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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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为她拿起衣服递给她,她接了过去,然后快速地穿上了身,探腿下床,穿上高跟鞋,一眼也没有再望向他,快步地夺门而出。

    他看着自己身上的狼狈不堪,摇了摇头,可是她留在他身上的感觉很特别,好像是他寻找很久的一种感觉,一点都不陌生。

    市中心商业区,五十层楼高,高大耸直的雅瀚集团办公大楼,四十九楼里,阳光将宽敞的总裁办公室染成一片淡黄色。

    陆瀚书坐在旋转椅上,手中玩弄着一枝笔,看着落地玻璃窗外一片云卷云舒。

    连续几天,他的心都处于空白状态,很想她出现在自己面前,又很怕,他不知道那种感觉是不是爱,如果思念是爱,那么大概是吧!

    那种感觉折磨得他很苦,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领略到真正的内心苦涩,在那之前,他只体会过孤独、压力、空寂、隐忍之苦,而这一次的苦,像中了毒一样,他甘之如饴,想要沉溺但又想连根拔起,想要完全地把自己淹死在那毒里,又想完全地戒掉那毒。

    生平第一次感觉自己摇摆不定,像是灵魂被抽掉,然后注入一个完全陌生的自己。

    他差一点就得到她了,只差一点

    可是他不敢作那样的赌注,得到与失去,只是一线之隔,他不想自己一念之差,万劫不复。

    他轻轻一笑,喉间发出一声低哼“陆瀚书啊陆瀚书,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举棋不定?上千万的案子,你都可以快刀砍乱麻给否决掉,区区一个女人,竟然让你变得优柔寡断,不像个男人?”

    笔身划过他薄薄的唇瓣,他的嘴角浮起一丝若隐若现的笑意,然后才察觉身后有些许动静,忙转过头来。

    “陆瀚书啊陆瀚书,为情所困啊陆瀚书”沈浩一脸坏笑地站在他身后,双手撑在办公桌上,学着他的语气打趣着。

    “臭小子!你要再敢不声不响,孤魂野鬼般出现在我的办公室,我就打电话叫保全把你从我身后的窗口扔出去!”陆瀚书转回原位,冲他大吼大叫。

    “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敲门也不惊,看来我们的陆总这回做了件很不一般的亏心事,此刻正面壁思过”

    陆瀚书的手按在电话的快捷键上“保全室吗?到我的办公室来领一个人出去。”

    “啪”一声,他挂了电话。

    “你来真的啊?”沈浩才知道玩笑开大了,苦丧着脸“好糗啊!我自己走吧。”

    他灰溜溜地准备转身离开,可是陆瀚书望着他背影,心生一计“回来!我给你个任务,让你将功赎罪。”

    “什么任务呢?”沈浩回过头,一脸陪笑。

    “那天开幕剪彩上出现的礼仪小姐,能不能给我弄到她们的名单和全部资料?”

    “那些全是公关公司包办的,礼仪小姐名单自然在他们那里,叫我怎么拿呀?”

    “到公关公司去要啊。”

    “我堂堂沈氏企业总总经理,叫我到一家公关公司去要礼仪小姐名单,多没面子啊!”沈浩挠挠头,很不情愿的样子。

    陆瀚书沉吟片刻,然后对着沈浩身后说:“那好吧,保全,请这位先生出去。”

    “我帮你就是了!”沈浩望着疑惑的保全,礼貌一笑,示意他们出去。

    “总裁”随着几下敲门声,人事部部长拿着几份文件站在门口。

    “请进。”陆瀚书对人事部部长点点头。

    “总裁,这几份是面试我们商场服务人员的名单,我觉得有好几个条件不错,所以拿来让您先过目再作决定与安排。”人事部部长将几份履历递给陆瀚书,然后好奇地望望站在身后的沈浩,意识到这办公室里充斥着的火药味。

