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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人约黄昏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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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氏抽抽鼻子,“山贼一直追赶我们,跑地实在没力气了,我趴在母亲背上,一下子就睡着了,等醒来,却被王豹扛着逃难。

    听王豹说,先妣正是在此处与我分散,引山贼逃到了别处,遇害了。

    王豹和我借机逃到了长安隐居起来,王豹救我性命的恩情也就此结下,可怜先妣福浅啊……”

    管岩哭哭啼啼地讲完了往事,鲍泰值听得柔肠百结,把管岩紧紧抱在怀里,轻轻擦去管岩的泪水。

    管岩接着说,“鲍大哥,王豹外表亲善、内心阴厉,十年来我受尽了折磨,你就再救救我吧。”

    鲍泰用力抱了管岩一下,“自今往后,我必然护你周全。”

    管岩再次紧紧环着鲍泰脖子,“从此无心爱良夜,念在熊耳,身老郎君。”就这样沉沉入睡了。

    鲍泰心里回味着管岩的往事,思量间总觉得有些疑惑,应该还有隐情,管岩或许被骗了,到底是哪里的问题呢?

    鲍泰仔细地思考起来。

    天微微亮了,驮马喧嚣,一大群鸟扑棱棱地满天飞起,叽叽喳喳地响彻天空。

    众人开始收拾营地,库艾伯庆早早派人送来了早饭,得知管岩身体并无不适,也就放心了。

    一行人开始了新一天的征程。鲍泰心中担忧此地生出事端来,提醒库艾伯庆注意警戒。

    库艾伯庆心下了然,立马安排下去更多的斥候,沿途甲不离身,刀不离手,高度紧张中跋涉了五天,无惊无险地通过了熊耳山南麓。

    旭日东升,光照高林,斑斑驳驳的阳光透过纵横交错的枝桠洒落地面。河水淙淙,波光闪闪,偶有小鱼跃出水面,小鸟三三两两的追逐,掠过水面,飞入远处的密林。

    众人心情放松,鲍泰心中焦略,“库大哥,切不可大意,山中流匪狠辣,不可掉以轻心。”

    库艾伯庆点头,“放心,我要求手下警醒着。”

    一行人就在这绿林青水间踏踏前行,晨风阵阵,送来了小虫的争鸣和小鸟的欢唱,人们的心情也变得格外轻松起来。

    午饭就在途中边走边解决了。

    鲍泰提醒,“前边山势突兀,转过去便一片坦途,危机往往在心觉太平时出现,不可不防。”

    库艾伯庆抱拳,“谨遵教诲。”

    下午未时左右,一行人转过了熊耳山,一路上并无危险,鲍泰心中纳罕,但平安无事、顺利通行自是让人欣喜的。

    管氏轻轻唤来鲍泰,“你别神叨叨的的,你没见别人都烦你了。”

    鲍泰摇头,“不得不慎重啊。”

    管氏压低嗓音,“无病到底是谁,你怎么这么紧张。”

    鲍泰赶紧捂住管氏的嘴巴,库艾伯庆瞟了一眼,正头前视,鲍泰见无人注意,压低嗓音,“不能问,不要问。”

    管氏不满的瞪着鲍泰,伸出一点雀舌,舔了舔鲍泰的手心。

    鲍泰老脸一红,迈左腿伸左臂,踢右腿举右臂,怪异地落荒而逃。

    管氏翻了个白眼,嘴中咸涩,心中甜蜜,轻轻拍着无病入睡。“金乌乌,在天上,照得人,心发慌。金乌乌,在脚底,烧得人,冒油油。金乌乌,在头顶,晒得人,热乎乎。金乌乌,在土里,蒸得人,光屁股。”

    这是管岩最喜欢的一首歌谣,而且这个歌谣哄睡无病最是管用,无病小嘴嘟嘟,“呜呜,呜呜。”一会儿就睡着了。

    队伍又行了大约十五里,又见一片连绵起伏的山峦横亘眼前。

    山石巍峨,磅礴豪迈。

    库艾伯庆坐在马上,远远望着这一众起伏的峰峦叠障,感叹中华的风景清奇,由衷的赞道:“好山,好山。”

    鲍泰凑过来,呵呵一笑,“这是三百里伏牛山,浑厚粗犷间透着清秀玲珑,好比我这样的壮士,力拔山兮气盖世,却也灵动如鹰飘逸似鸿啊。”

    库艾伯庆喃喃的说,“伏牛山,原来是山中有伏牛啊。哈哈哈!果然苍山郁郁,伏牛威威。真青牛也。”

    鲍泰被库艾伯庆的大笑搞地莫名其妙,“过了伏牛山,就到南阳郡治所宛城了。”

    库艾伯庆点点头,调转马头,“勇士们,我们继续赶路啦。”

    前行三里,几朵乌云飘了过来,到了头顶,哗哗啦啦瓢泼似的浇了下来,远处阳光明媚,此处却阴雨绵绵,大自然果真奇妙,鲍泰喊道,“赶紧避雨,去小树,别靠近大树。”说着和管岩等人钻进了小树林。

    商队人员们却不躲避,在首领库艾伯庆的带领下,在大雨中跳起来舞蹈,库艾伯庆双手朝天,“青牛沐浴,圣人解铃。哈哈哈。”任凭雨水浇湿了衣服。

    有的武士甚至摘掉帽子,脱掉衣袍,欢快地跑来跑去。

    管岩红了脸,把头扭了过去。

    鲍泰无奈的解释说:“西域风俗,没怎么见过雨水,嘿嘿。”

    库艾伯庆心头更是一阵痛快,“时也运也,青牛沐浴。”

    “勇士们,大巫师万岁。”

    “万岁!万岁!”回声嘹亮。

    鲍泰、管岩等人被这突然的口号声惊了一下,鲍泰心下疑虑,莫非他们有不可告人的目的不成,欲对我大汉不利么?且静观其变。

    鲍泰高声喊道:“老库啊,赶紧避雨吧,小心风寒。”

    库艾伯庆笑道,“好雨,好雨。我西域人士,喜欢裸浴天水,不妨事的。”

    不过虽然这么说,商队人员玩差不多了,也陆陆续续到了小树林边,拧拧衣袍,甩甩帽子。

    雨来得急去得也快,一盏茶的功夫,云离雨走,青草带着晶莹水珠,滴滴欲落,商队踏着草地前行,沙沙作响。

    申酉之交,太阳光还很强,没有两盏茶的功夫,衣服就基本干爽了。

    傍晚,队伍宿营,一个武士走到鲍泰身前,右手抚胸鞠躬,“君长,我家主人有请。”

    鲍泰跟着武士,拐弯抹角,到了一片幽静的小树林,只见库艾伯庆站在远处等待,含情脉脉。

    鲍泰心中咯噔一声,“大事不好。他要先下手了。”

    有古诗应景,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