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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叶向高之女叶湖

作者:拍了拍肩膀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投票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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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登徒子尔敢!”

    一声炸雷似的怒吼突然平地骤响,一下子把张太岳从迷迷瞪瞪神情恍惚的状态中惊醒,他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失态。

    怒吼的却是方乔嵩,本来之前就觉得张太岳太过无礼而不高兴,没想到此人竟然如此下作,当着他这个明媒正娶的夫君面,就敢面露银邪之色公然亵渎自己的妻子,这还了得?顿时急怒攻心当堂大喝。

    “对不起……”醒悟过来的张太岳赶紧长揖到地低头陪不是,“实在是尊夫人的相貌酷似小子的一位至亲之人,这才一时失态,还请方大人原谅则个。”

    原来这方乔嵩乃是叶向高的至交好友工部营缮司主事方懋学的三儿子,他妻子叶湖却是叶向高嫡出的女儿,同样行三上面还有两个哥哥,当时叶向高和方懋学酒席间一句戏言,就指腹为婚将叶湖许给了比她大了八岁的方乔嵩;可怜这方乔嵩虽然在福建老家素有才名,却科举不顺,直到二十几岁才考中举人,那之后又数次会试皆落第,万不得已才在方老爷子的运作下进了国子监当了个恩贡生,恰逢叶向高以南京礼部右侍郎进京升任礼部尚书、东阁大学士,而叶家小姐也长大成人到了可以论嫁的年龄,于是叶方二老就在方乔嵩进国子监读书前在京城给两人办了婚事。这叶湖虽是当朝首辅之女,却自幼聪慧知书达理,嫁入方家后更是贤良淑德,小两口相敬如宾日子倒还过得美满,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叶湖一直未产子嗣。

    传宗接代在大明这个年代可是头等大事,方家头几年还没说什么,到七年过去,方乔嵩已然从国子监肄业成了一名理论上的预备役官员了,叶湖的肚子还没有动静,这下方家可有点急了,不过有叶向高这个首辅在,方家也不敢提给方乔嵩纳妾,还指望着叶首辅能帮方乔嵩运作一番能授个好点的官职,没成想叶向高独撑内阁做了七年的独相,实在受不了神宗皇帝的“懒政昏聩”,连上六十二道奏疏请辞,终于在万历四十一年也就是两年前获准致仕。老岳父提前退休,方乔嵩授官自然指望不上了,方家也趁着叶向高离京回福建老家的当空,以方乔嵩未经父命擅自行事为由,连纳了两房妾室。叶湖虽然万般不愿却也无可奈何。

    更离奇的是,方乔嵩两个千娇百媚的妾室入门后备受恩宠却还是怀不上,倒是明显受到冷落只能偶沾雨露的叶湖这回却真怀上了,很可惜的是,叶湖怀胎七个月就意外小产空欢喜一场,还差点因产后血崩丢了性命。

    直到去年年底,方老爷子终于逮着机会给方乔嵩谋到了南直隶广德州知府这个职位,对于方乔嵩这个贡生来说,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方乔嵩此番举家南下前往广德州赴任,途径南京,被叶湖怂恿着来南京天主堂一游。理由自然是祈福求子。

    叶湖未出阁前就跟随父亲在南京天主堂受洗,理论上是个天主教徒,虽然天主教教义并不似佛教一般,有观音送子的说法,但当年利玛窦为了能在中国顺利传教,将天主教按照佛教和儒教的路数着实包装了一番,以此来忽悠大明信众,叶湖就对此深信不疑,还希望自己的夫君也能跟自己一样皈依天主,寄希望于天主赐福早生贵子。

    本来在张太岳进屋前,方乔嵩在王丰肃和叶湖的双重规劝下,已经差不多要答应入教了,他倒不是真对天主教有多浓厚的兴趣,或者相信听洋和尚念经就能让自己抱上儿子,仅仅是觉得既然这么多东林党高官都信了天主,他在南直隶这个东林传统势力范围内当知府,若是入了教说不得也能得些官场臂助和奥援。

    正犹疑间,有些莽撞的谢务禄就把张太岳给领进来闹了这么一出。

    方乔嵩前半生科考不顺,平日在家又有父亲和两个哥哥约束压制,整整蹉跎到三十多岁才授官,加上老婆和小妾一直怀不上,本来就憋着一股子气,自打出京城,一路上都摆足了知府大人的威仪,很有点乍富初贵不可一世的架势,哪受得了张太岳这般的撩拨羞辱,却是惊怒之下当场发作,根本不理会张太岳的赔罪,大叫一声,

    “来人啊!”

    一阵纷乱脚步踏来,两名身着皂服斜垮腰刀的随从和一个师爷模样的人快进跑进来,齐声道:

    “府台大人有何吩咐?”

    方乔嵩信手一指张太岳,狠声道:

    “将这个胆敢亵渎不敬夫人的登徒子绑了!拿我的帖子一并送到应天府衙门去!”

    “喏!”两个膀大腰圆的随从当即和身直扑杵在地中间的张太岳,

    “谁敢!”本来和胡沁堕在张太岳身后进屋的金不换见势不妙当即怒喝一声,然后一个跨步挡在张太岳身前,呛啷拔出雪亮的绣春刀横在身前,

    一旁的王丰肃和谢务禄本来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给弄傻了,此时也瞬间醒悟过来,一边高叫使不得使不得,一边插到中间想劝架。

    那两位随从见状也有些迟疑,连忙转头望向方乔嵩,那方乔嵩见张太岳的保镖不但公然拒捕,竟然还敢拔刀子出来,不由得更是恼怒,厉声喝道:

    “大胆凶徒!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敢持械行凶,真当我大明没有王法了么?还不给我拿下,若有反抗格杀勿论!”

