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六中文网 > 绝代神功 > 第十章奇兵突出

第十章奇兵突出

推荐阅读:渡劫之王天下第九三寸人间大符篆师仙宫大侠萧金衍大华恩仇引天刑纪一念永恒武道宗师

一秒记住【三六中文网 www.36zw.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郭文郎虽已练就一套好剑法,却没有把配合剑法的步法练到家,始终无法欺近李炳坤身边,大有英雄无用武之地的感觉,但,李炳坤也只能封挡郭文郎欺近,无能耐伤到对方。

    右膀受伤,站在一旁观战的洪公琉,见大将都已被敌人高手缠住,五十名随同出战的弟子,又已被郭文郎大砍大杀,死伤过半,如就这样捱下去,不出半个时辰,穷家帮必遭惨败。

    他顾不得膀伤,凄吼一声,冲入战场,拾了一根铁棍,单凭右臂之力,只攻不守,横冲直撞,势如疯虎。

    他左膀伤口,本已用药止了流血,这一拚命冲杀,立即又血流如注。

    他虽勇猛无伦,终因左臂失了作用,威力大减,虽未再次受伤,也无法挽回优势。

    且说第二线战场,穷家帮因人多势众,不致落败,然有太乙道人在中截阻他们攻势,也无法取胜。

    此时,吃禄丐邓化龙和鬼见愁古苍松,已打出五百招外,乃是个半斤八两。

    第三线的领导人柏文强,见久战无功,又见前线吃紧,便自作主张,一声令下,带了二三十人,赶往前线支援。

    他这一行动,几乎遭来滔天灾难,埋伏三面山中的敌人,埋伏三面山中的敌人,不约而同地杀将下来。

    首先下谷者,是白马岭中的人员,这群人的首领,是华山六爻真人,共约一百二十人。

    长草坪之战,除罗浮派掌门人浮尘大师被太上真人的“索命雷”所害外,华山派是损失最重的一派,该派六阳、六阴二位长者,均死在林元生手下,六爻真人早已悲愤真膺,誓死为二位长老报仇。

    今见机会来临,那里还能按耐心中仇火,一声呐喊,率众冲杀下来。

    其次,是仙姑岭的埋伏人员,这群人的首领,是终南铁拐道人,人数也在一百二十人左右。

    最后,是牛郎山中的空空禅师和广缘大师,这边的人数约有一百八十人之多。

    谷中骤然增加四百余人,声势顿时大增。

    穷家帮众人见状,有些胆小而贪生怕死者,认为大势已去,便悄悄地溜走逃命。

    然而,这四百余人,冲到谷中时,却只在山脚下团团乱转,不知向战场冲杀。

    显然,梁芳娥在这三面山下,早已布下迷踪阵。

    六爻真人大惊,立即原地伏倒,高声叫道:“敌人设有机关在此,快就地伏下,不可莽撞。”

    好半晌,六爻真人见飞窜流矢稍减,挺起上半身,环视周围,见附近烟雾迷蒙,冷风惨惨,不由大惊,心忖:这是什么鬼阵这等厉害?再仔细察看,四周都是树林和竹林,不辩方向,他身前三丈之处,陷落一个大井,仍断断续续地射出强矢。

    他不自觉地长叹一声,暗道:“我们天天侦察,探查,竟不知敌人在这里设置有机关,唉!这里有设置,牛郎山和仙姑岭下,很可能也有设置,若其两面人员,也与我一样,陷入敌阵之中。”

    六爻真人陷阵不久,仙姑岭下的铁拐道人等,也触动梁芳娥设置的机关,情形也与六爻真人等一样,岂不大糟。

    空空禅师见状大惊,忙令众人就地站立,不准移动,与广缘大师商议了一会,再同时观察附近情形。

    广缘大师惊然道:“不对,我们走了半天,怎么仍在此山脚之下?”

    空空禅师道:“我们一定误入敌人阵中。”

    广缘大师道:“我们可要退回去?”

    空空禅师道:“不可妄动,这里一定设有机关,如触动机关,必遭重大伤亡。”

    广缘大师道:“依禅师之意,该怎么办?”

    空空禅师道:“老衲年轻时,也曾学过几种玄门卦阵,只因无人指点,未心领神会,让我慢慢观察一下再说。”

    话毕,细细观察附近的一树一竹。

    且说六爻真人躲避强矢,伏倒在地,足等待了一顿饭的工夫,强矢始才停射,凝神站了起来,四下瞧了一瞧,已伤亡了二十余人。

    在迷雾之中,小心翼翼地走至陷阱边沿,见陷阱中,装了一具自动发射强弩之机关,建造极为精巧,内心中,对梁芳娥大为敬佩,也极为畏惧。

    其他之人,见六爻真人起来,也随即起来,他们都无心见识梁芳娥的绝作,即四下盲撞,欲赶快离开这郁雾沉沉,冷风习习之险地。

    将近百数之人,在盲撞之下,自难免有人撞对路线,走出阵外,到达谷中,也有人走了相反的方向,退回白马岭,却仍有不少人陷在阵中。

    六爻真人算是幸运的一个,来到谷中,回首瞧了瞧那些所植的竹树,不禁毛骨耸然。

    他点了一下出阵到达谷中的人数,连他本人,也不过二十二人,他想,只要把穷家帮消灭,终有办法救出阵中之人,当下,率领二十一人,朝混战中的战场走来。

    此刻,穷家帮除第二线战场,保持不胜不败的局面外,多半处于劣势之中。

    本来,铁公明与朱世杰之战,古上人与陈善仁联手合战茫杳道人,萧子胥战广海大师,都不致呈现败象,原因是林元生已被害,梁芳娥又陷于罗汉阵中,心神不安,不能专心拚斗,又见随同出战众人,已伤的伤,死的死,而三面山中,又来了不知多少敌援,在彷徨之下,都渐处下风。

    在第一线中,除李炳坤仍以诡谲莫测的鞭法,封死郭文郎的进路,不分胜负之外,就只有吴为非与伍伯铭之战,陆云中与铁剑道人之战,稍占上风。

    六爻真人因六阳、六阴二位师弟之死,仇火高烧,令二十一位出阵之人,分别支助茫杳道人、朱世杰、广海大师、铁剑道人和郭文郎,他自己却拔出背上利剑,向吴为非扑去,与伍伯铭联手,合攻吴为非一人。

    此时,仙姑岭下的迷阵中,也陆陆续续地有人走出阵来,尚幸铁拐道人仍陷阵中,无人指挥,那些出阵之人,见胜券在握,只在一旁观战,没有出手偷袭。

    穷家帮方面,本处于劣势之中,六爻真人等二十二人这一参战,就更显得不支了。

    仙姑岭下的迷阵中,陡然跃出一人,跳上一块巨石之上,放声大笑,声发丹田,震得山摇地动,树叶纷纷飘落,回音绕谷,久久不散。

    此人不是别人,乃是终南派掌门人铁拐道人,他须发皆张,双目赤红,神容十分恐怖。

    笑声甫落,手中铁拐一挥,高声叫道:“有闲工夫的九门派弟子,统跟我来!”

    话毕,跳下巨石,向蔼兰山庄走去。

    且说梁芳娥进入罗汉阵中后,见所摆星位,均与她在塔中所学相同,但其变化却不一样,她按照所学破阵之法,以水克火,以土生木,却是伤敌不得,原因是,阵势的变化与她所学的完全不同。

    既知星位,不愁出阵途径,也不愁被敌所伤,但混在群僧之中,暗暗观察阵势的变化,运用她的聪明才智,另想破阵之法。

    然而,试了好几种方法,皆是无效,便又再次观察,总想把名震天下的罗汉阵破去。

    她本是一个极聪明而极自负之人,在她在眼中,天下没有不可解的难题,因之,一心想破阵,竟忘了身为统帅,阵外战局,需要她指挥支撑。

    她足试过上下十种破阵之法,仍是无效,终于放弃破阵之念,按着星位门径,走出阵来。

    此刻,正值铁拐道人率众攻打蔼兰山庄之际,她四下一瞧,不由大惊,悔不该如此任性,贻误大局。

    她忙娇叱道:“铁拐老道,你敢再前进一步,那地方就是你丧身之地!”

    语声虽不很高,但听在九门派人耳中,即像一声焦雷,被震得心战胆悚!

    要知,罗汉阵名震天下,自古至今,入阵者,除阵势主持人有意放生,是绝无活着出阵的,梁芳娥虽未把罗汉阵破去,却也毫无伤损地出来,也可谓之古今第一人了。

    九门派众人,见罗汉阵犹不能困住她,继而把她除掉,怎么不心战胆悚?今后,还有何法胜她?

    铁拐道人闻言,忙止步回身,见梁芳娥满面寒霜,手执利剑,煞气凛然,不由自主地心生寒意,不敢再进。

    穷家帮众人,见梁芳娥无恙出阵,精神大振,士气顿时高昂,立即扳回优势。

    梁芳娥冷哼一声,慢步朝郭文郎和李炳坤处走来,经过空灵大师身前时,冷冷地道:“罗汉阵果然不同凡响,出乎意外的玄虚多变,不过,我下次入阵时,必叫它土崩瓦解,今天饶你一命,让我破阵后再杀你。”

    说着,继续前进。

    郭文郎见梁芳娥朝他走来,心头大惊,忙使出两记绝招,把李炳坤的蛇头鞭拨开,拔步就走。

    李炳坤大喝一声,道:“那里走!”

    随后就追。

    梁芳娥喝道:“李堂主别追,他跑不了!”

