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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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天大的误会,谷苓飞是爱上了一个自己不该爱的人,而且爱了那么多年,所以在他终于得到“她”的时候,才会那么感慨,那么激动。

    本来是个如愿以偿的故事,本来应该是欢欢喜喜的大结局,可错只错在他爱上的人是他的后妈,而他得到的那个女人是个“和他后妈感觉很像”的女人,就是她!

    严妙怡缩在洗手间,坐在马桶上抱着脑袋,哭都哭不出来,谷苓飞喝得太多,又去洗澡,刚结束就睡死在了地板上,她还要把他拖到卧室,放到床上,而谷婷婷则打电话回来说今晚不回来了,让她回家。

    她怎么可能回家,短短几个小时,她对这房子的纠葛可是数也数不清了!也不管“未经主人同意借用洗衣机”是不是不合礼数,严妙怡把准备带回家的脏衣服放在洗衣机里滚啊宾,人则颓废在马桶上进入失神状态。

    她千万个没想到,谷苓飞吻那张照片的人会是他的后妈,也没想到他说不会让谷婷婷伤心,原来是指这个意思。

    只是这微小的错误,让她的存在变成了多么可笑,她竟然还曾一时幻想过,他是不是真的爱上了她?当然不可能,怎么可能!他爱上的是他眼中的施余欢,所以在酒醉下,将严妙怡和施余欢当成了同一个人,谷婷婷说她跟她妈妈的感觉很像,现在她知道到底是有多像了。

    他们都对对方的话有所误解,结果就成了如今的局面,她甚至不能说自己是被谷苓飞强迫的,在那个时候,自认多么冷静的自己,竟然也自作多情起来。

    为什么明知道事情有点不对劲,她就是没有推开那个男人呢?真的要死了,那样激烈的事情,她根本想都不曾想过,而自己还真的干出来了!

    就算原先有点虚张声势的成分,如今她可是真的知道了一个不得了的秘密,那个男人会放过她才怪;哦,从一开始谷婷婷就什么危险也没有,她难得的热心肠倒是把自己扯进去了。

    洗衣机的水都停了,她也毫不自知,直到客厅的灯亮了起来,严妙怡吓了一跳,跑出去看,谷苓飞正拿着一杯水不紧不慢地喝着。

    半夜渴醒了吗?谷苓飞是在喝水,可眼睛也没离开过她,等他喝完了,把杯子放回去,才问她:“你有什么条件?”

    “我该有什么条件吗?”很好,看来他是酒醒了,而且也没有失忆的样子。

    谷苓飞盯着她那张明显有怒色的脸一会,垂下眼皮似是思索了什么,说:“如果有了小孩就生下来。”

    “小孩?”严妙怡半天没反应过来,不是应该开口给她个百、八十万封口费之类,才符合他的个性吗“什么小孩?”

    “我不是射进去了吗,可能会有小孩吧,如果怀上了就生下来。”

    严妙怡脸“刷”一下成了锅底色,又青又红,又气又羞,他会不会记得也太细节了。

    “为什么要生下来,你养啊?”

    “我养。”

    “你!”严妙怡一气“我知道你养得起,可你有没有想过这样的小孩会过得幸福吗,他的爸爸妈妈间没有爱,又怎么给得了他爱,养小孩可不是养猫养狗!”

    谷苓飞眉一皱,也很动气的样子“没爱又怎样?”他说:“我亲生妈妈是我爸在酒吧遇见的,他们谈了一笔交易,我爸给她一笔钱,她帮我爸生孩子,从此小孩与她无关,就是这么简单,为什么不可以?”

    “请不要拿你的例子当通则好吗?”虽然严妙怡被他轻松说出的事实震撼,可一旦与自己联接起来,在他眼中她和他的亲生母亲是一样的,她就没办法对这个人抱着什么同情。

    也许他的成长经历跟许多小孩都不同,也许他的人生观会这么偏差不是他自己造成的,但是严妙怡吸了口气,大喊:“我才不会让自己的小孩变成那样,绝对不会!”她反射性地抱住小肮,好像真的已经有个小生命诞生在那里。

    先前还说没有爱的小孩会很不幸,但他将她误作他人,还可能让她怀上小孩,而她现在却死抱着肚子,不让他“害”她的小孩,真是矛盾的女人,还是说所谓的女人都是这样的,母性吗?

