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省城（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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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钱掌柜和钟三便起身，他们看徐小五还在睡着，也就没再去和他说，而是连早饭也没吃，便准备出门，临出门前，钟三想到这几日在省城并未看见有卖炭的，便和店小二打听省城卖炭的商行，那小二说客栈的炭都是有人专门送来的，并不知道哪里有卖炭的，过了一会，他忽然想起来，以前好像听那送炭的说过，在城北万户街一带有些做石炭买卖的，他让钱掌柜和钟三不妨去那里看看，钱掌柜听了谢过小二，便出了门。
他们辨别了东西南北的方向，便一直向北而行，沿路还向路人问询了几次，这样走了快一个时辰，才终于看到万户街的招牌，不过这里已经算偏了，不比城中一带的热闹繁华，显得比较冷清。
二人见万户街多是一些五金杂品店铺，还有冶铁铺、烧瓷铺、烧砖铺、泥瓦行等等，也算是门类齐全、各有特色，二人急急地寻找，还真看到了一家石炭铺，只是铺面十分狭小，而且尚未开张，二人只好继续向前，过不多久，又看见一家炭铺，这家炭铺比刚才那家要大一些，而且已经开门营业，门口的招旗上写着：“万户炭行”，应该是取万户街名的意思。
但见万户炭行总共两丈见方的地方，一个木制的小门在炭行西面临街的南侧开着，从北侧门框至炭行北边木头立柱处，则用半人高的木桩支成了一道矮墙，矮墙之上是一排窗户，现在都被支架起来，这样从外面便能望进去，二人看见炭行里沿窗户摆放着几张条桌，条桌上堆满了黑黑的石炭，这个布局倒有点像钱掌柜自己的炭铺，只不过钱掌柜的炭铺是直接在一面墙上豁开了一个口子，权当做是对外营业的窗口，而这里则是整齐的一排窗户，在阵势上可要大了不少。
现在，这家“正式”的炭行里正坐着两个人，看起来应该一个是掌柜，一个是伙计，但见他们也不说什么，只是静静坐在那里，似乎并无买卖，也没什么事要做。
钱掌柜对钟三道：“咱们进去看看吧，”钟三道：“嗯，就是这家了，希望能探到点信，”说罢二人便朝万户炭行走去。
走到近前，先在窗口看了看，但见窗内摆放的那些石炭，大小不一，放得东一块西一块，显得比较凌乱，那掌柜和伙计看有人来了，也不着急，慢慢站起身来，看着钱掌柜和钟三的表情，似乎在观察他们的意向。
钱掌柜见他们在看自己，便向二人揖手道：“掌柜辛苦！”那掌柜也揖了揖手道：“客官是要买炭吗？”钟三答道：“先看看，”那掌柜和小二一听这话，立刻泄了气，又都坐了下来，不再理睬钱掌柜二人，钱掌柜和钟三互相对看了一眼，心说这掌柜态度倒是很冷淡，钱掌柜又接着笑道：“掌柜的，不知这炭是什么价啊？”那掌柜没吭声，小二答了一句：“二斤炭五文钱。”
钟三听了又看了钱掌柜一眼，心想昨晚才听客栈掌柜说一斤炭二文钱，怎么这才一天不到，就又变成二斤炭五文钱了，一斤炭硬是又多出了半文，可是钱掌柜似乎并无意外，他继续问道：“如若买得多，不知可否便宜些？”那掌柜听了问道：“客官要买多少？”“你这炭行能有多少炭呢？”“我这现有一千来斤，要得多我可以再进货的，”“哦？看来这炭并不是掌柜自己的喽？”“当然不是，这省城里有几个是自己掘炭卖的，都是转手买卖而已，”“可是这样从外人手上进炭，不就多了道环节嘛！”那掌柜一听钱掌柜的问题很多，就有点不耐烦，他急着问道：“客官到底买不买炭啊？”
钟三立刻答道：“买！咱们要买二十斤炭，是什么价？”“这个不算多，咱小店也给不了便宜价，”钱掌柜接道：“算了，你就多拿二斤炭吧，”那掌柜听了道：“好吧，头笔买卖，图个兴旺，就秤二十二斤炭吧，不过，二位客官能否给现钱，小店本小，最好不要赊账，”钱掌柜望了眼钟三，钟三也急忙给了他一个眼色，钱掌柜于是从身上摸了五十文出来递给了那掌柜，掌柜一看真给了现钱，也就高兴起来，吩咐让小二去秤二十二斤炭来，”钟三跟着又揖手道：“掌柜，可否借一步进店说话，”那掌柜现在正高兴，于是说道：“可以，当然可以，正好让小二秤炭，”钟三于是和钱掌柜一起进了万户炭行。