    话落,转向伍伯铭,六爻真人、吴为非三人处走去。

    伍伯铭已知梁芳娥不但文才盖世,武功也不弱于他最感心忌的林元生。本来,自六爻真人参战后,已由劣势转变为绝对优势,若梁芳娥晚半个时辰出阵,即可大功告成,把吴为非毙于剑下,或制之为人质,令穷家帮众人投降,谁知人算不如天算,只差短短半个时辰工夫,竟失去了一闪全胜机会。

    他乃是心机极深之人,知道不能与梁芳娥硬拚,忙向六爻真人招呼道:“道长且退!”说着,先飘身后退。

    六爻真人虽不满伍伯铭之举,但阵上的主帅为伍伯铭,不得不听他指挥,当下,也随之飘身后退。

    梁芳娥歉然道:“这是我的错过,战后,自应依法制裁。”

    斗酒神丐吴为非道:“你也毋须自责,眼前之事要紧,敌人主力已到,我们应如何对付?”

    梁芳娥默然道:“如林相公真已遭害,已无法按计划进行,只好视情应变了。”

    斗酒神丐吴为非道:“要不要把尚、吴、段、戚四位堂主调回来?”

    梁芳娥道:“敌人高手如云,如把四位堂主调回来,也无济于事。”

    斗酒神丐吴为非道:“如此说来,此战我们已败定了。”

    梁芳娥道:“也未必。”

    略顿了顿,又道:“若天地老君不现身,我想敌人绝难讨好。”

    且说伍伯铭退后,立即下令九门派众人停战,把新旧入谷之人,集结于清溪之东,研究救空空禅师等出阵之法,待茫茫真人和太上真人攻到后,里应外合,来一次大规模的攻击。

    梁芳娥见伍伯铭把人撤走,也随即收集残余人员,一面令人把伤亡者抬运庄中,一面清查人数,这一战,前后两个战场,已伤亡将近五十人之多。

    她把主力后撤了二十丈,令众人暂作休息,然后,召集陆云中、铁公明、陈善仁、古上人、萧子胥、洪公琉、李炳坤等,在一株古松之下,道:“此战演变到这个地步,全系我一人之过,原因是林相公被害,不能按原定计划行事,我之冒险入阵,是欲破去罗汉阵,使敌人胆寒而退,让此战平平结束,不料罗汉阵的变化,与我所学完全不同,试了十余种方法,都不得要领,故耽误了许多时间。”

    铁公明道:“我只道你被陷阵中,不能出来了。”略顿了顿,又道:“今后应以何策对敌?”

    梁芳娥仰首看了看天色,道:“现在是申时了,到酉时再说吧。”

    众人都知她此话之意,因为她仍寄托于万一的希望,这希望是林元生被害的消息是假的。

    且说太上真人闻讯天山人员欲拖他们后腿,忙带领五十人,抄近路赶来织女山,判断天山人员可能走的路径,在险隘之处,埋下大量火药,然后,埋伏在险隘附近,静待敌人经过。

    谁知,敌人鬼得很,明明早已入山,却左等不来,右等也不来,使得太上真人满腹疑云。

    他想:敌人之迟迟不来,大概系想待茫茫真人与穷家帮动上手后才肯来,这样方可收到拖后腿的效果。

    于是,便即派人去通知茫茫真人,叫他在未发现天山人员之前,切不可攻击穷家帮,否则,必陷于前后夹攻之险局,茫茫真人,虽早知谷中情形,本待混战之时,率众攻击,为太上真人的通知,却又不敢动手。

    太上真人见时已近酉了,仍不见天山人员前来,便令人前去探望。

    不一会,探望之人匆匆回来,道:“来了,正向这里前来。”

    太上真人精神大振,道:“尚有多远?”

    探子道:“约一百丈。”

    太上真人道:“好,各就原位不可给敌人发觉,听我命令行事。”说着,带了五人,埋伏在距险隘处约五丈的一块巨石后,闭目静听。

    约盏茶工夫,忽闻步声传来,乒乒地,越来越近。

    他探首向前看去,见一个胖大喇嘛,带领十余名中年喇嘛,昂首阔步,毫无忌惮地前来。

    太上真人陡然一声令下:“拉绳!”

    当首的胖大喇嘛闻言,忙拔脚上冲三四丈高,斜身前泻,并高声叫道:“小心伏桩”

    他话犹未完,陡闻“轰隆!轰隆!”数声震天巨响,震得山崩地裂,古树摇晃

    响声起处,黑烟滚卷,黑烟中,山石飞窜

    胖大喇嘛向前冲出六七丈,忙伏在地上,回头瞧去,黑烟中,隐隐可见山石与尸体齐飞,不知被炸死多少人。

    忽然一人高声道:“杀!杀!”紧接着,黑烟迷漫中,人影幢幢,刀光闪烁,朝响声起处冲杀过去。

    胖大喇嘛又惊又气,一跃而起,雷吼一声,反跃回去,不问情由,举掌就劈!

    这胖大喇嘛,就是天山四院院主之一,如来院主阿多刹,他武功之高,几可与林元生匹敌。

    此刻,他手下弟子被害,内心中是何等的悲愤,他这悲愤所出之掌力,岂同等闲,掌风到处,不是人飞,便是石走,好不惊人。

    太上真人见状,大为惊骇,暗道:“此喇嘛好生得了。”当下,忙下令逃走,不可与之硬拚。

    阿多刹闻言,循声飞跃过来,喝道:“走!走到那里去?给佛爷躺下!”

    太上真人见阿多刹一掌劈来,不敢硬接,忙侧身五步,同时,一缩身,跃出四丈有余。

    阿多刹不认识太上真人但瞧太上真人相貌,却知系此地的主持人,他悲愤之余,几至失去理智,双目赤红,那肯让太上真人逃去。

    他轻功高绝,一起一落,已截住太上真人去路,右掌一挥,又发出一记刚柔兼俱的掌劲。

    太上真人仍不敢硬接,忙倒窜一丈之外。

    太上真人所率的五十人中,有十五位是茅山弟子,这十五人,除有三人被阿多刹击得粉身碎骨外,其他十二人,见掌门人遇险,即急齐上救援。

    阿多刹武功乃古今之罕见,前来救援之茅山弟子,无异是螳臂挡车,不但不能救太上真人脱险,反遭杀身之祸。

    阿多刹连发了七招,仍未伤到太上真人分毫,便停了下来,一面防备太上真人逃走,一面高声令其未被炸死的弟子放手杀敌,不准慈悲留情。

    此处,一面是峭壁,一面是数十丈的深谷,路宽仅二尺,埋藏火药之处,是一个转弯之处,转弯后的地形,是一条两面山壁的夹道,山壁并不陡削,可以随意进退。

    一时间,双方便在两面山壁中大打出手。

    太上真人的手下,有五十人之多,除被阿多刹一阵疯狂劈杀,已死伤将近二十人外尚还有三十余人。

    阿多刹的手下本有四十三人,但被太上真人布设的火药,炸死了足有一半,又受伤七八人,能动手的只不过十几人了。

    这十几人的武功,虽高过太上真人的手下,但太上真人的手下,除奉命逃了几人外,仍有二十余人,以二对一,阿多刹的手下武功虽较高些,也无法取胜。

    阿多刹作梦也未想到,只数声巨响,竟会伤亡自己许多人,越想越气,越气就越恨,怪叫一声,再次向太上真人攻击。

    太上真人素不主张与人硬拚,尤其是武功高过他之对手,但此时,想逃又逃不了,如硬拚起来,不出二百招,非死也得重伤,怎么办呢?

    他一面凝神闪避,一面想脱逃之策。

    脑筋数转,计上心来,忙令人向茫茫真人求援。

    阿多刹恐敌援赶来,失去为弟子报仇机会,立即绝招频出,欲在敌援前来之前,把太上真人毙于掌下。

    太上真人在对方紧迫之下,不得不还手,却又不敢与阿多刹硬碰,一开始,便处于挨打状态。

    这一战,在太上真人一生中,可说是最为艰苦的一战,本可与阿多刹打上二百招,因心中忌惮,无形中大打折扣,只打出百招,即汗流浃背,气喘如牛,手忙脚乱,险象环生。

    他暗自叹道:茫茫老道何以还不来,莫非有意让这喇嘛收拾我可恨!可恨!这老道当真是个老奸巨猾之徒。

    要知,茫茫真人距此足有二里之遥,往来路程,自要不少工夫,那里来得那么快。

    正当他不支,准备就死之际,陡闻一声雷喝道:“住手!”

    太上真人一听此声,即知是谁,不禁喜出望外,免强架开阿多刹的攻势,道:“师叔快来救我!”

    天地老君单独在各处巡视,他之此举,并没有一定打击谁,换句话说,若九门派得优势,便拖九门派一把,若穷家帮得势,自然也不会让穷家帮大获全胜,总之,他要九门派和穷家帮同生同灭。

    他到此地来,是偶合其会,可能是太上真人命不该绝。

    他一跃五六丈,脚刚落地,便一指点出,劲道之猛,足可穿心破肺。

    阿多刹一闻劲风,即知来人武功不在自己之下,那敢大意,赶忙运步斜闪八尺

    太上真人忙靠近天地老道,道:“师叔,这喇嘛武功极高,你老切不可大意。”

    天地老君冷哼一声,对阿多刹道:“大师在天山是何职位,道号如何称呼?”

