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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世子爷当房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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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儿跟着朱角学武之后,酒楼这儿更加不时有乞儿出没,多少影响到一些客人的观感,她和莫香颇为苦恼,但想凭着莲香楼的收入救济这群乞儿,却是杯水车薪,所谓给他们鱼吃不如教他们怎么抓鱼,在某日见几个乞儿聚在门口讨论着街头巷尾的新八卦时,乔淇脑中灵光一闪后,想到个解决的法子。

    如今她白日里处理酒楼琐事,还要充当帐房,夜里既要想入冬后要推出的食补菜色,又要想新计画的执行,忙得昏天黑地。

    准备了一段时日,她终于打定主意,去找朱角等人商量,持着两个食篮,来到朱角平日歇息的破庙。

    今日这里聚集的不只朱角、阿龙和墨尽日,还有东西南北城各处的乞丐头子,乔淇特意请朱角将这些在地方上具有影响力的乞丐找过来,见人都到齐了,她缓缓说出今日要他们来的目的。

    “你想整合乞丐的各方势力?”

    毫不意外的,这想法一说出立刻引起众人的质疑与讶异,乞儿们窃窃私语不断,有的以好奇的眼光看,向她,有的则是一脸警戒地猜测她的意图。

    “这真是个不得了的想法,若真可行,我等便能自力更生,再不受人白眼。”一个中年落拓的乞丐思索片刻后,点头赞同,对她的提议很感兴趣。

    乔淇认得他,他是西城一个屡试不中的秀才,家中本就贫困,几年前他娘先是因病去世,娘子没多久也操劳过度暴毙而亡,他大受打击之下万念俱灰,沦落成乞丐,却因识字,平日教导一些上进的小乞丐读书,在西城再帝的乞丐圈中颇受敬重。

    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这道理看来在乞丐界里也适用,瞧瞧众人在他说完之后都点着头,没有表达任何异议,那些本对她有轻视之意的,见他没持反对意见,难看的面色也稍缓了起了

    “柳先生,就像我说的那样吧,这丫头年纪虽小却非比寻常,总有些独特的想法,我一听也觉得这法子可行。”朱角得意地笑,又转头对乔淇眨了眨眼。

    乔淇深吸口气,知道这是老前辈在给自己暗示,这些人是因自己年轻又是女子,无法信赖,她板起脸来,让自己看来精明能干些。

    其实面对这种场面,她并不陌生,想起当初继承家族事业时,面对亲戚与股东的第一场会议,当时她以一番完美的论说赢得支持,而这回她同样有信心。

    清了清喉咙,她朗朗说道:“建议整合各方势力,我的用意是想成立一个情报网络,乞儿们遍及城中角落,听到各式各样的消息,除了因为咱们善于打听,懂得许多门路之外,百姓一向看不起我们,容易掉以轻心,不加防备,如果我们能妥善利用这些情报,肯定能从中获得商机。”

    一个老乞丐讥嘲道:“说得好听,那你说说看,你要如何整合各方势力,该不会以整合为借口,想并吞我们的势力吧?”

    乞丐的势力画分和黑道有异曲同工之妙,谁能乞讨哪条街都得事先讲好,免得大家抢食的结果是人见人憎家家赶,最后饿得还不是自己的肚皮。

    “这位老人家言重了,我今日既然敢跟各位提这件事,自然是希望能获得各位的认同,怎敢有所欺瞒或是得罪各位,不过是希望能给双方开一条财路罢了。关于如何整合势力,绝不会影响各位的地盘,首先得由各位头子们建立起合作关系,往后互相配合,再选出一位负责统审、发号司令的总指挥即可。”

    “总指挥?”众人面面相觑。

    “就是丐帮帮主的意思。”她巧笑情兮地解释一句,连日的思考与观察,她发觉这个朝代并无丐帮这类组织。

    朱角喃喃道:“丐帮?有意思!就知道这丫头的花样多。”

    “七儿姑娘,我想知道,你究竟想如何开通这一条财路?”

    “你说的帮主人选并非容易,得是个众人信服的人才行,否则万一起了冲突,如何有能耐调解平息?”

