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谶纬之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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襄王大喜，拱手说道：“直阁将军愿助本王破敌，破侯景之日，必奏明元皇，累世封侯。”
陈蒨说道：“得襄王首肯，破胡羯之日，不远矣。末将立即动身，回复叔父，四个月后，建康城下拜候襄王兵至。”
襄王苦留，陈蒨只好在城内歇马一宿，至第二日清晨作别襄王，领麾下备安南兵寻陈霸先主力去了。
襄王送走陈蒨，环视诸将，方知不见陆法和及燕虢，问营中佐官，佐官说：“昨夜襄王出城，军师料定襄王必胜，言说胡虏围城，主力尽出，江东必无防备，带燕虢及一万五千人马，自东门偷出，趁夜直取江州去了。”
襄王且惊且忧，只见裨将军张威飞马而来，跪禀道：“军师奇袭江东，已入江州，襄阳粮秣已罄，请襄王及兵马入江东就食。”襄王及诸将面面相觑，无不拜服，说道：“军师真乃用兵如神也！”
襄王移师江州，与陆法和商讨八月邀击之策，陆法和说：“强藩已破，正是破贼建业之时。可与在下八万兵马，四月之内，斩将夺关，必至建康城下会合直阁将军。”
襄王说：“军师若去，若侯景围魏救赵，直取江州，本王如何拒敌？”
陆法和说：“王生之才，不输末将，可委任御守河东职责。”
王生出列禀告说：“末将谋战一地可也，谋全局则不足，江东地阔，非军师无可守至齐备。不如末将率领八万兵马至建康，留军师及三万士卒守江东，如此必可万无一失。”
襄王纳了王生劝谏，派柳宗训、燕虢二位大将，及张威、洛挞、徐彭、端木策随营听候调遣，王生自带了麾下裨将雷从、雷战、曾秉忠、赵益、霍秋，督促粮车，领八万兵马，赴建康进发。
王生携襄阳大胜之威，所向披靡，势如破竹，未及三月，已至距建康二百里，捷报频传，战线日渐拉远，后勤粮秣，已然不济。
侯景听襄王兴兵讨伐，令罗仙儿为元帅，抵挡勤王大军；另派沈约带兵将五万，取水路直取江东。罗仙儿放过大军，专遣骑兵袭扰粮道，待王生追至，则啸散山林，藏匿无踪；王生再行军，自山林之中再出，王生令柳宗训出兵护粮，罗仙儿探马回报，令柳阿喃倍道潜伏，以疑兵耗损柳宗训部，几番互有胜败，王生已然粮草尽绝。
捱至八月，军中断粮，士卒日食一餐，气力不振，罗仙儿见时机已至，纵兵出击，一触即溃，陈霸先却从西南道甫至，见情势危急，急令陈蒨带骑兵往救，罗仙儿恐入两面夹击之局，不与陈蒨接战，收马而回，陈蒨救得王生，引见陈霸先，故人重逢，自是欣喜万分。
二人寒暄毕，陈霸先闻得王生缺粮，慨然道：“某带兵十余万，沿路斩将夺关，把守关隘，如今止有六万余众，然所幸自上次入建康勤王以来，未曾折损辎重粮草，随军有粮五十万石，可分三十万石于先生，吾沿路留守关隘兵卒，粮道无忧。今夏南海稻大熟，课税官收粮近足，新米将补充而至。”王生见其慷慨，拜谢不止，二人痛饮至夜，谈古论今，惺惺相惜，歃血结为异姓金兰，诸将皆贺。
而沈约率领五万兵马，顺流直下，斥候听得探马来报，大惊失色，召陆法和问计。陆法和说：“在下久居江州，有佛弟子八百人，容在下召来，必然擒捉了沈约献于襄王。”
襄王大疑，说道：“军师莫要轻视胡人，五万之众，八百人如何击破？”
陆法和说：“若不破胡贼，此头奉上。”
