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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8 众矢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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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子之怒除了上神云衍,怕是无人能够承受。一众仙家见玉帝如此,纷纷下跪叩首,请求玉帝息怒之余,暗叹彩辰仙子竟是个胆大妄为的,连神君的安危也敢随意拿出来说事。

    南宁绝也一道跪下,只是目光仍旧停留在夏溪苽身上,眼底焦急之色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探究之意。

    月老之言犹在耳畔,夏溪苽根本不相信自己所见所闻。慌忙捡起那枚红石入手,朝圣殿仙气笼罩下暗红的光芒似乎闪烁的更快了些。

    确定这就是从云衍那里得来的红石,夏溪苽望向玉帝时面色更加凝重,“红石与云衍神君血脉相连,小仙绝无半点虚言。如若玉帝不信,大可招来月老与我当庭对质。”

    玉帝凤眼眯了眯,“这件事与月老又有什么关系?”

    “红石是神君从月老那里淘来,几经辗转方才落到小仙之中。这各中缘由,该是只有月老最清楚明白。”将红石攥紧于手心,夏溪苽努力压抑下心中焦急之色,解释道。

    初见时红石闪烁周期不过两三秒,现下看来却已时隔一秒,想来定是云衍力不能及,愈发危险了。

    玉帝又将夏溪苽从头到脚打量了片刻,见她此番神色不像是假装的,方叫来一名宫娥前去召唤月老。

    时间渐渐流逝,在仙界呆了不长不短的岁月,夏溪苽从来没有哪一天觉得比如今更加紧迫。

    云衍发生了什么事情她无从知晓,亦无能为力。可偏偏心底的不安就像是生根发芽的种子,将她从头到脚包裹其中。

    玉帝用手抵住额头半倚在龙椅之上,露出些许疲乏之感。众仙家见状谁都不敢在此时上前触霉头,便都一五一十的跪在地上不动弹。

    夏溪苽将仙家的神色一一看在眼里,心中渐渐生出一股怒意。

    说什么神君安危事关仙界生死,如今明明是最需要他们救命之时,却一个个只想着自己的利益,便是连高高在上的玉帝,也是一派淡然之色,好似云衍平安与否全然与他无关。

    半柱香的工夫过后,月老终于姗姗来迟。他大抵是被一众跪拜的仙家吓了一跳,见到大殿中央的夏溪苽后又皱了皱眉。

    好在这年纪也不是虚长的,他很快就镇定下来,拄着拐杖不慌不忙的朝玉帝行了半礼,声音依旧硬朗,“老朽不才,敢问玉帝此番召见所为何事?”

    玉帝这才微微坐直身子,话虽是对着月老说的,目光却放在夏溪苽身上,“彩辰仙子说是有一枚红石危及云衍神君安危,而这红石更是出自你之手。老上君不如借此机会解释一二,朕执掌仙界万年,却是从未听说过有这么个了不得的石头。”

    夏溪苽闻言眼底闪过诧异之色,她猜测了一千种玉帝不相信她所言的可能,只是没想到竟是这红石他根本就不了解。

    月老在见到夏溪苽也在殿内之时便已猜测到了一二,倒是没料到她居然能为云衍做到这等境界。只不过……

    微微叹了口气,月老收起心中不忍,亦将目光对上夏溪苽,装模作样的问道:“不知仙子口中的红石究竟长个什么模样,到让老朽也见识见识?”

    夏溪苽瞧他说得委实真挚,一时间也探不明白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将信将疑的把攥在手心的红石递过去。

    只见月老面露疑惑之色,并不接手,用他那木质的拐杖朝那红石轻轻敲了敲,便已转身向玉帝恭敬作揖道:“回玉帝的话,这红石老朽也是第一次瞧见,用灵力探查后已确信不过一枚再普通不过的石头。老朽只是想不明白,仙子为何要将这种莫须有的罪名扣在老朽头上,更将神君的威严于不顾,妄自揣度?”

    “你胡说!就在刚刚我才和你见过面,整件事也是你亲口所言,神君住的云邸我亦同你探查过,你现在居然想要矢口否认?”夏溪苽睁大了眼不可思议的望着眼前红褂老者,简直不敢相信一番置身事外的话,竟是出自这样面色和蔼之人的口。

    比起夏溪苽的急躁,月老显得从容不迫得多。他也不动怒,只耐心的等夏溪苽把话说完后,淡淡问道:“敢问仙子,云邸状况如何?”

    夏溪苽想也没想便答道:“云邸上空金光笼罩,祥云缥缈,与平日无异。”

    月老微微颔首,转身又玉帝朗声道:“众仙皆知云邸乃神君神力所化,既然云邸无异,神君自是安然无恙。可见这一切说辞都是仙子一人臆想,又何必将我等众仙一同牵扯进来?”

