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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黑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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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您要的地图的。恕我冒昧地问一下,您这是要前往远方吗?

    “嗯。”

    “看您应该是一位灵者,那我建议您去西城的货行跟随一支游商一同前往。现在世道不太平,路上匪徒纵横,一个人不安全。这般的话,还可以获得一笔不菲的佣金,两全其美何乐而不为呢?”

    “谢谢老板,我考虑一下。”天邪拿过兽皮制作的地图,简单地看了看就收起来,上马前行。

    如今的他,沉浸在欣莉之死的痛苦中,没有余力去想其他的事情。他只想逃,逃到天涯海角,但是始终逃不过自己内心的谴责。正因为兰斯和恩雅没有责怪他,没有恨他,而是原谅了他。从根源上来说这也是堕天邪离开的原因。

    人性的弱点往往于无形之中操控着我们的行为。

    在他犯下如此弥天大祸后,而恩雅和兰斯显然知道他心中的痛苦,哪里还会去责怪他让他更难受?每当他看到恩雅和兰斯,他就会想起欣莉。兰斯和恩雅已然成为那无形之中惩罚他所犯罪孽的镰刀,承受不住的话就只能逃避了。

    落日的余辉又一次照在了这家风尘仆仆的店门口,那张陈旧的旗子高高的挂在木杆上,在风里摇曳铺展。这家店里面的装饰没有一件是新的。陈旧的桌椅,陈旧的窗户,陈旧的柜台。店里的伙计无精打采地单手托着下巴在打盹儿,掌柜的是个年轻的少妇,穿得坦胸露乳,在柜台拿着一面镜子乐此不疲地擦着脸蛋。

    远方的路上袅袅烟尘飞起,伙计打盹儿过头,脑袋“碰”的一声和桌子一个亲密接触醒了过来。他打了个哈欠,习惯性地看了看门外那条路,然后又习惯性地转身继续去睡。忽然,他一怔,连忙转身擦了擦眼睛,顿时兴高采烈大叫起来:“掌柜的,有人,有人。”

    少妇掌柜放下镜子,妩媚一笑:“知道了,快点叫他们准备接客。”

    胡一彪是个麻胡子中年大汉,干保行这一行已经有十多年了。年轻时和几个兄弟开始做这一行,时长日久,积蓄了些钱财也学到了些经验,便自己拉了几个兄弟做起了领队。由于家传的武技还上得了台面,加上实力不弱,诚信度很铁,慢慢地开始打响了名声。几年下来,队伍也慢慢扩大,接的生意的也越来越大,当然赚的钱也越来越大。

    (保行,一种职业,专门负责护送远行之人的人生安全和财产安全。如果雇主是游商,多还会雇佣一些不是灵者的人卖力气拉货物,这些人叫做脚夫。保行和脚夫是两个相互依赖生存的职业。)

    现在,胡一彪带领着五十来号人正在保送一批货物。连续两个晚上都是露宿野外,吃着生硬的干粮。保行这一行就是这样,要是雇主的走的路偏僻,可能大半个月都是这样过。

    “头,你看前面好像有一家客店。”忽然一个蒙头小子欣喜叫道。

    “叫大家加把力,到前面就好好吃喝一顿。”胡一彪精神一震,对那蒙头小子大叫,那小子听罢两忙往队伍后面跑去,一边跑一边传达胡一彪的话。果然原本不快不慢的队伍顿时像打了鸡血一样斗志昂然起来。

    胡一彪走进这家店的时候,多年来的警惕让他习惯性地打量起这家店的布置起来。毫无疑问,这只是一家陈旧的店,而且是开了多年的老店。而他也知道,老店一般代表着信誉。

    “请问你们是住宿还是吃饭呢?”少妇掌柜扭捏着那纤细的腰姿,妩媚地看着胡一彪众人。那水灵的眼睛在和你对视的那一刻,像是在心里轻声呼唤着你一样。那丰满的胸伴随着扭扭捏捏的走姿而摇晃着,胡一彪那些青年的小伙子顿时看得眼睛发直,喉咙干谒地吞着口水。

