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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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武帝在太监宫女的拥簇下，缓缓入内，身后十步，跟着一群宗室，毕恭毕敬的、小心翼翼的。
梁武帝坐在大殿中间，礼官唱道：“请各位大人入座。”
宗室们跪地谢道：“谢吾皇隆恩。”各自寻着前排的座牌，纷纷坐下了。
梁武帝右手轻抬，说道：“众卿平身。今日君臣同贺端阳佳节，当开怀一醉，但有拘礼者，朕必有重责。”
“谢吾皇恩典。”百官们纷纷起身，哪个敢不拘礼？但有一点闪失，转瞬就是不测之祸。
礼官唱道：“赐宴！”
御厨们同样不敢怠慢，没日没夜的准备了那么久，就等这一下了。一名管事太监，尖着嗓子催促：“小王八们，都给咱家仔细点儿，出了岔子，谁都甭想活！”
一队队宫女，从太监手里接过菜肴，整齐的摆放在桌子上，香味儿顿时飘满了大殿；而一队队穿着红衣的俊俏太监，抱着御酒，一坛坛的放在桌子旁。梁武帝、太子和藩王的桌子上，则是金杯玉盏，以示尊贵。
酒菜上完后，每张桌子侍立着一个太监和一个宫女，垂手肃立。
梁武帝说：“奴才们下去吧，免得各位拘束。”
太监和宫女们跪地说声：“遵旨！”就如释重负般排着队列，出了大殿。
礼官唱道：“开宴！”
唱归唱，梁武帝不动筷子，谁敢动一下？魏公公给梁武帝倒上酒，梁武帝举起来说：“各位辛苦，容朕聊表谢意。”
下面一阵搬动酒坛的声音，纷纷站起身来，双手举过头顶，齐声说道：“臣等不敢，祝吾皇龙体安泰、万岁万万岁！”
梁武帝心情大好，一饮而尽，把空碗示给众人看。
百官们连忙一饮而尽，翻过酒碗，齐声道：“谢吾皇赐酒。”就连不会喝酒的，也不敢不喝，殿内已经有了轻微的咳嗽声。
梁武帝哈哈大笑，说道：“众卿随意，能喝的一定要喝醉，不能喝的就不要勉强了。”
众人会心一笑，气氛终于活跃下来。不会喝酒的自然不用喝了，但会喝酒的谁敢多喝？梁武帝劝了几盏，见大多数人只是沾唇，也知道大家的小心思，说道：“羊司马何在？”
羊侃吓了一跳，连忙离席跪道在地，说道：“羊侃候旨。”
“羊司马，朕听说你临阵对敌，往往先喝二坛，发起酒疯，生死不避，以致身先士卒，激励部下人人争先，因此战无不胜。今日不饮，却是何故？”
羊侃说：“阵前饮酒，已是死罪；吾皇宽仁，多年来未曾治罪，臣铭感五内，已经反躬自省，日渐戒酒；故而今日不敢多喝。”
梁武帝说：“羊司马为国饮酒，何罪之有？朕素知你海量，为建康第一等酒鬼，今日命你把盏，若有不尽兴者，以奉旨办事不力论处。”
羊侃感到牙疼：自己贪杯的名声，什么时候如此狼藉？但还是叩头说：“臣遵旨。”
梁武帝说：“羊司马平身。”
羊侃就抱了酒坛去劝酒，魏公公倒是机灵，使了个眼色，早有小太监走上去，帮他抱起酒坛。
羊侃先到了昱侯那里，昱侯是梁武帝亲弟弟嘛，辈分最高，梁武帝赐宴，等同家宴，可不能乱了辈分。
