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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四章 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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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午饭就是朱木阳、郭青和洪瑛一起吃的,洪瑛请客,在服装市场附近的一家浙江饭庄。

    开始郭青看到洪瑛时并不开心,任何人被打扰二人世界都会有种本能的反应,可是在济南城听到熟悉的乡音也让人心里有点温暖,朱木阳和郭青说话都是普通话,这让没怎么离开过家的郭青别别扭扭,可又不好朱木阳说普通话,这忽然间多了一个老家腔调,以二对一,朱木阳就有点被带的说家乡话了,虽然他很善于及时纠正,但是总让郭青想笑,这家伙太“拽”可不行。

    最重要的是洪瑛很会讨郭青欢心,看上去头脑简单的小姑娘,在服装市场上就是和人打交道,虽然不是玲珑剔透的性子,但见什么人说什么话的技能还是有的,她见面第一声“嫂子”的称呼就让郭青心头一热,随即二人马上拉近了距离。

    郭青很害羞,说:“别瞎叫,你叫我青青吧,在医院里熟悉的人都是这样称呼我的。”

    朱木阳也急忙制止:“洪瑛,叫姐姐就行。”她看出洪瑛不会比郭青大。

    洪瑛嘿嘿一笑:“好吧。那我叫姐姐。不过朱大哥,你真有福气,给我找的嫂子这么漂亮!”

    郭青依然羞涩难当,不过女儿之间很好熟悉,她拉着洪瑛的手:“妹妹,我俩是同学。你在济南多少年了,你快了帮我看看这条围巾。”这岔开了话题,不过他俩一下子就成了姐妹。

    二人在这个围巾专卖店里呆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旁边朱木阳已经饿得眼睛里都冒青烟了,最后当她们一下子买了七条围巾时,仍让朱木阳吓了一跳:“郭青,你是不是回去卖围巾呀?”

    洪瑛说道:“我给店主讲好了,这些都是货底子,五十元一条给我们,这到了咱们县里至少翻一倍价格,快过年了,回去送人多好。傻哥哥你根本不懂生意经。还是嫂子厉害!”

    “叫姐姐!”朱木阳纠正道,“郭青,我可是早晨没吃饭,你看看我现在眼睛都绿了吧,别让本大王凶性发作,吃你们俩。”

    郭青“哎呀”一声,女人买起东西来,那可真是什么都能忘记的,她说道:“快走吧。我们去吃饭!”

    “我请客!给嫂子接风,今年朱大哥给我们家帮了大忙,村里别人家的苹果不好卖,我们家的都卖完了。”洪瑛很高兴。

    苹果的事情郭青是知道的,她笑着说道:“原来孙富贵收购的苹果有你们家的呀。他找过我爸爸呢,说要开发票的事情。听我爸爸说今年他可赚大钱了。”

    朱木阳插嘴:“他今天来我们单位再送一车。说生意特别好!要不是你来,估计我就要陪他吃饭了。”

    “有谁能比嫂子重要呀?”洪瑛大声说道,这让郭青很是开心。

    三个人吃的饭很是尽兴,浙江饭庄不是那种豪华酒店,但有一些江南菜做的很好,这自然是朱木阳熟悉的路数,对松鼠鳜鱼、龙井虾仁等菜本身就是一个故事,朱木阳炫耀般给她俩描述着江南风光,说这个季节在南京开始做桂花鸭了。

    洪瑛很是喜欢,就像一个小孩子般,一会儿夸郭青有眼光,找了一个好女婿(在他们老家,女婿等同于夫婿),一会儿又和郭青商量,在县城开一家精品店,整个中午叽叽喳喳,不过和郭青真的成了好朋友,只是最后结账时二人争抢了半天,还是洪瑛厉害,成功抢到了结账权,这让朱木阳二人都很不好意思。

    下午时原本朱木阳以为洪瑛会回自己店,谁知小姑娘告诉他,今天找了人帮她看店,自己就陪着嫂子转转泺口市场。朱木阳大囧:“洪瑛,我陪着你青青姐姐玩呢,你横插一刀算怎么回事?”

    郭青则很喜欢和洪瑛逛街的感觉,这种情形在县城几乎没机会,诺大的泺口市场精品区,看上去就很有诱惑力。原本她来的时候有目的,想陪着男朋友好好亲热一下,可心里总是惴惴不安,现在有借口好好放松,心里自然高兴。她说道:“我们玩玩不好吗?洪瑛懂衣服,也会还价,我想给我弟弟买套西服呢。”

    朱木阳只好作罢,三人在泺口市场内整整转了三个小时,郭青记挂着去长途汽车站坐车,谁知道洪瑛告诉他,回县城的长途车在泺口市场前有一站,于是直到五点半市场关门,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郭青才带着她选购的一堆衣物满载而归。

    郭青坐在车里时,打开车窗给朱木阳告别,看男人有点失望,她心里也有些歉疚,不过那种购物的喜悦轻而易举的占据了她的心:“木阳,咱这算不算扯衣裳?”