    而他自己呢,就不矛盾吗?她跟那个人,完全不一样的脸,他竟会搞错,而知道错了,他也还是选择了错到底。

    他可以和不爱的女人上床,但绝不会和不爱的女人生孩子,如果一定要的话,那个女人也必须是他有意挑选的,可她哪种都不是,她只是一个意外,是他一时的意乱情迷。

    她和那个人,身上都有一种魔力似的东西,明明都是很普通的女人,但就是有本事牵动他心中的某个部分,可是,那种魔力又似乎有些不同;刚刚在楼上他早已经醒了,他知道她还在,却没有第一时间来见她,因为他需要一些时间,想通一些事情,但还是没有想通。

    知道是她,他仍是继续到了最后,可如果那个人真是施余欢,等他清醒过来时,他会像现在这样,并不觉得有什么后悔吗?他想那是不可能的,他一定会后悔,非常后悔!

    那么,在最后一刻,他心里想的那个人到底是谁呢,深爱多年的女人,还是被代替的女人,这好像并不是这么简单的问题。

    “随你。”他说:“但你不许吃药,如果有了小孩不许打掉,也不许将今天的事告诉任何人。”在他想通前,他不想节外生枝,但唯独孩子的事他不用去想,他既然做到最后,就不排斥有这种结果。

    “是今天的事,还是指别的事?”严妙怡目光骤然变冷“你是觉得你对后母不正当的想法对于谷婷婷来说很抱歉,才对她那么好,以作补偿吗?”是他觊觎自己妹妹的妈妈那么多年,才从而在别的方面补偿,好让自己平衡一点吗?

    “你在说什么啊?”谷苓飞看着她,轻轻淡淡,好像她是个疯子“我对婷婷好,是余欢对我说过,让我好好照顾婷婷,那些事你要说也随你,只要有人愿意信。”他还有别的事要思考,已经被她知道的事也无须隐瞒,此时谷苓飞一点不觉得被她拿来说有什么尴尬。

    严妙怡呆愣愣地看谷苓飞上楼,还关掉了客厅的灯,这些在她看来,又成了另一番意义,严妙怡只觉得,漆黑的大宅,让人打内心身处地发凉。

    隔天一大清早,谷婷婷回来看到严妙怡还在,而且还是在她家的沙发上睡了一晚,又是感动又是惊讶,抓着她不停道歉,声音之大把谷苓飞吵到醒来,不过看谷苓飞的脸色,就算没有人吵,他也不像是睡得很好的样子,比喝醉时的脸色还要难看。

    “婷婷,你那个朋友死了没?”谷苓飞居高临下地问,分不出是在损人还是认真的。

    “没有,哭了一晚上总算哭累了,没力气自杀了。”谷婷婷仰头问他:“哥,你呢,你知不知道昨天自己是什么样子啊,妙怡姊在这照顾了你一晚上。”

    “不,是我的衣服没干,没办法走。”严妙怡说。

    “那还不是我哥吐的,哥,你真该好好谢谢人家!”

    “那是自然。”谷苓飞还是用让人分不出语意的声调平稳地说:“我正打算请严小姐到公司帮忙。”

    “什么公司?”严妙怡一惊,这种事她怎么没听说?

    “自然是innight,严小姐是研究生,能力又很够,在大学当个助教实在太浪费人才,我的秘书正缺一个助理,我觉得很适合严小姐你。”

    “那谁要教我念书啊?”谷婷婷有点不满。

    这么说来,就是她周一到周五要在谷家的公司待着,谷苓飞成了她的上司,而周末还要上门和他面对面?看到谷婷婷那么高兴,严妙怡深感这其中太有问题了,谷家的人,都不管他人意见的吗?

