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另一个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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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我不知道李半仙是在哪里住的,竟然第二天一大早就来接我了。他说,他要跟我一起去,怕人家不信我一个小孩子。
让二伟帮我跟老师请假,说今天有事情。二伟没有问什么,就同意了。
我爸和我妈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李半仙只是告诉他们,今天要带我去卢村一个叫卢博的人家。我爸一拍大腿说,那是他同学。
我爸的同学?
李半仙看了看我,说着:“那就更好办了,去了先提你爸,然后再跟那个女人谈话。”
我点了点头,其实,心里很沉重。昨天听高景兰跟我说完那些事情之后,总觉得,活着的时候她就没享福,找了那么个男人,死了还不得解脱,成了个游魂。
出发到卢村,其实路线已经驾轻就熟,每天都从这里走。只不过往日是上学,今天是像个大人一样,肩负着对别人的承诺去办事,而且还有被扫地出门的危险。
经过问路,到了卢博家,他们两口子都在。
卢博看起来五大三粗,好像脾气不太好的样子,我说我是他同学张老四的儿子,他大巴掌像蒲扇一样拍在我肩膀上,说着:“小子,都长这么大啦。”
我这小身板,可不禁这么折腾,往后靠了靠,随便跟他说了几句话,然后又跟他媳妇,也就是高景兰的妹妹高景翠打了个招呼:“姨你好。”
高景翠看上去跟高景兰生前确实挺像的,都是一副朴实的样子,还招呼我:“来孩子,上炕上坐会,炕上热乎。”
李半仙推了推我,我顺从的被她拉过去,坐在炕沿上。
他们夫妻俩看着李半仙,有些不敢认,李半仙其实在这一代挺出名,不过,不是谁都请的动,也有不少人没见过他。
“这个是跟我一起来的,李半仙。”我介绍了一下。
卢博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大声说着:“装神弄鬼的,我家不算命,出去。”
看来我刚才进屋时看的没错,这爷们脾气果然不好,而且好像还有点不信邪。高景翠赶紧拦着,说着:“你这是干啥呀,人家啥也没说,再说是跟孩子一起过来的,你知道啥事啊就算命。”
卢博还是那个样子,说着:“爱啥事啥事,我同学儿子来了我欢迎,但我肯定不算命。”
我赶紧也说了一句:“叔,人家是陪我来的,不是来给你算命的,是有别的事。”
李半仙一直没说话,也没动,好像完全没经历刚才那件事一样。
“那啥,师傅,你先坐吧,别跟他一般见识。”高景翠出来打着圆场,把李半仙扶到我旁边坐下。
卢博想说什么,高景翠赶紧冲他挤了挤眼睛。
“姨,其实今天我是来找你的。我有点事,必须得告诉你。”我看家里这气氛,也没法拖下去,干脆开门见山吧。再呆一会,说不定卢博还得怎么得罪李半仙呢。
“啥?找我?找我能有啥事啊?”高景翠看了看卢博,一副“你看,跟你没关系吧”的表情,然后又坐在了炕沿上。
我捋了捋思路,看了看高景翠,有点不知道怎么开口。
“孩子,你多大了,上几年级了?”还没等我说,高景翠倒问上我了。我只好一一答了,然后重新组织语言。
“赶紧说完事赶紧走人,别磨蹭。”李半仙显然也有些脾气。
我看他生气了,心一横,脱口而出:“姨,你是不是叫高景翠,有个姐姐叫高景兰?”
高景翠愣了一下,说着:“是啊,你咋知道的?”这下连卢博也愣了,挨在我身后坐下了。
我鼓足了勇气接着说着:“你们娘家离这里应该特别远吧?你姐夫是不是挺爱耍钱的?”