    俗语有谓:“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又谓:“一叶落,已知天下秋。”

    阿多刹虽只见天地老君一记指劲,却知天地老君不是易与之辈,打将起来,决难取胜,且敌援即将前来,如不见风转舵,暂忍一时之气,很可能败得单身狼狈而回。

    他脸上肥肉跳动了几下,阴沉沉地道:“佛爷在天山是院主职位,道号阿多刹。”

    天地老君道:“贵山主龙女花倩如,与敝派相交甚笃,敝派何时得罪了贵山主?竟突然反脸无情,派你来拖我们后腿?”

    阿多刹宣了一声佛号,道:“佛爷率人来此,原是助你们消灭穷家帮,谁说来拖你们后腿?”

    太上真人浑身一震,道:“你这话可当真?”

    阿多刹道:“佛爷说一是一,决不像你们阴险奸诈,说话如放屁,毫无信诺。”

    太上真人道:“如此说来,可是一场误会了。”

    阿多刹道:“不管误会也好,非误会也好,你们不问青红皂白,以下三流的毒计陷害于我,都欠光明,此仇不报,实难消我心中之恨。”

    太上真人道:“我们得的情报,与大师之言恰恰相反,大师设身处地,将之如何?”

    阿多刹道:“我们行动,是昨天午后决定的,你们哪里得来的情报?”

    太上真人又浑身一颤,举手敲了敲脑袋,对天地老君道:“糟,我们中了人家反间计。”转对阿多刹道:“大师,我们还得了一个情报,听说林元生已被贵山主禁于牢中,后为花自芳私自杀了,有无此事?”

    阿多刹道:“你这鬼话,是从哪里听来的?”

    太上真人道:“你是说林元生并没有死?”

    阿多刹道:“谁说林元生死了?”

    太上真人又敲了敲脑袋,顿脚道:“糟了,当真糟了!你们为什么不把他杀掉?”

    阿多刹冷笑道:“你们为什么不将他杀掉?”

    太上真人道:“他武功高不可测,又不中我们之计,如何杀得了他,他与贵山主有母子之名,难道不会将之灌醉,然后杀之?”

    阿多刹道:“你以为我们山主是你想像的那么傻么?”

    太上真人道:“怎么样?”

    阿多刹道:“那小子早有防备。”

    接着,将当时情形略说了一遍,并道:“我们山主之决定助你们消灭穷家帮,就是因为那小子太过厉害,不想你们竟昏庸至如此地步,中他奸计,反以毒计害我。”

    太上真人道:“这是一场误会,错过在我,请大师海涵,此战之后,一定躬往向贵山主道歉。”

    阿多刹冷笑道:“二十余姓命,几句话就能了事么?”

    天地老君也冷笑道:“依大师之意呢?”

    阿多刹瞧了天地老君一眼,道:“你别倚众卖狂,佛爷终有超渡你之日。”说着,后退数步,对混战中的众人喝道:“都给佛爷停手!”

    双方数十人闻言,即各自撤身后退!

    阿多刹对其弟子一挥手,道:“回去!”

    天山众喇嘛,忙扶带伤者,循原路回去。

    阿多刹回过身来,对天地老君道:“老牛鼻子,你如有胆量,就跟我来,我们找个幽僻处分个高下。”

    天地老君冷笑道:“好极!好极!贫道已五十年未逢对手,早就闷得发慌了。”说着,即欲随阿多刹去。

    太上真人忙把天地老君拉住,急道:“师叔,何必与他意气之争,俟这里事毕之后再说吧。”

    天地老君一想,觉得太上真人所言有理,他焉能为意气之争而误大事?

    当下,改口对阿多刹道:“贫道此刻尚有要事,你就命长多活几天吧。”

    阿多刹不再多说,随即大步而去。

    太上真人目送阿多刹拐弯消失后,回过头来,陡见茫茫真人率领四五十人,匆匆而来。

    茫茫真人不来犹可,这一来,反使太上真人怒恨交加,冷冷地道:“好奸贼,此刻才来,我太上若等你来救,早已命登极乐了。”靠近天地老君身旁,低声道:“师叔,林元生未死之事,暂时不能告诉他们。”

    天地老君道:“为什么?”

    太上真人道:“有关林元生之死的情报,我应负一半责任,如将实情告诉他们,必怀疑我们暗中捣鬼。”

    天地老君道:“林元生既然未死,自必赶回参战,到时,他们还不是要知道。”

    太上真人道:“我们先把我们的人集中起来,即使他们有所怀疑,欲暗害我们,也无能力。”

    顿了顿,又道:“眼下,双方实力比较,九门派犹强甚多,即使再吃一次亏,仍有牵制穷家帮之力。”

    天地老君道:“好吧,就依你的意见办。”

    太上真人道:“茫茫老道不是好东西,我派人求援于他,竟迟迟于今才来,显然系借刀杀人之意,看情形,不妨先把他除掉。”

    天地老君道:“这也不是难事。”

    就这几句话问,茫茫道人已然来到距他们不足五丈,太上真人忙上前稽首为礼,道:“谢谢道兄义重谊高,危难已为家师叔解了。”

    茫茫真人扫了一眼横七竖八的尸体,道:“无量寿佛,这一会工夫就死了这么多人?”

    太上真人道:“惭愧,若非援救及时,此时,贫道也已魂归天国了。”顿了顿,继道:“此刻谷中情形如何?”

    茫茫真人道:“已停战,隔溪对峙。”

    太上真人道:“三面山中之人,已否下去?”

    茫茫真人道:“似乎均已入谷。”

    太上真人道:“既已入谷,为什么不发动攻击?”

    茫茫真人道:“可能等待我们里应外合。”

    太上真人略想了一想,道:“定是这个原因,走。”领着众人,循茫茫真人的来路,匆匆而去。

    走了约一里许地,太上真人停步观察了一阵地形,对茫茫真人道:“道兄请按原路线攻击,回去后,立即开始行动,贫道率人由这里攻下去。”

    茫茫真人道:“好的,就这么办。”

    太上真人向天地老君打了个眼色,道:“师叔,请你老人家助茫茫道兄一臂之力。”

    天地老君冷哼一声,举步就走,茫茫真人忙与太上真人告别,同时随后而去。

    且说伍伯铭把人员部署好后,便召请铁拐道人,神州一奇朱世杰,鬼见愁古松苍,六爻真人、空灵大师、茫杳道人、广海大师、铁剑道人、郭文郎等重要人物,商议如何救空空禅师和广缘大师等出阵,商议了许久,也试了好几种方法,均不得法。

    最后,还是郭文郎想出一个笨法,令人把所有新植之树,由外至内,统统毁掉,动员四五十人之力,消耗半个时辰的光阴,始才把空空禅师和广缘大师等救出阵来。

    此时,已是日落酉时,众人又商议了一会,便静待茫茫真人的行动。

    梁芳娥见时至此时,犹不见林元生前来,内心之悲痛,岂是局外人所能体会得到?又见伍伯铭救出了空空禅师等一百余人,除失夫之痛外,更添了重重的优虑。

    她暗叹一声,对陆云中道:“陆长老,请你把庄中的一百五十人调出来,由你指挥,在庄门外二十丈处部署,衡情进攻退守。”

    吃八方陆云中忙领命而去。

    他刚把人员调出庄外,陡闻庄后山中,杀声震天!

    伍伯铭精神大振,即将现有人数,约六七百人,分成三批,右边一拨由空空禅师和广缘大师率领,左边一拨由六爻真人和鬼见愁古苍松率领,先后渡溪推进。

    左边一拨的目标,似是向陆云中处开去,右边一拨来速甚快,似是想兜转梁芳娥等身后。

    梁芳娥见状,忙令邓化龙、铁公明、李炳坤,率领五十人,前往截阻,同时,又令古上人和萧子胥增援陆云中。

    现在,她身边的高手,就只有吴为非、陈善仁、和洪公琉了,洪公琉重伤未愈,难能与高手相搏,陈善仁只是一个普通高手,真能与人硬拚的,实际上就只有吴为非一人。

    庄后织女山中的喊杀声,越来越近,也越来越惨烈,在震天撼野的杀声中,不时有惨呼夹杂传来,显然,已有不少人受伤或死亡。

    梁芳娥听若无闻,神情冷静异常,见邓化龙、铁公明、李炳坤已将与空空禅师等接触,六爻真人和鬼见愁古苍松也将到达陆云中防守之地,她自己便前进三步,等待伍伯铭率众前来。

    偶一抬头,见牛郎山腰中,有人影晃动,精神不由一振,暗自忖度乏下,猜想牛郎山中之人,极有可能是穷家帮之江东富丐黄一蜂。

    他想:若柳玉瑶也在其中,此战就好打了,因为柳玉瑶的武功极高,人又机警聪明,当是她一大助手。

    陡闻铁公明哈哈大笑,对空空禅师道:“老和尚,我们多年不见,想不到一见面就要动手,世局之变,真使人难予揣摩。”

    空空禅师道:“阿弥陀佛,我说穷家帮何以会这么狂妄,原来是铁老施主在中撑腰。”

    铁公明道:“老禅师未免把老朽瞧得太高了,我在穷家帮中只不过是三流脚色,焉能说得上撑腰,老朽之不自量力,参与此会,纯系本武林道义,共御强梁罢了,即使死于非命,也心安理得。”

    空空禅师道:“铁老施主此言差矣,敝九派此来,乃系为武林除害,何说是强梁?”

    铁公明道:“穷家帮何害于武林?”