    朱木阳看她一眼,无奈的笑了,这在鲁西北农村是个定亲必经礼仪?“扯衣裳”。在订婚之后,结婚之前,男方要带女方到城里扯几身衣裳。尽管到了该领结婚证的时候,男青年也到女方家送过节礼,男女青年还是陌生的,很少说过几句话。买东西要讲价还价,有时女方想要买的东西又不好明说,这时需要媒人在场,于是乎,你在城里的百货大楼或者商店,看到一对青年男女在买东西,旁边有个电灯泡似的中老年妇女,就可以断定那是在“扯衣裳”。

    有时不仅媒人出场,女方的娘家的大嫂或二嫂,也可能是三嫂,总之是一位能说会道的嫂子,也要隆重登场。她的任务是给小姑子壮胆买东西,因为她是过来人,当初她扯衣裳的时候,扯多了或少了,要么成为别人羡慕的资本,要么留下了终生的遗憾,一辈子也就扯这么一会衣服,不狠狠地扯几身,对不住青春啊!

    一般这种场合,女方会与自己娘家嫂子站在同一条战线上;男方则如履薄冰,媒人、未来的媳妇、未来的嫂子,三个女人一台戏,他的活就是掏钱。得罪了一个,扯衣裳就会扯出气来,小的来说,买的不好女方回到家里会不高兴,甚至会故意拖延婚期;大的来说,扯衣裳就是一场考验,扯的顺顺利利,第二天就能去领结婚证。

    遇到通情达理的女孩,按事先说好的,就扯那么三身或五身衣裳,遇到喜欢的小东西买那么一点,冬天就吃糖葫芦,夏天喝汽水吃雪糕。一旦遇到自以为下嫁,且认定男方兄弟多,此时不伸手日后必吃亏的女子,往往会临时加码,多要一倍的东西,急的男青年满大街找熟人借钱,否则先前买的礼品不但作废,结婚证就泡汤了,更谈不上洞房花烛。

    朱木阳当然没扯过衣裳,可是想想刚才情形真有点相似,不过唯一有区别的就是,郭青买的衣服都是自己花钱。

    洪瑛在旁边喊道:“嫂子,下周还来,我再陪着你转百货大楼。”

    朱木阳也说道:“郭青,你下次什么时候来,我今天一分钱没花,真对不住你。”

    郭青很有点不舍,不过她嘱咐道:“别忘了去汽车站,那些东西都带回宿舍。下周咱们再联系,你也该回去看看晓华了。洪瑛,你什么时候回城里?找我去玩!”

    “嫂子!我要过年了。这段时间生意最好,我可能要年二十九才能走。”

    郭青点点头:“好吧。随时都行。我把电话刚才给你留了。住在城里我家。”

    洪瑛点点头:“嫂子,你要常来济南。我哥肯定很想你。你看他现在都想哭。”

    这句话一下子让郭青差点哭出来,她低下头“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看着车往远处开远了,朱木阳使劲挥了几下手,心里空荡荡的。虽然和郭青并没有那种想象中的爱情,可总有种亲情感,也许这一辈子自己的妻子真的是她。他忽然想起昨天见过的冉芳,心理更乱了。

    “嫂子真好!”洪瑛也擦眼泪,“她刚才塞给我二百块钱,说我挣钱不容易。哥,你可不能辜负我嫂子。”

    朱木阳哈哈笑几声,不知道说什么好。他真没有把握说自己会娶郭青,这真需要看缘分。

    和洪瑛告别,朱木阳去长途汽车站拿了东西才回设计院,到了单位看看表已经八点了,想想先去办公室打了一个电话,果然郭青已经早到家了,她笑着说道:“木阳,我家里人试衣服呢。我爸爸说你真有眼光,送给他的礼帽看上去很上档次。我弟弟和我妈也很高兴。这次你上班后存的钱一点也没有了吧。”

    朱木阳知道她这话是说给身边家人的,嘿嘿笑了几声。又听郭青说道:“小洪瑛真不错,看她挑的衣服都这么合适。”

    朱木阳刚要说话,忽然听到办公室外又有敲门声,不由说道:“我不方便了。明天再打给你。”

    郭青笑着说道:“你这个大忙人!快去忙吧。”

    朱木阳有点预感,应该是余晓慧找自己,开门一看,果然不假。余晓慧一脸笑容站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