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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练武?开启五马山副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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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宝~小知~让我歇歇罢!我承不住了!世上哪有累坏的牛~只有耕坏的地呀~”

    清雅精致的明日馆内传出女子阵阵娇呼,路过的丫鬟自是酥了半边身子,脸也红红,胸也涨涨,下头也抽抽。

    “……你不要叫的好似我们关起门来做什么秽事!”

    西厢房内的桌子被移到一旁,正中一女正老老实实地蹲着马步,只见她双股战战,直伸的双手也抖抖,饱满的樱唇不住张开,香舌不断地吐出,带着一气一气。

    一旁手中持着剑的姑娘冷酷旁观,当下说什么也不肯叫眼前人松懈。

    尔曼嘴里苦,往常一求饶宝知就心软,怎的这几日不但不奏效,且亲自去她院子里把她捉到明日馆,想偷懒都不行!

    好似是过了一个春秋,那冷脸师傅才松口:“好了,今日基本功练到这。”

    尔曼妩媚地喘着,媚眼如丝,那勾人的幽香随着热气婉转,饶是宝知与她常年朝夕相处,也不住感叹,真真是尤物。

    正是如此,宝知才更对尔曼要求严格。

    她扶着尔曼坐到一边梅花榻上,外头嘱咐了一声,便有丫鬟捧着棉布、水盆、香膏进来伺候。待尔曼舒舒服服地享受了半个时辰,复道:“好了,也该教你一些上手的实招了。”

    啊,还要练啊。

    尔曼眼珠子咕噜一转,甜着嗓子,面上一派又纯又邪:“哎哟~人家腰疼嘛~”

    她骨子里的媚是天生的,好不加遮掩的,是危险的,是不符合规矩的,这才叫人惊惶惶。

    这种无意识的媚才动人,她或许也知道自己的优势,在生人面前总是装作一副不谙世事的,正是这份不谙世事,叫这份媚与妖更是勾人。

    可惜,她用错人了。

    愈是媚意荡漾,宝知愈坚定要教她防身的心。

    这份美丽如果不能自保,最后只会羞耻地活着。

    更不必说南安侯府的处境越发岌岌可危……

    她想到这,冷了脸,直直盯着盛开在榻上的蔷薇,这蔷薇花被盯得毛毛的,讪讪地起身。

    宝知叹了口气,挥退众丫鬟,坐到尔曼身边,肩膀贴着肩膀。

    “你知道的,我素来不爱管事。别人我可以不顾,可我不愿不顾你,这会也求你纵我一回。”宝知抱着尔曼的手臂,将脸贴在她的颈窝里。

    宝知这丫头又在撒娇了。

    梁宝知这个爱娇精!

    要引出这人的真性可真不容易,尔曼感慨。

    她便晕乎在美人计中,傻乎乎地习着那什么挣扎术啊一记毙命招。

    回院路上仍是浑身酸痛,却也一路莞尔。

    叮叮心疼自己姑娘,一边牢牢搀着自家姑娘,一边抱怨:“宝姑娘好些苛刻!姑娘怎的不告诉宝姑娘昨夜睡前练那什么勾拳闪着腰了!”

    咚咚看出门路,姑娘自己在院里偷摸着练,这会不正是逗着梁姑娘玩嘛,抿唇一笑:“姑娘就宠宝姑娘罢!”

    路上也无人,尔曼咯咯笑着,她惯来懒散,不如宝知勤奋。

    可她愿意叫宝知对她撒娇。

    这个妹妹向来是这般抑着性子,没个地发泄,尔曼怜她爱她,怎么好叫她失望。

    主仆一行人正说笑,一树后忽然转出一个男人,唬了众人一阵,那男人拱手道:“问二妹妹好。”