    空空禅师道:“非穷家帮有害于武林,敝九派之目标也非穷家帮,而是利用穷家帮势力,掀起武林浩劫的梁芳娥和林元生。穷家帮如肯将其二人交给敝九派,或将其二人首级掷下,老衲立即撤众而走,决不食言。”

    铁公明又哈哈笑道:“老禅师此言,真够滑稽,林元生和梁芳娥均乃乳臭未除的孩子,何害于武林?”

    空空禅师道:“林元生杀了敝九派不下数十人之多,并扬言要杀尽敝九派之人,不是害么?尤其是梁芳娥,她装神扮鬼,隐匿镇龙古塔之中,用尽种种歹毒的诡计,诱人入塔,并利用塔中藏宝,制造杀劫,数年来,直接或间接死在她手下和中毒计者,不下数百之众,老施主,你不妨去龙头峰上瞧瞧,那林立的墓地,那如山的白骨,都是她的杰作。”

    铁公明道:“林元生已为花倩如所害,他之为人如何,及他与贵九派之恩怨,均且不说,单说梁姑娘吧,佛家有谓‘因果循环’,她之出身来历,老禅师谅已清楚,数年前,她只不过是个十四五岁的女孩子,为什么跑到龙头峰上,独居古塔之中,甘受恐怖寂寞之苦?”

    “老禅师,我并非替他辩护,她是西天一浩梁放天的幼女,梁放天一门百余人,一夜之间,均血溅天山,这责任应由谁负?因有天山之因,才有龙头峰之果,依武林的风俗习惯,为父母报仇,应视为人子之应行,老禅师不索其因,一味苛责其果,从公而论,眼下之局,贵九派应负全责。”

    空空禅师乃佛门高僧,不善强词夺理,闻此言后,竟无话可说,但眼下之局,如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虽觉理亏,也不能就此罢休,而其他八派,及穷家帮均决不愿就此不了了之。

    当下,低宣了一声佛号,道:“老施主舌灿莲花,老衲说你不过。”

    空空禅师身后的郭文郎,上前一步,道:“老禅师别听他胡说八道,否则,我们将无立足之地。”

    转对铁公明道:“铁老英雄,素闻老英雄剑法无双,区区未学后进,愿领教几招绝手。”

    铁公明冷笑道:“好说,好说,请吧。”

    拔剑出鞘,凝神立待。

    李炳坤知郭文郎剑法精奇诡谲,不能与他近拚,忙一抖手中蛇头鞭,抢上一步,道:“铁老英雄是何等身份,岂能与你这下三流的脚色交手,还是你我分个高下吧。”说着,不待郭文郎答话,舞动手中蛇头鞭,向郭文郎攻去。

    郭文郎不愿再与李炳坤对手,因为李炳坤知道他剑法厉害,不肯让他近身,仅以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打法,使他无用武之地。

    然而,李炳坤舞鞭先攻,又不得不拔剑相迎,因此,二人再度打了起来。

    李、郭一动手,穷家帮五十人立即向九门派冲杀过去。

    空空禅师喧了一声佛号,僧袖一拂,发出一道可开山裂碑的劲风,夹带“隆隆”雷声“嘭”的一声,把一名穷家帮弟子兜起五六尺高,断线风筝样,直飘三四丈外,吐血身死。

    吃禄丐邓化龙见情,目眦欲裂,冷笑道:“一派宗师,究与众不同。”说着,一矮身,欺进三步,抡铁棍朝空空禅师面门就劈。

    空空禅师不慌不忙,移步闪开,低喧一声佛号,又拂出一记无以伦比的强猛袖劲。

    执武林牛耳的少林寺方丈,武功究非凡响,邓化龙是穷家帮长老,也可说是武林中一等一的高手,竟不敢硬接其袖劲,而闪出八尺之外。

    空空禅师自掌少林门户后,便不常与人动手,这一出手,其内力之雄浑,大出邓化龙和铁公明所料之外,饶邓化龙手持铁棍,也难与之打出二百招。

    铁公明不敢怠慢,忙抖剑上前支援邓化龙。

    广缘大师手中拂尘一摇,一个箭步,截断铁公明的进路,道:“铁老英雄如有兴趣,不妨与贫衲走上几招!”

    铁公明须发皆张,连声冷笑,道:“好极!好极!”

    同时施展剑法,与广缘大师互拚起来。

    这是一场实力悬殊之战,无论是兵与兵,将与将,穷家帮均处于下下之风,其能支持下去,全靠将士用命,士气高昂,勇不畏死,故一时之间,尚不分胜负。

    此刻,六爻真人和鬼见愁古苍松所率的一拨人员,早已与陆云中、古上人、萧子胥等一百五十余人打了起来,而已打人紧张阶段。

    这个战场,兵将实力相等,难分高下。

    伍伯铭率了九门派的主力,来至梁芳娥等十丈之处,按兵不动,不知是慑于梁芳娥的武功,不敢前来挑战,抑或另有奸谋,却不得而知。

    梁芳娥也不前往挑战,只纵观局势的变化,陡见织女山中,陆陆续续有人下来,但这些人入谷之后,却都隐藏暗处,猜不出他们心意。

    接着,织女路也有人下来,这些人一落谷中,即向蔼兰山庄攻击,却均被穷家帮护庄之人击退。

    庄后山中,仍在喊杀连天,无法猜测谁胜谁败。

    梁芳娥再抬头运目,了望对面牛郎山的情形,因时已入夜,只见人数不少,已纷纷下山入谷,却瞧不清是什么来路之人。

    偶一侧头,见右边战场,已呈败象,忙对吴为非道:“吴爷爷,你老快去支援铁爷爷和邓化龙。”

    斗酒神丐吴为非道:“这里呢?”

    梁芳娥道:“这里有我,快去吧!”

    斗酒神丐吴为非无暇多说,即向右边战场驰去。

    伍伯铭似乎早已料到梁芳娥有此行动,吴为非刚一启步,伍伯铭身后已跃出十余人。

    这十余人的领首者,是终南铁剑道人和武当茫杳道人,行动如飞,欲截吴为非去路。

    梁芳娥见情大怒,一晃娇躯,人已到了五丈之外,同时拔剑出鞘,只见剑光数闪,已有二人头颅落地,三人身受重伤,茫杳道人和铁剑道人闪躲得快,虽未伤损,却也吓得魂飞魄散,连忙倒窜回去。

    她连伤五人,只不过是一眨眼的工夫,她如何拔剑,如何出手,以及如何归剑还鞘,双方数百之人,只有极少数几位顶尖高手看得清楚。

    她伤人后,未发一言,也未停留片刻,旋即飘身返回原地。

    伍伯铭见此情景,不禁眉头紧皱,不知用什么方法来对付梁芳娥。

    他们贯用以多为胜的战术,对付其他高手,无往不利,但拿来对付梁芳娥和林元生,却是徒增伤亡。

    他想:梁芳娥这以剑气伤人之后,定极耗功力,如有人能与之敌上五十招,甚至三十招,她一定功力不继,问题是,谁能敌她五十招呢?

    于是,他想到天地老君,他想,如天地老君在此就好办了。

    念及于此,不由四下搜视,找到太乙道人,道:“令师叔今在何处?”

    太乙道人道:“可能在织女山中,与茫茫道长联手攻打穷家帮的后门。”

    伍伯铭道:“穷家帮后门,必有严密的防御,故打了许久,都打不下来,请你去通知茫茫道长,如攻打不下,便不必硬来,收兵绕道由仙姑岭入谷,并请令师叔天地老君,立即入谷来,有重要任务请他老人家担任。”

    太乙道人道:“遵命。”

    说着,带了十余名茅山弟子,退回溪东,再弯向白马岭下,沿山脚至仙姑岭下,兜了一个大圈子,才到织女山下。

    他这行动,是避免梁芳娥误会他参与战斗,施杀手伤他性命。

    到达织女山下,正要率众登山之时,陡然发觉荫暗处埋伏有人,不禁倒抽一口凉气,暗:“梁芳娥真乃神人”

    心语间,陡见一人向他招手,忙凝神一看,登时喜出望外,即急走将过去,道:“掌门师兄也已来了。”

    太上真人道:

    “什么事!”

    太乙道人道:“奉伍伯铭之命,通知茫茫真人放弃攻打穷家帮后门,绕道由仙姑岭入谷,并请师叔来此担任重要任务,师兄可知师叔现在那里?”

    太上真人道:“担任什么重要任务?”

    太乙道人道:

    “我也不大清楚,大概是要师叔缠战梁芳娥。”

    太上真人略想了一想,道:_

    “事情有了大变化,此战我们必败无疑。”

    太乙道人大惊,道:

    “有这等事?”

    太上真人道:“我们中了敌人的反间计,我已暗示叔师,一面召回本派弟子,必要时先干掉茫茫真人。”

    太乙道人道:

    “这是为什么?”

    太上真人道:

    “茫茫老道太可恨了。”

    接着,将截击阿多刹的情形,及林元生未死消息说了一口遍。

    太乙道人道:“师兄有否详加考虑,若穷家帮乘胜之威,再攻打我们,可怎么办?”

