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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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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洋人过的圣诞节就是图个热闹, 第二天照常上班,许轻言顶着又加深了点的黑眼圈去上班。

    刚一到单位,就被护士长逮住了。

    “听说昨天小钱病了, 你一直陪着他?”

    “嗯, 食物中毒, 不过不算太严重,过两天就好了。”

    许轻言一边换上白大褂, 一边说道。

    “你们这第一次见面也是特别。”陈护士长的声音里藏着暧昧。

    许轻言阖上衣柜, 她觉得还是要把话说清楚:“昨天也算见过,也聊了, 不太合适, 谢谢陈老师。”

    陈护士长急忙抓住她:“才见了一面, 又是特殊情况,这就下判断,不太好吧,好歹要正正规规吃个饭……”

    她说到一半, 说不下去了, 小许医生做决定的时候, 通常都是这副表情, 淡淡的,却很坚决,没得回头。

    钱白就是一个突然跑调的音符, 许轻言没放在心上,凌俏来电话追问的时候,她也把前因后果都说明白了, 凌俏还是觉得可惜,但她也明白, 许轻言这种死心眼的人,要她真能相亲,恋爱,结婚,那才是天上下红雨。

    “得,我白高兴一场。”凌俏那头的声音闷闷的,“其实,你借着这个机会发展下也不错,我看那小子挺实在的。”

    “你要么,我介绍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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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眼了,许公主会开玩笑了。”

    凌俏很久没提她这个外号了,当初她也是好的不学,跟沈月初把这个外号喊得倒是顺口。

    “不跟你开玩笑,说正经的,你离那个梁见空远一点。”

    凌俏一顿,忙反问:“为什么啊,人家是大老板,跟他搞好关系,说不定我能多点机会。”

    “俏俏,你的事业你做主,我也希望你在这条路上越走越好,但是,”许轻言坐在医院楼下小花园石阶上,望着灰蒙蒙的天,她的声音不由低了几度,“梁见空不是什么好人。”

    凌俏想起昨天许轻言对梁见空的态度:“你知道些什么吗?”

    然而,许轻言只答:“感觉。”

    “啊?”凌俏无语,“就凭感觉?”

    “嗯,我感觉很准的,你忘了,当年,我就感觉你不是个坏姑娘。”

    “切,老娘当然只是偶尔玩脱点。”凌俏在电话那头笑了笑,“行吧,反正我跟他也不太有交集。不过……我怎么觉得他对你有些特别啊。”

    “嗯?”

    “昨天我一提你在医院,他立马说送我们去。我还以为他只是为了送赵老师,可现在看起来,不太像啊。”

    许轻言冷笑,心底道,他不过是想把她当做砝码,自然要特别对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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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想多了。好了,午休时间差不多了,我要回去上班了,回头找你吃饭。”

    “你这回头跟曹大头的回头一样,远着呢。”凌俏没好气地说,“你俩欠我的饭能排到年夜饭了。”

    跟凌俏聊完,许轻言又坐了会,随手拿起没吃完的三明治,要了一口后又停住,脑中想起前天晚上梁见空递过来的那个三明治。

    她觉得自己很不应该。

    她不应该拒绝那个三明治,这样的举动太突兀了。她也不应该拒绝他昨晚送她回家的机会,梁见空心思缜密,不可能没发现这两次她态度的变化。

    她以前怕他,躲他,但现在她还是怕他,却不再掩饰厌恶……甚至偶尔渗漏出来的恨意。

    可那点恨意她怎么都压不下去。她看到梁见空,要用尽全力才能控制住自己的手不抖。

    许轻言一直是个很理性的人,只有对沈月初的事情上,她才会流露出女生特有的矫情。

    程然的话她都记着,他们的对话,她都能默下来,每默一次,就对梁见空这个人多一层恨意,如同练武之人手上厚重的老茧,每脱一次皮,出一次血,就加厚一层茧子,越来越坚硬。

    但许轻言还是清醒的,程然说,沈月初承认他们是恋人。

    这很不沈月初,只要许轻言不答应的事,沈月初就不会强迫。

    他就是舍不得她一点委屈和不情愿。

    她还记得那是他们吵得最凶的一次。

    平时他们基本不吵架,一来许轻言性子淡,不爱搭理人,二来沈月初惯着她,惯得她毛病,也惯着她。

    但那次是实实在在的吵。许轻言有天比赛,那天她发挥得不错,她的老师和母亲都陪着她,比赛后,许妈妈打算请老师吃个饭,就在饭店前,刷刷地冲出一帮小年青,嬉笑怒骂。

    许轻言一眼就看到了走在后头的沈月初,他跟其他人并不怎么亲近,神情懒散地就跟着,手上夹着烟,偶尔吸上一口。

    许轻言知道他在外面也有帮朋友,但她不爱管他这些破事,也相信他有分寸。

    但他今天突然这般出现在她面前,边上还站着她母亲,许轻言心里忽然烧起一把火。

    她父母那时候已经知道沈月初,这么个男生,以前还是一个院子的,现在一天到晚追着自家女儿,能不知道吗。

    但毕竟沈月初救过许轻言,许轻言对沈月初的描述也仅限于学习成绩不好,而且她自己也表示没跟他有过多来往,她的成绩也一如既往的好,准点上课,按时回家,没错挑,父母是很相信她的自控力的。所以,这件事上也没再过多指责,就让她离沈月初远点,别被带坏了。

    沈月初也看到了他们,但这小子也聪明,装作跟人聊天,很自然地从他们面前走过。

    许妈妈皱起眉头,问道:“走在最后面的那个是不是追你的那个沈月初啊?”