羊侃自己先斟满一盏，请道：“昱侯，莫为难下官。”
昱侯说：“老夫素来不做作，先饮三杯，为皇兄献贺。”自己扯了坛子，起身说：“端阳献贺，我朝盛事。吾等共饮三杯，为吾皇祈福。”
给皇帝祈福？不喝就是不愿祈福了？昱侯此话一出，百官们争先恐后的倒上酒，连吃三盏，梁武帝年事已高，多年节欲节食，只是沾唇，心里只是高兴。
羊侃说：“谢昱侯。”
然后带着小太监，说道：“襄王，下官僭越，可否······”
襄王说：“公事公办，羊司马客气。”端起酒盏，小太监赶紧给满上。
襄王说：“此酒贺吾皇文治武功，不但国内太平、四境安定，更仁治泽被，河南归治，各位大人共饮。”
大家一齐喝了。羊侃说：“各位大人先吃口菜。”百官们拿起筷子，夹了一点点，放在嘴里，慢慢地嚼，尽量发不出声音来。
羊侃说：“楚王，您看·····”
各位宗室本来就是来献贺的，不献酒怎么行？巴不得羊侃早些过来，说上一堆锦绣似的话，让梁武帝开心。酒换了好几坛子，宗室们终于敬完，可苦了下面的百官，在藩王们的奉承下，哪一杯不喝都怕获罪。
不断有人趴倒在地，就有太监抬了，去静室伺候，宗室们也呼啦啦的倒了一大半，梁武帝更是高兴，说道：“君臣同乐，理该若民间般，不醉不归。”又喝了几轮，看了下殿内还剩下的十几个还算支撑住的人，说道：“羊司马辛苦。来人，上大桌，开二席，凑成一桌，朕亲自为各位爱卿把盏。”
剩下的人面面相觑，这梁武帝只是沾唇，还没有开喝哩，但事到如此，只得跪地说：“谢吾皇赐宴。”
再说那些随从们，虽然梁武帝赐了酒，但都不敢喝。羊河看了满席珍馐，没酒怎么行？抱了坛子，对自己桌上的十几人说道：“各位大人，一起吃一杯，亲近亲近？”
大家只是推辞，说道：“天性不饮，羊大人自便。”
但闻一个声音传来，说道：“我陪这位羊公子共饮。”看座牌，原来是陈蒨。
陈霸先说：“蒨儿，不得胡闹。”
陈蒨说：“叔父，吾皇赐酒，若没人喝上几口，也是抗旨。这位羊公子气度不凡，容小侄陪他喝上几杯。”
众人都说：“是啊，没人喝酒，也怕吾皇怪罪。陈大人，莫为难晚辈。”
陈霸先不欲惹人注目，就不管了。
羊河与陈蒨抱起坛子，刚开始还规规矩矩，喝了几杯后，酒鬼脾性暴露无遗，干脆一人一坛，拼起了酒，惹得众人侧目，不断煽风点火：“两位大人好酒量，劳烦公公们再上几坛。”
太监答道：“吾皇有旨，若招待不周，拿咱们问罪，岂敢不让大人们尽兴？”意思就是，反正酒管够，你们喝多了闹出事情来，那就是活该了。
陈霸先踩陈蒨的脚，沉声说：“蒨儿，不得胡闹。”
陈蒨只得收了酒盏，说道：“酒分量吃，小弟醉了。来日入南海，请让小弟尽地主之谊。”
羊河也收了酒盏，说道：“真是扫兴。”
时值盛暑，随从们倦怠，撤去酒席后，纷纷伏在桌凳上小憩，养足精神，下午若是主人喝醉了，还得出力哩。
羊河酒劲儿上涌，又睡不着，燥热难忍，喝了几盏茶，还是止不住烦躁，就去对门口的太监说：“公公，吃酒吃多了，急欲呕吐，恐污了地方，请指点个方便之地。”
太监伺候了一上午，也在打盹儿，说：“寻个墙角，挖个坑，吐完了埋起来，若是秽气冲撞了哪位主子，恐怕是不敬之罪。”