    太上真人道:

    “不妨,穷家帮此战下来,虽可获胜,但也必伤亡惨重,短期间决不敢和我们挑战,再说九门派人多势众,即使大败而归,仍有实力牵制穷家帮。”

    太乙道人点了点头,道:“我们尚有弟子在谷,如何将他们召回来。”

    太乙道人道:“不怕,我自有法子。”顿了顿,又道:“你毋须上山去了,就在这里旁观。”

    梁芳娥见太乙道人奉命而去,因要想的事情太多,无心去猜测他的用意。

    此刻,她最忧心的,是由牛郎山下来的那些人,她大约估计了一下,足有一百五十人之多。

    本来,她猜测那拨人员,可能是黄一蜂和柳玉瑶等人,但现在却有了问题,因为黄一蜂没有这许多人。

    她久未见太上真人和天地老君现身,她想道:“可能是太上真人和天地老君率来的人,否则,便是天山人员了。”

    她对太上真人和天地老君,心中虽十分惮忌,若是天山人员,就更加讨厌了。

    只见那拨人员,下山后,立即分成三拨,每拨约有五十人,分向三个战场而来。

    此时,伍伯铭也已发现,立刻派铁拐道人率人前往查究,并准备作紧急处置。

    因为这拨人员来得突然,不可能是他们的,但也不敢断定是敌方之人,因为据他所知,敌方虽有人埋伏山中,却是用来阻他们归路的,不是用来拖他们后腿的。

    铁拐道人率领五十人,回到溪边,截了当中一拨人的渡溪之路,凝目望去,见这拨约五十人中,各行各业的打扮都有,瞧不出是什么来历之人。

    他冷笑了数声,沉声喝道:“来者是何方朋友?”

    对方一个地痞打扮的年轻人,嘻皮笑脸地道:“我们是大地派,瞧你紧张的这付德性,可是怕我扭掉你的脑袋?”

    铁拐道人冷笑道:

    “大地派?武林中那有大地这个门派?分明是胡说八道。”

    那地痞打扮之人道:“你真是孤陋寡闻,大地派已出道将近半个月了,你们就毫无所知?”

    铁拐道人道:“是新崛起的门派?贵派掌门人是谁?此来目的何在?”

    那地痞打扮之人道:“掌门人就是区区在下,此来,有两个目的,一是瞧热闹,一是为先父报仇。”

    铁拐道人道:“阁下尊姓大名?仇人是谁?”

    那地痞打扮之人道:“无名小卒,不说也罢,致于仇人嘛,不是你们,是你们的敌人。”

    铁拐道人半信半疑,道:“如此说来,我们是一条路上的朋友了。”

    那地痞打扮之人道:“可以这么说。”

    铁拐道人道:“老夫忠言相告,不管你们来意如何,最好别从中插手。”

    那地痞打扮之人道:“瞧瞧总可以吧。”

    回身对他身后之人道:“你们留心瞧,在此之人,都是赫赫有名的人物,各有各的绝学,如能学得一招半式回去,必有重赏。”

    铁拐道人闻言,不由暗笑道:“原来是到此偷学武功。”

    当下,不加理会,率众而回。

    那地痞打扮之人见铁拐道人走后,下令三拨人员继续前进。

    梁芳娥见铁拐道人只与来人谈了几句话,便复自率众回来,内心更加忧虑,瞧铁拐道人行动,不难猜出来是敌非友,她想:大概是太上真人和天地老君。

    她观看战况,左边战场,仍是个半斤八两之局,右边战场,虽有吴为非支援,却也只解了吃禄丐邓化龙之危,此刻,正与邓化龙联手合攻空空禅师,五十名弟子,仍处于芨芨可危之中。

    眼见突来的一百余人,分三路进迫,右边一路,进行甚快,已将近接触右边战场了。

    她欲亲往支援,却恐伍伯铭率人一涌杀来,这边除陈善仁一人尚可抵挡几招外,已无可用之人了。

    若把人率去,又恐伍伯铭率众向左边战场攻击,甚至直接攻打山庄重地。

    她苦思了一会,贝齿一咬,决定将三个战场变为两个战场,把她身边的全部人员带到左边去,如伍伯铭发动向左边战场或山庄重地攻击,看情形,再独自回来处理。

    心意一决,即欲行动,但见铁拐道人与伍伯铭说了几句话后,忽又率着原班人员,再次向新来人员驰去。

    此刻,新来三拨人员,右边一拨,已到达右边战场外围,并慢慢散开,形成包围之状,却仍瞧不出他们的身份。

    中间一拨,也已来到距伍伯铭等十四五丈处。

    右边一拨行速最慢,并有停止前进的象征。

    因铁拐道人行动有异,梁芳娥所决的行动,便暂时按下,等待铁拐道人的反应。

    铁拐道人回至距那拨人员只有二丈之地,喝道:“站住!”

    那地痞打扮之人摆手令他身后之人停下,然后,嘻嘻笑道:“道长有什么指教?”

    铁拐道人手中铁拐一顿,一块坚硬如铁的山石,顿时粉碎,沉声道:“你们究系那路朋友?请从实说来。”

    地痞打扮之人举手敲了敲脑袋,茫然道:“道长此话是何意思?”

    铁拐道人道:“武林中根本没有大地这一派,你若不从实说来,贫道可要把你们当穷家帮的奸细处置了!”

    地痞打扮之人嘻嘻笑道:“你可是要把我们统统杀掉?”

    说话之间,一付满不在乎的神态。

    铁拐道人察言观色,已意识到事情严重,这些奇装异服之人,决不是什么大地派,即使非穷家帮人的乔装,也非他们的友人。

    他脸色凝寒,冷冷笑道:“好小子,居然敢对贫道如此不恭”

    他话犹未完,陡闻右边战场杀声有异,侧首一瞧,见那拨人员已参与搏杀,再运目细瞧,果然是敌非友,正群起夹攻九门派人。

    他无暇多瞧,也无暇追问眼前之人的来历,忙令他身后五十余人散开,准备应战!

    那地痞打扮之人淡淡一笑,道:“道长,你在干什么?”

    铁拐道人不予理会,继续他的部署工作。

    地痞打扮之人朝其身后之人摆了摆手,众人立即散开,拔出身边兵器,并向左右于回,成包围之势。

    铁拐道人阴恻恻地道:“有谓‘真人不露面’,你们既敢前来,自必有倚恃。”

    地痞打扮之人微笑道:“没有什么倚恃。”他拍了拍肩背上的剑把,继道:“所倚恃的就是它,你信也不信?”

    铁拐道人乃是一派宗师,虽知此人有些能耐,但见他皮白嫩肉,顶多不过二十岁,决难在他拐下走上百招。当下,前进两步,道:“既是这样,就接贫道几招试试!”

    地痞打扮之人点了点头,拔出一把精钢利剑,毫不介意地走将出来,道:“你不是我的对手,让你先出手。”

    铁拐道人不怒反笑道:“不知死活的后生晚辈,好!看拐!”一招“横扫千军”拦腰击去。

    地痞打扮之人忙一矮身,上体贴地,一式“鳞掌车坡”不退反进,反应之灵敏,动作之快捷,当真是古今罕见。

    铁拐道人心头一震,来不及收拐对挡,急忙运步侧闪,他之反应和动作,也可谓灵敏迅捷,但仍嫌稍慢,道袍下摆和裤管,已被剑划了一道八寸口子,还伤及大腿皮肉,虽不碍事,却涔涔血流。

    铁拐道人直跃出八尺之外,回过身来,惊容失色,朝地痞打扮之人反复打量,忽见地痞打扮之人双脚细小,而穿的是一双女式小峦靴,不由更觉震惊道:“你是女人?”

    地痞打扮之人道:“女人又怎么样?”

    铁拐道人道:“贵姓芳名,令师何人?插手此战是何原因?”

    地痞打扮之人取下一顶戴得歪歪斜斜的书生帽,露出三千青丝,再擦去脸上的油污,恢复清秀的脸庞,微微一笑,道:“你似乎专来探听我的来历,不是阻我前进一般,也罢,就明白的告诉你,本姑娘姓柳名玉瑶,家师是瑶宫圣母陆冰玲,致于我此来原因,你大概已然猜到了。”

    铁拐道人冷哼一声,瞧了瞧柳玉瑶带来的数十人,道:“令师已成门立派?”

    柳玉瑶道:“当然,否则,我那有这许多人。”

    顿了顿,继道:“闲话少说,拿首级来吧!”

    话毕,一拧柳腰,欺身而进。

    铁拐道人已知柳玉瑶非同小可,那敢大意,忙舞动手中铁拐,严守门户,采取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打法,以免败下阵来,有损他一派宗师的名望。

    柳玉瑶这一发动攻击,同来的数十人,也随之发动攻击,双方人数相等,武功也不相上下,登时,打得难解难分,好不紧张!

