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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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赫连绣整个人瘫软在ktv包厢的沙发上,虽然他可以瘫软在任何沙发上,一点也不稀奇,但无奈的是,这次并非是他自愿。

    笑自己蠢啊,真是蠢!可笑声一经出口,全成了粗重的喘息,全然变了味。

    他的西装外套早不知被人丢到哪去了,衬衫的扣子全被解开,加上他大汗淋漓、肌肤泛红,自己此时的形象看起来一定很**、很诱人!不然的话,身边的那两个美女怎么没被人下药,也面颊泛红、一脸渴望地瞧着他?

    不可以急着吃掉他哦!因为他的哥哥还没点头允许。

    赫连锦就站在他身前不远,手上拿着的是他喝了一半的酒杯,正一脸狐疑地跟他身旁的男人讨论着什么。

    “锦哥你放心,这药我试过十几次了,没出过问题!等药效过去就跟没事一样,完全不会留下副作用,查都查不出来。”

    “最好是这样,必须让这小子百口莫辩,如果让他去医院查出吃过药的迹象,那倒霉的可不只是我!”赫连锦意有所指。

    他的共犯谄媚一笑“锦哥当然是信任我,才叫我帮这个忙的,我哪次让你失望过?”

    “嗯。”总算放心地点了点头,赫连锦这才又转来,看着面露痛苦的赫连绣。

    赫连绣也在看着他,这是他的亲哥哥啊!从小玩到大的亲哥哥,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哥哥开始疏远他、开始隐瞒着他一些事、开始欺骗他一些事;最后,开始暗中算计他,发展到现在,终于把这冲突摆到台面上了。

    “这是什么药啊?”赫连绣抑制着身体不自然的反应,努力像平时那样“用在男人身上未免太浪费了一点”

    赫连锦哼了声,冷冷地望着他;邀他来这、骗他喝下加了药的酒、叫出早准备好的两个女人,可他这个弟弟还是满不在乎,让他觉得自己根本没有赢。

    “绣,你总是这样,从小就很机灵,懂得回避问题的重点,本能地远离危险,从不主动惹事上身;你早就知道我在背后做了些什么,却选择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是怕破坏了这表面上的和平吧?可是,这层窗户纸是要被捅破的!你越是这样一副无所求的老好人样,我就越是想看看你被打入谷底时,那无助的样子。”

    “我想,我已经足够无助了”他咧了咧嘴。

    “你以为你不去争,就不会有人来跟你抢,是吗?”不满他还能油嘴滑舌,赫连锦绷着脸“从我懂事起就明白了,我这辈子唯一的对手就是你!”

    “哥,我不是”

    不给他任何反驳的机会,赫连锦接着道:“你是!我们彼此心中都明白,爸妈更看重我们之中的谁;从小二那年,你被查出有严重的嗜睡症起,妈妈更是偏袒着把你宠上了天,时至今日,你在赫连家仍可以为所欲为!你藉着自己有病的关系,绝手不碰芸越的生意,过你活神仙一样的日子,可是老爸却一次又一次地把工作推给你,而且全是一些我做过、但没受到关注,或者连我都碰不得的工作!就像今年的珠宝展,往年也全是我再办,可是今年我却被派到了美国。”

    略顿了顿,赫连锦一字一句慢慢地说着:“你放弃了自己的才能,狡猾地只选最轻松的路走,这种没出息的性子,却也能得到爸爸的赏识、妈妈的关爱;而一直以继承人为目标的我,到头来,还是不如你的圆滑来得讨喜、还是得当你的垫脚石;你说,我不恨你,要恨谁?”