    众仙闻言纷纷点头称是,那先前挤兑过夏溪苽的托塔天王见状干脆起身走到殿堂中央,眦眼望着夏溪苽,声色俱厉道:“好一个胆大妄为的小仙,神君功力深厚根本无须担心。如今你却信口开河置神君威严于不顾,这般品性将来若真是做了南宁上仙的正妃,传到魔界众人耳朵里,仙界可还有何颜面服众?”

    无端指责却是令夏溪苽百口莫辩,她怒极反笑,只将托塔天王视若无睹,起身步步紧逼走至月老跟前,冷声道:“人间常说仙人不过是道貌岸然的凡人,如今在我看来,怕是连凡人都不如。最起码,他们活到老上君这把年纪,绝不会这么理直气壮的信口雌黄。”

    她气势骇人,饶是月老也是心下打起擂鼓,微微朝后退了几步,面上却依旧是镇定自若的神色。

    还未等他反驳,一直冷眼看着众仙争执的玉帝终是开口,威严的嗓音里带着斥责,“休得无礼!”

    夏溪苽闻言缓缓转身看向高台上座的黄袍男子,九串连珠遮住了他英气的眉眼,她看不清,亦不想看清,只是无谓的笑了笑,轻轻道:“人间还有一句话,叫做错杀一千不漏一个。既然云衍神君安危事关仙界生死,难道派人打探一下他此刻处境这样的举手之劳,玉帝也觉得大材小用了吗?”

    玉帝金龙袖边随手一拂,眸光定定锁住殿下淡蓝色的身影,正色道:

    “朕数日前方与云衍神君对弈畅聊,神君更是谈及要四处游历,怎会在短短几日里突生变故?况且,尚不论神君功力三界之中根本无人能敌,便是贸然探寻被魔界察觉,到时候仙界没有神君镇守,势必会危及两界,生灵涂炭。这样的事,你一介小仙,可是担当得起?”

    “玉帝何必用这般正义凛然的借口搪塞与小仙?说到底,您不过是怕仙魔两界交战,自己在龙椅上坐不安稳罢了。”夏溪苽淡淡开口,脸上不见丝毫畏惧。

    玉帝倏地笑了笑,眼底却是一片盛怒之色,“你私自与西海断绝关系的事情朕还未追究,如今又当面挑衅朕的龙威,莫不是以为龙诏一出,你侧妃的位置就高枕无忧了吗?”

    立在一旁的南宁绝暗叫不好,他自幼在玉帝身边长大,这般盛怒之色除了父皇舍弃太子之位隐于世俗的时候见过,至今不过第二次瞧见。

    正欲上前解围,夏溪苽已冷冷笑开,眉眼俱是凉意,嗓音凄苦,“罔云衍神君为天下苍生费尽心力多年,到头来,竟还不敌您所谓的尊严和您那宝贝金孙的婚礼重要吗?”

    南宁绝听见她质问的口吻,方直起的身形一顿,却原来,他讨好她数日,终不过是她眼里玉帝的金孙,而非丈夫。

    夏溪苽大抵是众仙家在仙界生活了数万年来,见过的最不知死活的小仙了。亦知她今日只怕是要在劫难逃,也不敢多言,跪在一旁做局外人。

    “一派胡言!”玉帝彻底被惹怒,衣袖一扬,只见一头九爪金龙腾空而出,长啸着朝夏溪苽袭来。

    众仙不由大惊,天子之威只要一击,即便保住性命,日后修为也难有增进地步。

    不过摆在其他仙家身上,势必会认命般的硬生生承受下来,以求玉帝消气。奈何夏溪苽脾气一旦倔起来九头牛都拉不住,当下就准备凝神聚力拦截下来。

    可惜她灵力微薄,即便得了云衍千年灵力,在玉帝面前仍旧是小巫见大巫,毫无反手之力。

    倒是守在一旁的小白见状,嘶吼一声便窜到夏溪苽身前想要替她挡下,月老亦是将手杖隔在夏溪苽身前,设下结界护夏溪苽周全。

    但夏溪苽一来不想让小白再替自己受伤,二来对月老这个满嘴谎话的老者委实不待见,眼看着金龙呼啸而来,手掌聚力射出两道水柱,将一人一鸟推到两米开外。

    一切不过发生在短短数秒之间,夏溪苽再无余力,微微闭上眼便已准备承受这一击,嘴角勾起淡淡苦涩的笑意。

    云衍,你若看见这就是你日日守护之人,可会心寒?

    可会为一重天险些置我丧命于墨渊而内疚?

    无数画面闪过脑海,谁料预想中的疼痛始终不曾到来。

    夏溪苽疑惑的睁开眼,却见南宁绝已背对着她伫立,他今日身着一件宝蓝色华服,上空一条六爪金龙长啸而出,周身白光四起,竟与那九爪金龙呈相抵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