    说话间,那师爷却是跑到门外又喊了三个护卫,一共五人也是拔刀在手呈扇面围了过来。

    “不怕死的就过来!”金不换因为相信耿老肯定在,所以心里有底一点都不慌,不拿刀的左手直接从腰里把那把不用火绳的转轮手铳掏出来,掰开扳机指向来人叫嚣道,

    这边本来有点吓傻的胡沁见状也哆哆嗦嗦掏出了张太岳送她的一支转轮手铳,学着金不换的样子掰开扳机遥指方乔嵩,嘴里颤声说着,公子你先走。

    这间屋子虽然足够宽敞,可也架不住这么多人又是刀又是枪的近距离对峙,场面一度接近失控。

    张太岳此时更是暗暗叫苦,心说这叫什么事啊?哪怕后世在以治安极差时常发生各种枪击和抢劫案件的美国住过多年,他也仅仅是在纽约最乱的布鲁克林目睹过一次几个黑人持械抢劫,哪料到这才穿越大明一个多月不到两个月,算上德通钱庄那次他就已经接连三次被人用刀指着喊打喊抓了,到底是大明治安太差还是自己运气不好,他也无暇多想,不过这次的确是自己理亏再先,就趁着王丰肃和谢务禄两名神父慌慌张张拦在两伙人中间的当空,跨前一步,先按住了胡沁的手并把她的手铳下了合上扳机收在自己怀里,他是真担心胡沁万一紧张手一抖再走火了,这事情就会闹得很难收场,收了手铳之后他再次面向方乔嵩和他的夫人叶湖深鞠一躬,肃然道:

    “方大人,先前确是小子无礼唐突了尊夫人,不过在下绝非有意亵渎,实在是个误会,再次恳请方大人高抬贵手,原谅小子的无心之过,”说话的时候他连看都不去看叶湖一眼,生怕再惹争端,

    “哼!所谓非礼勿视,似你这般当众以银邪目光不撒眼的盯着本官原配良淑看,已是无耻之极,按当街调戏良家,依律可判刑杖,而且本官乃堂堂正四品府台,先前你即知本官身份,身为庶民见到本官却不施礼跪拜,依律也应治你个不敬之罪,可判刑杖或监禁,”方乔嵩声色俱厉道,先前见张太岳保镖丝毫不惧又见此人侍妾拿把手铳晃晃悠悠指向自己,当时也吓了一跳,跟张太岳先前的担忧如出一辙,同样怕胡沁手一哆嗦,自己这府台大人还未到任就莫名其妙死在这里可就太冤了,而且金不换和胡沁拿的手铳一看就不是凡物,说不怕那是假的,这回张太岳主动收了胡沁的手铳,又低声下气再三服软道歉,顿时返阳,重新趾高气扬起来,

    “……何况尔等身藏火铳,乃五兵之外军械凶器,更是拿手铳直指本官,有意图谋刺本官之行止,依律应判流刑,重者可判斩监候,已是数罪加身,还不速速跪下弃械就擒!”

    张太岳万万也没想到,自己之前只是没对穿便装的方乔嵩行大礼,又失态多看了他老婆几眼,原因是他老婆长得跟自己老婆几乎一模一样,都已经连番道歉了,就为这,此人竟然还得寸进尺不依不饶,又要打板子又要流放,甚至诬陷自己谋刺官员,还要斩监候?心说这人看着挺气派的,堂堂四品知府又娶了前首辅之女,怎地心胸这般狭隘,竟然小题大做到如此地步,不由得当场被气乐了。

    方乔嵩见张太岳这富家公子打扮的少年非但没流露出丝毫惧意来,竟然还看着自己咧开嘴笑了,更觉自己受了莫大的羞辱,这边怒不可遏待要再次发作,却被一旁的叶湖拉住了,她嘴里还轻声劝道:

    “算了夫君,得饶人处且饶人……”

    作为当事人又是极敏感且懂事理的女人,叶湖虽然开始也对眼前这个少年的唐突之举感到有些不快,不过她还是注意到这少年当时凝望自己的目光中,饱含深情和泪光,绝非自己丈夫所谓的银邪调戏,何况叶湖也知道自己并非绝色,即使和这位少年身旁侍妾模样的女伴比较起来,也大有不如,自己结婚多年又生产过,更不是一个年龄段的,所以她更愿意相信这少年的说法,而不是自己夫君牵强附会非说此人见色起意耍流氓。

    再有,这事真要闹大,最多也只是让自己小心眼的丈夫出口恶气罢了,自己的名节却很有可能受到损害,毕竟流言可畏,如果自己丈夫一门心思要置这少年于死地,外面的人指不定会如何传谣将自己被侮辱的事情坐实。

    最后一点,叶湖跟着自己当首辅的父亲可谓见多识广,她早就注意到眼前少年虽然年纪不大,身上却有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韵味,从一开始无论是自己丈夫的新任府台抑或是自己前首辅千金的身份,明显对这少年毫无效用,在大明这个阶级等级森严的时代,这本身就极不正常。等到双方剑张弩拔的时候,已方明明以众凌寡又沾了官字,但那少年的保镖以一对五似乎还胸有成竹,更不消说那少年面对自己丈夫的危言恫吓更是面不改色浑不在意。种种迹象表明,这少年绝非凡池,再由得自己夫君闹将下去,很可能最后非但得不着便宜,甚至还会吃些挂落。

    所以叶湖才想趁着这少年再次道歉,劝对自己的丈夫能借坡下驴就此收手方为上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