    他们心里感到有一团邪火在那不停地烧,而且有种越发不可收拾的样子。胡一彪正值壮年,只是定力比那些小伙子强些而已,但也只是脸上表现得不那么猥琐罢了。

    “客人,人家在问你话呢,嗯哼哼·······。”少妇掌柜扭捏着走到胡一彪面前,白葱葱的手指在他胸口一点,似喘息似呻吟地笑道。

    胡一彪这才回神,盯着那露了大半的深深沟壑道:“先······吃饭,再留宿吧。”

    这时,雇主走了进来,微微皱眉:“胡队头,赶紧叫大家修整吧,明天一早还要赶路呢。”雇主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神情冷淡地看了看那个少妇一眼便独自找了张门边的桌子坐下了。

    “各位请先进去,一路上渴了累了饿了吧?先喝点茶水或者酒解解渴,再吃点包子垫垫肚子,待会儿就把菜弄好。”

    “你们先坐着,我这去后面叫伙计准备。”少妇说完,在众人赤裸裸的热切眼光里走进了后面。

    知道少妇消失不见了,众人才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

    于是,七八个一桌纷纷议论热火朝天议论起来。

    “那女人真骚,穿得那么露,你说是不是这荒郊野外的寂寞难耐了?”

    “我看八成是,要是能和她睡一晚上,少活两年都愿了。”

    “别说两年,十年我都肯。你看那对奶子,又白又大,一直手都抓不下。”

    “那腰,那丰满的屁股,来个后入式肯定爽到家了。”

    “哪里哪里,直接从正面抱起来弄个跳跃式,把头埋在那对奶子里,啧啧。”

    ······。

    就在众人淫荡地对那少妇遐想菲菲的时候,那少妇从后面走了出来。随来的还有三个伙计,搬着茶水、一大坛酒和两叠很高的热气腾腾的包子。

    “各位请慢用,完了还有。菜要等会儿才好。”少妇媚眼迷离,痴笑看向屋子里的众人。

    “那要等多久啊,老板。”一个人色迷迷地看着那双豪乳笑道。

    “嗯哼哼······,各位要是觉得久的话,就让我和大家聊聊天怎么样?”

    “好啊好啊。”众人纷纷叫好,让出路让少妇过来。

    少妇扭扭捏捏地走到中间,来到胡一彪那一张桌子的旁边长凳边,单手支在凳子上撑着身子斜斜地坐着。

    “老板,你长那么漂亮,你丈夫真有福气。”

    “嗨,别提那个短命鬼,丢下我一个人独守那么多年的空房,这心啊······寂寞啊。”少妇拍着心口,一脸忧愁地说。原本穿得就宽松,斜斜的身体,已经几乎露出了那个整个浑圆。她的手往这上面轻轻一拍,顿时那雪白上面起了波浪一般的涟沥。只看得众人喘息喉咙发干,拿起桌上的茶水或者酒水使劲地灌。

    “那老板怎么不乘着年轻再去找一个啊。”

    “这世道,人心险恶,万一被骗了可怎么好。还是安安分分守着这个破店过日子算了,虽然发不了财,但也饿不死。”

    “老板,那你一个人寂寞的时候怎么办啊。”

    “呵呵呵,偶尔有客人来的时候就看有没有客人看得起我,若是出价还算可以,我就陪他过一宿。要是十天半个月没客人了啊,就只能便宜我那几个伙计了。”

    众人眼里一亮,连忙饿狼一样围过来:“那老板,出多少钱才能和你······嘻嘻。”

    “嗨,你们这么多人,我可吃不消。不如这样吧,谁出的钱多,我就跟他……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我有八金。”

    “十金。”

    ·······。

    场面顿时一片混乱,众人纷纷大骂起来。

    “二狗,你小子存心和我过不去是不是?”

    “树子,你小子连老本都拿出来了,不要娶老婆了?”