    冷眼旁观此战之局,柳玉瑶占了剑法精奇,步法玄妙,身手灵活的便宜,处于主动地位,稍占上风。

    铁拐道人却占了内功深厚,拐法虚玄,虽处于被动地位,但要想将他败于剑下,却非一时半刻之事。

    再看双方群战,武功乃在伯仲之间,但穷家帮弟子士气高昂,悍不畏死,声势迫人,已占上风。

    原来这突来的一百五十余人,就是林元生、柳玉瑶、白紫燕等。

    他们由白帝城出发入山时,本来只有八十余人,一路无阻,申时前,就已到达牛郎山顶,因见空空禅师等尚在山腰,及谷中未遭危险,便隐藏起来,没有现身。

    因闲得无事,柳玉瑶脑筋一动,便叫所有人都化装掩饰本来面目,让敌人猜不透他们来历,误估他们实力。

    后来,偶而发现埋伏九曲路的人员,柳玉瑶衡情判断,认为敌人绝对不会由九曲路和牛郎路出谷,无须六十人埋伏,有三二十人做个幌子便够了,于是,由林元生下令,各抽调出三十五人,并令抽调出来的七十人,也胡乱化装起来,组成了一支奇装异服的队伍。

    本来,在人数方面,穷家帮连同新参战的五十余人,也不过一百零几人,又伤亡了十余人,仍要差上百人之多,按理而论,九门派仍可获胜,原因是,这五十余人中,有一等的高手黄一蜂,及手持“追魂枪”的白紫燕。

    黄一蜂是一个富商打扮,混在人丛中,矫若神龙,连番伤人。

    尤其是白紫燕的“追魂枪”在此混战之中,更发挥了无比的威力,几乎每出一弹,即有人伤亡。

    尚幸她生性仁慈,连伤几人后,不免心软,不到自己遇险之际,便不轻易拔动机簧。

    空空禅师、广缘大师虽都看出这群人实乃穷家帮的乔装,也瞧到黄一蜂大杀其派下弟子,但,空空禅师已被二位武林顶尖高手吴为非和邓化龙缠住,广缘大师也只能与铁公明打个平手,均脱身不得,徒叹奈何。

    本来,郭文郎战李炳坤,可说是一场风流仗,爱打就打,爱走就走,随心所欲,但他这人,生性太自私,不愿冒险,在这种情形之下,九门派那得不落下风?

    梁芳娥见黄一蜂等参与战斗,大杀九门派之人,已知是黄一蜂自外率来的穷家帮弟子,芳心大定,认为有这百余生力军赶到,即使不能大胜,也不致落败了。

    不过,因之百余人的到来,也使她倍增悲痛,因为林元生没有露面,显然没有同来,已证明被害消息不假。

    伍伯铭见黄一蜂等的行动,也猜到这些奇装异服的,是穷家帮人,但他并不惊骇,他想:只要天地老君至此缠住梁芳娥仍有八成获胜把握。

    因为他身边的尚有二百余人,而这二百余人中,有许多顶尖高手,如少林戚家仁、空灵大师武当茫杳道人、峨嵋广缘大师、终南铁剑道人、伍家庄伍纹龙等,若茫茫真人能及时赶来,获胜机会就更多了。

    他见空空禅师等由优势降至劣势,仍迟迟不派人增援,及见鬼见愁古苍松神州一奇朱世杰久战不下,穷家帮又有五十余位生力军虎视在侧,仍未派人增援,原因就是等待天地老君。

    他想:如天地老君缠住梁芳娥,只须两个更次,即可大功告成,纵然不能把穷家帮全军覆没,起码十年之内不能抬头。陡然,庄后织女路上,在咆哮声中,涌潮似的冲下数十人来,与先前陆续下来的二十余人会合后,微停顿了一下,便向谷中涌来。

    他们不攻庄而向谷中走来,这是梁芳娥所料未及之事,这批人,多为武当少林弟子,约在六七十人左右。

    穷家帮外来的第三拨人员,原来是监视陆云中和六爻真人等的战场,此刻立即弯路上前戳击。

    穷家帮此拨人员的领导人,不用说也知是谁,他之久久不肯露面,也许有他的用意。

    然而,当他们弯路越过战场,准备迎击来敌时,敌人却急从弯路逃窜,向北面玉女峰下奔驰。

    六七十人此举,大出众人意外,穷家帮人员没有追击,依然监视陆云中和六爻真人等此一战场的变化。

    九门派六七十人直驰到玉女峰下,始转向谷中。

    伍伯铭见此情景,知道内有蹊跷,忙派戚家仁和伍纹龙二人,前往探询究竟。

    戚家仁和伍纹龙纵跃如飞,一会工夫,已与六七十人会合,略问了几句话,即把六七十人带了过来,同时向伍伯铭报告原因。

    梁芳娥与伍伯铭只有十丈之隔,可以隐隐地看到伍伯铭神情,但见伍伯铭闻报后,浑身发抖,举目在人群中反复搜视,似乎十分惊骇和激愤。

    因戚家仁向伍伯铭报告的声音极低,无法听到,见伍伯铭四下搜视,也随其目光游视。

    只见六七位道人悄悄地离去,状似十分紧张。

    伍伯铭陡然一声怒吼,喝道:“那里走,纹儿,戚大侠快给我拿下!”

    六七位道人闻言,慌不择路,一齐向梁芳娥阵中投奔而来。

    梁芳娥见这七位道人,都是茅山弟子,脑筋一转,已知内中情由。

    戚家仁和伍纹龙得令,由人群中挤出来时,七道人已奔出二丈有余。

    二人大怒,拔剑出鞘,随后就追!

    梁芳娥冷哼一声,随手摘下两片树叶,扬手打将出去。

    戚家仁眼尖,忙舞剑护身,并喝道:“伍兄快闪!”

    伍纹龙警觉性甚高,闻言知异,急忙原地一伏。

    二人这一停顿,七位茅山道人,又已投奔二丈有余。

    戚家仁舞剑拔射来树枝,站在当地,眼巴巴地瞧着七位道人投入敌阵之中。

    伍纹龙站将起来,怒骂道:“妈的,臭婆娘,大爷终有一天要你的好看。”

    梁芳娥听若无闻,对七位茅山道士道:“你们毋须骇怕,就在我营中暂息。”

    七人忙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当首一人道:“谢谢姑娘,此番救命之恩,贫道七人没齿不忘。”

    这答话之人,乃系刚从织女路冲下来的,他之到此,可能是专为通知其师兄弟潜逃。

    梁芳娥点了点头,举目望去,只见伍伯铭下令撤退,并派戚家仁、空灵大师三位高手,驰往右边战场,可能是助空空禅师等撤退。

    同时,又派铁剑道人,茫杳道人,伍纹龙,驰往左边战场,也可能是助六爻真人和古苍松等撤退。

    监视左边战场的穷家帮五十人,见三人奔来,立即前来拦阻。

    梁芳娥见状,忙高声喝道:“他们要走了,让他们去吧。”

    战局一变再变,想不到变来变去,刚好落入她原定的计划中。

    既落入她的预谋中,便乐得省些血汗,正好利用她花了全付心力布设的“索命雷”阵地歼敌。

    穷家帮五十余人闻言,即让开由茫杳道人等三人进入战场。

    果然,三人入场后,一面阻敌攻势,一面通知六爻真人和古苍松撤退。

    六爻真人和古苍松,力战陆云中、古上人、萧子胥三人,已然打出千招之外。

    六爻真人和古苍松闻言,都无心追问原由,同时令众人撤退。

    因双方实力相等,力拚了将近两个时辰,都感到精疲力竭,穷家帮众人见敌撤退,也停了下来喘气擦汗。

    此战,九门派死了三人,重伤五人,轻伤二十余人,穷家帮死了二人,重伤六人,轻伤三十余人,谁也未占到便宜。

    右边战场,情形也与这边一样,由戚家仁、空灵大师、广缘大师协助,很顺利地撤退离开,但这个战场,双方均损失相当惨重,九门派死了一十三人,重伤三十三人,轻伤足有六十人之多,穷家帮死了十七人,其他或重或轻,除江东富丐黄一蜂和白紫燕外,都已受伤。

    九门派左右两个战场撤退人员,与伍伯铭所率领之人员会合后,即分为三路,各路相距约十二三丈,向望月墩方向退却。

    行至中途,伍伯铭正欲派人前往协助铁拐道人撤退时,陡闻一声娇喝道:“躺下!”

    众人抬头一瞧,只见七八个九门派弟子舍命忘生地一齐向一个女人冲杀过去,显然是抢救遭险的铁剑道人。

    铁拐道人和其终南派弟子共五十余人,不待伍伯铭下令,即自动飞驰援救,接着,少林空灵大师也率了二十余人,飞驰而去。

    梁芳娥见状,忙下令在场之穷家帮众人,冲杀过去,而身先士卒,流星般的,疾往支援。

    伍伯铭忙令众人散开迎战,并与空空禅师、广缘大师、六爻真人联袂前来截阻梁芳娥进路。

    梁芳娥未到,三位一派宗师已同时发出一掌,这集三人之力的掌劲,何等厉害,饶她梁芳娥功入化境,也不敢硬接,赶忙煞步斜闪。

    紧接着,鬼见愁古苍松,神州一奇朱世杰,少林高手戚家仁也相继而来,且在梁芳娥斜闪犹未站定之时,也同时发出一记强猛无伦的掌劲。

    梁芳娥见来势凶猛,脚一点地,上冲而起,倒窜回二丈之外。

    她救人要紧,无暇施绝技伤敌,更无暇与敌缠斗,脚一落地,即欲弯路而往。

    蓦见一名穷家帮弟子,纵跃如飞,轻功之高,不在她之下,当下,不禁一愕,暗忖:穷家帮中那有这等轻功造诣之人。

    只一眨眼,那人已越过九门派拦截之人,扑入混战场中。

    但见电光连闪,同时鲜血直喷,头颅纷纷落地,只刹那工夫,便把九门派一二百人,杀得落花流水,抱头逃命。

    梁芳娥脑筋一转,已知那人是谁,顿时,喜得泪如雨落,不自由主地失声哭了起来。

    伍伯铭、空空禅师,见梁芳娥未再前来,正欲商议要与广缘大师联手一拚之际,陡见剑光飞窜,人头纷纷落地,登时,都惊得目瞪口呆,心气下沉,浑身微抖。

    伍伯铭惊叫道:“林元生!”

    空空禅师道:“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佛号之中,转身即欲飞奔而去。

    伍伯铭忙一把拉住,急道:“禅师不可”

    空空禅师甩开伍伯铭的手,道:“老衲不能见死不救!”