羊河拱手说：“谢公公指点，下官必有分寸。”
然后拐出门去，慢慢走远，一溜烟儿的跑了。
梁武帝在太监宫女的拥簇下，缓缓入内，身后十步，跟着一群宗室，毕恭毕敬的、小心翼翼的。
梁武帝坐在大殿中间，礼官唱道：“请各位大人入座。”
宗室们跪地谢道：“谢吾皇隆恩。”各自寻着前排的座牌，纷纷坐下了。
梁武帝右手轻抬，说道：“众卿平身。今日君臣同贺端阳佳节，当开怀一醉，但有拘礼者，朕必有重责。”
“谢吾皇恩典。”百官们纷纷起身，哪个敢不拘礼？但有一点闪失，转瞬就是不测之祸。
礼官唱道：“赐宴！”
御厨们同样不敢怠慢，没日没夜的准备了那么久，就等这一下了。一名管事太监，尖着嗓子催促：“小王八们，都给咱家仔细点儿，出了岔子，谁都甭想活！”
一队队宫女，从太监手里接过菜肴，整齐的摆放在桌子上，香味儿顿时飘满了大殿；而一队队穿着红衣的俊俏太监，抱着御酒，一坛坛的放在桌子旁。梁武帝、太子和藩王的桌子上，则是金杯玉盏，以示尊贵。
酒菜上完后，每张桌子侍立着一个太监和一个宫女，垂手肃立。
梁武帝说：“奴才们下去吧，免得各位拘束。”
太监和宫女们跪地说声：“遵旨！”就如释重负般排着队列，出了大殿。
礼官唱道：“开宴！”
唱归唱，梁武帝不动筷子，谁敢动一下？魏公公给梁武帝倒上酒，梁武帝举起来说：“各位辛苦，容朕聊表谢意。”
下面一阵搬动酒坛的声音，纷纷站起身来，双手举过头顶，齐声说道：“臣等不敢，祝吾皇龙体安泰、万岁万万岁！”
梁武帝心情大好，一饮而尽，把空碗示给众人看。
百官们连忙一饮而尽，翻过酒碗，齐声道：“谢吾皇赐酒。”就连不会喝酒的，也不敢不喝，殿内已经有了轻微的咳嗽声。
梁武帝哈哈大笑，说道：“众卿随意，能喝的一定要喝醉，不能喝的就不要勉强了。”
众人会心一笑，气氛终于活跃下来。不会喝酒的自然不用喝了，但会喝酒的谁敢多喝？梁武帝劝了几盏，见大多数人只是沾唇，也知道大家的小心思，说道：“羊司马何在？”
羊侃吓了一跳，连忙离席跪道在地，说道：“羊侃候旨。”
“羊司马，朕听说你临阵对敌，往往先喝二坛，发起酒疯，生死不避，以致身先士卒，激励部下人人争先，因此战无不胜。今日不饮，却是何故？”
羊侃说：“阵前饮酒，已是死罪；吾皇宽仁，多年来未曾治罪，臣铭感五内，已经反躬自省，日渐戒酒；故而今日不敢多喝。”
梁武帝说：“羊司马为国饮酒，何罪之有？朕素知你海量，为建康第一等酒鬼，今日命你把盏，若有不尽兴者，以奉旨办事不力论处。”
羊侃感到牙疼：自己贪杯的名声，什么时候如此狼藉？但还是叩头说：“臣遵旨。”
梁武帝说：“羊司马平身。”
羊侃就抱了酒坛去劝酒，魏公公倒是机灵，使了个眼色，早有小太监走上去，帮他抱起酒坛。
羊侃先到了昱侯那里，昱侯是梁武帝亲弟弟嘛，辈分最高，梁武帝赐宴，等同家宴，可不能乱了辈分。
羊侃自己先斟满一盏，请道：“昱侯，莫为难下官。”
昱侯说：“老夫素来不做作，先饮三杯，为皇兄献贺。”自己扯了坛子，起身说：“端阳献贺，我朝盛事。吾等共饮三杯，为吾皇祈福。”