    把眼看那人,也有十九二十的年纪,生得粉头油面,长腰壮腿,高头大马,一派老实的紧。

    原是令曼的未婚夫——封将军的嫡次子。

    但终究是外男,没人引着来后院做什么。

    众人虽心中不满,面上不显,齐齐行礼。

    尔曼与大姐关系也好,端正着对这个准大姐夫,忽而脑子中闪过宝知的话语——礼节重要,但是最重要的还是个人的处境;不要给自己增加风险,避嫌自保。

    故收了脸上的笑,用扇子掩着脸,只低着头,并不与他说话。

    封南洲好似没有看见尔曼的冷淡,关切地问道:“二妹妹可好?现下虽是春末,可还是冻人,望妹妹多穿衣裳。”

    他把眼直白地瞧尔曼,妄想通过团扇看见那美人面。

    叮叮苦恼这会姑娘的奶妈子没有一道来,也不顾自己被外男瞧着,上前挡住那人视线:“封公子说的是,春末冷人,我家姑娘承不住,须得赶回院呢。”

    这封公子怜香惜玉,哪里顾得上丫鬟的失礼,急切殷勤地要护送尔曼回院。

    众人忙拒绝,可巧喻少爷路过,引了这准大表姐夫走。

    一路回院,众女虽未开口,心中皆是咋舌。

    怎的,陇西风气如此开放?

    一个订亲的男子还能这般关心他未来的小姨子。

    说出去岂不是叫人胡诌南安侯府姑娘效仿娥皇女英。

    心中漫出厌恶与反感,也终是明白为何三年前忽而封家上门求娶大姑娘致使郡主娘娘厌弃了二房——说是厌弃,便是放弃了。

    家中有这等女婿,若是放在一般无计谋无手段的家中,就等的姐妹阋墙,从内部把自己毁灭罢。

    宝知坐在窗前,听着喻台身边的小幺儿在屋外回了话。她沉吟半晌,嘱咐敏娘给他五十个钱买些零嘴。

    那小幺儿得了赏钱兴高采烈地出去,复又被叫住:“姑娘说叫喻少爷也不得独自跟那封公子一块,便是同行也须带上人。”

    小幺儿唯唯诺诺地应下。

    夏玉见姑娘放在几上的书直摊摊的,也没翻几页,叹了口气,端着碟梅花酥放到书边:“姑娘,莫皱眉了。”

    宝知这才发现自己太入神了:“我实在是不懂,世上怎有二伯母这般的人。”

    看来姑娘真的烦极了,竟也不顾房内还有她人,大剌剌地心里话说出来。

    夏玉粲然一笑:“姑娘糊涂,世上皆是这样的人,少的是老夫人、四夫人与姑娘这般的人。”

    宝知想了想,自己确实被那臭男人刚刚的行径所烦,真真是着相了!

    她护着自己是一个,再带一个尔曼又如何呢?

    她击掌而笑:“正是这个理!”起身便叫人取了前些日子乔氏送来的绒毛锦色披风,便要去决明堂。

    宝知迎着春风而行,只觉得这天气虽仍是冷,却适合踏青跑马,可惜她骑术一般,也谨慎地很,没有体验古人骑马踏云。

    不想刚到院口,便远远听到众人谈笑嬉戏声,宝知便顿足。

    愈是年岁增加,愈是不喜相聚。

    这不是林妹妹从哪个时空送来的忠告罢——喜散不喜聚。

    宝知想着,嘴角不自觉攒出一个笑——她是个坏人,二房三房对她防备,她也不喜欢她们,现在他们便是到决明堂,宝知都觉得自己的领域被侵犯了。

    是不是很可笑,她问自己,住在别人家中,受别人的庇护,吃穿用度比几个正经姑娘都好,但是她就是不喜欢这里的人。

    蠢人,若是坏得彻头彻尾便是了,这恶中却带着一丝善意,虽说这善意的来源并不单纯,却实实在在是叫宝知受益了。

    守在正堂外的二等丫鬟见宝姑娘过来,便殷切地打帘子,嘴里道:“宝姑娘来的正好,郡主正要遣人来寻姑娘呢?”

