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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7章 你是伙着这童生一起讹束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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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后,两人都洋洋洒洒地在黄麻纸上书写了起来。

    这黄麻纸又薄又不好用,在林子言看来,也就只有沈砚之那种屡试不中的人会用,他自己可从来不会用这么廉价的玩意儿!

    按压着心浮气躁,那鄙夷之话在林子言心中一闪而过,他就等着将这沈砚之比下去后,再狠狠羞辱他一番了。

    大概过了两炷香的功夫,林子言率先将自己写的文章交给了周县令。

    林子言写得一手好字,周县令接到手里的时候,便觉着格外舒服。

    他赞赏地点了点头,不愧是他相中的师爷!

    林子言心中得意,他可是秀才之身,又是有所准备而来的,那沈砚之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

    他鄙夷地朝着沈砚之看了一眼,就见对方还在有条不紊地写着,目光掠过他面前那黄麻纸上时,林子言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

    他竟没想到,一个屡试不中的人,竟写了一手的好字!他原以为自己的字已经够好了,不曾想,这人的字竟比他还好上许多!

    他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心里竟难得的生了一丝危机感。

    但这样的危机感并没有持续太久,他很快又安慰自己,眼前这人不过是个童生,他也就字写得好罢了,还能将他这秀才比下去不成?

    “快来快来,就是这里!”外头,葛氏引了一群陆家村的人的匆匆赶来,“你们可不要被这秀才都考不上的骗子给骗了,他就是和李昙年伙着骗束脩的,到头来,害惨的还是你们家里的孩子!”

    李昙年的目光从一行人的面上扫过,眼看着来人多面色惆怅,只有以小杨氏为代表的一群人,面上都带着看好戏的笑意。

    “陆执媳妇儿,你倒是说说看,这夫子怎么就连秀才也没考上,这样的人,怎能给咱们村里的孩子当夫子。”

    陆六顺一开口,村里人也纷纷急了起来。

    “可不是啊,早知道,当初,我就将孩子留在族学里了,还没有这么多的事儿,我对不住孩子啊。”

    “陆执媳妇儿,你早就知道这位沈夫子只是个童生,是不是?我们好歹也是一个村子里的,你怎么能这么害我们?”

    吃不饱从村民身后走了出来,见状,当即就拱火道:“她哪儿能不知道,摆明了是跟人一起讹束脩钱的,我看这姓沈的童生早知道自己考不上秀才了,这才打了大伙儿的主意。”

    他家虽没孩子,可他就是爱看李昙年的热闹!

    “闭嘴!周县令在此,怎可由着你在这儿胡说!”李昙年压根就瞧不上吃不饱这做派,她冷着脸看了吃不饱一眼,随后,又朝众人温声道,“大家稍安勿躁,周大人一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的,大家莫急。”

    周县令被李昙年点名,方才后知后觉的理清了其中关系:李娘子竟是力保沈砚之的人!

    其实,他刚刚看到李娘子的时候,还是有些诧异的,这么看来,这沈后生应也不是一般的童生吧!

    周县令对李昙年的印象极好,更何况,如今,她还是和自家夫人一起做营生的人,他自是不喜别人这么说她。

    眼看着人群惶急,他板着脸,拿出了自己极少显示出来的官威:“李娘子说的不错,大家莫急,本县令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的。”

    他一开口,村民们才纷纷看向了他。

    这还是他们第一回见周县令呢,为免冲撞了官老爷,大伙儿立马就消停了下来。

    周大人也认识李昙年?也对,年姐儿如今可是校尉夫人了,对了,老族长还说过,县令夫人和年姐儿合开了一个铺子呢!

    众人东张西望,面面相觑了一阵,再不敢闹事儿。

    沈砚之很快就收了笔,将写满了一张黄麻纸的文章双手捧送到了周县令的手上。

    周县令眼看着那如笔走游龙,潇洒俊逸的字迹,心下暗叹了一声好书法,目光再度朝沈砚之身上看去,同样朝他赞赏地点了点头。

    他总算知道李娘子为何这般维护这后生了!

    这后生可不得了,适才,外头有那么大的变故,他都能心无旁骛地写字,俨然将自己置身事外一般,这份心境,确实让人佩服。

    周县令震惊之余,心中那股子复杂之情,又隐隐作祟了起来。

    随后,他仔仔细细地看了两人的文章,这林子言的文章虽挑不出什么大错,且用词还格外华丽,可却是太中规中矩了一些。

    相较起来,他更喜欢沈砚之的文章,针砭时弊,文采斐然中,又颇有一番见解。

    这样的人,当真是屡试不中的?

    他将沈砚之的文章从头到尾,又从尾到头,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阵,终忍不住道:“你这文风和字迹怎么这么熟悉?”

    他倒像是在何处见过!可不应该啊,若不是今日偶然遇到,他都快忘记这位旧人的存在了。

    沈砚之抬头望了周县令一眼,周县令面上的神色不似作伪,那便只能说明一件事。

    当初,自己留在县衙中文稿,周大人根本就没有看到。

    和以前那般着急地等着周大人回复的心态不同,此刻,沈砚之心中淡然,平静道:“学生之前参加童生试,大人还曾是监考官。”

    他只这么一说,周县令恍然地点了点头。

    随即,他又有些莫名,沈家后生颇有才华,单从这文章上就看得出来,这样的人,靠举人也在话下,怎的如今还是个童生?

    周县令爱才,想及此,又将沈砚之的文章看了又看。

    好半晌,待他看出点门道来后,方才问了一句:“你可知,你这文章最大的争议之处在哪儿?”

    林子言暗暗松了一口气,适才周县令看到沈砚之是文章时,那眼里一闪而过的惊艳是那么明显,而且,他还看了沈砚之的文章那么久!

    他还以为,周县令欣赏这童生的才华,要将他大夸特夸一番呢。

    “学生未可知,劳烦大人指出。”沈砚之拱手,朝周县令揖了一下。

    周县令越发欣赏沈砚之了,这人不但有才华,态度还如此谦逊,日后,必当大用。

    周县令曾经也是高中进士,风光一时的举子,当这芝麻小官多年,他浑身的棱角早被这惨淡的仕途所磨平了,但,他对学问的热情,却是从未减少过。

    此番一看到沈砚之,他就像是看到了多年的忘年交一般,只拉着沈砚之,就跟他分析了起来。

    在他看来,沈砚之之所以屡试不中,只因为他的文章锋芒过盛,太过尖锐,这指不定就会触到哪位考官的痛处,从而刻意不让他过。

    既是如此,日后再入考场,再稍加注意注意,兴许,也不会再吃这些暗亏了。

    周县令和沈砚之聊了许久,听得一旁陆家村的村民们云里雾里,也不知道他们在讲些什么,可一旁的林子言却是清楚的。

    这周县令欣赏沈砚之,方才会拉着他讲这么多,若就这样下去,对他而言,定没有什么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