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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问道篇 第三十五章 故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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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清晨,浩华轩山颠。

    清风徐徐吹过,空气中弥漫着轻纱似的薄雾。虽然是清早,但天色已然大亮,阳光明媚。从山颠之上向下望去,依稀可以看到附近的山脚下,一户又一户的屋顶上正飘着缕缕炊烟。

    浩华轩山颠之上,除了清脆的鸟鸣声以外,便只有慕容易和南宫绝两人。

    “断蛇、鱼肠、纯钩、燕支、蔡愉、属镂、干胜、墨阳,攻则不能断,刺则不能入,及加之砥砺,摩其锋鄂,则水断龙舟,陆团犀甲。待从皆见上仗数尺光明,即剑光也……”(注一)

    立于山涧上的南宫绝,立即使出一套剑法演示给慕容易看,口中不断读起心法口诀。慕容易站在一旁,仔细的观看这套剑法并牢记口诀。

    大概一柱香的时间,南宫绝终于演示完了这套剑法。

    “慕容小友,虽然时日不多,也就区区几日功夫。但老夫相信你天资过人,一定可以参悟透这套流云剑法。”南宫绝轻笑一声,缓缓道。

    慕容易专心之至,会意的点了点头。但一听说这套剑法叫做“流云剑法”的时候,不免心中一惊,犹如晴天霹雳一样。

    慕容易眼神一变,吃惊的问道:“前辈刚才传授给晚辈的是什么剑法?您刚才好象在说,这套剑法名为‘流云剑法’?”

    南宫绝看了看慕容易吃惊的表情,不解道:“没错,正是流云剑法。小友你可有疑问?”

    “哦?那前辈可曾见过这套剑法?”

    慕容易再次疑惑,看起来像是难以理解什么东西一样。接着,便将小时候任豪琼教给自己的“流云剑法”招式,一一的全部都使了出来。

    虽然招式和南宫绝的大不相同,但隐隐之间也能看出慕容易的这套剑法,却是极像南宫绝那套剑法的雏形。

    眼看着慕容易的一招一式变化,南宫绝的脸上,竟然也随着他舞的剑法,一点点流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很快,慕容易的剑式停了下来。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南宫绝竟一把上前抓住慕容易的肩膀,口中激动道:“这套剑法是谁教给你的?”

    被南宫绝这么突然的发问,慕容易顿时一惊。待稍微的平缓了下心情后,才一字一字清晰回道:“是我的义父,此人名为任豪琼。”

    “哦?那他现在人在何处?你可否带我前去?”

    望着南宫绝的激动神情,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他的眼眶已经有些湿润了。

    “难道南宫前辈和我义父是故交?”。慕容易不禁回忆起了旧日的往事。

    “我义父已经过逝了。”慕容易心想着那些不堪回首的经历,语气中流露出一丝悲伤。

    “什么?过逝了?他是怎么死的?小友快告诉我!”南宫绝激动万分。抓在慕容易肩上的那只手,不禁在力道上又加大了一分。

    慕容易眉头微微一皱,倒也没有吭声。

    南宫绝一惊,马上注意到自己的失态。当看到慕容易痛苦的表情后,歉意的一下子放开了手。无奈道:“小友请原谅,老夫刚才失态了!”

    慕容易没有责怪南宫绝什么,只是看到南宫绝此时痛心的样子,心里难免也跟着难受。

    天空中,一片乌云悄悄到来。片刻间,便遮住了烈日的阳光。仿佛就像遮住了每个人心中的那一段段往事。

    “莫非前辈认识我义父?”?慕容易疑惑的问道。

    “你义父乃我故人之后,我何以不知晓?”

    南宫绝仰天长叹。继续道:“我与我师弟任子冲本是同门师兄弟,彼此的关系更是亲如骨肉,然天公却不作美。因为那时我和任师弟虽是挚友,但我二人却共同在心中有了一女子。那女子便是我们的楚师妹。其实我早就知道师妹心中的那个人是任师弟,后来他们也顺理成章的共结连理。虽然后来我和任师弟二人的关系依旧很好,但彼此的心结却早已铸下,只是彼此都没有言出罢了。”

    说到这里,南宫绝轻叹一声,继续道:“结果就在一百年前,也就是五极阴阳山一役后不久。任师弟和楚师妹居然趁我下山替师父料理诸事的时候,这二人竟悄悄离开了浩华轩。从此远离了修真界,反倒心甘情愿过起了平凡人的生活。”

    “那后来呢?”慕容易听着南宫绝口中的话,大为吃惊。

    南宫绝的眼角渗出一滴泪水,轻声道:“后来,我四处打探二人下落,却一直了无音信。而就在不久之后师父便仙逝西去。我继承了他老人家的遗志,继任了浩华轩一派的掌门之位。当年在我继任掌门一职的当天,难免收到不少各方修真之士祝贺的信件,大多数无非也就是些恭维的话。但其中的一封信在我打开的时候,却令我深深震撼,这信不是别人写的,正是任师弟和楚师妹写给我的。”