进来之后一看，一共就两张条凳，那掌柜便把凳子让给钱掌柜和钟三，二人谦让了一下，钱掌柜坐下了，钟三便立着，那掌柜看了也就跟着坐下了。
钱掌柜接着问道：“掌柜方才说咱是今天的头笔买卖？”“唉，可不是嘛，这不您二位才是开张第一笔呢！”“可是现在不算早了啊，”那掌柜此时心情正好，于是话也就多起来：“二位客官听口音就不是咱省城的人，你们有所不知，咱现在这石炭买卖可难做着呢！”钟三插话问道：“为何难做？不是很多客栈商户都无炭生火嘛！”那掌柜笑道：“没炭生火？那还不是嫌贵不肯买嘛！”“不过感觉省城这石炭确实不便宜啊！”“唉，二位客官有所不知，咱也并不希望石炭如此之贵，毕竟太贵了，也就没人买得起了，不瞒二位客官说，咱们这卖炭的，自己家里都不敢用炭呢！”
钱掌柜道：“哦？果有此事？”“可不是嘛！省城用炭的，除却官家，便是大户，一般小民，只能还是用木柴生火做饭，本地树林不多，砍柴着实费时费力，但为了烧饭也没办法，不过取暖就不能再用木柴了，可如果买木炭，价格更贵，至于说石炭，虽然比木炭便宜些，可他们也还是买不起啊！”“那石炭为何如此之贵呢？我等听说在赵地其他一些地方，石炭不过就是一文二斤的价啊！”
“你说的这情况咱做买卖的也都知道，可咱省城人口多啊，炭的需求就大，但是石炭却是很少有人挖掘，因此导致供应量少，于是这价格就一直下不来，”“没人愿意挖炭？这么大的市场放在这里，为何不挖？”“二位客官有所不知，一是因本地石炭资源不多，分布不广，二是本地百姓多以种地为生，又要缴纳田赋，省城的各项税负可不轻啊！”
听了这话，钟三又想起阿兰曾经告诉他，娘舅说省城的官员士绅比较多，而他们又不做农活，因此大量的粮食需求负担便压在省城百姓身上，需要他们以农耕为主业才能确保省城的粮食供应，这个情况他之前也对钱掌柜都说过了。
于是他又问道：“掌柜的，这个在下已有所知，但又不知省城为何不从周边地区调运石炭进来呢？那些地方的石炭可都是比较便宜的啊，”“这个事做咱这行的也不是没人试过，可周边地区也没有多少人在开炭，石炭的产量仅够供当地使用，运一点过来不够用，可要想大规模地用，也没那么多的炭，因此，才只能利用省城既有的这点石炭艰难支撑着现在的市场。”
次日一早，钱掌柜和钟三便起身，他们看徐小五还在睡着，也就没再去和他说，而是连早饭也没吃，便准备出门，临出门前，钟三想到这几日在省城并未看见有卖炭的，便和店小二打听省城卖炭的商行，那小二说客栈的炭都是有人专门送来的，并不知道哪里有卖炭的，过了一会，他忽然想起来，以前好像听那送炭的说过，在城北万户街一带有些做石炭买卖的，他让钱掌柜和钟三不妨去那里看看，钱掌柜听了谢过小二，便出了门。
他们辨别了东西南北的方向，便一直向北而行，沿路还向路人问询了几次，这样走了快一个时辰，才终于看到万户街的招牌，不过这里已经算偏了，不比城中一带的热闹繁华，显得比较冷清。
二人见万户街多是一些五金杂品店铺，还有冶铁铺、烧瓷铺、烧砖铺、泥瓦行等等，也算是门类齐全、各有特色，二人急急地寻找，还真看到了一家石炭铺，只是铺面十分狭小，而且尚未开张，二人只好继续向前，过不多久，又看见一家炭铺，这家炭铺比刚才那家要大一些，而且已经开门营业，门口的招旗上写着：“万户炭行”，应该是取万户街名的意思。
但见万户炭行总共两丈见方的地方，一个木制的小门在炭行西面临街的南侧开着，从北侧门框至炭行北边木头立柱处，则用半人高的木桩支成了一道矮墙，矮墙之上是一排窗户，现在都被支架起来，这样从外面便能望进去，二人看见炭行里沿窗户摆放着几张条桌，条桌上堆满了黑黑的石炭，这个布局倒有点像钱掌柜自己的炭铺，只不过钱掌柜的炭铺是直接在一面墙上豁开了一个口子，权当做是对外营业的窗口，而这里则是整齐的一排窗户，在阵势上可要大了不少。
现在，这家“正式”的炭行里正坐着两个人，看起来应该一个是掌柜，一个是伙计，但见他们也不说什么，只是静静坐在那里，似乎并无买卖，也没什么事要做。
钱掌柜对钟三道：“咱们进去看看吧，”钟三道：“嗯，就是这家了，希望能探到点信，”说罢二人便朝万户炭行走去。
