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耍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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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夕阳洒落,树荫斑斑,长空落日,孤烟摇摇,华丽宫殿,其心何在?默默余晖,过尽千帆,终落帷幕。

    夜幕降临,叶霜的心渐渐冰冷,眸子里淡漠无光。

    她的神情既呆滞又空洞,仿佛黑曜石已被掩盖,那样的黯淡无光。

    黑夜一点点降临,令她窒息的感觉愈发明显。

    而后宫女前来,点上明灯,照亮了夜,却温暖不了她的心。

    她的耳边随即传来宫女们的轻声细语。

    宫女甲:“我竟然见到了传说中的纳兰先生,天啊,他太飘逸了,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干净的人”

    宫女乙附和着说“是啊,真是百闻不如一见,不过六王爷明明也不差啊,只是太难以接近了,哎。”

    宫女甲:“六王爷,其实蛮可怜的,听人说,以前的他不是这样的。”

    她语气中点着点点的可惜,随后又激动的道:“他风流倜傥,温雅如玉,他就是一个温文尔雅的谦谦君子啊。”

    宫女乙:“真是可惜了,发生了那样的事。”

    宫女甲:“哎,小点声,让人听见会被治罪的。”

    或许是因为她们讨论的是师父,叶霜伸长耳朵并好奇的看过去。

    13,14岁的年龄,稚气未脱,俨然一副童心未泯的模样。

    叶霜暗想,两人这般的单纯,能在宫中长存吗?

    她自嘲的笑了笑,而后眼前渐渐映现出白衣飘飘,不染谦华,一尘不染的绝代男子。

    一股暖流顺着她的血液流淌,她内心的骄傲感爆棚,并感叹道:是啊,师父真的是世界最干净的人啊,美的疏离,白的流光溢彩。

    此时,她的眸子的光集中一点,如黑曜石一般,闪耀夺目。

    如果单看她这眼睛,任谁都会被吸引住。

    当然也很难想象如此普通的面貌,竟有着如此特别的眼眸。

    此刻宫女们看的有些发呆,眼睛里无不发着惊艳的光,面上也是一副愕然的表情。

    叶霜将宫女们的表情,收于眼底,淡然一笑。

    这一笑,眸子如幽潭般的澄澈,眼波淡淡,虽面容普通,可带着与生俱来的清冷高贵。

    一下午的时光,她一直思考着恩恩怨怨,长时间保持半俯的坐姿,一动未动,身子竟有些僵硬。

    她机械的穿鞋,淡漠的望了望宫女,缓缓的疾步趋向殿外。

    一抹飘扬的蓝裙,随着她的步伐,一摆一动之间飘然洒脱。

    两个宫女自震惊中回转时,眼前之人已消散在她们的视线中。

    ——

    夜风微凉,她漫无目的的行走,凭着自己的感觉,寻找师父。

    她顺着河流,来到一清净之地。

    她大致的将这里的景物扫过一遍,同时感叹着,上一世,她还未来得及欣赏这华丽宫殿,就已香消玉殒。

    现在,倒也是闲情一件啊。

    星光璀璨,照亮前方的路,她单薄的身姿,像是迷途的精灵,茫然前行。

    一阵悠扬的曲调,隐隐传来,熟悉的气息,熟悉的感觉一点点萦绕在她的耳边。

    她的心瞬间像是开了一朵朵娇艳芬芳的花,香气四溢,蔓延到整个身体。

    而后一抹笑意,爬上她的脸庞,眼底流光溢彩,美目婉转。

    她加快脚步,穿越竹林,逼近心中之人。

    白色的背影在黑夜中,闪闪发亮,一头墨发任由风肆虐的吹,清冷飘逸。

    她再也掩饰不住心底的兴奋,急急的跑向前,抱着背对着她的白影,兴奋着说“师父,徒儿找到你了,我们是不是心有灵犀呢?”

    她明显感觉白色的背影,顿了一下,而后冰冷的温度触及到将她的手时,决然的放下她的手,不带一丝留恋。

    他淡漠的转身,目光中熟悉的白影,熟悉的墨发,怎么变成一张陌生的脸?

    她仔细观察,此人的墨发一半被束起,一半披洒,同样的白,但此人却明显带着贵族气质,并没有师父的洒脱飘逸。

    她,竟然认错了人!

    然而并不是所有的乌龙都可以一笑置之,此时她的小命都处于悬空状态啊。

    只见那人凤眸流转,没有艳丽,黑色的眼底充满了杀意。

    怔愣之间,她心中突突的直冒出两个字,危险!