    乔淇一一应付众人的问题,因她答得诚恳且循循有序,大伙不再认为她别有意图,或是天马行空的妄言,对她有了些信心。

    “各位应当晓得,我是莲香楼的掌柜,我们酒楼里来去的人多,商机也多,因而我想以酒楼为情报网中心,进行情报买卖,依需求发出情报搜集的工作,再由总指挥分派工作,进行调查,酒楼只充作牙行,事成也只抽成,其余则论各位的功劳计酬”

    柳先生一路听下来却没有表示任何意见,只是静静看着众人讨论,阿龙越听乔淇的想法越是心动,有了钱,就表示能有稳定的生活,当乞儿自由自在的生活虽好,不过只要是人,都渴望过上更好的日子。“柳先生,你觉得如何?”不管是出自私心还是站在朋友的立场,他都希望乔淇能够获得众人的赞同。

    “阿龙,在问我的想法之前,不如先说说你的看法吧。”柳先生从面前的盘中拈起一块莲心酥送入口中,轻松说道。

    阿龙如实地道:“我觉得这想法挺不错的,如果能多一条挣钱的路子,大家就不用再这么辛苦乞讨了。”

    柳先生点点头,喝了一口茶,没什么表示,但见阿龙一脸想追问的神情,不禁笑道:“阿龙,你如此好奇我的想法,我怎么想也不过是一己之见,不是吗?”

    阿龙却摇头“柳先生的话比起我们说的分量要重得多了,您和老前辈一样,都是了不起的人物,只要你们都说好的事情,那就绝对错不了。”

    了不起?不过是考运奇糟的穷酸秀才罢了,这辈子已不奢望能有何作为,平安度日便是。柳先生暗叹一声,开口道:“阿龙,你年纪虽小,但也是东城这一群小乞儿的头儿,既然身为一个头儿,自然得为同伴们考量,这点在场的诸位都是一样的。如果你认为七儿姑娘的想法很好,那肯定也有人这么想,若是你们都认同七儿姑娘,那不论我答不答应这件事都能成的,比起相信我,你应该更相信自己才对。”

    阿龙迎上柳先生的目光,用力点点头。

    众人谈了一个下午,却没有谈出一个结论,乔淇心想,自己毕竟是外人,怕有些事她在场他们会不好谈,便借口要回去忙酒楼生意,先回去了,总之,静待结果就是。

    这日午后,忙碌的午餐时段刚过,酒楼里的人渐渐少了,让八儿和小伍看着前堂,乔淇到里间算帐,算到平十突然感到嘴谗,想吃南瓜饼。

    秋季正是南瓜的收成期,将南瓜蒸熟后捣成泥做成小圆饼,再加些豆沙错,裹了糯米粉和芝麻下锅油炸,咬下一口金黄香脆的饼皮,芝麻香与南瓜香盈满口中,内能松软有嚼劲,绵密的南瓜泥散发淡淡香气,配上甜而不腻的豆沙馅更教人难以克制的想一个接一个往嘴里送,若能再配上一盏热茶,便是相当美味的下午茶了。乔淇光是用想的,口水就差点流出来,心下立即决定到厨房请莫香做一些来吃。

    岂知她刚动了心思,莫香就很有默契地推开里间的门进来。

    “七儿,我有个好消息,你猜猜是什么事?”莫香神秘兮兮地,俏皮的对她道。

    “好消息难不成你做了南瓜饼?”乔淇满脑子都只想着吃的。

    “你又嘴谗了是吗?”莫香噗吓一笑,公布答案“刚刚兵部尚书府差了人来,说要在咱们这儿办一桌筵席呢,想想咱们重新开张也不过快满一个月,竟然就有贵人要来设宴,真是神明保佑。”

    乔淇听了也喜笑颜开“他们可有说要什么样的菜色,什么时候办?”

    “要办在后天午时,主客是一位骆公子,这人口味挑剔,他们给了一张单子列有那位骆公子的喜好,你瞧瞧,当天咱们出什么菜好?”

    乔淇接过单子,眼一扫大略瞧过,得出结论“看样子这人喜食海鲜,偏好清淡口味,倒是不难办。他们这一桌预计多少价位?”

    “听了你可别吓着。”莫香今日心情好,特别喜欢吊她的胃口,只见她伸出一只手,展开五根手指。

    “五两银子?”一两银子就能叫上一桌好菜了,不过他们要办海鲜宴,海鲜稀有,价格,自然高,五两银子差不多了。

    “是五十两!”莫香兴奋喊道,语调激昂。

    乔淇讶异地挑眉“真是财大气粗,好大的手笔,不过有这充足的资金,咱们也能放手去做了。”

    “对方已预付二十五两银子的订金,那兵部尚书府的家人还说了,若是这次菜色让骆公子满意,另外还有赏,咱们得赶紧把菜单列出来,我再让人送过去给他们过目。”

    莫香高兴道,靠过来拉着乔淇的手“你可有什么想法了?”

