠地纠缠不休,何时是个了局?若是我们一个不小心,被她抓住机会出手抢人,岂非防不胜防?”

    宫装丽人却似若有所思,秀眉微蹙地道:“魂儿,我实未想到,爱之一字,竟会让一个如此惊才绝艳的巾帼奇葩、红粉英雄变得如此疯狂,如此不可理喻!唉!所以我奉劝你们好生醒醒吧,尤其是影儿!看看爱这个东西到底会把人折磨成什么模样?记住我的话,以后远离令你们神魂颠倒的男子吧!”

    影儿暗自皱了皱眉,却并未说话,魂儿看看无月,似乎有些苦恼,倒是静儿说道:“这个弟子省得,可眼下……”

    宫装丽人沉吟半晌,缓缓说道:“以罗刹仙子目前如此浮躁的心态,屡犯兵家大忌,我只需略施小计,便可逗得她团团乱转!只是她已增调生力军前来,力量太过强悍,我又有急务在身,必须尽快赶去处理,无暇设计把她吃掉,委实可惜!不过你放心,我自有金蝉脱壳之法。”

    她对三女低声吩咐一番,随后一挥手,三女鱼贯而出。

    宫装丽人正在琢磨,无月身上到底有什么魔力,能让罗刹仙子为他如此疯狂?越想就愈觉得他身上的优点似乎多得数不完,嘴角渐渐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烛光下,无月见她一双明眸隔着面纱目光烁烁地盯着自己,心中不由发毛,不禁皱了皱眉,意思似乎是说:“有什么好看的?没见过男人么?”

    自从亲眼目睹宫装丽人差点害死慕容紫烟,无月对她的印象已变得非常恶劣,甚至已生出强烈的敌意。

    宫装丽人居然似乎也能看懂他表情上显露出来的意思,不禁扑哧一笑道:“我当然见过男人,而且见得太多了,不过呢,我觉得你比所有男子都好看,而且似乎是越看越好看,越看越想看……嗯!公子似乎对我很不满呀,是因为我暗算你师父么?”

    无月眼眶一红,又点了点头。

    宫装丽人正色说道:“我已看出公子是一个胸怀大志之人,当知欲做大事,绝不能有妇人之仁,为达到正义的目的,可以不择手段,这才是真正的大英雄,才有资格成为人中之龙!你是一个难得的人才,我很希望公子能够与我合作,好好考虑一下吧?”

    说完玉掌轻挥,无月但觉风池穴上一麻,被一缕强劲指力击中,顿时昏迷过去……

    由于全副心神都在观月台上,慕容紫烟没有留意到,观月楼楼下龙战队那七八百人,大约每过半个时辰,就要陆陆续续减少近一半,待到弯月渐渐西沉之时,虽然环绕观月楼的数十顶帐篷仍在,却已渐渐人去帐空!

    忽然,悦宾楼大门和东西南三道侧门同时打开,分别驶出四辆马车向四道城门的方向疾驰而去!

    变起仓促,慕容紫烟忙遣摘月等人率属下分头拦截马车,自己则向观月楼疾掠而去。

    掠上观月台,她正待闯入雅厅查看,却听雅厅对面内室中传来宫装丽人慵懒的话音:“我说姐姐啊,你整夜嚷嚷还不够么?你不累,小妹还想睡哩……”边说边连打几个哈欠。

    慕容紫烟厉声道:“半夜三更的,你又想玩什么花样?”

    宫装丽人慵懒地道:“小妹的属下有要事离开,需要姐姐同意么?对了,姐姐的宝贝儿萧公子此刻就和小妹挤在一个被窝里,姐姐最好不要胡乱闯进来,也不要截留小妹那些属下,否则……”内室中随之传来无月“嗬嗬”一阵含含糊糊的呻吟声,似乎被丽人弄疼了某处。

    慕容紫烟心痛不已,忙道:“你……你可别乱来!我答应你就是。”

    宫装丽人腻声笑道:“这就对了嘛!其实……其实萧公子细皮嫩肉的,模样儿也讨人喜欢,姐姐只要做得不太过分,小妹怎舍得伤害他呢?啧啧……啧啧……”话声之后似乎是亲嘴发出的那种声音。

    慕容紫烟心慌意乱地急道:“无月还小,还不行的!你千万莫要打他的歪主意,否则我非撕了你不可!”