    她慌忙着说:“对,对不起,我认错人了,抱歉打扰你了,我现在就走!”

    她急忙转身,欲逃脱这危险之地。

    谁知这男子,并无放过她的意思。

    转瞬间,她只感觉一股清冷的气流飘过,随即白衣魅影挡在了她的面前。

    她的目光无意中瞥到他手中的玉箫。

    月光下,玉色饱满,晶莹剔透,并暗暗发光。

    她猛地一抬头,玉箫便直指叶霜的脖子,同时她清楚的看到一抹狠厉自他眼中闪过。

    叶霜自知,如果不想出办法,很可能她又要去地府报道。

    就在玉箫逼近的那一刻,只听见一声清脆的声音随风略过,带着孩子气的稚嫩。

    “白衣哥哥,你是要教人家吹箫吗?”

    她没有一点害怕之意,眼睛里充满了无知和渴望。

    也是这一句话,让那人的玉箫刹那间停在她胸前。

    他深深的看着她,欲将她看透。

    而她无畏他的眼神,大方的任他‘观赏’。

    叶霜的心简直快要蹦了出来,但脸上还是那副无害的孩童模样,她再一次将声音放软。

    “白衣哥哥,可不可以教教我。”

    她话音一落,他便淡漠的转身,同时指着竹林外,低沉有力的声音也随之传来。

    “出去”。简简单单的二字,铿锵有力,虽是冷的能将人冻死,却让叶霜的心前所未有的舒畅。

    叶霜的心慢慢归位,她等这两个字简直等的花都要枯了。

    她的手心被汗水浸透,但仍不敢冒然前行,依旧那软绵绵的语气,夹杂着丝丝委屈。

    “哦,好可惜哦。”

    恋恋不舍的神情,被她演绎的淋漓尽致。

    她缓慢的离去,竟有些舍不得的感觉。

    直到蓝色背影消失,他才收回视线,看了看手中的玉箫,眼里有疑惑也有复杂。

    他微阖双眼,爱抚的触摸着玉箫,神色渐渐放缓,柔腻昙花一现。

    再一睁眼,还是那个杀意尽显的男子。

    ———

    叶霜出了竹林后,便一路飞跑,跌跌撞撞中,根本顾不上身上被擦掉了多少皮,脑海中只有一个字,‘跑!’

    这速度这恐慌的神情,简直像是有什么豺狼猛兽在后面追着。

    直到她被一块石子绊倒,才停了下来。

    她望了眼已消失不见的竹林,一下又一下的抚着胸口。

    她快被吓死了,差点就一命呜呼,小命不保啊。

    到现在还有些惊魂未定,如果不是她无意中瞥到玉箫上的凌字,灵机一动,是不是现在就和阎王喝小酒去了?

    南宫凌风,也就是刚刚宫女们口中所谈论的六王爷,他的事迹是她无意之中,自南宫史上所看到的。

    据记载,他8岁便饱读诗书,文韬武略样样精通,13岁便上阵沙场,兵法布局独到一处。

    他心思缜密,却永远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既洒脱又有抱负。

    他15岁便首当其冲带领杀敌。

    他能一人横扫千军万马,令邻国闻风丧胆。

    他的战绩,至今无人能破,他的才能无人能比,他的笑容能感化人心,他的气质如莲花般优雅。

    更可贵的是,他待人和睦,为人温和,风度翩翩。

    一段文字,终止于15岁,像是被遗忘,静止于前。

    而恰恰是这粗略、大概的记载,让叶霜无意间记了下来。

    她暗自疑惑,为什么如今他变成完全相反的模样?

    她相信一个人的本质,是不会发生变化的。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用面具伪装自己,但叶霜就是有一种感觉,他本来的面目一定不是这样。

    是抓住了他柔软的内心吗?

    她堵了,真的赢了。

    而现在她还有些恍恍惚惚,忐忑不安外加着惊魂未定啊。

    纳兰煜自远处,便看见一抹蓝色的影子,跪坐在地上。

    随着他步伐加快,她那朦胧的,惊慌的脸映在他的眼底。

    他触碰到她的手的一刻,真是冰凉彻骨还有些隐隐发抖。

    月光映衬下,她小脸苍白,无一丝血色。

    而后他又注意到她脚底的鞋子已经不翼而飞,顿时面容紧绷,愈加冰冷,眼里还带有一团小火苗。

    熟悉的气息,围绕着她的周围,她慢慢的缓过神来,刹那间对上熟悉的眼眸。

    叶霜不由自主的抱住了他,紧紧的抱住!