    嗯这个嘛!说得赫连绣都要恨起自己来了。

    他知道哥哥心中的苦,如果他不知道,又怎么会处处避着他?如果这些年他没有躲着他,而是跟他同进芸越,那自己大概早就被除掉了;可躲了这么些年,最后他还是要被除掉,他也冤啊这种八点档剧情,竟然会发生在他家,而且他还是主角,唉心酸得都想哭了!他是个散仙,真的只想当个散仙!就像那个白衣飘飘的仙人哦,该改叫仙子了!唉,胡思乱想,脑袋真的乱了!可是如果不胡思乱想,就会败给身体的疼痛

    赫连绣觉得自己真的好惨,被下了春药的情况下还要被说教,忏悔自己的罪过。

    “真的那么想毁了我吗?”他咬着牙,倒不是因为恨。

    “没办法,你太狡猾了,每次都能巧妙地避过麻烦,我只能选择更直接的方式。”赫连锦瞧了那两个美女一眼,眼中闪出残酷的光“你这么会卖乖的人,如果将你跟女人yin乱的照片拿给爸妈看,或是散播给记者,我想看那时你乖宝宝的形象,还能维持到几时。”

    “哪有人会给自己家人制造丑闻的”赫连绣只能苦笑。”

    “放心,在你百口莫辩时,我会去安慰自己的家人的;当然,其中不包括你。”

    这点,他自己倒也猜到了,到那时,他如果说是自己哥哥嫁祸的、而又拿不出证据,只会更引人反感;他那芭乐的八点档就要这样收场了吗?他可不要啊!

    得到了赫连锦的指示,那两个女人雀跃不已,一边一个坐在他的两条腿上;女人身上柔软无骨,穿着比没穿好不了多少的布料,发烫的小手抚上他更烫的胸肌。

    赫连绣想起一部老电影,叫“沉默的羔羊”

    香水味,鼻息里满满都是呛人的香水味,他有点能体会,谷均逸那时发疯地停掉香水生产的原因了,虽然那原因跟他此时所体会的绝对不同。

    赫连锦的狗腿助手,手中相机的闪光灯闪啊闪,闪得他好像变成了大明星。

    将头撇向一边,真的扮演起可怜的小羊,盯着包厢那扇漆红的门暗自垂泪,他的仙子怎么还不来,不会是在车上睡着了吧?她明明说过的,有事就叫她啊!

    “砰”一声,那扇门被一道不轻的力道狠踢,堵在门前的彪形大汉,被那突如其来的力道撞得向前踉跄了两步,包厢的门因此开了不小的缝隙。

    赫连绣呼了一口气,并不是因为胸前的小手摸得他很舒服,而是他的仙子总算从梦中醒来了;虽然今天的仙子穿着一衣黑,可一点也不妨碍她的仙风道骨、英姿飒爽。

    一点也不妨碍她的“英雄救英雄”

    唐素进门后只是淡淡地在包厢内扫了圈,淡而迅速,赫连绣怀疑她还没分出屋内哪个是他,她就已经伸手抓住那还没站稳的大汉脖子,另一只脚巧妙地勾住对方的脚,绊得大汉四肢悬空,而后被她按着脖子,后脑直接磕在地板上。

    连个犹豫都没有,唐素又给他脸上来了一掌,一个标准的散打犯规动作,那大汉刚抬起一点的头又磕了回去,晕了。

    她站起身,朝着脸白唇青的赫连锦。

    赫连锦抖着嘴唇,随手抄起桌上的酒瓶砸碎,双手紧攥着把有缺口的那边对向来人,唐素飞起一脚,那酒瓶在空中绕了几个圈,摔在地上粉身碎骨;飞起的腿没满足于只踢飞个酒瓶,既然已经来到赫连锦胸前,就顺势一曲再一弹,下一刻,赫连锦抱着自己的心口,五官全拧在了一起,痛苦地弯下了腰。

    负责帮忙的狗腿,飞身扑到赫连锦身旁,无比关心他的伤势,关心到全身颤抖、不敢抬头,他绝对、绝对不要对上唐素的眼!