    宫装丽人又是一阵哈欠,慵懒地道:“小妹困得很,实在没功夫和姐姐闲聊,请回吧,小妹还要继续睡觉呢!”话音显得有些沉闷,听起来有点模糊不清,就像用被子里住脑袋说话一般,难道因冬天天冷,宫装丽人有蒙头睡觉的坏习惯么?

    慕容紫烟有些犹豫,实在怕自己离开后,宫装丽人对无月做出什么“非分”举动,却听丽人又说道:“姐姐若是再不走,我可要脱萧公子的裤子啦……”

    慕容紫烟只好悻悻地掠回民宅,继续趴在窗户上监视。

    这时摘月等人也已陆续返回,向她汇报说,四辆马车上都只有一名白衣人赶车,车中空无一人,这四个白衣人无一漏网,全部被抓回。

    慕容紫烟亲自审问了一下,这四人都是年约三旬的白衣男子,个个太阳穴高高鼓起,显然都是内功高手,以她的眼光,从四人手上的老茧等特征,判断出这些人必定都曾经历过惨烈厮杀的军旅生涯。但是和摘月、飞霜、彩虹以及她们手下那些如狼似虎的精卫队队长们相比,可就差了好几个档次,所以抓回他们基本没费多大劲。

    慕容紫烟一问之下,和宫装丽人的说法一样,奉命外出办事,想起宫装丽人的威胁,她倒也很大方地把四人放了。

    哪知不过一刻钟功夫之后,又有四辆马车分四个方向同时驶出悦宾楼,慕容紫烟只好如法炮制,整个过程和结果,跟上次完全一样,宫装丽人和无月仍在观月楼楼上内室中,慕容紫烟掠上观月台呼唤时,宫装丽人似乎都有些懒得理她了,哈欠连天、三言两语地把她打发走了,声音显得愈发沉闷,一付蒙头大睡,瞌睡兮兮的模样……

    就这样,大约每隔一刻钟时间,这样的事情就会重复发生一次,见摘月等人整夜疲于奔命,来回折腾,慕容紫烟觉得这也不是办法,干脆就让摘月分遣四个队长率手下守住四道城门,白衣人可以放行,但是若发现宫装丽人和无月的踪迹,便必须设法拦截,并马上向她汇报。

    在第八批马车驶出悦宾楼,慕容紫烟又过去查看时,观月楼内室中竟传出“宫装丽人”销魂的呻吟声!

    呻吟声虽隔着被子,显得模糊低沉,但慕容紫烟听力何等敏锐,不禁大惊失色,心想这女人莫非正在非礼无月?这还得了!忙厉声喝道:“你在干嘛!快放开他!”

    内室中的呻吟声嘎然而止,只听“宫装丽人”娇慵无限地嘟囔道:“你这个宝贝儿睡觉不老实……摸……摸到我那……啦,噢……小妹已经把他踢一边儿去了!嘻嘻!姐姐啊,你别老是过来吵醒他好不好?每次吵醒了他,他……都要在小妹身上乱摸……”

    慕容紫烟不敢再大呼小叫,只是倾耳聆听着内室中的动静,闻得内室中渐渐鼻息匀匀,心知二人又睡着了,这才放心地返回那栋民宅楼上。不过至此之后,当再有马车驶出客栈,慕容紫烟过去查探时,不便再唤醒二人,只是放出灵识,探知二人尚在内室中即可。

    如此这般,重复的次数多达十多次之后,便给摘月手下那四个队长等人造成一种思维习惯,认为这不过是对方的疑兵之计,再认真的人,对出城马车的搜查难免也会变得松懈了一些。

    可是战场形势一向虚中有实、实中有虚,才能迷惑敌人,对于“兵者、诡道也”这句话的理解,天门之主已达诸葛孔明那等境界……

    在黎明前最黑暗那一刻,悦宾楼又有四辆马车同时奔向四个城门。

    这时连慕容紫烟也变得有些掉以轻心,掠上观月台用灵识探知二人尚在屋里,老是如此来回折腾,慕容紫烟倍感不耐,漫不经心地对着内室中喊到:“妹子不是很想睡觉么?老是玩儿这一手烦不烦啊?天亮了,该起床赶路啦!”

