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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何人下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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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查出来没有,是谁指使?”

    未完全醒转的李定柔,模模糊糊听见一个威严的男声,那么亲切却又那么遥远,她拼命张口,却吐不出只言片语。

    忽又一女声说道,“是我疏忽了,去时暗暗查访,没想到这十年前开下的店,也是他们的人,这些人真是疯了。”

    “再这么拖下去不行了,彻明死活不愿意,你可有什么好办法。”

    “原我不该推辞什么,可您比我更明白彻明的性子,他可是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主,谁能奈何得了他?若是强行赐婚,只怕适得其反。”

    “但也有这样,才能护得她两全…….”

    一言一语,李定柔都能听清,可拼凑在一起,意识昏沉的她,却无法明了其中的含义。

    一口浊气涌上胸腔,她忍不住大咳起来,腹内的药物翻腾到口中,待她喘过气来,发现自己正伏在一人腿上干呕,那人黑色的长袍上,沾满了她吐出的秽物。

    “别怕、别怕,”那人一边轻抚着她的背,一边抬手要水,“端茶来,让公主漱口。”

    “你是谁?”眼前一片模糊,面前人只有重重叠叠的影子,怎么也看不清面容。

    “我是你的父亲。”

    “你是大周的天家。”

    不知为何,见到了日盼夜盼的父亲,李定柔倒没有原以为的那般激动,反而淡淡的接了这么一句话。

    一句简简单单的话,却道尽了心中的委屈。

    在父亲的身份前,那个人更是大周的天家,对于她来说,这生命里只有天家的存在,却不曾有过父亲的关爱。

    “你受委屈了。”

    “你为什么从不来看我?我在山里住了十六年,一个人住了十六年。”

    “定柔……”

    “除夕新年,举行家宴时,可有想起过我,想起那一日我需在灵山观跪上一整日,代天家祈福,父亲,我的祈福真的重要吗?”

    “定柔,别说了,以后我会补偿你,百倍千倍的补偿你。”

    “如果天家真的想补偿我……”

    李定柔话说一半就没了声音。

    “定柔,定柔?太医呢?快传太医来!”

    天子正暴怒时,忽觉袖口被轻轻拉了拉,只听她声音微弱,“我、不要什么补偿了,只求你,别让齐彻明跪着了,别给他赐婚了。”

    一言说罢,人又昏了过去。

    “弄巧成拙,”天子落寞的起身,闭目长叹,“机关算尽,却弄巧成拙。”

    “天家别多想了,”皇后上前扶住天子,“白日忙于朝政,晚间还来守着公主,一连七日了,身子怎么吃得消?这会子我来照看着,天家且回去歇歇吧。”

    “你听她刚刚说的话了吗?除夕夜里,我也常常欢饮达旦……”

    “天家……”

    “可我却让霁川的孩子,在冰冷的石砖上跪了十六年。”

    “天家,求你别说了……”

    “霁川泉下有知,定会怨我。”

    “姐姐若泉下有知,一定明白天家的苦心。”

    “我是天家,却不是个父亲,我……”年近半百的天子连声哽咽,终是不忍失态,掩面而去。

    李定柔醒来时,见青绮正坐在小凳上,为她吹着汤药,皇后则以手支颐,打着小盹。

    “青绮姑姑,”李定柔艰难的支起身,“皇后娘娘怎么……”

    “公主醒了?娘娘,公主醒了!”

    见李定柔醒来,青绮乐得什么似的,一边往床上垫背枕,一边欢喜的冲着皇后呼喊。

    “醒了?这次是真醒了,”皇后三两步走到李定柔床前,叹道,“可知这几日里,你反反复复醒了几次,真是把我们的心,抛上又抛下。”

    “娘娘,我这是怎么了?”

    “你当真一点也不记得了?”皇后坐到床边,为她拭去额上的汗珠,“今早说的那么一通的话,也不记得了?”

    “只记得那日回宫,一下子就睡着了,好像做了很长的梦,醒来便如此了。”

    “京郊发了时疫,你那日回宫,想必是在路上染上了,回来便病倒了。”

    “原来如此,娘娘受累了。”

    李定柔嗓子干涩,如火燎一般,两眼里也满是红色的血丝,身子虚浮的使不上一点力气,只得仍靠在床边垫子上,一口一口的喝着青绮喂来的药。

    待喝完了药,精神稍稍好转,她方想起件事。

    “不知我病了几日,如今是什么日子了?”

    “你已经睡了七日了。”

    “七日?”

    算上她回宫的那日,便已是八日过去了,再有两天就是和赵述约定的日子,可现在这样她怎么能提出宫之事?

    “定柔可是有什么心事?”

    该不该告诉皇后?李定柔打量了一圈房内的众人,除了皇后与青绮,便是那两个名唤待江、望月的侍女侯在一旁。

    这陌生深宫里,她没有任何可依靠的人,就算今日不与皇后言明,明日也定会传到她耳中,与其如此,倒不如她自己坦白。

    “先时在栖碧山,与一友人相约,十日后见,如今我这样子,只怕是难以赴约。”

    “难怪公主来时便打听何时能归,”青绮道,“原是这个缘故。”

    “本是不想劳烦娘娘,可我这友人年幼,又要奉养病重的母亲,我每十日会给他粱米度日,如今京郊有了时疫,只怕我不去,他们母子难以度日。”

    “既是至交,自然应该守诺,”皇后道,“明日我让人,送些粱米去,公主若是不舍友人,也可接到京中常住。”

    说着便吩咐人下去准备。

    “多谢娘娘。”

    未料事情如此顺利,李定柔心中感激不已,她原思量着怎么劝说皇后让她前去,亦或者允许他人前往,没想到皇后倒主动帮她准备,还提议往京中常住。

    若是赵述真能入京,她倒在这陌生之处,有了些依靠。

    “你好生歇着,我现下去紫宸宫,天家可是担心了许久,”皇后说罢,又对青绮摆了摆手,示意她留下,“就让青绮好好照顾你,等身子养好了就好了,可千万别忧思劳心,知道吗?”

    “多谢皇后娘娘,娘娘慢走。”

    “歇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