    “这人要求这么多,我得仔细研究研究,等拟出一些菜色后再和你商讨。”

    莫香出去后,房内剩下寂静,只有些微清风拂动门帘引起的轻响,乔淇将身子靠着椅背,深深呼了一口气,手上拿着那张记载着骆公子喜好的单子,楞怔出神。

    这位骆公子喜欢鲈鱼、鲷鱼与虾,喜欢蛏子不喜牡蛎,喜欢就鱼不喜墨鱼,也不喜欢鱼生天下竟然有这么巧的事情,他的喜好竟然和晨风一模一样?!

    乔淇叹息一声,晨风死后,她用忙碌的工作填满生命空白的时光,想藉此忘却他,但再怎么繁忙也都还是会想起来,似乎不论经过多少年,她依然无法忘怀,对他的情感不只跨越时间,也跨越了空间,来到这个陌生时代,无论看见什么,都会牵动她对他的思念,她不禁要怀疑,自己是否会抱着这一份对晨风的眷恋孤独死去

    摇摇头,她将注意力放到菜色的挑选上,或许在感情上她是剩女,但拚起事业来她绝对是胜女,永远的女强人。

    乔淇拟的宴客菜单很顺利的获得赞允,兵部尚书府还慎重其事的派人来试菜,令乔淇莫香相当好奇,不知这一位骆公子究竟是什么来头?

    这一日,街上十分热闹,中秋节将近,节庆味浓,这阵子莲香楼应景推出的秋菊桂花宴也广受好评,每日平均席开十几桌,宾客们吃的菜饭点心也都有鲜花入菜,喝的茶汤酒散发芬芳,每个人吃完都是口齿留香,实在风雅诗意,极得文人雅士捧场。

    中午时分,兵部尚书府的人如期来到,在小伍的殷勤招呼下,到了雅间。

    “客官,稍坐片刻,先喝杯用山泉泡的枸杞菊花茶解解渴,小的就去厨房传菜,好菜马上就能上桌。”小伍说完立刻出了雅间。

    “没想到这莲香楼十分别致,从前我竟没曾来过。”

    说话的人是兵部尚书之子燕蝶衣,他是个标准的纨绔公子哥儿,成天结交各种人士到处游玩,此时他凭拦倚窗看着楼外的园林景色,颇有种对莲香楼相见恨晚的感慨。

    “你没来过是正常的,京城里那些酒楼青楼众多,各色红粉佳人集天下大成,就够迷得你晕头转向了,小小天凉城里的一家寻常酒楼,如何能引起你的兴趣?”沈天洛叹了口茶,甘甜的茶水散发清香入喉,使人顿感舒畅。

    “是了,都是托了你这个浪荡子的福,我这尊大佛才有机会离开我那舒适的大庙,来到这小地方。”他摇摇手中扇子,一双灵动媚眼似乎本该为女子所有,却生错了身躯,他笑眯眼地凑到沈天洛身边,低声道:“你这回出门,王府里闹得鸡犬不宁,你还有心思来这里吃好吃的,等王爷回来,你吃不完的可是一萝筐的麻烦。”

    沈天洛一笑置之,随手拣着几个桌上的干果吃,丝毫不在意。“我若怕麻烦就不会出走了,至于我父王找我的麻烦,从小到大我何曾少吃过他的排头,岂会害怕?”

    “我听说,你这回是为了婚事不满?”燕蝶衣又问。

    他哼了哼“这只是其一,我这回闹的是家变。”

    “家变?!你真是跟天借来的狗胆,你父王是什么性子你自己最清楚,你偶尔发发脾气也就罢了,学人家闹什么家变,这次我实在不敢多帮你,万一王爷怪罪下来,我爹的乌纱帽哪还能保得住?”

    燕蝶衣夸张地嚷嚷着,沈天洛嫌他太吵,瞪他一眼,不屑地道:“你懂什么,他不就是个王爷,官员聘任是奉皇上之命,他哪能有那么大的能耐?”

    “哎呀,你这个像个闺女一样平常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世子爷才不懂呢呃!”一道细影“咻”地从耳边划过,一根槽木镇象牙筷“笃”地一声钉入他身后的柱子,燕蝶衣惊觉失言,结巴地连连道歉。

    “说话小心些,把本世子比成暗女,你是不想活了是吧?!若非要松懈我父王的戒心,你以为我喜欢待在那个闷死人的鬼地方?”撂下警告后,他转而露出阴侧侧的笑容“我倒想问问你这成天往外跑的,究竟听到什么绝妙的好消息了?”

    “这事我想你也该知道了,你父王他这些年看似安分守己,但私底下在朝廷的势力不小,有谣言传王爷他恐怕”

    “恐怕心怀不轨?”沈天洛一语道出,似是早就心知肚明。

    “嘿,这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啊,小心隔墙有耳,万一给人听去了,你我可就不妙啦!”