    内室中没有任何回应,她又唤了几声,仍是一片沉寂。

    慕容紫烟有些吃惊,忍不住冲进雅厅之中,对着内室房门喝道:“你若再不回答,我可要闯进来啦!”

    她耐着性子又等了片刻,屋里还是无人答话,她再也忍不住一脚踢开房门,冲进内室之中!

    屋里虽然仍有些昏暗,但慕容紫烟目光何等锐利?一眼看去,她不禁一阵天旋地转!

    内室中哪有宫装丽人和无月的影子?

    一个三十多岁、颇有点姿色的妖艳丰腴妇人和一个十四五岁的清秀少年抱作一团,正钗横发乱地躺在榻上,也许夜间活动得过于劳累,这会儿睡得象两只死猪,此时刚被她的踹门声惊醒!

    慕容紫烟大惊失色,忙上前掀开棉被抓人,谁知这对男女竟是一丝不挂,象八爪鱼一般紧紧抱在一起!妖媚妇人“啊哟”一声惊叫,双手捂胸,惊恐地叫道:“你……你是什么人?闯……闯进来干嘛?”

    慕容紫烟一时也看得面红耳赤,忙扯起床单,里住妖媚妇人那波涛汹涌、雪白丰腴的诱人体态,提着她掠出观月楼,将妇人交给飞霜手下一名精明强干的精卫队长,吩咐她立即仔细审讯这个妇人。

    慕容紫烟心急如焚!

    她马不停蹄地环绕整座客栈搜查了好几圈,却一无所获,宫装丽人似乎已带着无月不翼而飞?

    此刻天色尚早,西方地平线只是微微泛白,那点淡蓝色微光尚不足以唤醒这座沉睡中的古老市镇,由空中看去,客栈四周的街巷之中仍笼罩着一层清冷的薄雾,路上几乎看不到行人,偶尔传来的几声公鸡打鸣,才算稍稍打破暗夜的寂静,唯有客栈北门外有几个苍蝇大小的黑点在移动,响起一些拖动桌椅的“吱吱嘎嘎”声,以及锅碗瓢盆轻轻撞击的“当当”声,再然后有几缕炊烟冒起……

    慕容紫烟循声而至来到客栈北门外,见对面街道上有几个早起的老人在布置摊位,有卖烧饼的,有卖豆腐脑的,还有卖豆汁包子的,此刻正围在火炉和蒸笼边忙碌着。此外,沿这条街道往东十余丈之外有十多个衣衫褴褛的乞丐,零散地或坐或卧在路边,等待着早起的行人施舍。

    她心中空落落地,但觉一片茫然,信步横跨街道走到一个老人的摊位前。这四个摊贩都上了些年纪,经年累月的操劳和风吹日晒在他们脸上刻满了岁月留下的风霜痕迹,一看即知并无任何可疑之处。

    她面前这位老人的笑容很开朗,似乎认为每日如此早起操劳,却只能勉强维持温饱是再平常不过之事,见慕容紫烟走来,忙热情地招呼道:“这位姑娘,起得凭早?呵呵~灌汤包子还得等一会儿才能蒸熟,要不姑娘先坐一会儿,我给您倒一碗豆汁,不收钱的。”

    慕容紫烟摇了摇头,答非所问地道:“这地方的乞丐倒真是勤快啊,这么早就上街乞讨了。”

    老人叹道:“他们也是没法子啊,天下不太平,到处闹饥荒,逃荒的人太多啦,若是来晚了就占不到好位置,唉!说起来怪可怜的。”