    “等等,我有自己的工作啊。”她赶快说出重要事实。

    这会谷苓飞已经走下了楼,而谷婷婷认为一切已经决定,开心地去厨房找早餐了。

    “辞掉不就好了,反正你大学待了两年还是助教,再待下去也没什么前途;你爸爸要做心脏手术,家里需要钱,秘书助理是为你特别设立的职务,你只要每天来打卡,然后玩玩纸牌游戏就可以了,薪资比当个家教好上数倍,不是很轻松?”他有意放低声调,不让谷婷婷听到,是专门说给她听的。

    严妙怡语塞,半天才以同样的音量开口,说:“你调查我?”不然他怎么会知道她家里的事情。

    “总不能放个可疑的人教婷婷。”谷苓飞直言不讳:“今天就去辞职,对你和你的家人都好。”

    这听上去怎么像是在威胁她,而且是以高薪轻松的工作威胁她,还跟谷婷婷说什么她“很有能力”实际上只是给了她一份闲差,让她白拿薪水而已,根本是在应付她!

    “我可以把这理解为一种补偿吗?就像你昨天晚上说的那个条件。”对于她能很快理解这点,谷苓飞赞许地挑了下眉。

    是的,她是很需要钱,对于这么好的条件,她没理由拒绝,可她不能容忍自己被他看扁,与其继续留在大学证明自己的傲骨,最后还要被他使花招弄走,她还不如就去了那间公司,然后做出一番成绩让他另眼相看,让他知道,她严妙怡并不是个他可以随意玩弄的女人,她拿他的薪水拿得心安理得,跟和他上了床一点关系也没有。

    严妙怡这辈子没跟谁赌过气,但跟谷苓飞赌的每一口气,都是赌上了自己的未来!

    两个月后,谷苓飞瞧着秘书递来的一迭文件,久久都没有让秘书离开,等他目光从那迭文件离开,秘书脸上的笑容已经成了苦笑;任何一个跟他待很长时间的员工,都会露出这种表情,他很可怕吗,干嘛露出那种惊恐的样子,他又不会吃人。

    “经理,还有什么事吗?”秘书问得有些心惊胆战。

    “没有。”谷苓飞说:“最近你表现很好,文件都排得很正确,紧急的放在最上面,重要的其次,然后是一般的,至于那些没意义的则都过滤掉了。”

    秘书眼一亮,得了特赦似地“谢谢经理夸奖!”

    这份秘书的工作是她托了无数关系才得来的,早就听说这个谷苓飞是总裁的儿子,谁的面子也不讲,如果她做不好,一样要开除她,被分来给这个人做秘书本来已经够倒霉了,整天精神紧绷,偏偏这个经理还龟毛得很,无论她怎么做也总是有些错误;好吧,她承认自己有点能力不足,想象中的肥差已经变成了一种精神折磨,可送礼托关系的钱还没挣回来,如果这个时候被开除,她可就亏死了。

    没想到,这个经理竟然也会表扬人。

    “日程安排的也很好,最近是机票也没有订错过。”谷苓飞接着说,就在秘书本来青色的脸渐渐转为亢奋的粉红时,他突一顿,抬眼看她“明明能做这么好,为什么之前不这样,我问你,我安排给你的那个助理怎么样了?”

    “助理很好啊,就按总裁吩咐的那样,每天看到她按时上班就好了,什么都不用管,也什么都不用交给她做,她爱干什么就干什么。”

    “那她这两个月都干些什么了?”

    秘书欲哭无泪,就知道在谷苓飞这,只会有平白无故的惩罚,不可能存在平白无故的表扬“她用这两个月的时间,每天上网查数据,了解本公司的发展史、经营的业务,和合作的伙伴,并了解这几年我们和别家公司每一次的合作,帮我整理资料,理清公司的内部关系,然后最近”

    “最近了解的差不多了,开始帮你处理给我的文档,从筛选到整理,连我的个人行程也一并安排了?”

    “经理,不是我逼她做的。”秘书觉得腿有点软“这一切都是妙怡主动要求的,我真的没有强迫过她啊,是经理你说她愿意做什么就做什么的。”

    天啊,真的什么也瞒不过这位经理的法眼啊,本来还觉得来了个这么得力的助手,自己什么都不用做了,轻松得不得了,只要她们不说没人会知道,只是

    表现差也不行,表现好也不行。

    秘书被谷苓飞赶了出去,因为他想知道的事已经确定了,转过转椅,望向落地窗外一片宏大的商业区高楼,连太阳都被挡在了楼的那一边;他望得出了神,脑子里全是秘书刚才说的那番话,却不怎么明白自己强迫症似地一直在脑中回放那些话,是为了什么?