    宝知嫣然一笑:“真真是巧了,还须是好风赢得枝头春才是。”

    她一进屋,郡主便笑吟吟地冲她招手:“你倒懂些玄术,我这刚要寻你,你便到了!”

    宝知刚解了心结,心情倒很是愉悦,提起嘴角,眉眼一弯,好似阳春三月瘦西湖岸边扶风的杨柳,又如刚催出花蕾的昙花,清丽深处一点一点溢出秾艳,众人恰好抬头,竟顺势捕捉到表姑娘层层深藏、含苞待放的美,这时这抹笑、这息美转瞬即逝,再看时,又因为那冷淡的、规矩的仪态而让人敬而远之。

    这个年纪的男孩都喜明艳动人的春桃与黄杏。

    四少爷松添默默别开头,父亲和嫡母的告诫好似还在耳边萦绕:别对你梁妹妹动歪脑经。她出身梁家嫡系,是你梁叔叔与梁婶婶的掌上明珠,是喻台的亲姐姐,日后出阁便是由兄弟背着出正门,嫁给门当户对的名望家族子弟做正房娘子的。

    父亲总是这般残忍,坦白直接地叫他认清自己的身份。

    梁妹妹在礼数上向来周全,他这个做表哥的,也向来敬重她,只是这个年纪到了,欣赏美丽的事物也是正常的。

    “……便是走一走罢,都是相熟的人……”

    这边原是松淇等兄弟明日要出去五马山跑马,而宜曼也想去,极力劝说宝知一道。

    大姐姐在绣嫁衣,二姐姐懒泛,三姐姐不喜她,而无论是祖母阿娘还是几个手帕交及其长辈,都知宝姐姐为人稳重规矩,若是姐姐也去了,她必然也可以出去。

    毕竟宜曼正是好奇的年龄,出府要腰牌,可这决定权都在长辈手中,简直无解!

    “好姐姐!梁姐姐!宝姐姐!知姐姐!去吧!嗯?去采花也好嘛!”宜曼拉着声音,小姑娘刚进入青春期,那嗓音甜腻地可以勾出糖丝,宝知尚且都承受不住,更不逞说是一个倾国倾城、如花似玉的姑娘求着她。

    便是铁石心肠的襄王也得掏出心给神女瞧瞧。

    喻台也想去,两个孩子左一边右一边地挽着姐姐,接连劝说。

    没办法,谁叫她是姐姐呢。

    她道:“可问世子,来者可有生人?”

    松淇业已十七,守礼地盯着几案,他知宝知的顾虑,思索片刻道:“表妹无需担心,男子便都是自家人,没有外男。”

    宝知没有开口应下,低头细思。

    喻台等得不耐了:“姐姐!你莫要这般迂腐嘛!京中哪家姑娘这般避嫌!现在哪有元祖时那般讲究男女大防!”

    真是个棒槌!

    宝知这会能共情郡主娘娘了,家中有个好似敌营遣来的愣头青!

    她无奈扶额,弟弟跟着姨父长大,真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的。

    你姐姐我虽不是名誉盛朝的绝世大美人,好歹身体给力,懂事地翻译了符合审美观的基因链,若是出去被别人瞧见生了事端该如何是好?!