    慕容紫烟信步向东走去,首先见到的是两个年约十七八岁的少年乞丐,尚有些睡眼惺忪,懒洋洋地坐在路边,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见慕容紫烟走来,忙作出一付可怜兮兮的模样,对她说道:“这位姑娘,可怜可怜我们吧!我们都三天没吃东西啦,家里小弟身患恶疾,若再不找大夫看病,眼看着就要病死啦!您就行行好吧……”

    慕容紫烟目光一扫,果然在他俩身后躺着一个衣衫褴褛、浑身污秽、下半身满是脓疮的小乞儿,此刻仍在睡觉,那两条腿……天啊!肿得比他的腰还粗,以至于不得不把裤管撕裂到大腿部位,腿上皮肤如久旱多年的土地一般,裂开一道道筷子那么宽的口子,露出里面一条条黄褐色腐肉,仍不时向外溢出乳黄色脓液,散发出阵阵恶臭,显得既恐怖又恶心!

    慕容紫烟毕竟是女人,她虽嗜血,但也是新鲜的血液,而非这种……不禁恶心得差点呕吐,忙扔下一锭银子,捂住鼻子和嘴巴赶紧走开!

    再过去一丈开外,是一位衣衫褴褛,但面目慈祥的老妇人,带着一个十多岁的浑身脏兮兮的小女孩儿正在行乞。这个小女孩儿虽然经过风吹日晒,脸上肤色黝黑,但眉目倒也清秀,慕容紫烟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抬眼四望,其余那十余个乞丐也都个个面目陌生,别的不说,仅凭这些乞丐的眼神,她也能看出他们绝非萧无月。

    慕容紫烟摇了摇头,心中无比烦躁,只好快步回到那栋民宅之中。

    据那位妖媚妇人交代,她是这家客栈的老板娘,昨夜大约丑时时分,被客人身边一个美貌姑娘叫醒,给了她一锭二十两重的金子,让她带着客栈中一个名叫小八的小伙计摸黑来到观月楼上内室之中,要她和小八脱光了衣裳钻进被窝,最后特别嘱咐她和小八,“你俩若是听见有人在外面呼叫,便把头捂在被子里按我刚才交代的意思回话,最好少说话,尽量用“嗯”“啊”之类的声音来敷衍来人。”

    老板娘经营这家客栈半年也挣不到这么多钱,自然惊喜万分,连连答应!等那位美貌少女离开之后,兴奋之余,不由得饱暖思淫欲。她膝下无子,似乎老天跟她过不去,连生三胎都是女儿,小八长得眉清目秀,而且聪明伶俐,原本是她的远房侄儿,八岁上被过继给她夫妇俩。这两年丈夫在房事方面越来越差,得不到满足的老板娘渐渐打上了继子的主意,时常趁没人,便和他眉来眼去地相互调情。

    老板娘虽徐娘半老,但依然风韵犹存,颇有几分姿色,令小八也垂涎三尺。昨夜那样脱光了身子挤在一个被窝里,犹如干柴投入烈火,哪里还能忍得住?一时间颠鸾倒凤地猛干起来!虽然好事时常遭到慕容紫烟的骚扰而中断,但依然春风五度之后,才筋疲力尽地沉沉睡去,直到被慕容紫烟踹门时发出的巨响声惊醒。

    慕容紫烟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昨夜宫装丽人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地大闹空城计,趁自己的人开始有些松懈之际,早已不知何时摸黑闪到何处去了。而这对奸夫淫妇却吸引住了自己所有的注意力,自己居然对此浑然不觉!

    慕容紫烟恼怒至极,当即派人将悦宾楼掌柜抓来,逼着老板娘当着丈夫的面,一次次地勾引小八和她淫媾。看着小男孩挺着一根嫩屌一次又一次地捅进老婆的大毛屄,肏得老婆淫叫不已,嫩屌在老屄里面一次又一次地射精,掌柜的不禁羞愤欲死!

