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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逆鳞,生辰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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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人活着,不如两个人死在一块!

    她忆起七婆婆跳入海里前,心中所念就是这一句。于是,她将过去万年与婆婆生活在一起,那些她无法忘怀的事迹统统都细数给了魑吻听。

    她说,她很难过,可是……

    她为什么就是哭不出来呢!

    魑吻却说:“所以……神仙姐姐好像还是没有回答我,你真的,想要赶走我么?!”

    看来,她不为今天之事做个交代,是不行的了。

    魑吻正仰躺在池面上,用尾巴轻轻扇着水,在池子里慢悠悠地转圈圈游着。

    她趴在他肚皮上,双手撑起下巴,无焦距的望着前头,有些出神。经这么一问,她才回过神来,向前爬了爬几步,趴到他胸前位置,紧紧贴着他,摇着头说:“不想,一点也不想!”

    这下,魑吻极满意,笑的甚欢。

    她又往前耸了耸身子,在他颈项位置,靠着他下颚半躺,问:“那你呢?你难道就不想回家吗?”

    他止了笑,可也没做声,不知在想些什么……

    等了好一会儿也没听见回答,她有些纳闷,旋身跃起,立在他身上,背过来身去,说:“你若想回家,同我说就是,我是不会关着你的!”

    魑吻突地翘起脑袋瞄着她,怪是委屈地怒了句:“说不走就不走!这里好吃好看又好玩儿,我才不走!”

    她心中窃喜,忙又回过身来,与他对视着,说:“那好吧!你现在没拿定主意,以后想好了,告诉我便是。”

    其实,她打实了不以为,‘好吃好看好玩’能成为理由,她想,魑吻终还是会走的吧~

    不过,多留一天是一天,也挺好的!

    “可是,姐姐,你能别站在那儿嘛?”魑吻说着,扭了扭脖子,好似不大舒适。

    她往脚下看了看,正在他颈部,并没什么不妥,遂满是疑惑地望向他。

    魑吻自然知道她不明了,倏忽之间,一个翻身下游,绕着她的身子,将人带进了水里。

    她倒不惊,只是略诧异,以为他突然又起了玩兴。

    沉入水底,松开她,面对面相立,静静地,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在越深暗的地方,龙身上的灵光越发显眼。

    她仰头望着他一身龙鳞渐渐透出一层幽幽蓝晕,随着水波粼粼而浮摇,幽谧中又有些许雅美,真真是好看极了!

    魑吻挺了挺脖子,步近她,将下颈项凑到了她面前。

    她这才得以发现,在一片幽蓝深邃的光晕中,竟然缺失了一块,而位置恰就是自己之前站立的地方。

    她伸手摸了上去,然并无缺损,只是那巴掌大的一块龙鳞不如别的地儿一样会发光,于是略显困惑地问:“这是?”

    魑吻突然向后缩了缩脖子,说:?“不能碰。”

    她瞬地收回了手,不解地仰头看向他。

    他伏低下脑袋,同她面与面对视了几眼,那眸子里似乎装着许多的故事。

    横游到她背后,用龙角轻巧一顶,她的身子便浮游了起来,而后用额头顶向她的双脚,将人给推游了上去。

    将她置到了岸石边,绕着她周身盘栖一圈,乖顺的用身子贴向她的后背,她便顺势半坐半靠,依在他身上,很是舒适。

    然后,他才终打开了话匣子,慢慢道来。

    “我不知是否因出身体弱,自小这颈下就有一块倒生的月牙鳞,触时,极疼!可兄长们却没有,我想,也没准是与我母亲本就为凡人有关。”他重重舒了口气,接着道:“兄长们年岁大我许多,多不记得自己母妃何许人也,尽是整日记着我母亲乃一介凡人。不过,也幸得从他们口中,才能得知些微母亲的消息。”

    她倚靠在他身上,望着他侧颜,那神目中透着回忆的光,她便不发一语静静听他诉说过往。

    “六哥说,母亲虽是凡人,却也是生的极为漂亮的,甚是美过天仙!”说着,扭头望向她,又道:“我想,一定是与神仙姐姐一样漂亮!”