走到近前，先在窗口看了看，但见窗内摆放的那些石炭，大小不一，放得东一块西一块，显得比较凌乱，那掌柜和伙计看有人来了，也不着急，慢慢站起身来，看着钱掌柜和钟三的表情，似乎在观察他们的意向。
钱掌柜见他们在看自己，便向二人揖手道：“掌柜辛苦！”那掌柜也揖了揖手道：“客官是要买炭吗？”钟三答道：“先看看，”那掌柜和小二一听这话，立刻泄了气，又都坐了下来，不再理睬钱掌柜二人，钱掌柜和钟三互相对看了一眼，心说这掌柜态度倒是很冷淡，钱掌柜又接着笑道：“掌柜的，不知这炭是什么价啊？”那掌柜没吭声，小二答了一句：“二斤炭五文钱。”
钟三听了又看了钱掌柜一眼，心想昨晚才听客栈掌柜说一斤炭二文钱，怎么这才一天不到，就又变成二斤炭五文钱了，一斤炭硬是又多出了半文，可是钱掌柜似乎并无意外，他继续问道：“如若买得多，不知可否便宜些？”那掌柜听了问道：“客官要买多少？”“你这炭行能有多少炭呢？”“我这现有一千来斤，要得多我可以再进货的，”“哦？看来这炭并不是掌柜自己的喽？”“当然不是，这省城里有几个是自己掘炭卖的，都是转手买卖而已，”“可是这样从外人手上进炭，不就多了道环节嘛！”那掌柜一听钱掌柜的问题很多，就有点不耐烦，他急着问道：“客官到底买不买炭啊？”
钟三立刻答道：“买！咱们要买二十斤炭，是什么价？”“这个不算多，咱小店也给不了便宜价，”钱掌柜接道：“算了，你就多拿二斤炭吧，”那掌柜听了道：“好吧，头笔买卖，图个兴旺，就秤二十二斤炭吧，不过，二位客官能否给现钱，小店本小，最好不要赊账，”钱掌柜望了眼钟三，钟三也急忙给了他一个眼色，钱掌柜于是从身上摸了五十文出来递给了那掌柜，掌柜一看真给了现钱，也就高兴起来，吩咐让小二去秤二十二斤炭来，”钟三跟着又揖手道：“掌柜，可否借一步进店说话，”那掌柜现在正高兴，于是说道：“可以，当然可以，正好让小二秤炭，”钟三于是和钱掌柜一起进了万户炭行。
进来之后一看，一共就两张条凳，那掌柜便把凳子让给钱掌柜和钟三，二人谦让了一下，钱掌柜坐下了，钟三便立着，那掌柜看了也就跟着坐下了。
钱掌柜接着问道：“掌柜方才说咱是今天的头笔买卖？”“唉，可不是嘛，这不您二位才是开张第一笔呢！”“可是现在不算早了啊，”那掌柜此时心情正好，于是话也就多起来：“二位客官听口音就不是咱省城的人，你们有所不知，咱现在这石炭买卖可难做着呢！”钟三插话问道：“为何难做？不是很多客栈商户都无炭生火嘛！”那掌柜笑道：“没炭生火？那还不是嫌贵不肯买嘛！”“不过感觉省城这石炭确实不便宜啊！”“唉，二位客官有所不知，咱也并不希望石炭如此之贵，毕竟太贵了，也就没人买得起了，不瞒二位客官说，咱们这卖炭的，自己家里都不敢用炭呢！”
钱掌柜道：“哦？果有此事？”“可不是嘛！省城用炭的，除却官家，便是大户，一般小民，只能还是用木柴生火做饭，本地树林不多，砍柴着实费时费力，但为了烧饭也没办法，不过取暖就不能再用木柴了，可如果买木炭，价格更贵，至于说石炭，虽然比木炭便宜些，可他们也还是买不起啊！”“那石炭为何如此之贵呢？我等听说在赵地其他一些地方，石炭不过就是一文二斤的价啊！”
“你说的这情况咱做买卖的也都知道，可咱省城人口多啊，炭的需求就大，但是石炭却是很少有人挖掘，因此导致供应量少，于是这价格就一直下不来，”“没人愿意挖炭？这么大的市场放在这里，为何不挖？”“二位客官有所不知，一是因本地石炭资源不多，分布不广，二是本地百姓多以种地为生，又要缴纳田赋，省城的各项税负可不轻啊！”
听了这话，钟三又想起阿兰曾经告诉他，娘舅说省城的官员士绅比较多，而他们又不做农活，因此大量的粮食需求负担便压在省城百姓身上，需要他们以农耕为主业才能确保省城的粮食供应，这个情况他之前也对钱掌柜都说过了。
于是他又问道：“掌柜的，这个在下已有所知，但又不知省城为何不从周边地区调运石炭进来呢？那些地方的石炭可都是比较便宜的啊，”“这个事做咱这行的也不是没人试过，可周边地区也没有多少人在开炭，石炭的产量仅够供当地使用，运一点过来不够用，可要想大规模地用，也没那么多的炭，因此，才只能利用省城既有的这点石炭艰难支撑着现在的市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