    说着,疾驰而去。

    他一启步,戚家仁也只好随后跟去,以防其掌门师兄之不测。

    此时穷家帮主力已到,梁芳娥满面泪痕,有若梨花带雨,双手齐挥,喝令道:“冲杀过去!”

    本来,她不准备再战,让敌人自投罗网,以“索命雷”歼敌,何以短短一会工夫,忽然改变主意呢?这其中有原因,刚才九门派士气虽然不高,军心却仍稳固,打将下去,纵能获胜,也只是小胜,徒然增加伤亡,此刻,林元生现身出来,影响敌人心理甚巨。

    果然,梁芳娥攻心之术不同凡响,九门派虽有六七百人之众,见穷家帮众人冲杀过来,许多胆小者,及自私者,立即悄然逃走,华山郭文郎便是逃走者之一。

    这些人一走,影响军心甚大,本来大部分都准备再战,但见有人私自悄然离去,登时,产生一种共同的心理弱点:“又不是我xx一派之事,何必自找苦吃?”

    于是,一犬吠影,百犬吠声,一人领头,十人随后纷纷而逃,朝牛郎山而去。

    伍伯铭见此情景,大为惊骇,忙跳上一块巨石之上,手挥利剑,高声喝道:“不准走,违者斩首!”

    他不下此令还好,此令一下,逃命者更多,跑得更快。

    梁芳娥跃入数丈,一抖剑,吐出一道电光,疾袭伍伯铭腹部。

    伍伯铭大惊,忙一仰身,一个跟头翻落巨石之后。

    六爻真人冷哼一声,忙与鬼见愁古苍松,神州一奇朱世杰,广缘大师靠近,准备联手截阻梁芳娥的攻势。

    偶一侧头,陡见吴为非、陆云中、铁公明、黄一蜂、邓化龙,以及古上人、萧子胥、李炳坤等,率领穷家帮众人,已冲入军中,势如破竹,锐不可挡!

    六爻真人见大势将去,忙作撤退打算,跃至伍伯铭身旁,道:“快下令由九曲路和清溪路撤退,不可”

    伍伯铭未等六爻真人把话说完,即朝牛郎山下扑去,途中遇到伍纹龙,急道:“纹龙快跟我来!”

    继续前扑。

    他轻功较高,超越过许多逃命之人,到达山下时,又跳上一块巨石之上,高声道:“各位听我说,山中有敌人迷阵,要走,请由九曲路或清溪路走!”

    逃命者闻言,立即涌向九曲路和清溪路。

    但,吴为非、陆云中、邓化龙,尤其是几位堂主,追杀得太紧,仍有许多人向牛郎山逃窜。

    伍伯铭想把众人拦转向九曲路和清溪路,但人数过多,拦得这,拦不得那。

    他脸色如灰,目光黯然,长长叹了一声,不再拦人上山,游目场中,见空空禅师、空灵大师、戚家仁、铁剑道人,联手力敌林元生一人,然而已岌岌可危,而四人均伤痕累累,满身鲜血,已呈不支状态。

    空空禅师陡然高宣一声佛号,大发神威,拂出三记夹着沉重之声的袖劲,把林元生逼退三步,喝道:“空灵、家仁、师弟快退,令后,少林方丈一职,由你们二师兄空空接任。”话间,又发了两记强猛无伦的袖劲。

    戚家仁悲愤欲绝地道:“大师兄,你走吧,让小弟和空灵师兄与他一拚!”

    空空禅师喝道:“不准再说,快给我滚回去!”显然,他欲以一人之命,救两位师弟和铁剑道人三人之命。

    戚家仁悲呼道:“大师兄,你你保重”

    他话犹未完,林元生忽飘身后退五步,横剑胸前,冷冷地道:“你你们毋须谦让,我若有心取你们性命,早已魂归天国,瞧你们不失侠义之风,暂饶你们一命!”

    戚家仁把空空禅师拉退一步,冷笑道:“林元生,你别满口仁义道德,假慈假悲,嘿嘿,你是杀不了我们,否则,以你的为人,岂有罢手?”

    林元生道:“你只管这么想,自我安慰安慰,请吧!”

    戚家仁道:“好!三年之内,必叫你反悔今夜之举。”话毕,抬集逃剩的残余人员,扶携伤患,往牛郎山退去。

    此时,九门派六七百人已逃得差不多了,只剩下六爻真人、鬼见愁古苍松,神州一奇朱世杰、茫杳道人、广缘大师,及六七十名各派弟子。

    穷家帮四五百人围在四周,看情形,这六七十人插翼也飞不出去了。

    梁芳娥手按剑把,冷冷地道:“你们尚有何话说?”

    六爻真人道:“贫道认栽,不过,此战若非太上老道包藏祸心,从中作奸,我们岂会败得如此之惨。”

    梁芳娥道:“太上老道如何包藏祸心,从中作奸?”

    六爻真人道:“天地老君把茫茫道长害了。”

    斗酒神丐吴为非道:“有这等事?”

    六爻真人道:“一点不错,我们有二三百人在织女山,据我们所知,你们只不过百把人埋伏织女路旁,饶你们防备如何严密,也难挡二三百人的冲杀。”

    梁芳娥道:“你们的情报倒也够灵通。”

    陡然,牛郎山上,传来连声的震天价响,回音绕峦历久不绝。

    六爻真人等数十人,都不禁身一震,回身仰头望去,但除黑烟滚滚之外,余无所见。

    梁芳娥道:“伍伯铭的确与众不同,居然能识破我在山中有所布置,否则,今番你们即使不全军覆没,也所剩无几。”

    六爻真人道:“哼!好毒辣的手段。”

    梁芳娥道:“可记得天山之役,一夜之间,把天山一派尽数消灭,我这点儿手段算得了什么!”

    忽见空空禅师单独匆匆前来,道:“请让老衲入围。”

    穷家帮众人忙闪开一条路,让空空禅师进入核心。

    他遍体鳞伤,鲜血淋漓,狼狈不堪,但精神却仍十分饱满,像没有伤时一样。

    他走到六爻真人身前,四下扫了一眼,道:“吴帮主不在么?”

    斗酒神丐吴为非道:“老化子在此,禅师有何指教?”

    空空禅师道:“你准备将我们如何处置?”

    斗酒神丐吴为非靠近梁芳娥,低声道:“姑娘准备如何处置他们?”

    梁芳娥想了一想才道:“如放他们回去,我敢说不出一月,必来雪耻复仇.”顿了顿,继道:“若把他们全部斩杀,定必激发其等弟子复仇火焰,武林仍难得太平,这样吧,全权由你老处理。”

    话毕,后退一步,四下一瞧,见柳玉瑶和白紫燕并肩站在一株虬松之下,便走将过去,笑道:“柳姊姊、白妹妹,辛苦你们了。”

    柳、白二女虽都对梁芳娥没有好感,但人家先向自己招呼,焉能失礼,忙同声笑道:“你比我们更辛苦呢。”

    梁芳娥道:“这里的事由帮主处理,我们先回去吧。”

    白紫燕道:“回那里去?”

    梁芳娥道:“回蔼兰山庄,走。”

    说着,一手拉一人,向山庄走去。

    林元生见这里的事已将近尾声,又见梁芳娥如此客气对待柳、白二女,内心甚慰,遂也欲随三女之后返庄。

    梁芳娥见林元生跟来,忙停步道:“这里的事犹未完,你不能同我们回去。”

    林元生道:“这里还有什么事?”

    梁芳娥道:“敌人在此人数虽然不多,却全是高手,万一不服帮主处置,仍有一场血战。”

    林元生闻言,很觉有理,只好目送三女先回。

    就在此时,堂主古上人匆匆前来,道:“公子,帮主有请。”

    林元生点了点头,即与古上人入重围去。

    梁芳娥与柳、白二女将来到玉乳山,即蔼兰山庄的一株古柏之后,忽然人影一晃,出现一个五绺长须的老道士。

    梁芳娥凝目看去,笑道:“太上道长,你一人在此鬼鬼祟祟干吗?”

    太上真人道:“三位姑娘好计谋,大获全胜,特来向三姑娘道贺。”

    此言,一半为恭维,一半是讽刺,局外之人是听不出来的。

    柳玉瑶笑道:“道长,这不能怪我,是你不守信诺。”

    太上真人道:“贫道那里不守信诺?”

    柳玉瑶道:“我们订约之时,我曾当面说明为师雪恨,与你联手对付九门派,不想你竟反与九门派联盟。”

    太上真人道:“贫道与九门派联盟,与你我之约并无抵触,你岂能数度假传情报来骗我,害得我几乎送掉老命?”

    柳玉瑶道:“有那么严重?”

    太上真人道:“可不是。”

    接着,将伏击天山人员之前后情形略述一遍。

    柳玉瑶闻言,格格笑道:“抱歉,抱歉。”

    梁芳娥道:“柳姊姊,是怎么回事?”

    柳玉瑶道:“待会再详细告诉你。”

    转对太上真人道:“其实此计并非我出的。”

    太上真人道:“难道是林元生?”

    柳玉瑶道:“正是他。”

    太上真人道:“唉!我真后悔。”

    柳玉瑶道:“你后悔什么?”

    太上真人又长叹一声道:“一不该与你订约,二不该与九门派联盟,三不该害死茫茫真人。”

    柳玉瑶道:“茫茫真人怎么死的?”