    突如其来地夸奖,让她心头撞鹿一般,不免有些羞涩的粉红泛起在双颊上。

    魑吻又继续道:“父王勒令海内绝不许再提及母亲,所以,我原本连母亲的名讳都不知晓,也是六哥哥使了浑身解数去纠缠二哥,我才终于知道,原来母亲名叫‘念念’,不知其姓,但二哥听父王就是这么唤的。”

    说完,他歇了歇,将身内的她裹地紧了些,用一身灵气,蕴干了她周身水滴。

    被一股温暖紧簇,浑身都软乏下来,她往他颈窝里挤了挤,向那片月牙鳞贴进了些,却不敢触碰上,嘴里喃喃说道:“念念,真好听的名字。”

    魑吻“嗯”了一声,说:“小的时候,我害怕日后会忘记母亲的名字,因为父王知晓那事后,狠狠地罚了六哥,自后更无人敢说起。所以,我就偷偷将这个名字印在了自己的龙鳞上。”他稍抬了抬龙头,说:“便是这一块片了。”

    听他如是说,她提手想触一触那片月牙鳞,可魑吻一撇脖子,及时避开。

    “这儿,姐姐不能碰。”

    听他这么一说,她心里有些恹恹地,憋着嘴,收回了手,并未怒,只是起了身,跃过他,怏怏地往亭子里去了。

    身后却没有他跟上来的动静,竟只听“哗啦”一下的入水声。

    这下倒有些微气怒了,不来哄她就罢,还自个儿去玩水!于是,气鼓鼓地跺着脚,走进亭子。

    水中。

    魑吻任由龙身缓缓下沉,眼神里是一个勇士般地坚毅,却也流转着一个少年的柔情。

    他蓦地弯垂下脖子,提爪。

    须臾,再抬起时,颈项间一道鲜血喷出,又立即被池水稀释,化成几缕烟紫色水汽散开。

    亭子下,她坐在桌边,望着云崖外,心不在焉地啃着果子。

    忽地,一只龙爪从亭外伸了进来,伸到了她面前。

    魑吻的声音从外头传来。

    “逆鳞不能碰!但是……可以送!”

    ‘当啷……’

    一片龙鳞从他爪子里落到了石桌上,她惊愕地看着那片月牙鳞,其背面‘念念’二字,粹着银光,极其亮眼。

    她全然没料到,魑吻入水中,竟是将这逆鳞……

    她拾起龙鳞,起身向亭外奔去,还未下台阶,刚巧对上他伏低下来的脑袋,四目相对。

    魑吻吹了吹龙须,几是得意自傲地道:“以后,就是姐姐的了!可要好好宝贝哟!”

    她两手握着龙鳞,心疼地瞄向魑吻的颈项处,虽不见血了,但显然见肉色,于是责备地瞪向他,神情中怪他不该这么做!

    他嘻嘻两声,脑袋就往她身上蹭去,卖着乖地说:“姐姐不生气!这个,是送姐姐的生辰礼!”

    “生辰礼?!”她诧异地道:“可我连生辰都没有!”

    魑吻缩回脑袋,很是笃定地说:“今日起便有了!”

    “……”

    她无声,却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似完全不明他的用意。

    “今天是婆婆的寿辰,婆婆走了,姐姐心里也难过的吧!……那时,我就躲在云头后边看着姐姐。姐姐是不是以为,以后只剩自己一个人了?不会的,姐姐还有我,我不会让姐姐一人的!我知道,姐姐还没有名字,所以,我把母亲的名字送给你!‘念念念念,常在心间’,以后,我也唤你‘念念’可好?以后每一年的今天,是婆婆的寿辰,也是念念的寿辰,可好?!”

    说时,他眼底的认真和深情足以溢出。

    而这一番话,让她心头涌动。似有一坛子老酒在心口打翻,荡地她醉醺醺的,香醇占满了整个心间,使得她一时失了魂儿似的,浑身软绵绵。

    她向他身上靠去,拥着他,将脑袋埋在他的鬓发间,在他耳边应了声:“极好。”

    她曾以为,寿辰,寿礼,名字——于她来说都是奢望,是不可能拥有的东西。

    却没想到,一时之间她全都有了!

    一颗心,抑制不住地飘上云霄。

    高兴,欢快,愉悦,都不足以形容她此刻的心情。

    如鸟儿一般在高空飞翔,和魑吻你追我赶,在云层间上下游蹿,在明月前放肆欢闹,在夜深时,拥他入眠。

    她从来没有做过梦,可那一夜她似乎做了一个梦,梦见一双结实有力的手臂,将她打横抱起,从洞外崖边的老树下,将她抱进洞中,轻轻放置在了石床上,然后拥着她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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