    南安侯府无法只手遮天,而宝知也最懂风控。

    不要自己给自己增加风险,能从源头上先躲开才是最佳解。

    众兄弟姊妹也劝,令宝知惊讶的是,元曼竟也开口,虽掩得好,却也叫宝知看见她的急切与孤注一掷。

    宝知起疑了,愈发不肯应下。

    从根本上来说,元曼不是恶人,但是她身上有非常强的违和感。

    没由来的,她竟比常人更了解宝知,知道她遇事会如何应对,可又不知宝知内心所处所想,便是照着自己的猜测来揣度。

    且似给宝知安排了一条道,宝知须按着她的要求前行,若是偏差她便生气。但正是因为份知道,叫宝知警惕,处处换了行事策略,这叫元曼更为着急。

    例如元曼本是自小习古琴,这便罢了,当宝知请安时郡主训她也该学学音律,拨了一个女官教宝知古琴,元曼便不高兴了。

    她素来冷若冰霜,但宝知对于他人情绪很是敏感,几乎是一瞬便察觉元曼的不愿。

    过了一日,侯夫人忽而送她了把螺钿紫檀五弦琵琶。

    可谓无功不受禄,她怎好收下这稀世珍宝,过问郡主后,郡主娘娘若有所思,丢下一句“你且看便知道”。

    果然,不出三日,又是晨起惯例请安,郡主忽而问宝知练琴进度,宝知这会明白了,轻描淡写地回道手型该是成形了,不过分指好些难。

    元曼便压下脸来。

    宝知心中冷笑:要装就在众人面前从始而终,何必一面标榜自己冰清玉洁,一面时不时流露本性。

    怎的,家中姊妹都习古琴,唯独我不可?

    这份怪异叫宝知不舒爽。

    把她当成眼皮子浅的人可以,但是大剌剌地把她当成傻子就叫她不悦。

    宝知面对众人的劝说,脸上带笑,但郡主与她相处甚久,看出她的烦躁。

    郡主又觉得有趣,孩子愈是长大愈是有个性了。

    果然是压抑久了。

    她心中愈是坚定了想法,开口:“去瞧瞧罢!小姑娘家家,这般风华,该是出去采采风。”

    此话既出,亦如圣旨,叫宜曼与喻台更为得意。

    宝知讶异地看了郡主一眼,得到她自得的挑眉,歪了歪头便应下了。

    宝知自少愿意出门,这便应了,叫松淇等人生出受宠若惊。

    一个挂在天边的人竟愿意“与民同乐”,这叫大家兴致更浓,恨不得今日就出去玩,当下就嘱咐下人收拾。

    元曼嘴边的笑可没有逃过宝知的眼,她不动声色地打量元曼,只见元曼乌目顾盼,那眉眼,那嘴角都止不住。

    她在窃喜庆幸什么呢?

    一个几乎一门不出二门不迈,比她还冷的人,到底想从她身上得到什么?

    待众人告退后,宝知问道:“可是明日有何不妥?”

    瞧瞧,连自己都想顾不到。

    郡主心中酸涩,宝知明里暗里为府中做了很多,郡主自是感激和欣慰。

    说明宝知的聪慧——没有血缘的人之间没有利益牵绊,关系很难维持。

    但她更多心疼宝知。

    因她好似永远把自己悬在剑刃尖端,而尖端必然向前,带着这种绝望感,不知疲惫地进取。

    有时郡主见她正面色淡淡品茶,却只觉她如一枚火药,等待一个机遇来点燃,就要毁灭自己。

    即便她之于宝知亦师亦友,八年来相伴,却有时也看不透。

    罢了,孩子都是讨命的。再过些年岁,她便会安心罢。

    郡主敛了心下的忧愁,用欢快地语调逗趣:“五马山可谓是风景如画,这么美的姑娘藏在家中作甚,出去叫人也知你的美,不若日后相见时人人都道梁大姑娘貌若无盐。”

    啊,就为了这?

    宝知嘴角抽了抽,还以为明日有什么阴谋诡计,她承了老夫人这份恩,但是出门感觉好麻烦呀。

    她有些失望地撇撇嘴,还以为有什么大事,白做心理建设了。

    郡主最爱她现在的情态,这才是十三岁的姑娘该有的模样。

    “来。”郡主娘娘招招手,宝知从椅上起身,靠近罗汉床,却守礼地站在几步外。

    “站这么远做什么?”宝知默默上前几步,郡主便牵着她的手,叫她坐下,宝知懒得折腾了,也不顾礼仪要求坐床沿了,直接坐了一个整。

    郡主的手心柔软细腻,一下一下盘着宝知的手:“不要抑着自己,嗯?去好好玩玩罢!”