    随后开口解释道:“师父,徒儿,徒儿……找不到你了,迷…路了,很害怕…又跌倒了。”

    她断断续续的说着,声音哽咽又夹杂着委屈。

    她没有将遇见六王爷的事情告诉师父,说真的她不敢。

    他什么也没说,还是保持着原本的动作,只是他眼里的小火苗被她的言语瞬间扑灭,冰冷的神色也渐渐和缓,他深邃的目光,直视着此刻抱着他大腿的她。

    叶霜被他看的心慌慌的,她连忙收紧了她的胳膊,同时软软的叫着师父。

    他仍旧不为所动,像是一幅雕塑,一动不动。

    她无奈啊,本想让这个老顽童抱她呢,看来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她只能自己站起来了。

    许是因为脚底受了伤,就在她的脚触及到地面的一刹那,尖叫声响彻大地。

    而她瘫软在地之时,明显看见他轻皱的眉头,她顿时火了。

    “纳兰煜你没看见我起不来了啊,没看见我脚受伤了啊,把我抱起来又少不了肉......”

    她此时就如同披着狼皮的兔子,一下子将本性暴露了出来。

    他眉头皱的更深,转身要走时,她忽的抱住他的大腿说:“师父师父,你别走,霜儿怕怕。”

    “哦?你怕?”

    “师父,霜儿脚好疼,要抱抱。”

    “......”

    “霜儿,你松开为师。”

    “我不松,我不松......”

    “你放不放手?”他突然语气威严着说。

    她仍旧保持着那姿势,委屈着说:“师父,你怎么这么狠心,我不管,我就是不放开。”

    她说完后,还将脸贴在他的腿上,一副你能把我咋地的神情。

    “你不放手,为师怎么抱你。”

    “啊?师父你早说啊,亏我还说的口干舌燥的。”

    “......”

    他将狼狈的她,抱了起来,动作熟撵,轻而柔和,不愠不火,适当得体,多一分是不雅,少一分冷漠。

    夜的潮气在空气中漫漫地浸润,扩散出一种美好的氛围。

    她仰望天空,求摸的星空格外澄净,悠远的星闪耀着,像细碎的泪花,天空满天星斗,像一粒粒珍珠,似一把把碎金,撒落在碧玉盘上。

    此刻是那么的宁静,安详。

    树叶在沙沙作响,彼此的呼吸互相重叠,清凉的体温隐隐传来,静谧的夜,单纯而美好!

    叶霜的头埋在他坚|挺有力的肩上,她一抬头便能看到他的丹唇,月光下泛着莹莹水光,像是饱满的红樱桃,极其诱惑。

    她鬼使神差的挺起上身,微阖着眼直奔目标。

    她想,一下只一下。

    转而她轻轻的贴上,和梦中的一样,冰冰凉凉。

    她缓缓的睁开眼,触及到的是他毫无波澜的双眼。

    一如往常的淡漠与疏离,干净的不能再干净!

    她突然有种无力的感觉,她宁可他发火,但这般毫无在乎的模样,比什么都苍白、难过。

    似乎有种将他玷污的罪恶感。

    她轻启齿,失落着说:“师父……徒儿,徒儿不是故意的。”

    他淡淡的‘嗯’了一声,便继续前行,仿佛亲的并不是他,淡漠的不能再淡漠!

    不过她很会安慰自己。她想,师父虽然毫无反应,但也没有将她扔下来啊,说明他并不冷漠呀!

    她高兴的又窝在他的肩膀上,脸上满含笑意。

    临近清兰殿门口,纳兰煜抱着她,从侧面的窗户飞入,将殿内的宫女们打晕,而后将她放置床榻上!

    “快些换身衣服,为师在殿外守着”淡漠的嗓音,不带一丝犹豫的转身离去。

    她的神情呆若木鸡,她瞪大眼睛问自己,刚刚发生了什么?

    叶霜来到铜镜前,看到自己这副模样,一下子就明白了,鞋子不翼而飞,衣衫褴褛,头发散乱,不管是谁看见了,明日肯定会引起轩然大波。

    这…真是最笨的解决方法了!

    想她师父如何高雅,为她做出如此,嗯,荒唐的事情。

    不过,她怎么这么高兴啊。

    她不急不缓的脱衣,整理碎发。

    月色暖人,灯光照在她笑意盈盈的眸子里,折射出动人的光芒。

    夜很美好,她似乎忘记了对清兰殿的恐惧,忘记了今夜的惊心动魄。

    她一颦一笑间,都回归了原本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