高景翠点点头,说:“是,所以我俩很少回娘家。本来这边就我们姐俩,应该常走动,但是他们家那玩意不干活,就知道耍钱,我姐捞不着空闲,总在家干活,我就常去看她。”
看来我说的这些都能对上,而且应该已经初步赢得了她的信任。不过,我还是想着,合适的措辞,让她不要过于激动。
“姨,你姐好像出事了。”
高景翠当时就愣了,差点没从炕沿上蹦起来,语气也和刚才不一样了,说着:“我姐出啥事了?我都不知道你咋知道呢?”显然,她到这里就不信了。
“姨,你先听我说,你说我一个小孩,跑这么远,今天特意请假连学都没上,能来特意糊弄你吗?”看她情绪渐渐平稳,我接着说,“你姐夫前几天耍钱又输了不少,回家翻钱的时候,跟你姐打起来了,然后他就用菜刀……”后面的话,我说不下去了。
“你放屁,小逼崽子,你在这咒我姐呢?”高景翠立马变脸了,显然,她姐对她应该很重要,而我带来的消息又太震撼。
卢博也急了,上来就要伸手。
“放下!”李半仙突然喊了一嗓子,吓了我们一大跳。
“你喊啥,你个老不死的?”高景翠反应过来之后,冲李半仙喊着。
“我喊啥,我倒想问问,你在那喊啥?孩子跟你无冤无仇,就是来告诉你这些事,到底有没有这么回事,你自己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有那时间吵吵,怎么不好好问问,到底怎么回事?”李半仙一席话,说的高景翠蔫了。她刚才显然是对我带来的消息消化不了,过于震惊,所以才有那样的反应。
“姨,我也不知道这件事应该从哪里说,反正你要真想知道,就赶紧带人去看看你姐家房后树趟子里那颗有树洞的柳树下边,菜刀和人都在那里。”
刚刚还热情洋溢的高景翠蒙了,而卢博显然也看出我应该不是在骗人,赶紧上前搂着高景翠,说着:“媳妇,不行的话,咱们去看看吧,确认一下,总比在家想寻思强。”
高景翠反应了半天,眼神都不一样了,可是似乎还是不敢相信。
我就直接告诉他,因为高景兰冤死,现在就是个冤魂,而且想回家,现在连投胎都投不了,上次来过卢村,可是高景翠看不见她,更听不到她说话,后来在孔祥龙家看到我,就跟我回去了,然后李半仙想办法,让我听到了她说话,我才知道有这么回事。
她应该是半信半疑了,只是可能还接受不了她姐已经死了的消息吧。
“姨,你要是还不信我,有件事情,只有你们娘家人才知道,我估计连卢叔都不知道,我说了你就知道我是不是骗你了。”
高景翠看着我,无力的说:“你说吧。”
“你姐告诉我,说你要是不相信,就跟你说你小时候的事,她说你娘家很穷,小时候差点把你送人了,要不是她硬拦着……”
“行了,别说了。”她突然痛哭了起来,看来,是全然相信我说的话了。
毕竟,我才这么大,如果不是有人告诉我,我怎么可能知道几十年前的事情。
“李半仙,对不起,刚才我不该那样说话,我姐还能不能投胎?我得咋办?”显然,高景翠已经被这个消息打击的蒙了,没有能力思考了,卢博也耷拉着脑袋,一声不吭。
李半仙摆了摆手,说着:“没事,谁听到自己亲人已经不在的消息都不会好受。你姐跟这个孩子有缘,而且这个孩子比较特殊,要不然明年开春,你姐都烂了,想找都找不见了。你姐不是说了吗,她想回家,你就想办法,把她带回去火化了吧,她没有那么多放不下的,自己就去投胎了,她的根不在这里。”
高景翠反应了过来,赶紧抓着卢博说:“走,去找咱姐啊,田老八那个杀千刀的畜牲,就不得好死!”
原来高景兰的男人叫田老八。
李半仙提议报警,毕竟,这也是命案,不过,肯定把我这一环略过去了,毕竟,我一个初中生,而且跟他们家没有任何关系,卷进来不好,而且,谁能相信,是一个鬼魂找到一个小孩,来告诉自己的妹妹自己已经死了?
后面具体他们怎么安排我就不知道了,高景翠那个样子,也没有心情对我千恩万谢了。
李半仙把我送回家的路上,我问他:“李师傅,你不是说这件事情完事了,就告诉我那个老头的事吗?”
李半仙却摇摇头,对我说了一句:“谁告诉你这件事情完事了?”
我摸不着头脑,感觉自己上当了,可是又觉得,李半仙应该不会骗我一个小孩子,压制着自己的好奇心,一路上想着高景翠如果真的看到她埋在雪地里的姐姐,得难受死了吧。
第二天,我又上学了,学校有很多卢村的同学,课间的时候,听他们有些人谈起,昨天下午,卢博和她媳妇,也就是高景翠,跟派出所报案说她姐姐失踪了,联系不上了,派出所没有办法,派了几个人到高景兰家。发现高景兰家的大门锁着,可是高景翠不死心,非要在附近搜,结果在房后的树趟子里,真的看见了高景兰,不过人已经死了,身上被砍得血肉模糊的,吓人极了,而且旁边还有一把菜刀,应该就是砍人的工具。高景翠当时就抽了,抢救了半天才抢救过来。
后来派出所寻找凶手,首先想到的就是高景兰嗜赌成性的老公田老八,虽然大门锁着,可是返回田家他们发现,似乎墙上有脚印,他们就翻墙进去,发现屋子里乱七八糟,血迹般般,应该就是第一现场,基本认定田老八应该就是杀人犯了,可是让人吃惊的是,在仓库里,他们又发现了已经死了的田老八,手里还有一个已经空了的农药瓶子。
当晚我不知道李半仙是在哪里住的,竟然第二天一大早就来接我了。他说,他要跟我一起去,怕人家不信我一个小孩子。
让二伟帮我跟老师请假,说今天有事情。二伟没有问什么,就同意了。
我爸和我妈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李半仙只是告诉他们,今天要带我去卢村一个叫卢博的人家。我爸一拍大腿说,那是他同学。
我爸的同学?