    “其实以后要是有这样的情况,你决定就好,不用再问我”陆瀚书随意地翻两页,视线落在一张照片上,那面孔让他眼前一亮。

    “李部长,你先回去做事吧。”他草草地交待一声,然后认真地看着那份履历。

    他终于知道她叫什么名字了,心中有种欣喜若狂的感觉,恨不得抱着沈浩亲了又亲。

    他的嘴角泛起一丝笑意,他知道她的名字了,叶含香,含香,他似乎又嗅到她身上的馨香。

    “瀚书,你今天的一连串不寻常表现让我觉得很害怕,你是不是生病了?”沈浩的手按在陆瀚书的额头上,然后被陆瀚书一掌拍开。

    “你是不是看中了礼仪队某个女孩?”沈浩忽然疑惑一问。

    “你终于开窍了,可是现在我已经有她的资料了,叶含香,二十三岁,未婚”陆瀚书欣喜若狂地继续看着她的履历,指尖划过照片上她的脸。

    “瀚书,你不会来真的吧?莉莉下个月就从英国回来,要是知道你三心两意,一定向你爸告状,到时候你就”沈浩皱着眉头给好友提醒。

    “莉莉不是那样的人,就算她跟我爸发牢骚也改变不了什么。”陆瀚书双手一摊,头枕在椅背上闭上双眼。

    他已经三十一岁了,虽然从未想过成家立室,可是父母也时常催促,所以他其实一直都在努力寻找生命中的另一半。他承认,那个女生让他心动了,可是父母所期望的人是此刻在英国留学即将归来的卢莉莉,他的青梅竹马。

    他一直把卢莉莉当妹妹对待,从来没有超越男女关系的感情,可是偏偏因为是从小到大的玩伴,那份深厚的友谊竟然造成周围所有人的错觉,而那种误解在双方家长眼里更甚。

    的确是个棘手的问题

    “如果我是你,我就会选择莉莉,出身名门贵族,知书识礼,又是英国留学归来,身为独生女将来会独掌家中事业,就凭着她的性格那么温柔,有什么比不上那位什么叶含香?”沈浩在一边喋喋不休地发表自己的高见。

    “莉莉如此优秀,你又那么欣赏她,那么我希望你努力追求她,让我可以放心地去追求我喜欢的人。”陆瀚书微微一笑。

    “可是莉莉眼里和心里只有你一个,我凭什么去赢得她的芳心和她的青睬?”沈浩很没信心地将自己埋进柔软的沙发里,垂头丧气的样子。

    “如果我很喜欢一个人,我一定很努力去追求,会让她相信我的爱,而不是对自己没信心。”陆瀚书盯着那份履历上的照片,一句话却让沈浩如同醍醐灌顶,顿时有了勇气。

    全市商品最齐全的大型购物中心,雅瀚集团旗下的雅轩商场,三楼的妇婴用品区里,叶含香穿着制服,正在琳琅满目、种类齐全的商品前忙碌着。

    她才来没几天,可是总感觉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她,每次她微笑着跟客人介绍商品或者包装商品的时候,眼角掠过某处,总感觉有人在监视着她,那种感觉让她不是很舒服。

    可是她是新人,不能跟楼层经理提这些没有理由、没有依据的感觉问题,毕竟整个商场人来人往,并不是为她而设。而且进入全市最大的购物中心工作是很不容易的,即使只是服务人员,但也将会是一个很好的锻链机会,还有那合理的薪水可以让她解决很多迫在眉睫的问题。

    生活与梦想始终是有差距的,这些她从很小的时候就懂得,虽然一路上从未停止过追逐梦想的脚步,但沉重的担子有时候还是让她喘不过气来,幸好她天性乐观,所以很多不开心的事都可以一笑置之,所以也养成她淡定从容,乐观坚强的性格。