    捡起掉在地上的相机,应该说,是那喽啰为了自保而主动丢出来的相机,抽出里面的记忆卡,果断拿过桌上的打火机“劈劈啪啪”地烧了一阵,再把扭曲变形的塑胶物体,丢在只剩一半酒的杯子里;至于相机,则丢向了那台播放着定格画面的液晶电视,电视裂了、相机摔了。

    男人们不是趴着就是蹲着,唐素这才转过头,将视线定在了沙发上。

    两个美女还傻傻呆呆地坐在苦主身上,张口结舌地望着黑衣超人。

    赫连绣那张正对她苦笑的脸让她的眼角一抽,而这轻微的抽搐,已经足够让两位美女像弹簧一样,从赫连绣身上弹了起来,很自觉地抱在一起躲去了角落。

    面对赫连绣那只恬不知耻伸向自己的手,唐素只能选择拉住,还要更用力地把他从那该死的沙发上拉起来,再把他架到自己肩上,拖着他离开这该死的包厢。

    夜风清爽,让赫连绣稍微好过了一点,躺在自己车的后座,让他紧绷的神经松弛了一些;看着驾驶座人专心开车的侧脸,他笑了。

    “我还在想,你是不是睡着了,那可就要了我的命了”

    “我不知道你在几号包厢,又不能引人怀疑,只能一间、一间查。”

    “你不是中医吗,身手怎么会那么好?”

    “小时候在山上跑来跑去,体格自然比平地人好一点,隔壁伯伯的兴趣是拉着后辈练气功;后来上了大学,租住房子的附近有家小武馆,馆主的女儿时常拉着我陪她实战,她被武术界的人称为天才,我跟她打了四年。”

    “难怪!”他大喘了几口气“不过我很好奇啊,你怎么会那么好心,告诉我这些。”

    “说明白了,你就不会再问、闭上嘴自然就安静、安静了你就能歇一歇;可能的话,睡上一觉。”唐素已经能抓到和他说话的诀窍。

    以赫连绣目前这个状态,睡觉是不太可能了,虽然他真的非常、非常的困,可亢奋的并不是他的神经,这种痛苦让他很想咆哮;不过,他还是闭上了嘴,闷不吭声地和自己作起了抗争。

    静静地看了赫连绣一眼,唐素不得不去想,假如他不是一时兴起,为了逗她把她的号码设成快捷键,那他怎么可能在被人下了药的情况下,偷偷拨通她的电话?又如果他没有拨那通无声的电话,她又怎么会意识到他真的有麻烦,从而以最快的速度冲去找他?

    严格上来说,这次赫连绣能没事,完全是他狗屎运的功劳!这个含着金汤匙又有着狗屎运的男人,有的时候会露出一种非常轻浮,然而又带些莫可奈何的笑。

    其实在那间包厢里,唐素最先想狠给一拳的人,是他!

    把赫连绣运回他家,绝不是什么轻松的工作,等唐素总算把他放倒在床上,她自己也有点呼吸不顺。

    他很不对劲,从包厢里见到赫连绣时,唐素就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扶他下车时,他身上烫人的热度有升无减,等她总算把他甩在床上,他却连动也不动一下,只是喘着粗气、额头汗如雨下。

    他连那些轻浮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可见人已经离断气只差一步。

    她是医者,了解药也了解人体,从客观的角度分析,她了解他此时的痛苦;可是,她无能为力,只因不知道那些人给他下的,究竟是什么类型的春药。

    这会儿,人运回了家,唐素倒不晓得该怎么办了;弄到最后只能采取最原始的办法拧冷毛巾去。

    唐素坐在床边,手中的冷毛巾轻轻地按上赫连绣红得不正常的脸,按在他的额头,赫连绣眉间紧皱,发出叹息般的呻吟,力量很轻,可份量很重;他一把抓住她的手,压着她的手,让那手中的毛巾更紧地贴在他的脸上。

    他已经神志不清了。

    “赫连绣。”她自由的那只手拍拍他的面颊“睁开眼,认得出我是谁吗?”

    他紫白的唇蠕动着,似在说着什么,可是完全没有发出声音来。

    “赫连绣。”唐素唤着他,这是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竟然是有些焦急的,她拍着他的脸,更加贴近他“你说什么?”

    他抓着她的力道好狠,唐素没怎么考虑,把耳贴上他的唇“你说什么?”

