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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年东北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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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推开那扇熟悉的玻璃门,走进了东北人家。室内还是老样子,一点也没变。

    “啊呀,好久不来了,最近在忙些什么?”老板竟然还认识我。

    “呵呵,是啊。我今天正好来学校有点事,所以过来看看你。”我选了个位置坐了下来。是啊,差不多一年没来了。有的地方只有当你想起某件事或者某个人的时候才会来,就像眼前这家东北人家一样。

    “小王,先来3两猪肉白菜饺,一听可乐。”老板招呼他的伙计。

    “老板,你真有心,竟然还记得我的习惯。”我说。

    “当然,今天怎么一个人小公主呢?”老板说。

    “她今天上班的,呵呵。”其实和女朋友分开快都已经半年多了。

    “上次”这时候又进来两位顾客,老板没说下去。

    “你先坐着,吃水饺,我去招呼客人。”老板说。

    我点了支烟,吸了一口。夹了只水饺,蘸了点醋,整只放进嘴里,然后喝了口可乐,降降温。记得第一次来东北人家,也就差不多是前年的这个时候。

    天气蛮冷的,我走出学校门口,一眼就看到了燕,因为她等我,一直是在学校边上的邮局门口;而我等她,一直都在这个邮局边上的书店门口。大学里的生活其实很枯燥,上上课,吃吃饭,逛逛街,睡睡觉。倘若有人说大学生活是多么的丰富啊,那么这人脑子一定有包,或者就是他很有钱。

    “我听说康乐小区里有个东北人家,里面的东北菜很好吃,今天就去那儿吃饭吧?”燕挽着我的手说。很多女孩子说: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首先要抓住那个男人的胃。我感觉这句话应该让男孩子说比较合适:要抓住一个女人的心,首先要填饱她的胃。我和燕认识也已经很久了,我和她一起出去吃饭也好,购物也好,反正要花钱的地方,我们都实行aa制,因为毕竟还都是学生。

    “好啊。”都快毕业了,我在学校食堂里也就吃过三次饭,也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不喜欢食堂里的喧嚣的气氛,还有,就是要排队。

    东北人家,门面不大,就是普通的小吃店而已,挤在一排饮食店中间,特别不显眼。我推开那扇布满水蒸气的玻璃门,拉着燕的手,走了进去。里面打着空调,挺暖和的。两排普通的桌椅紧贴着墙壁,稀稀拉拉地做着几位客人。墙壁上就挂了几幅水彩画,也没什么特别的装饰物,普通的不得了。

    “两位来点儿什么?”一个瘦瘦小小的,唇上留着两撇胡子的中年男子递上菜单。他应该是伙计吧,一点也不像东北人,因为在我的感觉里,东北人应该就是五大三粗,说话铿锵有力,当然还带点东北语调。

    我接过菜单,特色水饺,东北馍馍,杂烩火锅,东北粉条价格也很便宜。

    “我想吃那个叫什么的?就雪村歌里唱的那个,猪肉炖粉条!有吗?”燕问这中年男子。雪村的歌一红,东北菜也跟着火了一把。

    “有的,那你们先来碗,尝尝?”

    “来两碗吧?”我想,一碗怎么够啊!

    “小兄弟,一碗够了,我怕来一碗你们都吃不完。”

    “一碗有多大啊?”我问。

    “喏你们边上那桌,看见不,那碗最大的就是。”

    哇,怪怪。我和燕看着那个大碗,都吓了一跳。碗口差不多25公分,里面盛满,的确挺东北的,豪爽。

    “那就来一碗吧,没想到要那么多。”我说。

    “我还要东北水饺,再来个馍馍。”燕的胃口真大。应该不是胃口大,而是感觉新鲜。

    “好地,还要些什么吗?”

    “再来两听可乐,对了,有烟的话,来包红双喜。”我说。

    “好,请稍等一分钟。”中年男子随即走进内堂。

    在等待的一分钟里,我和燕就一直在猜测这里的老板应该是怎么样的一个人,是不是五大三粗?是不是满脸横肉?是不是说话带有东北的浑浊的鼻音

    “老板,帮我再来瓶啤酒。”我们隔壁桌的一位先生叫到。

    “好,来咯。”是那个中年男子的声音。原来个子不高,留着两撇小胡子,说话一点也不东北的“伙计”就是老板。等老板走出内堂,我才发现了在他身上那象征老板的腰包。的确他就是老板。

    “原来他就是老板哦,真是貌不惊人哦。”燕说。

    “是啊,我还以为他是这里的伙计呢,呵呵。不过他又忙里,又忙外的,也可以说是伙计,对伐?”我说。

    过会儿,老板端来了我们的菜,还帮我拿了包烟。

    那碗久闻大名的猪肉炖粉条,里面有五花猪肉,滑溜的粉条,还有白菜,上口有点微微的辣,听老板说因为是天气冷的缘故,才放了点辣椒,而且上海人的口味比较难伺候,不能太重也不能太淡。这点我也承认,在上海基本上什么地方的特色都有,国内的杭帮菜,越南菜,闽南菜,东北菜。新疆馆等等等,国外的日本料理,韩国菜,巴西烤肉,阿根廷烧烤,澳洲龙虾等等等。而且消费也特厉害,就拿国内杨澄湖大砟蟹来说,每年吃蟹季节,两个亿。