李半仙看了看我,说着:“那就更好办了,去了先提你爸,然后再跟那个女人谈话。”
我点了点头,其实,心里很沉重。昨天听高景兰跟我说完那些事情之后,总觉得,活着的时候她就没享福,找了那么个男人,死了还不得解脱,成了个游魂。
出发到卢村,其实路线已经驾轻就熟,每天都从这里走。只不过往日是上学,今天是像个大人一样,肩负着对别人的承诺去办事,而且还有被扫地出门的危险。
经过问路,到了卢博家,他们两口子都在。
卢博看起来五大三粗,好像脾气不太好的样子,我说我是他同学张老四的儿子,他大巴掌像蒲扇一样拍在我肩膀上,说着:“小子,都长这么大啦。”
我这小身板,可不禁这么折腾,往后靠了靠,随便跟他说了几句话,然后又跟他媳妇,也就是高景兰的妹妹高景翠打了个招呼:“姨你好。”
高景翠看上去跟高景兰生前确实挺像的,都是一副朴实的样子,还招呼我:“来孩子,上炕上坐会,炕上热乎。”
李半仙推了推我,我顺从的被她拉过去,坐在炕沿上。
他们夫妻俩看着李半仙,有些不敢认,李半仙其实在这一代挺出名,不过,不是谁都请的动,也有不少人没见过他。
“这个是跟我一起来的,李半仙。”我介绍了一下。
卢博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大声说着:“装神弄鬼的,我家不算命,出去。”
看来我刚才进屋时看的没错,这爷们脾气果然不好,而且好像还有点不信邪。高景翠赶紧拦着,说着:“你这是干啥呀,人家啥也没说,再说是跟孩子一起过来的,你知道啥事啊就算命。”
卢博还是那个样子,说着:“爱啥事啥事,我同学儿子来了我欢迎,但我肯定不算命。”
我赶紧也说了一句:“叔,人家是陪我来的,不是来给你算命的,是有别的事。”
李半仙一直没说话,也没动,好像完全没经历刚才那件事一样。
“那啥,师傅,你先坐吧,别跟他一般见识。”高景翠出来打着圆场,把李半仙扶到我旁边坐下。
卢博想说什么,高景翠赶紧冲他挤了挤眼睛。
“姨,其实今天我是来找你的。我有点事,必须得告诉你。”我看家里这气氛,也没法拖下去,干脆开门见山吧。再呆一会,说不定卢博还得怎么得罪李半仙呢。
“啥?找我?找我能有啥事啊?”高景翠看了看卢博,一副“你看,跟你没关系吧”的表情,然后又坐在了炕沿上。
我捋了捋思路,看了看高景翠,有点不知道怎么开口。
“孩子,你多大了,上几年级了?”还没等我说,高景翠倒问上我了。我只好一一答了,然后重新组织语言。
“赶紧说完事赶紧走人,别磨蹭。”李半仙显然也有些脾气。
我看他生气了,心一横,脱口而出:“姨,你是不是叫高景翠,有个姐姐叫高景兰?”
高景翠愣了一下,说着:“是啊,你咋知道的?”这下连卢博也愣了,挨在我身后坐下了。
我鼓足了勇气接着说着:“你们娘家离这里应该特别远吧?你姐夫是不是挺爱耍钱的?”