襄王兀自不放心，派毕方率领一千五百人跟随保护，嘱咐说：“胡人不善驭舟，若事不谐，拥簇了军士先走，胡人必定追赶不上。”
陆法和派人入众寺院召集弟子，原来梁武帝尚佛，佛寺遍布梁国，随处可见，仅仅一日，八百弟子早至，拱手说：“大师派人找我们，弟子愿听差遣。”
陆法和说：“随我火烧贼船。”
毕方禀道：“我们处于下流头，若是火烧贼船，岂不是烧了我们自己？”
陆法和说：“水乃径流，火船行驶，更赖风力。”
毕方说：“盛夏已过，朔风未至，虽有小风，多偏东南，不堪驶船。”
陆法和说：“尔等自去准备，若有差池，在下承担。”
八百弟子去了，准备火船之物，毕方无奈，也派兵士去帮忙。
沈约顺流而下，声势浩大，东南风吹起，船借风力，更趋迅速。陆法和令摆出火船，下令点火。毕方急忙说道：“不可，风是东南，点火必烧尽自己人。”
那八百人不睬，渐次放火，火船迅速燃起，沈约见了，大笑说：“欲效仿周郎乎？安有诸葛亮之东风？”
虽然较远，陆法和似乎听见了沈约说话，令八百弟子齐声大喊：“诸葛之风在此！”
言毕陆法和把手中白旄一招，风向登时改变，转瞬间大风席卷，火船借着风势，逆流而上，沈约大惊，急令转舵，但又怎比得上火船轻便？风借火势，霎时烧作一堆。
毕方见了，连忙擂鼓，率一千五百人随后追击，大破沈约部。沈约的船被火烧漏，因不善凫水，几乎要溺死，忽然见到江边有块礁石，连忙紧紧抱住，陆法和正好带领八百弟子来到，笑着说：“去年长江水浅之时，我令你们筑起这座佛塔，果然没有白费力气。”
毕方大惊，派人去擒捉了沈约，纳头便拜：“人云军师习有道术，果然如此。”
陆法和说：“在下粗识气象，已料定此刻必有西北飓风，故而挑战沈约，成此军功。”
毕方再拜，捉了沈约回去献捷。
又过了数日，建康城外，陈霸先与王生二人合军，计十二万之众，擂鼓进击罗仙儿，罗仙儿知备安南兵勇、王生计多，只是据守，并不出战，固守十余日，陈、王二人无计可施。
且说侯景伤愈，先唤颖王，斥曰：“萧氏衰微，汝若丧家之犬，某收留于此，何故恩将仇报？”颖王道：“吾父镇江州时，曾谏皇祖父诛杀胡贼，皇祖父不听，方有此祸，汝降魏而叛魏、通齐而击齐、投梁主而弑之，岂非三姓家奴哉？吾萧氏子孙，人人欲得而诛之。”侯景大怒，令独孤约牵出斩之，至死骂声不绝。
又怀疑疑萧纲为这件事的幕后主使，当即废了皇位，使人毒杀；扶郯王登基，郯王自台城被攻破后，深居简出，早被软禁，听说要被立为皇，于家中大恸，不得已而为之。
一日，侯景令徐太医诊脉，言及旧事，侯景忽然兴起，问道：“先生向日救本将军的山之术，为何秘术？”
徐太医答道：“道门五术之一也，五术者，山、医、命、相、卜也，小可之医术，习自古道一脉，道门五术，皆稍有涉猎。”
侯景来了兴趣，问道：“如今城外鏖战，先生可卜之乎？”徐太医道：“可扶乩占之。”侯景大喜，令置办所需卜具，徐太医念念有词，闭目摇动乩木，沙盘之上，纵横错乱，隐隐有字藏于其内，曰：
“山人去，虫豸行”
侯景道：“此乃何意？”
徐太医道：“此谶语也，小可亦不解。”
侯景令人抄六字于帛，挂于卧榻之侧，日夜冥思。
一日，公主服侍侯景寝毕，问道：“将军以此六字挂于卧内，何意也？”
侯景抚摸着洛公主的，脸颊，说道：“向日占卜，所得谶语，像是字谜，我却不能解开。”
公主说道：“奴试解之。山人者，仙也；虫豸者，独也。仙去独行，不知将军以何为占？”侯景笑道：“汝妇人者，莫谈国事。”