    宝知被摸得很舒服,郡主便趁机轻按着她的头,叫她往下躺在自己的膝上。

    宝知对亲近人向来纵着,乖巧顺从地任郡主摆弄。

    郡主摩挲着女孩的脸颊,只觉肤如凝脂、粉光似腻,衬得她左下眼睑那颗红痣如雪山红梅。

    “现下可跟我出阁那会不同,”郡主娘娘身上特有的苦香温柔地包围着宝知,为她点起的薰笼伴着那热萦萦带来出自一源的气息:“不说二嫁,便是三嫁也比比皆是。”

    “不要给自己设这么多规矩,也不要一直躲在府里。若是嫁人了自是要出门宴客,现下不学学彼时便慌了手脚。”

    宝知心里嘟囔:那因为被人看去被讨去做小老婆的人也是数不胜数呀,嘴上应着“省的省的”。

    郡主知道这丫头心眼子多,第二日比以往更早起了,候着宝知。

    而夏玉昨晚便清点了宝知的百宝袋——宝知无论去哪都要随身带着,即便被训了几次也非要带着的小挎包。

    于是乎,万事俱备,又要轻装上阵,便由宝知领着宜曼,各自带着一个小丫鬟,叫管家套了一辆马车,由着世子松淇、三房庶出的三表哥松涣与四表哥松添散着守在马车两旁。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前往五马山。

    宜曼很是兴奋,一路上几次想拉开帘子瞧一瞧,宝知纵她,也不多说,故而宜曼更欢喜。

    宝知其实也很兴奋,她还是第一次这样跟差不多一辈的人出行游玩。

    这是自由的味道。

    但是她的腰不能久坐,久坐了就不舒服。

    瞧,自由也是有代价的。

    宝知被人搀下马车时心中苦笑。

    不过很快她就真的苦笑了。

    汇合的时候,来了生人。

    唉,世子怎么说话一套,做事一套,这个家里最庄重规矩的人竟然也会撒谎。

    宝知这会也不能折返回马车取帷帽,小花也没有带扇子,只得低着头。

    世子下了马,正与友人说话,他实则心中愧疚——他一道邀家中姊妹出门原是有所算计,但不想友人也被牵扯进来。

    且他虽知当下对女子的要求并不如从前严格,但是梁妹妹还是过于谨慎。

    这会他作为大哥哥还是要跟她说明一下,于是乎跟头戴小冠,内着茶白圆领袍外披雀梅长衫的友人说明,友人一贯的体贴,诚挚再次向他表示歉意。

    世子摇摇手,衍兄向来稳重,为人有礼随和,该是梁妹妹不会厌恶的人。

    可巧,梁妹妹今日穿了一色的结绿披风,露在外头的茶白立领上苏绣并着攀枝垂玉珠金步摇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世子拱手:“梁妹妹,是我疏忽,原是就自家人一道,只是可巧遇着友人。”

    宝知侧身避开他的礼:“世子不必如此,世子的友人宝知也便是视为兄长。”

    世子沉默了一会,道:“他家自带了一个女眷,想与我们一道。”他看了看友人,与这般风华正茂之人同行也不辱没梁妹妹。

    “我这友人为人正派,素来高风亮节,很是规矩,定不会唐突妹妹;而他家女眷为人直爽,与妹妹们相处概不会红脸。若是妹妹不喜,我便推了。”

    这不是把宝知架起来吗,她能拒绝?

    宝知表情未变,仍是那派恭敬温顺:“哪能呢,友人共游才是趣呢。”

    虽说世子作为“家长”出面与他人接触就是了,但是宝知作为女眷还是得尽礼节。

    她牵起等在一旁有些不耐的宜曼的手,道:“还请世子引荐一番,叫我们姊妹先去见礼。”

    世子最是欣赏宝知的礼节与见微知着:“妹妹们请。”

    宝知便落世子后一步,一同走到那华丽的马车和棕红的高头大马前,她用余光一瞥,竟是雍王府的马车,看着规制,莫不是?