高景翠点点头,说:“是,所以我俩很少回娘家。本来这边就我们姐俩,应该常走动,但是他们家那玩意不干活,就知道耍钱,我姐捞不着空闲,总在家干活,我就常去看她。”
看来我说的这些都能对上,而且应该已经初步赢得了她的信任。不过,我还是想着,合适的措辞,让她不要过于激动。
“姨,你姐好像出事了。”
高景翠当时就愣了,差点没从炕沿上蹦起来,语气也和刚才不一样了,说着:“我姐出啥事了?我都不知道你咋知道呢?”显然,她到这里就不信了。
“姨,你先听我说,你说我一个小孩,跑这么远,今天特意请假连学都没上,能来特意糊弄你吗?”看她情绪渐渐平稳,我接着说,“你姐夫前几天耍钱又输了不少,回家翻钱的时候,跟你姐打起来了,然后他就用菜刀……”后面的话,我说不下去了。
“你放屁,小逼崽子,你在这咒我姐呢?”高景翠立马变脸了,显然,她姐对她应该很重要,而我带来的消息又太震撼。
卢博也急了,上来就要伸手。
“放下!”李半仙突然喊了一嗓子,吓了我们一大跳。
“你喊啥,你个老不死的?”高景翠反应过来之后,冲李半仙喊着。
“我喊啥,我倒想问问,你在那喊啥?孩子跟你无冤无仇,就是来告诉你这些事,到底有没有这么回事,你自己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有那时间吵吵,怎么不好好问问,到底怎么回事?”李半仙一席话,说的高景翠蔫了。她刚才显然是对我带来的消息消化不了,过于震惊,所以才有那样的反应。
“姨,我也不知道这件事应该从哪里说,反正你要真想知道,就赶紧带人去看看你姐家房后树趟子里那颗有树洞的柳树下边,菜刀和人都在那里。”
刚刚还热情洋溢的高景翠蒙了,而卢博显然也看出我应该不是在骗人,赶紧上前搂着高景翠,说着:“媳妇,不行的话,咱们去看看吧,确认一下,总比在家想寻思强。”
高景翠反应了半天,眼神都不一样了,可是似乎还是不敢相信。
我就直接告诉他,因为高景兰冤死,现在就是个冤魂,而且想回家,现在连投胎都投不了,上次来过卢村,可是高景翠看不见她,更听不到她说话,后来在孔祥龙家看到我,就跟我回去了,然后李半仙想办法,让我听到了她说话,我才知道有这么回事。
她应该是半信半疑了,只是可能还接受不了她姐已经死了的消息吧。
“姨,你要是还不信我,有件事情,只有你们娘家人才知道,我估计连卢叔都不知道,我说了你就知道我是不是骗你了。”
高景翠看着我,无力的说:“你说吧。”
“你姐告诉我,说你要是不相信,就跟你说你小时候的事,她说你娘家很穷,小时候差点把你送人了,要不是她硬拦着……”
“行了,别说了。”她突然痛哭了起来,看来,是全然相信我说的话了。
毕竟,我才这么大,如果不是有人告诉我,我怎么可能知道几十年前的事情。
“李半仙,对不起,刚才我不该那样说话,我姐还能不能投胎?我得咋办?”显然,高景翠已经被这个消息打击的蒙了,没有能力思考了,卢博也耷拉着脑袋,一声不吭。
李半仙摆了摆手,说着:“没事,谁听到自己亲人已经不在的消息都不会好受。你姐跟这个孩子有缘,而且这个孩子比较特殊,要不然明年开春,你姐都烂了,想找都找不见了。你姐不是说了吗,她想回家,你就想办法,把她带回去火化了吧,她没有那么多放不下的,自己就去投胎了,她的根不在这里。”
高景翠反应了过来,赶紧抓着卢博说:“走,去找咱姐啊,田老八那个杀千刀的畜牲,就不得好死!”
原来高景兰的男人叫田老八。
李半仙提议报警,毕竟,这也是命案,不过,肯定把我这一环略过去了,毕竟,我一个初中生,而且跟他们家没有任何关系,卷进来不好,而且,谁能相信,是一个鬼魂找到一个小孩,来告诉自己的妹妹自己已经死了?
后面具体他们怎么安排我就不知道了,高景翠那个样子,也没有心情对我千恩万谢了。
李半仙把我送回家的路上,我问他:“李师傅,你不是说这件事情完事了,就告诉我那个老头的事吗?”
李半仙却摇摇头,对我说了一句:“谁告诉你这件事情完事了?”
我摸不着头脑,感觉自己上当了,可是又觉得,李半仙应该不会骗我一个小孩子,压制着自己的好奇心,一路上想着高景翠如果真的看到她埋在雪地里的姐姐,得难受死了吧。
第二天,我又上学了,学校有很多卢村的同学,课间的时候,听他们有些人谈起,昨天下午,卢博和她媳妇,也就是高景翠,跟派出所报案说她姐姐失踪了,联系不上了,派出所没有办法,派了几个人到高景兰家。发现高景兰家的大门锁着,可是高景翠不死心,非要在附近搜,结果在房后的树趟子里,真的看见了高景兰,不过人已经死了,身上被砍得血肉模糊的,吓人极了,而且旁边还有一把菜刀,应该就是砍人的工具。高景翠当时就抽了,抢救了半天才抢救过来。
后来派出所寻找凶手,首先想到的就是高景兰嗜赌成性的老公田老八,虽然大门锁着,可是返回田家他们发现,似乎墙上有脚印,他们就翻墙进去,发现屋子里乱七八糟,血迹般般,应该就是第一现场,基本认定田老八应该就是杀人犯了,可是让人吃惊的是,在仓库里,他们又发现了已经死了的田老八,手里还有一个已经空了的农药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