    接着,南宫绝从袖中,掏出了一封早已发黄的信笺,交到了慕容易手中,然后道:“你也算是和故人有缘,当年的那封信你一看便会知晓。此事至今令我难忘,所以我便一直把信笺留在身边,还请小友不要见笑才是。”

    慕容易的心中,顿时生起一丝不忍之情。连忙摇头道:“前辈说的这是哪里话,晚辈岂敢?”慕容易接过南宫绝手上的信笺,读起了信上的内容。

    “南宫师兄道鉴。

    一别数年,别来无恙?久未得兄消息,唯愿一切安康。今闻金石良言,师兄胜任掌门之职。小弟由衷信慰,今致此函,诚表贺意。然当年之事,尚有心结。只因小弟深知兄长乃大义之人,虽兄不语,心却明了。故不忍贤兄心绪不安。不辞而别,还望贤兄谅解。今小弟已与内人生有一子,名豪琼。此时却也心安。从此归隐山林,不问世事。如今入秋汗暑无常,耿耿愿兄无恙便可。特此致候,再祈珍重。

    小弟任子冲,内人楚玉笔。?”

    看完了这封信以后,慕容易的心中,已是被深深震撼住。

    这是怎样的情?这是怎样的义?想到这里,慕容易的眼睛也不禁湿润了起来。

    天空中,乌云已经散去。明媚的阳光再次洒下大地。

    望着这晴空万里,碧空如洗……

    望着这鸟语花香,芳草萋萋,绿树成荫的自然美色……

    弹指一挥间,仿佛一切都随着这阵阵的轻风……

    飘荡着,轻拂着……

    浩华轩山颠之上,南宫绝沉默了许久。才道:“当年,若不是任师弟突然离去,恐怕这浩华轩掌门一职也非他莫属。只是刚才见你使出那套流云剑法,却是当年我与任师弟二人所创的雏形。看来,任师弟是把这套剑法的雏形传给了他的儿子后,便与师妹二人归隐了山林。”

    慕容易马上明白过来,不禁吃惊道:“难怪刚才看前辈使出的流云剑法,竟是如此的熟悉?”

    南宫绝点了点头,笑着道:“是啊,只是你的那流云剑法太过简单,不过也正适合凡人学习。而真正的流云剑法,岂是凡人能轻易习得的?看来他们夫妇二人,是不想让自己的儿子再踏进修真的世界中。”说着,南宫绝又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突然,南宫绝好象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一样。脸色一变,立即对着慕容易问道:“对了,你刚才说你义父也已经逝世了,他是怎么死的?”

    慕容易不禁想起了当年那一幕,下一刻已是将当年发生的事情,全部都告知了南宫绝。

    南宫绝越是听着慕容易的诉说,脸上的表情也是越来越愤怒。

    慕容易话音刚毕。南宫绝已是愤怒的将手中的拳头攥得紧紧,怒道:“罗炙小儿,竟敢杀我故人之子。日后若被我找到他,誓要将他碎尸万段!”

    其实南宫绝的这些话,也正是慕容易心中想法。此仇不报,誓不为人。慕容易心若磐石,毫不动摇,此时更加肯定了报仇的决心,脸上再一次露出坚定的表情。

    南宫绝当然明白慕容易心中所想,微微一笑,不由得肯定的点了点头。

    就这样,二人各自把彼此心中的心结暂时放下。下一刻,已经重新开始了修行。

    很快,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两个人看了看不早的天空,这才下了山回到剑心殿中。看着早已经累得大汗淋漓的慕容易,南宫绝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满意的微笑。

    “慕容小友的资质果然不一般,才区区半日时间,便把这流云剑法的大致招式和心法秘籍全部都记下了。真是佩服,佩服!”

    说着,南宫绝用手擦去了慕容易额头上的汗水。

    “前辈说的这是哪里话?晚辈之所以能熟练的这么快,无非是从小便已经掌握了一些这流云剑法的雏形,和资质没什么关系。”慕容易对着南宫绝微微一礼,谦虚道。

    “话可不能这么说,纵然你以前学过,但你的过人资质,却是无人能及的。我想不出五日,你便可以彻底的掌握这流云剑法精髓。”南宫绝笑道。

    慕容易没有多说话,只是重重的点了点头。以此来表达南宫绝传授剑法的感激之情。

    一轮明月高挂天空,南宫绝看了看已经很晚的夜色。只与慕容易简单的寒暄了几句后,便离去了。

    可慕容易却丝毫没有休息的意思,趁着这段时间,他再次修炼起了《调气论》。

    “百会通神庭,神庭通风池,风池通膻中……”