侯景起身升帐，密令独孤约携虎符，前往军营，诱杀罗仙儿而代之。
王生、陈霸先闻之，置酒称贺道：“额齐纳去，罗仙儿殁，侯景无人堪用也！”
襄王大喜，拱手说道：“直阁将军愿助本王破敌，破侯景之日，必奏明元皇，累世封侯。”
陈蒨说道：“得襄王首肯，破胡羯之日，不远矣。末将立即动身，回复叔父，四个月后，建康城下拜候襄王兵至。”
襄王苦留，陈蒨只好在城内歇马一宿，至第二日清晨作别襄王，领麾下备安南兵寻陈霸先主力去了。
襄王送走陈蒨，环视诸将，方知不见陆法和及燕虢，问营中佐官，佐官说：“昨夜襄王出城，军师料定襄王必胜，言说胡虏围城，主力尽出，江东必无防备，带燕虢及一万五千人马，自东门偷出，趁夜直取江州去了。”
襄王且惊且忧，只见裨将军张威飞马而来，跪禀道：“军师奇袭江东，已入江州，襄阳粮秣已罄，请襄王及兵马入江东就食。”襄王及诸将面面相觑，无不拜服，说道：“军师真乃用兵如神也！”
襄王移师江州，与陆法和商讨八月邀击之策，陆法和说：“强藩已破，正是破贼建业之时。可与在下八万兵马，四月之内，斩将夺关，必至建康城下会合直阁将军。”
襄王说：“军师若去，若侯景围魏救赵，直取江州，本王如何拒敌？”
陆法和说：“王生之才，不输末将，可委任御守河东职责。”
王生出列禀告说：“末将谋战一地可也，谋全局则不足，江东地阔，非军师无可守至齐备。不如末将率领八万兵马至建康，留军师及三万士卒守江东，如此必可万无一失。”
襄王纳了王生劝谏，派柳宗训、燕虢二位大将，及张威、洛挞、徐彭、端木策随营听候调遣，王生自带了麾下裨将雷从、雷战、曾秉忠、赵益、霍秋，督促粮车，领八万兵马，赴建康进发。
王生携襄阳大胜之威，所向披靡，势如破竹，未及三月，已至距建康二百里，捷报频传，战线日渐拉远，后勤粮秣，已然不济。
侯景听襄王兴兵讨伐，令罗仙儿为元帅，抵挡勤王大军；另派沈约带兵将五万，取水路直取江东。罗仙儿放过大军，专遣骑兵袭扰粮道，待王生追至，则啸散山林，藏匿无踪；王生再行军，自山林之中再出，王生令柳宗训出兵护粮，罗仙儿探马回报，令柳阿喃倍道潜伏，以疑兵耗损柳宗训部，几番互有胜败，王生已然粮草尽绝。
捱至八月，军中断粮，士卒日食一餐，气力不振，罗仙儿见时机已至，纵兵出击，一触即溃，陈霸先却从西南道甫至，见情势危急，急令陈蒨带骑兵往救，罗仙儿恐入两面夹击之局，不与陈蒨接战，收马而回，陈蒨救得王生，引见陈霸先，故人重逢，自是欣喜万分。
二人寒暄毕，陈霸先闻得王生缺粮，慨然道：“某带兵十余万，沿路斩将夺关，把守关隘，如今止有六万余众，然所幸自上次入建康勤王以来，未曾折损辎重粮草，随军有粮五十万石，可分三十万石于先生，吾沿路留守关隘兵卒，粮道无忧。今夏南海稻大熟，课税官收粮近足，新米将补充而至。”王生见其慷慨，拜谢不止，二人痛饮至夜，谈古论今，惺惺相惜，歃血结为异姓金兰，诸将皆贺。
而沈约率领五万兵马，顺流直下，斥候听得探马来报，大惊失色，召陆法和问计。陆法和说：“在下久居江州，有佛弟子八百人，容在下召来，必然擒捉了沈约献于襄王。”
襄王大疑，说道：“军师莫要轻视胡人，五万之众，八百人如何击破？”
陆法和说：“若不破胡贼，此头奉上。”
襄王兀自不放心，派毕方率领一千五百人跟随保护，嘱咐说：“胡人不善驭舟，若事不谐，拥簇了军士先走，胡人必定追赶不上。”
陆法和派人入众寺院召集弟子，原来梁武帝尚佛，佛寺遍布梁国，随处可见，仅仅一日，八百弟子早至，拱手说：“大师派人找我们，弟子愿听差遣。”