    唐素始终还是没听清那句话,她听到的是赫连绣口中发出的,类似困兽撞笼的咆哮。

    他口中爆出那声令人皮肤泛起一层鸡皮疙瘩的咆哮,唐素的腰,随之被他另一只手臂紧紧勒住;她只觉得呼吸一紧,一个天旋地转后,一切都不一样了。

    她眼前看到的是天花板,赫连绣将唐素反压在床上,将隐忍了一路的紧绷力量,全部压在她的身上;她的胸口好闷“噗通噗通”的心跳得好快。

    低下头,他竟然像抱着个大抱枕一样,双臂死环着她的腰,脸埋在她的胸前蹭来蹭去;原来,这就是她那不寻常心跳的来由吗?

    她脑中的神经似乎断了几根,而身上的男人仍是被蛊惑一般,全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想在她身上寻找一道释放本能的出口。

    唐素有至少三种方式,可以逆转这尴尬的情况,可没有一种她下得了手。

    她只顾着从医药学方面来考虑他的状况,倒是忘了还有一种更简单直接的方法,可以解除他的痛苦;那个方法因他本能的举动浮现在她的脑中,让唐素的脸上、颈上、心口都是一热。

    “赫连绣”她低声叫他,拍拍他埋在自己胸前的头,却不知接下来要说什么。

    就算说了,这会儿的他,又能听进去几个字?

    赫连绣全身紧绷如石,那窝在沙发中的慵懒姿态全都不见了,像是灵魂被抽走一般,或是肉体的痛苦超越了界线,将他的灵魂压迫得不见了踪影。

    赫连绣几乎是用咬的,扯掉了唐素黑色制服上所有的扣子,露出她贴身的束胸黑背心,此时他睁开的眼沉暗如墨,将她的背心暴力地拉高,露出她的小肮,他这才粗喘一声,将烫人的脸颊直接贴在她的小肮上。

    唐素一个轻颤,怕痒的地方被男人的脸粗鲁地摩擦着;赫连绣的唇更是像见到什么美食般,在她身上啃咬起来,火热的舌贪婪地舔着被他咬出瘀青的地方。

    不满足怎么样都不能满足!

    唐素以为,自己真的会被他吃掉,她抱着他的头,肌肤细碎的疼痛没能让她推开他。

    为了什么,她一时也说不上来,原因或许是有许多的,就算他们相处时间不长,甚至算不上朋友,但也许是因为她也有个哥哥,她能体会到赫连绣此时的心情。

    唐素没忘记下车前他说的话,被自己最想要亲近的人如此对待,换作是她的话,她还能笑得出来吗?他们一直都努力地维系着新底所希望的虚假生活,算是有些同病相怜吧!他维系的是他表面和谐的家庭,而她维系的则是自己虚假的人生。

    像这种明知不能长久,还一厢情愿的付出,是最累人的;她也很累,又累又怕,却又无法脱身,谁教麻烦是她自己找的?

    当初进了innight,她坚信着自己那并不算高明的谎言,马上就会被拆穿,可是日子一天天过去,没有人怀疑她,一个谎言只能衍生出更多的谎言;她从一开始故意压低声音说话,变成了后来的习惯;从一开始坦然地等着自己被揭露,变成了后来的恐惧被揭穿;欺骗周围人的时间越长,就越是恐惧着失去他们的信任,她已无法从这个谎言中脱身,只能避免与人过近的接触,避免太深的交谈,唯恐会曝露了自己。

    渐渐地,她变得少言寡语、孤僻又孤独,面对任何事都小心翼翼,舍不得现在的一切。

    然后有一天,有个尚称不上认识的神经质男人突然掐住她的脖子,笑得开心,用一种笃定的语气对她说:“你是女人吧?”

    搞不好,那瞬间她其实是松了口气的;搞不好,她等着那个瞬间的到来,已经等了很久;她没有揭穿自己的勇气,她在等一个能来揭穿她的人,然后她就能解脱了。

    为什么不推开这个怪里怪气的男人?原因实在有很多,断断续续地理着这些原因,让唐素有些迷茫,从何时开始,他对自己竟有了这么多说不清的意义?

    一种被由内烧毁的屈辱让唐素抓着他的手臂,在他手臂上留下两道深深的抓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