    另一边,严妙怡抱着一大迭资料往秘书科走,真没想到身为秘书只要伺候一个人就行了,可这个人还这么难伺候,一个经理怎么可能忙到这种程度?

    自从她接触了谷苓飞要处理的文件,了解了他每天的行程才发现,原来管理层的人也不是参加几个酒会应酬一下,多说说漂亮话就能坐等拿钱的,看他在家时那么闲,还想过他仗着自己是公司的少爷什么都不用做,是个狐假虎威的败家公子;看来这一点,她有必要对他改观,他在家会那么闲,是因为他把一周该处理的事全都集中在了五天里,周末都会陪着家人,那其他五天,简直就是个无家可归的野人。

    要他处理的事像山那么高,其中有非常重大的,也有极其琐碎的,如果没个人帮他过滤,人真的会累死,而范围之广更是超出了严妙怡的想象,还以为以她当年k书考研究生的本事,只要努力两个月,小小的秘书工作就能得心应手,可到了今天,她才觉得自己只抓住了个皮毛而已,只有自己手中的资料越堆越高。

    可恶,她才不会放弃呢!严妙怡双手捧着数据,在走道里七拐八拐,这个时间多数人不是去员工食堂吃饭,就是留在办公室里赶工,走道里的人很少,就算眼睛被数据挡得有点看不清前面,严妙怡也能适当加快点速度。

    “喵。”怎么会有猫叫?

    严妙怡对于高级办公大楼内,出现这种不和谐的声音极其敏感,马上停了下来,伸着脖子往声音的来源看去,就在她前面不远处,走道的正中央,一只成年的猫咪挡住了她的去路,如果她不是听到叫声,一直往前冲,很有可能会踩到牠的。

    家里也养过猫的严妙怡,把资料堆放在地上,又是好奇又是不解地朝那小猫靠近,小猫警惕地注视着她。

    “猫猫,你是怎么跑进来的?”小猫非但不理她的好意,还压低了耳朵,摇起尾巴,显示牠的戒备。

    严妙怡想了想,掏掏口袋,掏出一块密封牛肉干,撕开后,一边谄媚地在猫眼前晃,一边弯着腰继续靠近,就在还有一米距离时,那猫猛地全身毛竖了起来,爪子也露了出来,发出不善的威胁。

    “猫猫不怕。”严妙怡还在晃着牛肉干,并企图继续接近,口中念念有词:“不怕,不怕,乖啊?”

    那猫“喵”的一声惨叫,被人提着后脖子上的皮飞了起来,原本猫待的地方,代替的是一双黑色高级皮鞋,严妙怡顺着鞋子往上抬头,对上男人凌厉凶狠的目光“啊。”

    谷苓飞一手提着那可怜的猫,不顾小动物的奋力挣扎,只专心地盯着这个快要趴在地上的女人身上。

    他来这干什么,这又不是他工作的楼层,真是倒霉!

    严妙怡想着,嘴上仍是形式化地说了声:“经理好。”

    谷苓飞对她语气中透出的不耐不为所动,他胳膊一抡,那只躁动的猫咪像坐海盗船一样,在半空划了一个弧型。

    “喂,你要做什么!”严妙怡对这个好像要抛东西的动作惊吓到,连忙制止。

    可喜的是她竟然成功了,谷苓飞的胳膊停在半空,回答她说:“丢掉。”

    丢掉?严妙怡顺着他胳膊的走向看过去,正对着走道边的垃圾桶,他要把猫咪丢到垃圾桶里!

    严妙怡终于醒悟,急忙跑到他身前,生怕晚一秒要出大事“你在想什么啊,有没有点同情心,你对小动物就一点爱心都没有吗?”

    “爱心?”