陆法和说：“随我火烧贼船。”
毕方禀道：“我们处于下流头，若是火烧贼船，岂不是烧了我们自己？”
陆法和说：“水乃径流，火船行驶，更赖风力。”
毕方说：“盛夏已过，朔风未至，虽有小风，多偏东南，不堪驶船。”
陆法和说：“尔等自去准备，若有差池，在下承担。”
八百弟子去了，准备火船之物，毕方无奈，也派兵士去帮忙。
沈约顺流而下，声势浩大，东南风吹起，船借风力，更趋迅速。陆法和令摆出火船，下令点火。毕方急忙说道：“不可，风是东南，点火必烧尽自己人。”
那八百人不睬，渐次放火，火船迅速燃起，沈约见了，大笑说：“欲效仿周郎乎？安有诸葛亮之东风？”
虽然较远，陆法和似乎听见了沈约说话，令八百弟子齐声大喊：“诸葛之风在此！”
言毕陆法和把手中白旄一招，风向登时改变，转瞬间大风席卷，火船借着风势，逆流而上，沈约大惊，急令转舵，但又怎比得上火船轻便？风借火势，霎时烧作一堆。
毕方见了，连忙擂鼓，率一千五百人随后追击，大破沈约部。沈约的船被火烧漏，因不善凫水，几乎要溺死，忽然见到江边有块礁石，连忙紧紧抱住，陆法和正好带领八百弟子来到，笑着说：“去年长江水浅之时，我令你们筑起这座佛塔，果然没有白费力气。”
毕方大惊，派人去擒捉了沈约，纳头便拜：“人云军师习有道术，果然如此。”
陆法和说：“在下粗识气象，已料定此刻必有西北飓风，故而挑战沈约，成此军功。”
毕方再拜，捉了沈约回去献捷。
又过了数日，建康城外，陈霸先与王生二人合军，计十二万之众，擂鼓进击罗仙儿，罗仙儿知备安南兵勇、王生计多，只是据守，并不出战，固守十余日，陈、王二人无计可施。
且说侯景伤愈，先唤颖王，斥曰：“萧氏衰微，汝若丧家之犬，某收留于此，何故恩将仇报？”颖王道：“吾父镇江州时，曾谏皇祖父诛杀胡贼，皇祖父不听，方有此祸，汝降魏而叛魏、通齐而击齐、投梁主而弑之，岂非三姓家奴哉？吾萧氏子孙，人人欲得而诛之。”侯景大怒，令独孤约牵出斩之，至死骂声不绝。
又怀疑疑萧纲为这件事的幕后主使，当即废了皇位，使人毒杀；扶郯王登基，郯王自台城被攻破后，深居简出，早被软禁，听说要被立为皇，于家中大恸，不得已而为之。
一日，侯景令徐太医诊脉，言及旧事，侯景忽然兴起，问道：“先生向日救本将军的山之术，为何秘术？”
徐太医答道：“道门五术之一也，五术者，山、医、命、相、卜也，小可之医术，习自古道一脉，道门五术，皆稍有涉猎。”
侯景来了兴趣，问道：“如今城外鏖战，先生可卜之乎？”徐太医道：“可扶乩占之。”侯景大喜，令置办所需卜具，徐太医念念有词，闭目摇动乩木，沙盘之上，纵横错乱，隐隐有字藏于其内，曰：
“山人去，虫豸行”
侯景道：“此乃何意？”
徐太医道：“此谶语也，小可亦不解。”
侯景令人抄六字于帛，挂于卧榻之侧，日夜冥思。
一日，公主服侍侯景寝毕，问道：“将军以此六字挂于卧内，何意也？”
侯景抚摸着洛公主的，脸颊，说道：“向日占卜，所得谶语，像是字谜，我却不能解开。”
公主说道：“奴试解之。山人者，仙也；虫豸者，独也。仙去独行，不知将军以何为占？”侯景笑道：“汝妇人者，莫谈国事。”
侯景起身升帐，密令独孤约携虎符，前往军营，诱杀罗仙儿而代之。
王生、陈霸先闻之，置酒称贺道：“额齐纳去，罗仙儿殁，侯景无人堪用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