    沈天洛本还要开口,却突然顿了一顿“你说得对,这话咱们择时再议。”

    他话一说完,小伍和八儿就推门进来,两人合力抬着一个特制的箱笼。

    “客官上菜喽!”小伍从箱笼里首先端上一道蜜汁山药,嘴里介绍道:“这道开胃小菜是山药下水入水烫后,再洒上枸杞,冰镇后再淋上糖浆和蜂蜜,吃起来清脆香甜,是本店的招牌菜之一。”

    两道小菜之后,即是主菜,菜色有发菜竹笋鱼肚、蟹黄豆腐羹、干烧海鱼头、清蒸鱼肉狮子丸、酱烧鳗鱼、酒酿绘明虾、主黄缮鱼、三椒水晶虾球、淡菜做鱼肉饼、咖哩炒香蟹等道,汤品则是冬瓜干贝汤,甜点是糖霜南瓜球和山獐银耳羹,满满一桌海鲜,小伍见这雅间里只有两位客人,不由得怀疑这一桌子菜真吃得完吗?

    燕蝶衣看着满桌菜早已食指大动,就连沈天洛也迫不及待而舀了一碗蟹黄豆腐,啧啧赞道:“金秋时候吃蟹才够享受。”

    “我不就是知道你爱吃海鲜,才让厨子给你专挑海鲜做,除了这道蟹黄,那道炒香蟹听说用的是南洋香料,吃起来别有风味,等会儿你也尝尝。”

    两人边吃边聊,连将几道好菜扫入腹中,沈天洛突然想起一件事,朝门外唤了一声,守在门外的祁安马上进来。

    “主子,有何吩咐?”

    “你去找小二,让他告诉掌柜的,说这筵席办得极好,让她务必来领赏。”

    埋头猛吃的燕蝶衣闻言抬起头“菜好吃不是应该赏厨子吗?怎会是赏掌柜的?”

    “本世子心情好,今日就想赏掌柜的。”他勾唇一笑,没说出口的是,他真正属兴趣的是那个当街与他力争的小贼七儿,他让人调查之后,才知她是莲香楼的小掌柜。

    乔淇听说有客官找她过去,也没多想,跟着小伍来到雅间前,就听到门内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那熟悉的声音,眼前仿佛闪过缠绵病榻的孟晨风身影,心头狠狠揪痛,一股浓烈的悲伤一拥而上,淹没过她的喉咙,让她发出的声音嘶哑不已。

    应和她的叩门声的,是一道忍着笑的声音——

    “进来。”

    她推开门,正好听见那道陌生的男声嘲笑着另一位客人不敢吃辣,抬眼一扫,就见到那捂着嘴巴猛咳不送的沈天洛,祁安站在一旁递茶水,当下脑海里一声轰隆。原来这位“骆公子”竟是“洛公子”?!乔淇想到那天他诬指自己是贼的事,顿时没好气,本想立刻转身离去,双脚不知为何却始终挪不动,就连眼睛也移不开,她看着沈天洛斯文白皙的脸色因剧咳而泛起微微红晕,清亮犀利的眼睛因为辛香料的刺激而满布血丝,让乔淇不禁想起病弱的晨风,她无法视若无睹,即使她讨厌眼前这个男人。

    “别给他喝热茶,那样根本解不了辣。”她努力告诉自己,这人不是晨风,勉强自己挂上笑容,摆出一个掌柜应有的形象,吩咐道:“小伍,你到厨房去拿些碎冰,淋上酿梅子汁,送来给这位公子。”

    “你就是掌柜的?”燕蝶衣在接收到无数个沈天洛的白眼后,止住了笑意,问向乔淇,她根本还是个小丫头,不由得多打量两眼。

    乔淇压根没注意到他的目光,就算发觉了也不在意,每个初到莲香楼的客人都会把她当哪个来用餐客人家的丫鬟,但只要一听她对答几句,马上就放下对她的轻视之意。

    沈天洛喝了几口热茶,依旧受辛辣的烧灼感所苦,但咳嗽稍微缓下,他皱着眉,讪讪道:“我不是吩咐过不要放太多调味料?”

    虽然他语气含怒,那泛着红晕的狼狈脸色却让他看起来显得无比委屈。

    乔淇见了顿觉好笑,难道他说不要重口味,是因为他不敢吃辣吗?