    好吧,是她问了多余的话,严妙怡叹了口气“总之,你先放下牠,看不出来牠很难过吗?”这要让什么动物保护组织的人看到,他八成会被告吧。

    谷苓飞不为所动,就在严妙怡认真衡量自己应不应该上去抢,救下那条可怜的小生命时,一个略带年长且颤抖的声音从他们身边响了起来。

    “咪咪,你怎么会在这啊?”转头看去,是大楼的清洁员,一个五十岁上下的男人,他手上还拿着拖把,愣愣地看着悬在半空中的可怜小猫;看他的样子,如果猫不是在谷苓飞手里,他已经夺下来一万次了。

    “你的猫?”谷苓飞提着猫脖子上的皮,像提着腊肉一样对清洁员晃了下。

    “不是,不是。”清洁员摇着脑袋,可看得出心疼得不得了“这猫是我今天一早来上班时,在公司路边捡的,今天早上不是下了场雨吗?我看这小家伙快冻死的样子,实在可怜,就想着让牠先在杂物间待一天,可能是谁去拿东西时,这小家伙就趁人不注意跑出来了。”

    “丢掉。”谷苓飞对于猫的来历丝毫不感兴趣。

    清洁员一愣“丢掉?是是,一定丢,我知道公司里不许带宠物的,只是看牠实在可怜,我保证再也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今天下班我就把牠送到动物保护协会去。”

    “我说的是现在。”

    “现在?”清洁员的眼神明显是在说“这个禽兽,一点爱心都没有,一点小事就斤斤计较”连一边的严妙怡都看出来了,可谷苓飞还是很坚定他的立场。

    他有自己的坚持是他权力所至,只是不只清洁员,周围几个停下来看热闹的员工也都在窃窃私语,说经理真是有点过份。

    谷苓飞当然可以无视那些人的看法,但严妙怡总觉得即使一个人地位再高,如果大家的心都不在他身上,那么早晚也是要出问题的;带动物进公司本身是错,但谷苓飞的硬派作风就是让大家没办法接受。

    她发现自己只不过来了公司两个月,竟然就有身为“innight”一员的荣誉感了,真是可悲。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啊。”在双方都僵持不下时,严妙怡说:“这小猫大清早被雨淋得快要冻死,当然很可怜,可在公司待了一上午,看样子已经好多了,不是说不能让牠再多待半天,只是看牠身上脏脏的,以及对人那么过度的戒备,一定是只野猫;野猫不同家猫,身上有很多细菌,又对人充满敌意,如果下午再像这样偷跑出来,抓伤了员工,染了什么病,怎么办?”

    “这个”

    “虽然是在公司发生的事,但到时候这责任是该由公司负责,还是由捡猫的人负责呢?经理也是考虑到大家的安全,才会这么说的。”

    “唉,那好吧,我这就把牠放出去。”清洁员从谷苓飞手里接过小猫,好委屈地走掉了,看热闹的人也跟着一哄而散,就怕慢了一步会被经理逮到。

    谷苓飞转头看严妙怡,严妙怡已经有点习惯了他这种古怪的神情,很自然地说:“我不是在替你讲话,只是身为一个经理,为只猫和清洁员争执会被人当笑话的,我可不想让人知道我有个这样的老板,当然了,如果你不是只会表现得那么暴力,那事情就简单多了,也不用旁人努力地编理由。”

    “你是编的吗?”

    “当然了,难不成你真是怕有人被抓伤,才执意把猫丢出去?”他只是单纯讨厌小动物而已吧,怎么可能想到他可爱的员工们的安全?

    “你不就差点被抓伤?”

    他只是看小猫碍眼而已吧,真亏得她能把他说得那么好,还让他做了次好人啥?

    “我?”严妙怡指自己,回想起他将猫提起那时,猫咪正对着她亮爪子。

    “怎么?”

    “没、没什么。”不会吧,不会好死不死被她说中吧,他真的是那么想的?因为看到猫要抓她,才暴力地把小猫提起来说要丢掉?

    他,真的是怕小猫会伤到人,会伤到她?她怎么头有点晕,是受宠若惊吗?

    “没什么的话,就收拾好你的东西跟我走。”

    “走,去哪?”严妙怡眨眨眼,她这么快就被fire了?