    慕容易运起真气,口中默念。但很快,只感觉真气无恙,丝毫没有什么异状发生。心中一失落,不禁想起了当日兰心婆婆的话。

    “依稀还记的兰心婆婆当日说,我虽然习得了这《调气论》的心法,但精髓依旧尚未掌握。好象还说这里边有些什么玄机,一定要我自己参透。”

    接下来,慕容易重新盘坐起来,又开始了《调气论》的修炼。但无奈,无奈他如何不断的反复运起真气,一遍又一遍的冲破这些穴位,依旧还是没有什么异样的事情发生。

    不知不觉间,天色渐渐亮起。

    就这样五日过后,转眼便是月尾的最后一日。

    慕容易在南宫绝的悉心调教,以及自己刻苦的修炼下,终于熟练并且彻底掌握了这套流云剑法的精髓。

    他的流云剑法,已经不再是从前的那个雏形般的流云剑法,取而代之的已是地地道道的“修真流云剑法”。

    看到这里,南宫绝不禁再次佩服起慕容易过人的资质和刻苦的努力。而慕容易也已决定今日便前往大漠,帮助南宫绝寻找“庾香”的下落。

    就在慕容易前往剑明殿,准备向南宫绝辞行的途中。就见前方山上,有一个大约十几岁的男孩正在习剑。

    同样,那男孩一听到前方有脚步声,也马上停了下来不再练剑。小男孩那一双晶莹的大眼睛正紧紧盯着慕容易不放。警惕道:“你是何人?我可从未见过你。看你的装扮也不像是我派之人,莫非你是六道门派来的奸细?”

    年纪虽小,但口气听起来却是相当成熟,老练。

    慕容易看到这一幕,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小的时候,和生父慕容浩打赌时的那一幕。如今想想,不禁觉得好笑。

    好奇的升起一丝调侃之心,慕容易笑着对着那男孩道:“你叫什么名字?问对方名字之前,起码要自报家门的!”

    男孩的小脑袋晃了又晃。好象在想着什么心事。随后男孩轻哼一声,不屑道:“小爷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你可听好拉,小爷我叫乾惜缘。”

    听到了“乾惜缘”这三个字,慕容易突然想起了乾坤。难道这小子就是乾坤的宝贝儿子?不过看起来,这小子也确实和他爹蛮像的。

    随后,慕容易笑着一字一字道:“乾惜缘?莫非你是乾坤的儿子?”

    “你认识我爹?太好拉,他怎么样啊?娘亲可还安好?”一听到自己亲人的名字,乾惜缘立刻激动的问这问那。慕容易倒也不隐瞒。接下来,便把拜访了他家事情的经过,“大致”的告诉了乾惜缘。

    乾惜缘听得手舞足蹈,不亦乐乎。兴奋的围着慕容易转来转去。

    看着这小家伙这么开心,慕容易也算安心,不禁从嘴角升出一丝微笑。也算了却掉这孩子那份牵挂家人的心。

    这时,远方传来一个优美的女子声音。慕容易蓦然望去,原来是南宫绝掌门人的女儿,南宫凌霜。

    此时南宫凌霜的身上,依旧散发出一种光彩夺目的吸引力。伊人轻盈的走过来,微笑着对乾惜缘道:“缘儿又胡闹了,真是没礼数。这位是慕容大哥!”

    南宫凌霜嫣然一笑,对着慕容易点了点头。

    “哦,我知道拉,姐姐。”小家伙俏皮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竟出奇乖乖的回着南宫凌霜的话。

    慕容易看在眼里,不禁感到好笑。

    看来无论是什么男人,只要在美女的面前都是抵挡不住诱惑的,哪怕是这么个小鬼都受不了。

    “对了。慕容大哥,我爹爹正找您。”南宫凌霜冲着慕容易微微一礼,轻声道。

    “恩。我也正准备往剑明殿赶去。”慕容易瞬间抛开杂念,笑着回道。

    就这样,告别了乾惜缘后。很快,二人便来到了剑明殿中。

    南宫绝看着自己宝贝女儿和慕容易一起到来,心中已明白了二人的心意。他们已经做好了下山的准备。南宫绝慢慢走上前去,轻拂着女儿的秀发,没有千叮万嘱。只是交代了一句“此行小心!”后,便从他的眼角中,流下了一滴泪水。

    临行前,南宫绝把浩华轩两把珍贵的仙剑,交到了慕容易与南宫凌霜的手中,希望此行能给他们带来帮助。

    只知道这两把仙剑分别为“青茫”“紫荫”。

    随后,二人便离开了浩华轩……

    注一:选自《淮南子。修务》?《杜阳杂编》?《广雅。释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