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对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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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年,终于离开了家,去了一个陌生而又别致的城市。

    城市里的风景很优雅,城市里的故事也斑驳,城市里的人儿也在灯火阑珊处为我送上冬日暖阳,然而,城市的声浪与柔情却不能推开一座刻意设置的冷漠的心墙。流行色里依然思念故乡的小路和农舍山庄,黄昏的沙滩上我的脚步形只影单,走过咖啡屋静享飘出的芳香时也涌起挥之不去的孤独感,这时就不可竭止地想起踏着落暮走向余辉走的故乡,与故乡那些将我手轻轻挽的傍晚,于是,我想回家了。

    来到这座城市的初衷并非完全是为了才子,一直都是寻梦才爱上漂泊,想着欺骗了才子那份情感很是过意不去,其实他是个不错的男人,年龄与事业一起如日中天,一个博士的头衔已让众多寻爱的女人为之倾倒,而更惹祸的是他沉默而执着的男子汉的风度与气质,使得他身边慕者如云,不全是美女,还有一半是学海商海弄潮追梦的男生男人们。

    按说在才子一番表白的那个晚上,我应该毫无保留地将自己交给这个优秀的男人,然而,这世上大概最难把握的除了人心,还有就是缘份,我只能这样牵强附会地解释了。要不,千百次梦中理想的白马王子终于来到面前的时候,竟然没有勇气接受却有勇气拒绝,上天有知,才子应该听到我的心在痛苦地呻吟。

    总以为接受一份美好的东西,必须具备更美的自身条件,这样才会心安理得的去享受这份美。突然发现我不配的时候,心在流泪。大概说穿了是一份好强心与虚荣心在作怪,才子爱到不忍心去触碰一颗脆弱而可笑的灵魂,只是怨恨的眼神告诉我会后悔一生。

    其实,真的好爱眼前这个男人,才想要把自己打造得完美一些,鲜亮一些,来向他靠得更近一些,而这些是需要时间来完成。从此在这个城市里,才子在默默地等,我在努力加拼命。常常很无助又拒绝才子伸过来的手,那时候以为咬牙的姿势多么伟大,现在才明白原来竟是在犯罪,不仅是对才子,也是对爱情,也是对自己。

    三个月的紧张复习,一定要去参加那场考试,才子在工作之余全方位地为我备考如备战,爱情让他无私地满足我的自私。一想到要回到家乡考试,心就飞回了故乡的小路上,天上的浮云也那么轻盈地露出洁白的笑脸,那个回家前夕的黄昏,才子就是这样陪我一起看云看天,我归心似箭,他恋恋难舍,握住我的手看着我的脸,小心又轻轻地问:“不要这么要强好吗?我宁愿你是个柔弱的小女人,考不考得上有什么要紧,这与爱情无关,更与我爱你无关,难道你一点也看不出体会不到吗?”

    其实,那一刻我真想放弃回家的念头,从此不再苦争今天明天的人前人后,从此在他身边做着平凡又平庸的事情,也做着他平凡与平庸的小女人,可是那样我会快乐吗?会在要强的底色上涂着平静的黑与白的素描吗?会一直甘愿不后悔自己今天的举动,曾在一步之遥的时候毅然放弃这个为之敖夜挑灯的无数个日夜吗?回答先是犹疑,后是没把握,接着是否定。但始终相信,虽然与爱情无关,但却与人生有关,与生活方式有关,也并不影响我爱才子和做他温柔的小女人,为什么不能刚柔兼济地做女人呢?

    我答应才子,等一考完后就回来与他拜堂成亲,为了才子紧锁的眉头与剌痛的眼神,那时候我什么也不顾,只想逗得他开心起来,学着婚礼主持人高叫:“一拜天地,二拜高堂。”才子迫不及待地接过声来:“夫。”我猛地捂住了他的嘴巴,又惊惶失措地放开,一时间我们都愣住,很快我回过神来学着神父的声音:“才子,向上帝保证,你爱丹妮吗?你愿意娶她为妻,终身不弃吗?”才子一下孩子般地蹦起来,一叠连声地:“愿意!愿意!我愿意!”

    之后,他拉着我的手突然久久地不出声,再次看我的眼神幽幽地说:“丹,想不到你快乐的时候这么有情趣,原来你并不是个只是一味冷漠的人,你要是永远能保持这份纯真与轻松该多好。”是呀,我居然又恢复了自然清彻的女人面目,其实我原本就是,只是什么时候成了负重前行的蜗牛,到底是什么改变着人类,也改变着人类的我?

    才子执意要送我,送了一程又一程,就象梁山伯送英台那样十八里长亭,亭亭紧扣手。我说:“才子,送君千里,终有一别,不要婆婆妈妈的影响人家的考前情绪好不好”才子无奈,前面就是一个停车站台,这里通向我的家乡也通向才子的归路,我们四目相对含情含泪分手,当时在想,这个男人真粘乎,搞得象个生离死别的似的。不过,这情意绵绵的恋情蜜意仍然使人陶醉,只是考前的心情与回家的急迫冲淡了送别的气氛,暗自骂着自己,一个不懂情趣的冷血家伙。

    一切顺利进行,先是家人同事接风洗尘,接着轻松应付考试,再是游山逛水尽兴尽情地享受着回家的感觉后,一天把才子的事情告诉妈妈,把才子的优越对知友悄悄透露,说着说着就动了急切见才子的心情,这个时候给才子打了电话,哪知一片茫音后是:你打的电话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再拨过去还是接线员冰冷的声音,直到夜深了,我也拨得累了,漫天的翻电话号码,打到他单位的那位特崇拜他的研究生家里,他一听到我的声音就沉默了一会,我却一个劲地追问才子的住宅电话怎么打不通,他告诉我,在我走的那一天,才子出了车祸,那车是因为一个突然横穿马路的老头子,而绕道时,冲上路边一处池塘边松动的路面,结果车翻倒在池塘里,一棵树正好从窗口斜插进车窗,才子从此不再在这个人世间属于我。

    什么时候天亮了,风把窗户吹开了,雨从窗外无情地扫射进来,湿透床上的被子和枕头,还有一个已没有了知觉的人与灵魂,下吧,下吧,老天爷何不连同我一起卷走,我要在那个地方和才子一起拜堂成亲,听他说愿意愿意我愿意,听他说那句我没让他说完的:夫妻对拜,还听他说不要那么苦争,做我的小女人。

    一个星期后,我辞去工作来到这个城市,这个曾经有才子和我在一起的城市,如果我的才子还在,应该是圣诞节的前夕我们就可以拜天地,就可以在神父面前为我戴上那枚执子之手与之皆老的戒指,如果我不那么要强执意要回家参加考试,我的才子不会离我而去,或许他本不属于我,而我却从此永远属于他,属于那个城市的黄昏时和才子一起预习拜堂成亲的小女人,圣诞节快到了,才子,这是我们盼望了很久的一天,这一天我要你对我说:夫妻对拜,送入洞房后,我做你的小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