    “去二十三楼。”去二十三楼做什么,秘书科不在那啊。

    好像对她的愚钝忍无可忍,谷苓飞大发慈悲地告诉她:“从现在起,你是我的秘书,不再是助理了。”

    经理的秘书除了在秘书科外,在经理办公室外面还有一张办公桌,这就是谷苓飞说让她跟他走的缘故,但是,虽然这点终于理解了,问题是

    “为什么啊,我当你的秘书,那原来的秘书小姐呢?”要不要这么突然啊?

    “你把她的工作都做了,我还留着她有什么用?”谷苓飞轻描淡写地告诉她,她的升职是另一个人被fire换来的。

    “我不接受。”开玩笑,什么话都是他说了算,秘书?那不就是要全天随叫随到,当他的跟屁虫,整天都要对着他的可怕工作!

    谷苓飞没说“抵抗无效”之类的话,他瞥了她一眼,很轻蔑的那种,让她觉得自己在他眼中是个十足的白痴;然后,他提了下唇角,竟然笑了,很轻蔑的那种笑,可却让严妙怡忘了上一刻自己说过什么。

    他来这,是专门为了告诉她这件事的吗,他是专门来找她的?

    当谷苓飞的秘书有一个月的时间了,严妙怡除了克服自己晕机的毛病外,就是英语会话增进了不少,还有就是,让她见识到了世上没有一点点爱好的怪人,就是谷苓飞。

    除了工作外,整天跟在他身边的严妙怡,不知道他还有什么其他事可做,就算是在交际场所跟一些名媛寒暄,他也显得那么公事公办,而不必要的应酬,他更是将此列入“需过滤清单”中,连看都不看。

    工作之外的时间,谷苓飞就像在家里那样,多半只是坐着,不玩游戏、不看电影、不泡夜店、不泡女人、不玩赛车、不看歌剧,更对小动物之类的治愈系没有爱心;没有大众化的爱好,也没有孤僻的爱好,只是听她念着接下来需要进行的会议,要去的地方。

    要说他有什么消遣,那也许就是有时发呆太无聊,他会转而对养在玻璃罐子里的蚂蚁发呆;他是这么的忙碌又是那么的单调,从没见他跟什么朋友聚会,更别提跟什么女人约会。

    这个男人心里装着的到底是什么?他不招人喜爱也不想招人喜爱,一个人似乎也不懂什么叫孤单,可另一方面他善于察言观色,看人的眼光极准,见一个人一面,就能知道这人会不会成为他的盟友,如果不会,那见面的第一眼,他已经将对方当成一个未来的敌人在窥探。

    而事实又证明,他的判断往往是惊人地准,一个对他人不感兴趣的人,又怎么可能对人那样了解?奇怪的是,除了严妙怡自己觉得谷苓飞很不可思议外,其他人好像并没有这种感觉,他们都认为谷苓飞这样是很正常的,因为他就是这样一个人,本该如此。

    只有她会不时胡思乱想起来,从最初的厌恶到后来的好奇,跟谷苓飞在一起的时间越长,严妙怡发现自己就越会忽略他之前对自己做过的种种事情,这是一个不太好的征兆。

    是单纯的讨厌转变成了更复杂感情的征兆,这说明她已经无法像其他人一样,以单纯的眼光去看待谷苓飞这个男人;她不要自己变成那样,因为她知道那样的话,自己会变得很惨很惨!

    “下午和冯经理的见面要取消,为什么?”严妙怡刚念完一天的行程,猛听到谷苓飞要取消下午活动的决定,不禁有些意外。

    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这次见面双方已经约定了很久,也都很期待,是对彼此发展很重要的一个会面,突然说要取消,完全没道理,且今天是星期五,又不是休息日。

    严妙怡总觉得今天的谷苓飞怪怪的,好像总是神色不安的样子,显得有些焦躁“身体不舒服吗?”她问。

    “嗯?”谷苓飞像是一时没反应过来,他摇头“今天你跟我一起回家。”

    “啊?可是今天又没课。”可怜的她,已经成为谷家兄妹的工具,整天都要围着他们二个转,生活的重心变得越来越奇怪。

    “跟课没有关系,婷婷打电话来,说让你晚上去家里吃饭,她要把你介绍给我爸妈。”

    “你爸妈?”

    “嗯,他们回国了。”

    原来如此,这样的坐立不安,变得都不像他了,果然是事出有因的,是因为施余欢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