    ·······。

    胡一彪摸了摸腰间的二十二金,正准备起来报数。这时,一个声音从外面传进来:“我出一百金。”

    众人纷纷一愣,转头看向门外,只见一个口袋沉甸甸地落在众人中间。少妇拿起袋子,拉开口子一看,里面赫然是一堆金币。

    “嘶······。这么多钱。”众人无不惊讶,同时贪婪地看着那一个口袋。

    少妇连忙站起来,看向门外。一个藏身于黑色风衣的男子,看不清眼,只看到一张大约二十出头的脸。

    少妇连忙扭扭捏捏走过去,就在走进天邪的时候,脚下不知怎么一拌,“哎哟”一声,身子像天邪倒去。这角度,如果前去扶住,那一双手铁定是要抓到那一对丰满上面。

    但是天邪后退一步的同时手一甩,一把剑飞快地挡了出来。就在出手的那一刻,少妇老板眼里弥散的神情一冷,然后就被带着剑鞘的剑生生扶住了。

    “老板,走好了。”一个平静的声音说完后,绕过少妇往客厅里一扫,随即目光停在了那个老者那里。原本屋里的众人不知为何,被那人略微一看,目光不自然地转移开了。

    他们全部安分地坐回去,同时眼角警惕地看着天邪。这是多年来他们的本能,陌生人接近便会如此。何况,随便出手就是一百金,这本就是一个危险的信号。

    “我能坐到这里吗?”

    “请随意。”

    天邪便坐在了老者的对面,这时少妇又扭扭捏捏地走过来妩媚笑道:“客人你需要些什么?又或者,需要做些什么?”

    “不用了,你去帮我准备些饭菜吧。”

    “那您稍等片刻。”她似乎有所抱怨地走了,好像期待的某些事得不到回应,直看得那些莽汉那个羡慕嫉妒恨。

    直到那少妇走后,天邪才看着桌子轻声道:“你是他们的雇主?”

    “是。”

    “前往凌国吗?”

    “嗯。”

    “像你们这种在两个国家游走的游商,对当地的国情应该很清楚吧。”

    “当然。我们的大多数货物,都是低价从平民里收购,然后再长途运往相邻的国家。”

    “那我能否和你一起走一段路?路上请教你一些凌国的事。”

    “如果有可能的,我也愿意。”

    “怎么会没可能?我们明天一起走。”

    “本来你一个陌生人打听行商的信息已经是违背了规矩,但是我还是告诉了你。直到你进来的前不久,我才想起那个包子的味道似曾在哪里吃过。二十年前,我也吃过这样的包子,人肉包子。”老者苦着脸说。

    “什么?”原本注意着这里的众人无不惊讶起来,心里一种莫名的危机感席卷而来。

    “吴老板,你说的是真的吗?”胡一刀顿时站起来,手紧紧地握着那把剑大声道。

    “当然是真的,很快你们都要变成包子了,嗯哼哼。”少妇掌柜站在二楼,对着楼下众人仍然是妩媚一笑。

    但是众人哪里还有色心,只感觉那笑令人毛骨悚然。纷纷站起来,想要跑出去拿家伙。

    “我劝你们还是省点心吧。那是慢性的封灵散,越走动越发作得快。还有,我替保管了你们的家伙,就不必出去拿了。现在,你们好好研讨一下对策吧,嗯哼哼·····。”少妇妩媚笑着走了,留下一大堆面面相视的人。

    众人就像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纷纷看向他们的队头胡一彪。常在河边走,焉能不湿鞋。胡一彪也知道今天是自己大意了,但是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虽然不知道该怎么办,多年的经验告诉他必须先稳住场面。

    “大家先别慌,他们不敢出手就是顾忌我们人多。”胡一彪沉声道。

    “乘现在还有力气,我们跑吧。”有人说完,就跑了出去。立时又有几个人反应过来,跟着跑出去。

    “混蛋,快回来。”胡一彪连忙大声喝令。

    但是生死关头,谁还管那么多?那些没跑的人也在蠢蠢欲动,这是几声惨叫从外面传来,立时打消了他们的念头。

    “他们这样的目的就是要我们先慌乱,然后好抓落单的人。你们想过没有。,这荒原两天行程,你能跑得过马吗?等你们剧烈运动后,药效发作,又跑得精疲力尽呢,那就只有等着任人宰割吧。”胡一彪冷声说。

    “色字头上一把刀,连你这个领队都着了道,也难怪会落到这样的结局。”天邪淡淡地说。

    “你是谁?”胡一彪警惕地看着天邪。

    “比起这个,你应该好好思考一下对策才是。我若和他们是一伙的,便不会来这里坐着,只等着封灵散发作宰割羔羊就行。”天邪不再理会胡一彪,对老者道:“现在凌国的政局怎么样?”