    “小香,这边架上没货了,你到仓库拿些过来补上去,仓库里面有推车,你少量地推过来就可以了,你要小心点啊,别撞着了!”主管小心地叮嘱着。

    “噢,好,我这就去。”叶含香快步向走道尽头的小仓库走去。

    十分钟后,一辆载着满满货物的小推车被叶含香推在前面,她咬着牙前倾着身子,沉重的货物让她走起路来左右摇晃。

    “借过一下,借过一下”她在后头大声地叫着,担心从走道走过去的客人会被碰到。

    可是一个拐弯,小推车上的货物一件件的掉落在地,让叶含香傻了眼。

    “真是个冒失鬼。”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叶含香回过头去,可是却让她整个人石化了。

    好不容易回过神,视线划过那张熟悉而陌生的脸,她迅速地转过头去,连掉在地上的货物都忘记去捡了,像根木头一样的站着,伴着心脏剧烈的跳动频率。

    他怎么会那么巧出现在这里?

    她脑子里像短路一般断断续续的,反复着这样一个疑问。

    “真巧,我们又见面了。”他将捡起来的商品放进她的推车上,然后微笑着望着她。

    亏他还说得出如此大言不惭的话来!她恶狠狠地瞪他一眼,快步推车走。

    他望着她的背影,不知为何内心是那般愉悦,她的背影消失,而他那发自内心的愉悦仍然让他回味无穷。

    叶含香将推车上的货物一件件摆上架,然后听到身边的同事在那里议论些什么,本来她无心去听别人的悄悄话,可是实在是太大声了,全钻进她的耳朵里。

    “好奇怪,陆总裁这几天都有在我们楼层做监督耶。”

    “是啊,刚才我经过鞋帽区,他正向这边走来耶,你知道中途发生什么吗?他跟我们一个新同事说说笑笑的,什么时候见他这么亲切了?”

    “对啊,听楼层经理说他最不屑来我们商场部了,嫌吵,嫌人多,反正就是诸多不满的。”

    “对了,你刚才说他跟哪个新同事说笑来着?”

    “就是”

    接下来的内容,叶含香没有再听下去,可是一切,她都了然于心。

    看来那个陆总裁真的对她虎视眈眈来着,平时监视她的,应该就是他!还有他刚刚出现在她面前这件事天啊,她自己把自己送入虎口都全然不觉,这家最大的商场,就是他的!

    想起在温泉别馆他对自己所做的一切,她不觉胆颤心惊,她捂住胸口一阵眩晕,险些没跌倒。

    可是她知道自己不能再退缩,进来这里工作,让一切稳定下来,是她眼前最迫切需要做的事,如果离开这里,她又得花更多时间找工作,而找到的也未必会满意,只能硬着头皮坚持下去,尽量避免单独与他见面,她这样安慰自己。

    可是她没有想到,问题没有在她乐观面前迎刃而解,而是出其不意地接踵而至。

    商场内仍然是灯火通明,可是看看手表,指针已经指向十一点钟,因为临时安排盘点货物,她不得不延迟下班时间。

    “小香快点啊,要关门了。”商场主管走过来对她笑笑,并帮她将弄乱的货物给整理好。

    她感激一笑,才来没几天,商场很多人就知道她叫什么名字了,大概因为自己长相甜美,又礼貌随和的缘故吧。反倒是她,没有记住他们的名字,每次他们亲密地叫她小香的时候,她都红着脸只是一笑,没办法叫出他们的名字。

    “小香,要不要等会顺路送你回家?”

    主管是个文质彬彬的男人,很有处理问题的能力,他频频对叶含香示好,所以叶含香对他并不陌生,可是她对他也是保持警惕的,因为有同事议论过他,是一个很极端的男人。

    “不用了,等一下会有公车经过,会经过我家的。”她客气地笑笑,收拾起东西,有点纳闷儿他怎么会知道两个人顺路。

    “没事,我真的可以送你回去。”主管握住了她的手腕,顿时周围的空气好像凝结一般,急剧降温至零下。

    “真的不用!”叶含香忙把手抽回,反应之强烈,连自己都不禁咂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