    太上真人道:“我与阿多刹搏斗之时,派人向他求援,不想他老奸巨滑,迟迟不来,欲借阿多刹之手杀我,我一时怒恨交加,欠加考虑,示意敝师叔除他。”

    “当他率众攻击穷家帮时,敝师叔乘其不备,一掌印在他的背心,当场吐血身死。”

    “敝师叔对任何事,都不加思虑,竟一不做二不休,一气杀死九门派二三十人。”

    “此刻想来,实在是有亏于心,有负于义。”

    梁芳娥道:“我明白了,你急急地等着见我,并非向我们道贺,也非责怪柳姊姊传假情报,而是怕九门派报仇,向我求援,是也不是?”

    太上真人苦笑道:“姑娘真是冰雪聪明,不过还不止此。”

    梁芳娥想了一想方道:“可是要我把空空禅师等几位掌门人杀掉,以杜你之后患?”

    太上真人点头道:“姑娘应该这么做?杀了他们,对你我对我都有好处。”

    梁芳娥道:“对你也许有好处,对我却毫无好处,这其中道理,很难对你解释,我想,以道长你的才学,我不解释亦应该知道。”

    太上真人道:“贫道一点也不知道。”

    梁芳娥道:“你别装糊涂,我早已洞悉你的心意,这建议,不外是做嫁恨于我,你好从容准备,是也不是?”

    太上真人又苦笑道:“你要这么说,我也没法。”

    梁芳娥道:“此事,我已交给吴帮主处理,他杀、放,我都不管,不过,你尽管放心,如九门派向你复仇,我在可能范围内,一定支援你。”

    太上真人道:“但愿你言而有信。”

    梁芳娥道:“今番之战,你在有意和无意中,助我不小,换句话说,我之有此大胜,你的功劳也不小,我一定说话算话。”

    太上真人忧喜参半,稽首为礼道:“谢谢姑娘,贫道就此告辞。”

    梁芳娥道:“后会有期。”

    柳玉瑶笑道:“道长,我们的约还算不算?”

    太上真人一面后退,一面摇手苦笑道:“不敢领教,不敢领教了!”

    说着,疾步而去。

    柳玉瑶格格笑道:“道长别恼,以后我一定给你几个极有价值的情报。”

    太上真人听若无闻,几个起落,便消失于苍茫夜色中。

    白紫燕道:“瞧他倒是满可怜的。”

    梁芳娥笑道:“古谚有云:‘鹰立如睡,虎行似病,这是攫捕食物之奸术。’他表面上可怜兮兮,其实,他内心中比谁都狠都毒。”

    说着,让柳、白二女登石阶入庄。

    且说吴为非接下处理战俘之事后,觉得十分辣手,万一处置不当,不但枉费血汗白胜,穷家帮名誉也必一落千丈。

    他想了一想,便召集帮中重要人员,及林元生、铁公明商议处理之法,足足花了一柱香的时间,方决定下来。

    他神情严肃,手抚白髯,慢步走到距空空禅师等约四步之远,冷冷地道:“此番之战,老化子得天时、地利、人和,侥幸获胜,各位不得不委曲一些。”

    顿了顿,又道:“也许再战之后,我老化子也有可能处于你们眼下的情况,不过,这是以后之事,暂且不谈。”

    空空禅师道:“阿弥陀佛,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有什么话,尽管明说。”

    斗酒神丐吴为非冷笑道:“我老化子处事,一向公正无私,光明磊落,现在,我拟出三条路,任你们选择一条。”

    空空禅师道:“请明示。”

    斗酒神丐吴为非道:“你们本可逃走而不走,尤其是禅师你,竟自投困境,想来,定有所倚恃。”

    “我之第一条路,就是完成你们心愿,在我重重围困之下闯出去,只要有能耐离开这蔼兰谷,伤我多少人,我均不追究,不过,我必须先行说明,在硬闯之下,万一失手殒命,也不能怨我老化子无情手辣了。”

    空空禅师点了点头,道:“第二条路又如何?”

    斗酒神丐吴为非道:“自古战争,皆是败方接受胜方条件,第二条路的意思就是仿效上法。”

    空空禅师道:“请把条件内容说明。”

    斗酒神丐吴为非道:“第一:破指交书,自今以后,绝对不再侵犯穷家帮,及不准干涉穷家帮弟子的任何行动。”

    “第二:绝对不准侵犯林元生、铁公明、梁芳娥、柳玉瑶、白紫燕等,以及其师门家属。”

    “第三:献出在龙头峰所得之‘万流集’第一二两篇,少林寺之‘罗汉阵’图,武当派之‘五行’图,华山之‘流云剑法’,终南之‘两仪内功’坐练法、泰山之‘千拳谱’,括苍之‘驭龙法’,伍家庄之‘五棱神镖术’,峨嵋之‘如来佛掌’。”

    “第四:献出各派祖师令牌,以作保证。”

    空空禅师等闻此条件后,都不由紧皱眉头,默不作声。

    这第二条路,第一二两项倒不甚苛刻,第三四两项,似乎过于苛求了。

    要知,吴为非所列出的各派武功,均系该派始祖遗留下来的,其中,除少林“罗汉阵”图,武当“五行阵”图“万流集”一二两篇外,均非上乘之物,要之无用,吴为非将之列上,无非是终止各派武学的发展,换句话说,各派如接受这个条件,无异是放弃了江湖地位,也就是说,江湖中已无他们立足之地了。

    吴为非瞧了瞧众人表情,轻咳了一声,又道:“我老化子并非想要这些东西,只是暂时代贵派保管,十五年后,一定原璧归赵,决不食言。”

    空空禅师点了点头,道:“请说说第三条路。”

    斗酒神丐吴为非道:“第一:禅师你,朱老英雄,古老英雄、广缘大师、六爻道长,代表贵九派,各断一臂,表示向本帮道歉。”

    “第二:今后不得再侵犯本帮、及铁公明、林元生、梁芳娥、柳玉瑶、白紫燕,以及其等师门家属。”

    “第三:立血书和献各派祖师令牌作担保。”

    空空禅师道:“这条路倒可以走,问题是武当、终南、伍家庄三派之掌门人不在,贫僧等无法要到这三派之祖师令牌,也无法请他们在血书中签字。”

    吴为非道:“牌可由五位担保后补,签字可由其派下长老或弟子代签。”话毕,退回林元生等处。

    斗酒神丐吴为非退离后,空空禅师立即与六爻真人、广缘大师、神州一奇朱世杰,鬼见愁古苍松,以及茫杳道人,低声商议起来。

    茫杳道人首先发言道:“贫道代表武当,主张走第一条路,硬闯出去。”

    空空禅师道:“若仅你我等数人,自可走此条路,问题是尚有六七十人,如走此路,很可能一个也闯不出去。”广缘大师道:“空空道友言之有理。”

    茫杳道人道:“第三条路是绝对走不得的,难道要走第二条路,过自生自灭的日子么?”

    空空禅师道:“第二条路也难走,以贫衲之意,只有第三条路可以商量。”

    茫杳道人道:“要五位代表九派断臂赎罪,贫道绝对反对。”

    空空禅师喟然道:“贵派掌门人已因公阵亡,终南掌门人也因公已先断一臂,伍庄主也已去了一块头皮,我们五人断一臂也是应该的。”

    原来终南掌门人铁拐道人,与柳玉瑶火拚三百招后,因柳玉瑶剑法诡谲莫测,而越打越快,被逼得手忙脚乱,头昏眼花,又被柳玉瑶趁机一记绝招,砍断一条左臂,尚幸其弟子舍生抢救,捡回一条性命。

    茫杳道人顿脚道:“恨只恨太上真人包藏祸心,从中作奸,致败到这个地步,今番我若有命回去,誓必将他千刀万砍!”

    空空禅师点了点头,双目一转,向吴为非走上五步,道:“吴帮主,老衲有一请求,但请帮主应允。”

    斗酒神丐吴为非道:“什么事?”

    空空禅师道:“请释放茫杳道人。”

    斗酒神丐吴为非料到空空禅师有此请求,一时猜不透空空禅师的心意,不敢贸然应允,遂回头征求众人意见。

    林元生上前一步,道:“禅师莫非要茫杳道长出去,通知伍伯铭,收拾人员,复自回来,以里应外合之法,再决一死战?”

    斗酒神丐吴为非道:“不错,我想他之所求,一定是这个心意。”

    空空禅师道:“施主诚然聪明,论事断事高人一等,却也只猜对一半,不瞒施主说,老衲之请应允茫杳道长出围,确系通知伍庄主,收拾残兵败将,但不是对付你们,而是截阻茅山教回茅山。”

    斗酒神丐吴为非道:“通知伍伯铭截阻茅山教,不论什么人均可,何以定要武当代表人去呢?”

    茫杳道人走上前来,道:“你们既然这等鼠胆,贫道不去也罢,只要允准一人出去就成。”

    林元生哈哈笑道:“你只管去,我倒希望你去而复返,区区绝不放在心上。”

    兵书有谓:“军心一乱,草木皆兵”又谓“兵败如山倒”此刻,林元生已深深地体会到这两句话的真义,他想:九门派军心士气,均已完全崩溃,即使复来,也徒然增加伤亡;再衡情论事,空空禅师之言,应不致有伪,因为他们此战之败,太上真人是最大的关键,不说九门派与茅山教以往的仇恨,就此次从中作奸,击毙茫茫道人,九门派也难忍受这口恶气;故此,林元生才敢大胆地释放茫杳道人。

    空空禅师低宣一声佛号,道:“林施主不愧是当代豪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