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2父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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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惜有些僵硬地回过身,一双眼睛哭得又红又肿,让容敬一时哑然。

    “爹爹这是什么话?咳咳咳,惜儿,惜儿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何祖母,长姐还有表妹都这么讨厌我……”

    她的控诉却叫容敬微微晃神——

    舅舅,容惜见到你肯定先哭再可怜地说着为什么所有人不喜欢她,她明明没做错什么。

    外甥女衾嫆冷冰冰的话同容惜泣不成声的字句重叠,他心里一时间分不清是什么情绪多点了。

    “爹爹……对不起,我不是向您抱怨什么……呜,我只是……”

    容惜哭得泣不成声的模样叫容敬心里到底松软了下来,他叹了声,抚了下她的头发,低声道,“该给你的,爹从未少过。惜儿,身份选择不了,以后……府里的宴会,你少举办吧。”

    说着,他有些不忍心地别开眼,怕伤了容惜的心。

    容惜哭声立止,不敢置信地抬头望着容敬,“爹爹!不可以……这样一来女儿会被世家小姐嘲笑……更何况,女儿也是为了爹爹才结交那些世家小姐的啊!”

    ——舅舅,容惜必定说她会被世家女嘲笑抬不起头,然后告诉你她这么做是为护国公府为了你的仕途。可堂堂护国公府要一个庶女出来结交世家,觉得可行吗?您不妨去听听,那些真正厉害的世家贵女,哪里肯来?她们只会认为这是不尊重她们高贵的出身。

    再说了,舅舅您一直廉洁清明,何曾指望过靠女儿家的这些关系来为你的仕途打通关系?

    皇上如今有多忌惮两国公府舅舅比外甥女要清楚,舅舅近来同惠王来往频繁,而您再去打听打听,容惜结交的那些世家女,大多是属哪个派系的——

    就那林小姐,她父亲可是一直以惠王马首是瞻的,莫非舅舅是要站队蹚浑水?

    容敬脑海中不断回响着衾嫆的这些话,他诧异于外甥女突然的锐利清醒,却也心惊于自己一时糊涂竟是险些就蹚浑水了。

    老国公在世时便是因为站错队才英年早逝,留下遗孀。是以,容敬一直都是对立储的事情模糊态度,谁也不帮,哪边也不站。

    躺在床上看着推开的窗户外的景物的衾嫆,蓦地嘴角上扬。

    所以容惜这回怎么哭诉都是无济于事,因为她舅舅最忌讳的便是站队。

    这点,哪怕容惜都不知道吧。

    就像衾嫆也是现在才知道,原来容惜那么早就开始替楚唯暗中筹谋做事,还要将护国公府拉着一起。

    “小姐,您风寒没好,怎么能吹风呢!” 春花端着一个托盘进来,瞧见衾嫆正出神地望着窗外,不禁一惊,忙将托盘放下来,转身就去关窗户。

    衾嫆没有说什么,只是看了眼春花放置的托盘,“这是什么?”

    关好窗户,春花回过身,“这是参汤,老夫人吩咐给小姐补身体的。”

    一听是参汤,衾嫆就又坐回去,没什么兴致地“噢”了声。

    将参汤端给衾嫆,春花一看她那副无欲无求的表情就忍俊不禁,“小姐,你是不是嘴馋了?”

    衾嫆斜她一眼,便果然又听春花补了一句,“可是你还病着,想吃的那些啊——不可以吃。”

    衾嫆:“……”我的婢女怎么这么讨厌啊。

    另一头,容敬安抚了一阵容惜,后者文文弱弱很乖巧地应下,但是他也知道容惜心头肯定是不甘愿的。

    他心里头烦闷,便挥退了奴仆,一人负手在府里漫无目的地走。

    不知不觉就来到了长女的院子外头。

    他脚步一顿,抿了抿唇,本想掉头走的,但是又不禁想到外甥女冷冰冰的口吻说着锥心的那番话——

    容央也是舅舅的女儿,还是嫡女,舅舅也应该将倾斜到容惜那的心往她那回回了。舅舅不喜欢容央,无非是觉得她脾气臭说话不中听,可舅舅怎么不想想,她这性情和谁最相似?

    “小姐,少喝点吧。”容央这个时辰并没有待在屋子里,而是坐在院子中,独酌。

    她身旁的杜鹃有些看不下去了,见容央一壶梨花酿喝了一半,不禁拧着眉头劝阻着。

    “无事,还醉不了。”容央慵懒地只手横放在石桌上,另一只手举着白色的瓷杯,玉白的手指摩挲着,转动了两圈酒杯,眸光似繁星点缀其中,红唇潋滟。

    杜鹃听了老气横秋地叹气,“小姐是不是心中又不痛快了?您每每心中不痛快就要一个人坐在这喝酒……”

    可是一个年芳十五的少女,能有什么烦心事要这般买醉呢?

    杜鹃不懂,容央也不打算开口说明。

    容敬站在不远处,眉头越拧越深,也是衾嫆的话叫他今天难得地仔细打量了下他这个长女。

    她的模样肖似其母,眉眼却更是像他的。而不知不觉中,这个孩子已经这么大了,性子越发刚强,脾气越来越怪,可是这般安安静静坐在树下饮酒,眉眼温和安宁,小脸没有任何戾气的模样,他却是第一次见。

    然而杜鹃的话提醒了他,他是第一次见,可容央却不是第一次这般了。

    他咳了声,从暗处走出来,“你一个姑娘家,大晚上不睡觉喝什么酒!”

    本是好意,却不经意一开口成了责备。

    容敬喉头一咽,懊恼之色从眉梢一划而过。

    “父亲?”杜鹃见到容敬立马行礼,而容央仍旧保持着慵懒的坐姿,只在看到容敬那僵硬微不自然的脸时,微挑了眉梢,意外之后,便是轻微的嘲讽之语,“您怎会来?怎么,兴师问罪来的?”

    来问她白日没有帮容惜求情在祖母面前说好话的罪?

    见容央非但不回答自己的问题,还这幅态度语气,容敬心头一怒,面色有些难看,忍不住就呵斥,“你什么态度!你这是同爹说话的语气吗?”

    自己说着,心里就又气又有些酸涩,这孩子多少年没有好好喊他一声“爹”了,一直都是生硬地“父亲”“父亲”地唤着。

    果然是自己太过疏忽她的感受,叫父女之间感情淡到这种地步了么?

    “父亲有何贵干,直说就是,女儿听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