给皇帝祈福？不喝就是不愿祈福了？昱侯此话一出，百官们争先恐后的倒上酒，连吃三盏，梁武帝年事已高，多年节欲节食，只是沾唇，心里只是高兴。
羊侃说：“谢昱侯。”
然后带着小太监，说道：“襄王，下官僭越，可否······”
襄王说：“公事公办，羊司马客气。”端起酒盏，小太监赶紧给满上。
襄王说：“此酒贺吾皇文治武功，不但国内太平、四境安定，更仁治泽被，河南归治，各位大人共饮。”
大家一齐喝了。羊侃说：“各位大人先吃口菜。”百官们拿起筷子，夹了一点点，放在嘴里，慢慢地嚼，尽量发不出声音来。
羊侃说：“楚王，您看·····”
各位宗室本来就是来献贺的，不献酒怎么行？巴不得羊侃早些过来，说上一堆锦绣似的话，让梁武帝开心。酒换了好几坛子，宗室们终于敬完，可苦了下面的百官，在藩王们的奉承下，哪一杯不喝都怕获罪。
不断有人趴倒在地，就有太监抬了，去静室伺候，宗室们也呼啦啦的倒了一大半，梁武帝更是高兴，说道：“君臣同乐，理该若民间般，不醉不归。”又喝了几轮，看了下殿内还剩下的十几个还算支撑住的人，说道：“羊司马辛苦。来人，上大桌，开二席，凑成一桌，朕亲自为各位爱卿把盏。”
剩下的人面面相觑，这梁武帝只是沾唇，还没有开喝哩，但事到如此，只得跪地说：“谢吾皇赐宴。”
再说那些随从们，虽然梁武帝赐了酒，但都不敢喝。羊河看了满席珍馐，没酒怎么行？抱了坛子，对自己桌上的十几人说道：“各位大人，一起吃一杯，亲近亲近？”
大家只是推辞，说道：“天性不饮，羊大人自便。”
但闻一个声音传来，说道：“我陪这位羊公子共饮。”看座牌，原来是陈蒨。
陈霸先说：“蒨儿，不得胡闹。”
陈蒨说：“叔父，吾皇赐酒，若没人喝上几口，也是抗旨。这位羊公子气度不凡，容小侄陪他喝上几杯。”
众人都说：“是啊，没人喝酒，也怕吾皇怪罪。陈大人，莫为难晚辈。”
陈霸先不欲惹人注目，就不管了。
羊河与陈蒨抱起坛子，刚开始还规规矩矩，喝了几杯后，酒鬼脾性暴露无遗，干脆一人一坛，拼起了酒，惹得众人侧目，不断煽风点火：“两位大人好酒量，劳烦公公们再上几坛。”
太监答道：“吾皇有旨，若招待不周，拿咱们问罪，岂敢不让大人们尽兴？”意思就是，反正酒管够，你们喝多了闹出事情来，那就是活该了。
陈霸先踩陈蒨的脚，沉声说：“蒨儿，不得胡闹。”
陈蒨只得收了酒盏，说道：“酒分量吃，小弟醉了。来日入南海，请让小弟尽地主之谊。”
羊河也收了酒盏，说道：“真是扫兴。”
时值盛暑，随从们倦怠，撤去酒席后，纷纷伏在桌凳上小憩，养足精神，下午若是主人喝醉了，还得出力哩。
羊河酒劲儿上涌，又睡不着，燥热难忍，喝了几盏茶，还是止不住烦躁，就去对门口的太监说：“公公，吃酒吃多了，急欲呕吐，恐污了地方，请指点个方便之地。”
太监伺候了一上午，也在打盹儿，说：“寻个墙角，挖个坑，吐完了埋起来，若是秽气冲撞了哪位主子，恐怕是不敬之罪。”
羊河拱手说：“谢公公指点，下官必有分寸。”
然后拐出门去，慢慢走远，一溜烟儿的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