    她态度恭谨地回道:“确实有吩咐不宜重口味的菜色,但这道香妙螃蟹是因咖哩粉本身带有辛香,并不算太辣,顶多是有些轻微的辣味罢了,不过未顾虑到客官的状况,的确是我的疏失。”

    尽管她表面恭敬,沈天洛却看得出她眼底的不以为然,眉头不禁皱得更深。

    燕蝶衣不知两人恩怨,在一旁点头附和“你也别太刁难人家掌柜的,我刚刚也尝了这道菜,真的不太辣”

    尚未说完,就招来沈天洛一大白眼,他立刻住了口。

    小伍没多久后便送来一盅梅汁冰沙,乔淇再次致歉,亲自替沈天洛盛了一小碗,这似乎很合他的口味,他连喝两小碗,心情也好转不少。

    接过乔淇递来的手巾擦嘴,沈天洛瞧了她两眼,启唇轻道:“不说别的,你这一席海鲜宴确实做得不错,那道炒香蟹是辣了些,也算得上美味。”

    他的赞美令乔淇受宠若惊,顿时不知该做何反应,只能顺着他的话客套一番“多亏公子宽容,不计较小店过失。”

    沈天洛点点头,突然又说:“知道你们厨子厨艺不错,我就放心了。”

    放心什么?乔淇弄不清他想表达什么,心里的不安更浓,难不成这家伙打着什么坏主意,例如想挖角厨子?这思绪一动,她立刻想起靖王府之前对付莲香楼的下三滥招数,脸色也冷了下来,她倒不认为莫香会被挖走,但人一旦起了坏心,为达目的可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不得不防。

    “我听人说,你们莲香楼推出的食补宴不错,一直有心来尝试”

    说到一半冷不防顿住话头,乔淇的心也被提得高高的,却迟迟等不到下一句话,定眼一瞧,就见沈天洛看着自己的眼神热烈,就像一只狩猎的豹子般,令她不寒而栗。

    她在商场上一向不是保守防卫派,索性直接问道:“沈公子,你究竟想说什么?”

    沈天洛见了乔淇的反应觉得有趣,这丫头无疑是会主动出击的性子,两人上回在街上起了冲突,她被逼急了也是豁出去和他理论,那种自信强悍的美丽,对他来说散发着难以抗拒的吸引力,在他面前哪个女子不是温和柔顺的?唯有她,与众不同。

    而即便当时觉得她在狡辩,事后想想,她也并非是无理取闹,光是这点就足够使他对她心生好感了。

    燕蝶衣插话道:“没什么,沈公子想在这儿住上一阵子,不放心吃食”

    乔淇马上拒绝“想在这里住,不可能!”她才不做引狼入室的笨蛋!

    “为什么?”沈天洛琵异,眼光变得凌厉。

    “小店不是什么人都欢迎的。”乔淇板起脸。

    沈天洛闻言面上浮起怒色,祁安察见主子不悦,立刻出声骂道:“臭丫头,你这什么态度,我家主子不计较你上回的过失,如今要住你这破店是你的福气,不欢迎是什么意思?!”

    “住口,祁安!”沈天洛怒斥,他这小厮虽忠心,急躁的性子却常把事情搞砸。

    “我想请教姑娘,为什么我不受贵店欢迎?”

    她哼道:“沈公子家中不就有一家盛名远播的大酒楼一品香吗,为何不去那边住?我这间小破庙很有自知之明,不敢不自量力收容你这尊大佛了。”

    啧,瞧瞧这丫头是在用那安的话讽刺他呢,沈天洛冰冷的脸色丕变,可心里已为了她的反应软了下来,原来她是因一品香的缘故。

    “很不巧,我这尊大佛暂时不便住在大寺庙里,如果姑娘愿意让我住在这儿,来日定当全力回报。”

    乔淇一挑眉“这是什么意思?”

    “详细内情我不能多说,不过我保证绝不会亏待你,关于这住店费,价钱随你开。”他说着起身,走近乔淇“如果姑娘还介意上回的事,不如我破例帮上一个忙,向你赔罪。”

    “什么忙?”

    “一品香与莲香楼的恩怨,这其中肯定有我父王的意思,只要我出马,这件事就能一笔勾销。”嘴边的笑意很深,他确信这项提议定能打动乔淇的心。他现在的处境的确不能到一品香住下,但不可否认,硬要在莲香楼住的决定是出于他的私心——他想多认识这个特别的丫头。

    乔淇微眯起眼睛,一番思量后终于给出答复“好。”

    王爷世子的面子的确够大,她这是以退为进,若让一品香掌柜知道世子爷竟住在莲香楼,也算是让他没面子吧,如此想着,她的嘴角忍不住上扬,已迫不及待地想把这消息大大宣传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