    “也和其他两国差不多,不过凌国出了一个人才,才使得三国平衡下来。也使得三国有了这三年来的安稳。”

    “至从天凌隆达隆达战败后,边关由谁领战?”

    “最开始两年是由亲王的得力部下尤基和雷克,但是似乎状况不理想,两年内连连败退,致使凌国丢失了两成的土地。后来换了一个统帅领军,仅短短两个月就把失地都收回了。听说还是一个年仅十五岁的小姑娘,我也不得不佩服她的勇猛智谋。”

    “什么?是谁?”

    “天凌隆达的亲妹妹,天凌凯琳。”

    天邪微微地头地看着桌面,没有人知道他那被帽檐遮挡的脸色变得僵硬。他的脑海里在听到“天凌凯琳”那个名字的时候又出现了许多记忆幻象。

    那是一个鹅毛大雪的冬天,在金碧辉煌的王宫里,一个粉妆玉琢的八岁小姑娘在花园里欢悦地奔跑着,同时不时扭头向后看:“呵呵呵,来追我啊,你抓不到我。”

    “啊哈,我抓到你了。”一个十二岁少年忽然抱起她,高兴笑道。

    “不算,不算,哥哥用灵力了。”小丫头不服地扭头。

    “好好好,那我们再来一次。”少年闭起眼睛用鼻子宠溺地在她额头碰了一下,然后放下她。

    画面又一转,那是一个夏天。少年和小姑娘在绿草如茵的草地上一起飞跑着,手里各自拿着一个风筝。

    “哎呀。”小姑娘一声惊讶,看着那断线的风筝被风吹到了水塘里。小姑娘伤心地蹲在地上,揉着眼睛哭了起来。

    “没事的,我还有,我们一起放。”少年蹲下温声安慰。

    “一起怎么放?”小姑娘抬起泪汪汪的眼,哽咽着问道。

    “准备,我要跑了哦。冲啊······。”

    “噢,冲啊······。”小姑娘也大声欢叫着。

    然后,那片草地上,小姑娘骑在少年的肩膀上,手里拿着风筝。少年扛着小姑娘,在草地上高兴地奔跑着。

    那些记忆潮水般涌现天邪的心头,忽然画面一转,两人都长大了。少年为了训练,陪伴妹妹的时间越来越少。

    那是个烈日当头的正午,少年大汗淋漓地在训练着。少女一个人无趣地看着少年练剑,她忽然跑去拿起一把剑跑到哥哥身旁歪歪脑袋开心道:“我们一起练。”

    没想到少年顿时生气大声道:“快回去。”

    小姑娘一愣,似乎没有预料到哥哥会这么生气。顿时委屈地走回去,眼睛里的晶莹越来越亮。

    少年连忙跑过去歉意道:“对不起,凯琳。练武很辛苦的,你不用来。”随即,少年认真地说:“哥哥会保护好你的,你放心。”

    画面又一转,那是一个夜晚。少年发现少女背着他偷偷地练起了武技,而且还很纯熟,似乎练了很久。

    他大怒地跑过去,一把抢过她手里的剑,大声道:“我说过,你不要练,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有我就够了,我会好好保护你们的。”

    “我就要练,不要你管。”少女也不服气地昂起头顶撞道。

    “你······。”少年指着她,气得说不出话,只好转身气冲冲离去。

    就在他走出不远,少女掩面哭嚷起来:“我也要练,我也想保护哥哥啊!”

    少年身子一顿,然后他发疯一样地跑了。他连夜跑到父王的书房,向正在批阅文件的父王请命前往边域。

    从那以后,他极少回来。即便回来,也不再去她那里。尽管很多时候在离去的时候,发现她偷偷躲起来,偷看着他离开,他也没有在于她说一句话。

    “凯琳。”天邪不自觉地默念着这个名字,他的心涌现出的伤痛使得他难以呼吸。

    融合了你的身体,融合了你的记忆。可是,你让我以你的存在保护他们,我又怎么能欺骗那个女孩的感情呢?天凌隆达……我是否真的应该如此呢?

    谎言与真相谁更美丽?我们无从得知,正于对错纠葛的矛盾中,谁也不能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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