    尤其慕容紫烟还要老板娘坐在男孩身上,老屄套进嫩屌,一边喂男孩吃奶一边交媾……

    待二人完事后,慕容紫烟臻首轻轻一摆,心领神会的飞霜素手轻挥,寒光一闪,弯刀划出一道优美的光影,眨眼间刀已归鞘。又过片刻之后,小八才人头落地!

    这也是慕容紫烟多年来一直遵守的规矩,谁敢欺骗于她,杀无赦!当然小八也不能说是完全无辜,这也算对他贪财好色的报应吧!

    慕容紫烟心中有个更加恶毒的主意来惩罚老板娘,吩咐飞霜派人将她带走。

    接下来慕容紫烟下令全城大搜查,连县衙也不放过。于是,渑池城中一时间鸡飞狗跳,被一伙凶神恶煞的蒙面人强行闯入家中,翻箱倒柜地找寻着什么,重复地询问着一句话:“你们有没有看见一个蒙面女子带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

    好在这些人倒是没有抢劫任何东西,也没有像以前遇到的强盗那般奸淫妇女。

    整整一上午,搜遍了这座小城,依然没有发现宫装丽人和萧无月的任何踪迹,二人连同影儿三女似乎凭空消失了一般!龙战旅那些高手们早在夜间便走完了。县衙那些衙役和捕快们那是精卫队的对手?个个闻风而逃,县官也被揪到大堂之上,眼睁睁地看着这伙蒙面强人在自己的后院四处搜查,心中暗自怀疑这伙人是不是来自绣衣阁的绣衣使者,到这儿查获自己贪污的赃款?不禁吓得瑟瑟发抖!

    由于动静太大,有些担心过于惊动官府,慕容紫烟只好下令撤退,继续往东搜寻萧无月的踪迹。

    双方这一轮交锋,慕容紫烟堪称惨败。人未救出,反而损兵折将,损失近五百名精卫队勇士,自己也受了点伤。

    她是一位善于总结经验教训的统帅,对于如此惨败,她总结出来的教训是:首先,这次行动自己过于轻敌冒进,屡遭对手埋伏。其次,对手实力强劲,算得上中原最为强悍的武装组织,纪律严明、团队合作极佳,的确不好对付,是一个绝对不容小觑的厉害对手!

    当然,她没能总结出最为重要的一条,那就是无月的因素。身经百战、曾屡陷死地而后生的她,数次由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慕容紫烟,一向智勇双全,岂会是一个有勇无谋的莽夫?

    本次行动之所以如此心浮气躁,完全是因无月身陷敌手,宫装丽人更是使出种种手段来激怒她,令她心情根本无法平静下来,对眼前形势无法做出正确的判断所致。如果再来一次人质交换,她百分百还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不过这一轮交锋,慕容紫烟也并非全无收获,至少处处与自己作对的神秘人物已经露面。罗刹门情报组织“黑鹰堂”一向效率极高,经过多方打探,种种迹象显示,这位宫装丽人来历不凡、身份尊贵,人称“云梦娘娘”,她掌控下的天门实力非常庞大,甚至连皇上的密探组织绣衣阁也不敢招惹她,但她的老巢位于何处,却始终查不出一个究竟。

    云梦娘娘的武功,慕容紫烟已见识过了,几乎和自己在伯仲之间,除了实战经验无法和身经百战的她匹敌之外,其他各方面都相差极为有限,而且心机极深,足智多谋,心狠手辣。虽未见过她的容貌,但仅凭感觉,慕容紫烟知道她必定是一位倾国倾城的大美人,这也是令慕容紫烟最为揪心的一个问题。

    “但愿无月的魂儿莫要被这个女子给勾走了!”慕容紫烟如是想到。

    令慕容紫烟烦恼的另外一个问题,是她根本找不到这个所谓云梦娘娘的软肋,自己虽拥有强大的力量,却始终找不到下口之处去主动攻击对方。于是她只好退而求其次,把目标先瞄准地门,这个被天门控制之下的门派,希望能由此找到有关云梦娘娘更多的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