    未待世子开口,马车上便传来女子娇滴滴的声音:“原来是梁姑娘,真是好许时日未见了。”

    马车上的帷帘被宫女撩开,果然是长泰郡主。

    “问郡主安,愿郡主指薪修祜,永绥吉劭。”

    “起吧,本郡主也没料到会遇着你。你也不常出门,便是想与你亲近也没法子。”郡主慵懒地靠在方方的迎枕上,殷红的蔻丹与深棕的案几形成鲜明的对比。

    她果真比以前有所长进,宝知心想,竟然知道叫人起来。

    不过这三年,她们也只是在别家宴客时见过,宝知作为京城小透明哪能跟享誉京城的风云人物说得上话。

    一时才识其非吴下阿蒙也是自然。

    长泰郡主抬起右手,随意地指了指右边:“喏,这是我那侄儿,在下辈中行卅五,齿龄却年长于我。”说罢咯咯笑起。

    宝知不咸不淡领着宜曼一道行礼:“见过邵公子。”

    她低着头,并不像宜曼一般借着袖子偷偷打量。

    对面那人竟还礼,宝知忙避开,心中奇怪:你一个宗室公子给我一个勋爵官宦家的姑娘行礼做什么。

    这一动作,不可避免地抬头,绿衣男子那清隽俊逸的脸猝而撞进宝知的瞳孔。

    他正眼不错地盯着宝知。

    从小到大会看她的人多了去了,或是光明正大,或是隐秘偷偷,宝知早就习惯了,但对面这人的目光很是奇怪。

    说是炙热,却又如这春日的风,缱绻地包着她,叫她不讨厌。

    不过这份不讨厌估计也来自于他的相貌。尔曼曾说宝知最喜的容貌便是话本里的薄情书生类公子,不错,这公子就一副表面温文尔雅待人好,实则发达后踹了乡下发妻、反手娶了恩师女儿或者尚公主的话本标准反派的样子。

    “梁姑娘好。”“反派”开口了,声音低醇而清润,好似拂过河堤的杨柳枝,叫人不能不喜欢。

    见众人见过礼后,也该是启程了。

    长泰郡主道:“他们男子去跑马,我们女子寻个近水的地坐着架起火来吃炙肉!”

    宝知因外人,已经迅速调整为社交的状态,恭敬回答是。

    长泰郡主装作不经意地瞟了眼那黑衣冷面郎君,心中恨恨:古代男人真迂腐!跟他表妹说话就一副好哥哥的样子,这会却是端庄世子了。

    她狐疑,莫不是喜欢他表妹吧!

    他们可是近亲!生出的孩子会畸形的!复又一想,这不是正经的近亲!顿时心中警铃大作,眯着眼打量宝知,不由大震!

    前些年京中人人夸赞谢家众女花容月貌、沉鱼落雁,那依附于南安侯府的表姑娘只是一句“裹得严实,为人规矩”。不想着表姑娘当年年岁尚小,这会出落得貌如远山芙蓉,自有一派出尘脱俗的气质。

    可恶啊,竟然放任这等危险人物多年!

    长泰郡主马上绽出笑颜:“山路崎岖,不若梁姑娘与谢姑娘一道坐本郡主的马车罢。”

    长泰郡主是那种如果不顺着她的心意就会生气的人。

    这点跟元曼倒是相似。

    宝知也不知她打得什么算盘,她可不怕。正想拒绝,宜曼就毫不客气地应下了,她早就被长泰郡主车内几上的各式各样的小玩意吸引。

    谢家底蕴深厚,宫中的、民间的什么没见过,但这木机小房实在新奇,自三年前在京中新开的如游阁展出后,巧顽坊再也无新款,其他店铺虽仿,却比不上如游阁每二月推出的一款新品,且一款只有十份,可谓价值千金。