    “哇,这东北的水饺好好吃哦。”燕说。

    “是吗?”我夹了一个水饺,蘸了点醋,直接往嘴里塞。“啊呀,好烫啊,里面的馅外冷内热。”水饺还含在嘴里,舌头不停的挪动,又不好吐出来,以免影响食欲,所以说话都有点变音。

    “喝口可乐呀,笨蛋。”燕说着,就把她那杯可乐往我嘴里灌。

    咕噜,嘴里的温度一下子降了下来,感觉有点酸,又有点甜。

    “水饺加可乐,别有一番风味,你试试。”我说。

    “我才不要学你呢,哼。”燕说完,就拿起馍馍,咬了一口。

    结果,我就喜欢上了水饺加可乐的吃法。说实在的,什么龙凤,湾仔啊,他们的水饺也不过这样。

    点了支烟,吞吐起来。燕对于我抽烟,不是很讨厌,不过就是叫我尽量少抽点,毕竟对身体不好。

    水饺吃完了,可是那碗大的,没过半。有时候吃饭也很累人的。

    “尝尝馍馍的味道吧。”燕说。我没有尝,因为我对粗糙的东西不怎么感兴趣,虽然我不是个细腻的人。

    屋子里很暖和,抽着烟,东扯一句,西扯一句。时间就这样被消化掉了,可是那碗猪肉炖粉条还有好多,看来今天吃不完了。

    “两位,东北菜怎么样?”老板走过来问。

    “真的,真的很棒。”我竖起大拇指。

    “我下次还要来。吃遍这里的东北特色。”燕说。

    “好的,我随时恭候贪吃的小公主到来。”老板说。

    付了帐,老板又招呼我们下次一定要来。

    推开玻璃门,寒冷的空气迎面扑来。燕挽着我的手臂,又蹦又跳的。

    之后,我们就经常光顾东北人家,渐渐的就和老板熟了。其实老板也是个很细心和豪爽的人,你多去几次,他就知道你喜欢他这里的什么菜,喜欢什么样的口味。不过他的样子一点也不像我想象中的那么东北。后来因为毕业工作的关系,一直都没能来。

    喝了口可乐,又猛吸一口烟,以为一切心事都可以烟消云散,可是没有。

    老板招呼好刚进来的两位客人,就直接走到我这里,我给了他一支烟。

    “最近,生意怎么样?”我问。

    “还可以。你最近在忙些什么呀?”老板说。

    “工作呀,今天正好来学校办点事”我说。要不是学校离工作的地方太远,我一定常来,虽然只能一个人。

    “上次,小公主,也一个人来过的。你们俩也真是的,你来,她上班。小公主来,她也说你上班。”老板说。“下次你们一起来,我做东。”

    “是吗?呵呵。”我有点惊讶。

    “那天,小公主还夸你呢?”老板说。

    “夸我?为什么?”我问。

    “也没什么,就说:‘原来他那水饺加可乐的吃法,真的蛮有味道的。’她没过多久就走了,说有点事。”老板说。

    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猛的想起了馍馍。

    “老板,帮我来份馍馍。”我说。

    “好,请稍等一分钟。”老板的一分钟是他的口头禅。

    老板端来了一份馍馍后,又去招呼进来的客人。

    其实,粗略的看,这馍馍就像是上海小吃摊上的包子,不过比包子粗糙。(上海人管有馅的叫馒头,没陷的叫包子,有的地方正好和上海相反。)

    口中咀嚼着粗糙的馍馍,味蕾上有一丝丝的甜轻轻的划过。心中告诉燕,这馍馍真的很好吃,很好吃,可惜她听不到。

    “老板,有东北的大蒜吗?”我说。

    “有,一分钟。”老板说。

    看着这皮色红紫的东北大蒜,犹豫了一下,随即一口咬了下去。只觉口中一股辛辣味直窜喉管,眼睛一酸,呛出了眼泪。这正是我要的结果,够豪爽。

    “怎么样,这味?一般上海人更本不去吃这东西的,嫌味重。”老板得意的说。

    “老板,下次如果小公主来的话,也叫她尝尝东北大蒜。”我说。“我待会有点事,要先走了,有空的话,我还会来吃东北菜的。”

    “好的呀,那你下次一定要来,和小公主一起来。”老板说。

    “呵呵,好的。”我说。“那我先走了,再见。”

    “好,再见。”

    其实有的地方只是用来怀念和流泪的,就像这东北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