    “没看清,看着不像。”

    “我看是他。”

    “不像,他不抽烟。”

    “唉,这个男生不学好,抽烟不是分分钟的事。”

    “妈,吃饭去了。”

    许轻言把老妈拉进了饭店,可就这一晚,老妈无数次暗示她,最后关头,要把牢,别分心。

    第二天,许轻言把沈月初叫出来,两个人到常去的奶茶店面对面坐着。

    沈月初见势不妙,立马主动坦白:“昨天难得跟朋友打个球,他们硬塞了我一根烟,我就抽了一口。”

    许轻言最讨厌这种流氓气的东西,沈月初也从不在她面前污了她的眼。

    许轻言却说:“沈月初,你以后打算怎么办,高考志愿想好了吗,这次模拟考得了几分?”

    “我能得几分你还不清楚?”沈月初趴在桌上懒懒地抓了抓短发,“喝什么?”

    “我跟你说话呢,坐直了。”

    沈月初立马挺直后背,但不一会儿就软下来。

    “你不用担心我,我有打算,以后不会让你饿着。”

    “没有你,我也不会饿着。”许轻言压着火气,“你有打算,什么打算?以后我演出完了,去宵夜,你给我端盘子?”

    沈月初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眼睛,他昨天睡得晚,整个人没精神:“许轻言,我们能不这么说话吗?”

    “不能。”

    “好好好,我不对,我不该抽那该死的烟,真的只有一下……”

    许轻言薄怒:“我管你抽不抽烟,你抽死了都与我无关。”

    沈月初立马服软:“我知道你生气,好了,不抽了。”

    许轻言突然激动起来:“你根本不明白!两个不在一个阶层的人,是永远无法在一起的,哪怕一开始在一起了,也很快会无法交流,直到相看两生厌。”

    沈月初突然意识到局面不对,罕见地收起笑容:“许轻言,我以前怎么就没看出来你是这么个现实,这么虚荣的一个人,我们还是高中生,你想得太多了吧。”

    “我弹钢琴叫虚荣?我是现实,因为现实才是生活。我不会为了虚无缥缈的感情一头栽进去。”

    沈月初眉头一挑:“你是说我的感情虚无缥缈?”

    “是,我们还小,还能玩几年,但我不想玩,你是我什么人,我要坐在这里跟你说这些,我现在看着你都烦。我有理想,我想要在我热爱的事情上干出一番成就。你呢,你父母不在了不是你的错,但你堕落,麻木,对生活玩世不恭,就是你的错。”

    许轻言的嘴皮子像是刀片,一刀刀下来,毫不留情。

    沈月初已是相当克制,他忍了忍,压低声音说:“你还真敢对我这么说话,换做其他人说我父母,信不信我抽死他?”

    许轻言仰起脸:“你抽啊。”

    沈月初瞪了她半天,憋得肺疼:“公主殿下,你对着我就是有恃无恐!”

    许轻言也是中了邪,平时说话分贝永远不会响一下的人,今天简直算得上吼了:“可以,你滚啊,你现在就滚,我就没法对你有恃无恐了。”

    “好,我滚。”

    沈月初勾了勾唇角,也是怒极反笑,长腿一跨,直接从位子上起来,冲门口走去。

    许轻言坐在位置上愣神,脑中嗡嗡作响,伸手拿个水杯都费劲。

    她刚才都说了什么……为什么要说那么伤人的话。

    然而,过了不到十分钟,许轻言眼前晃过一个身影,她抬起头,看到沈月初面色如常地坐下。

    “好了,我又滚回来了。”沈月初替她往杯里倒了杯水,清了清嗓子,“笑一个呗,公主,我知道了,你让我想想,人生这回事,我好久没想过了,你不能让我现在就给你列个计划,几年成为科学家,或者几年赚出一百万吧。”

    “我没让你做科学家,你把科学考及格就不错了。”

    “可不是么,凡事得一步步来,要不,下次我科学考及格试试?”

    沈月初还殷勤地递着水杯,许轻言白了他一眼,接过水杯,喝了口。

    “有恃无恐就有恃无恐吧,我们许公主说什么都是对的。”

    他说完这句,冲她一笑,许轻言心里所有的酸楚和难过全都没了,一下子忍不住笑了。

    一如当初,沈月初从不勉强许轻言,许轻言看起来跟水一样无害,实际上脾气倔得让人崩溃,她没答应过的事,他不敢乱说。

    所以,程然有部分话是在骗她。

    沈月初作为程然的替身,程然说是把他当兄弟,可替身换句话说就是替死鬼,许轻言不觉得在危难面前程然会替沈月初挡枪,反倒是沈月初会尽忠职守。

    程然所谓的兄弟,不过是抽烟喝酒的兄弟,跟生死之交,差得远了。

    程然这是看她样子单纯好骗吧。

    虽说她不会因为悲愤一下子掉了智商。但还是有些什么不一样了,她不清楚自己想在梁见空身上查到什么,她就是想把他那副不以为然的面具撕掉,她想要知道真相。@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种天真的想法,跟现实主义的她一点都不沾边,但在沈月初离开的那一天,她就再是那个现实的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