    宜曼只有一个,极其精致,是宝姐姐送她的生辰贺礼,姐姐虽说花的钱不多,但是两人都被阿娘说了了一顿。

    这长泰郡主车上摆了好些新奇的小房,她实在心痒,反正郡主相邀嘛。

    这憨货!宝知又一次体验到老夫人的感受了。

    她只好望向世子,作为家族中的小孩,总要经得掌话人的许可吧。

    这坐车不是单纯的坐车,社交代表政治取向啊。

    宝知向来有主意,这会在外人面前一副“全靠你做主,我听你的”的仪态取悦了世子,他本想离这郡主远远的,得了消息她会来堵他,叫家中姊妹作陪,以防京中传来流言说是雍王府郡主同南安侯世子私会,本是厌烦的事,却因为宝知这态度而消弭了心中的烦躁。

    果然男子还是最喜女子崇拜与温顺。

    他不禁用温和的口吻答道:“去吧,长泰郡主的马车规制比咱们府的高,便也舒适些,妹妹不要见风了。”

    语罢,又冷声低头拱手:“谢郡主!家中妹妹们若是有不当的,还请郡主海涵。若是有得罪之处,臣自会处理。”

    长泰郡主哪里听过他对女子这般温柔,抠着案几背部的指甲脆生生断了一截,生硬道:“怎会,梁姑娘最是规矩人。”「梁姑娘」和「规矩」二词被她说得咬牙切齿。

    世子一句话叫在场二人记了他一笔。

    宝知不管这些,她在外头把自己视为南安侯府一员,自是一体,难不成还要顺从他们心意跳出来说:“啊,请你自重啊世子,麻烦你用对待不认识的女子的态度冷漠的对待我”。

    怎么可能,家族利益自是一体,一家子在外头必是和睦。

    她已经猜到昨日世子行径的出发点,这好说,就当是临时任务。

    毕竟南安侯与南安侯夫人已经拟定了几个世子夫人的人选,这可是下一代中馈人,宝知也谨慎,她嫁出去后喻台还是要在谢家待些年限,自是将自身利益系于此次。

    ——

    关于私设的嘎

    1一般来说步摇是有身份的人才可以使用,我这里私设了,只要不是礼部规定的规制打造的步摇,人人都可以使用,但是说实在话步摇的工艺比较复杂,也不是全国上下所有女子都有条件佩戴……另一种角度进行解释有身份罢

    2这里凡是皇室/宗室的人,其他阶级的人都向他们行礼,他们只需受礼不必还礼。

    小彩蛋:某年宜曼生辰,宝知知道她向谢四爷和乔氏一直讨木机小屋,但是二人怕养成宜曼奢靡的性格就拒绝了,于是打算送她这个。她掐着时间去买,不想何处都有强权规则,早就如游阁阁主的权贵朋友定完了。宝知心中痛苦,不想那天可巧某大尾巴狼工匠交流,从三楼的围栏平台便望见那由丫鬟婆子簇拥着的戴着帷帽、身穿披风的姑娘。某人马上叫人去柜台找那招待小厮。

    宝知想着来了就来了,就在店里逛了一圈,心想这真的很像现代的百货大楼经验模式,莫不是又是一个同乡时,忽地一个侍女从楼上下来捧着一个小盒,里头装着一个精巧的小竹流水三进小屋,原是有人订了却不要了。宝知心想有这么巧吗,就要拒绝,不想是隔壁魏府的姑娘从楼上下来,原是她们退的,概是收下,难得展颜。

    魏姑娘上楼后在雅间隔着屏风和哥哥说了声“任务完成了”。

    那魏公子道:“唉,邵衍啊邵衍,也不知道你为何这么拐弯抹角讨好南安侯府,直接点不好吗?”

    某人拿起还热乎的银票,扇了扇脸,好叫脸上热度退下。

    若是直接了,就把人吓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