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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户一二事_分卷阅读_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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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1章真相

    赵言修不是个能轻易感动的人,对于傅文昭的话,他心里却是有些难受。即使以前就想过他是被自己亲生父母给抛弃的,但现在真的落实了这样的猜测,他还是忍不住会失望会难受。

    他动了动嘴唇想说什么,却最终没有发出声音来。

    傅文昭也不指望赵言修能说什么,这件事情从头到尾最无辜的就是他了。她这个做母亲的,为了其他舍弃了赵言修,在赵言修面前说什么都显得苍白。可她还是忍不住说了,这下话埋在她心里这么多年了,都快把她逼疯了。

    “当年,我怀你八月即产,聂氏还不放过我,指派稳婆要我一尸两命,好在我贴身丫鬟和贴身婆子得力,没让她得逞了去。只可惜我没抓到证据,闹了一场,梁培栋出面劝服我先忍了下来。可聂氏做贼心虚,却先下手为强,把你传成了不详人,说是冲克长辈。我恨的要死,去找梁培栋让他去处理。可却没有半点效果,甚至,聂氏还做戏的装病起来。这是打算逼死我们母子三个啊,真坐实了你不详人的名声,那生了你的母亲我,自然就是德行不修,做了孽了。聂氏不仅想毁了你,更是半点不顾你已经在书院得了夫子青眼的大哥。梁培栋只是一味的顺从聂氏,半点不顾我们母子三人死活,我这才心寒了。可是,我产后体弱,娘家也无助力,处境极为的不利。”傅文昭回忆起当年,心中仍然翻滚不已。

    她的良人,她所依托的丈夫,明知道若真依从了聂氏,她只有死路一条。可梁培栋还是纵容了聂氏,对着她们的处境危机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只一味的装傻充愣,孝顺聂氏。

    她恨自己有眼无珠,恨自己当初的一时心软,若是当初她不是顾及梁培栋的官职声望,在他纳了蒋氏的时候脑子清醒了,出手反击,还能赢得主动。可现在,她却失了先机。

    傅文昭压下心中的翻腾,接着说道:“聂氏听了蒋氏的话,要把我和你带着入寺庙中去,就把我们母子留在寺庙,说是洗清身上的罪孽。化解你身上的煞气,其实就是变相软禁了。甚至,她选的那座寺庙虽然是座尼姑庵,可里面的主持却极为的贪财,给她银子她就能整治那些待着她那儿的修行的女子。我从心腹那儿得知,聂氏打算把我们母子分开,让你留和尚庙,我留在尼姑庵,若是我们命大,呆着庙里一辈子也碍不着她什么事情。若是你没了,让我伤心一场,最好一命呜呼那更好了。聂氏为此不惜用绝食来逼迫梁培栋和我这个儿媳妇,以孝道相压。”

    “我得知她们的打算,立马派心腹带着大夫去给聂氏看病,还打算请最有名的大师为了算上一卦来破了这个局。聂氏心虚把大夫拒之门外,死活不让看,梁培栋也不赞同,出面赶走了那个大夫。那个时候我就知道,梁培栋是知道聂氏装病的,心里更恨,可却无能为力。他是五品官员,我是一个内宅妇人,他站在聂氏那边,连大夫也不敢站出来说什么。而有名望的大师要请十分的不容易,又有聂氏和粱培栋的阻碍,事情也不顺利。聂氏步步紧逼,我心中发恨,就想了个一石二鸟之计。”傅文昭谈低下头来,不再看赵言修的眼睛。

    赵言修手指动了动,一石二鸟,就是以他为饵,做个幌子,好名正言顺的拿捏住梁家,反击聂氏。可惜,他这个饵出了错,才没让她圆满吧。

    傅文昭深呼吸,开口说道:“我就想着把你给她们带上山,之后让你身边的奶嬷嬷把你抱走,带到你舅舅那儿藏一段日子。再把这事闹的人尽皆知,让众人都知道聂氏谋害亲嫡孙,宠爱妾氏打压正经儿媳妇。而梁培栋内帷不修,想保住老娘和官职只有满足我的要求。因此,临行前一日,我故意淋了冷水,第二日发了热。梁培栋来抱你的时候,我反悔了,你还那么小,什么也不知道,被那两个心怀恶意的人抱走,会不会出意外,会不会受伤?我不敢确定,我想就以我病重无法前往的理由把你留下,再徐徐图之。可不管我怎么哀求,梁培栋却毫不动容,把你从我手上抢了过去。我心冷了,恨死了梁培栋,也生了报复之心。我就要让他尝尝,亲手弄丢自己骨肉的滋味。”

    “你也是他的儿子啊,为何他能如何狠心,我把你给了他。之后,我的心腹买通了聂氏的婆子,把你偷走交给了奶大我的嬷嬷和两个护卫,一道送去给你舅舅。但被你舅舅的情人误会,你是你舅舅的私生子,拒绝收下你,还要大闹。这事不好声张,你舅舅当时又不在,嬷嬷就带着你准备回来找我。可惜,我之后再也没见过她,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傅文昭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

    傅文睿当时和林家的林黔西在一块,林黔西因为是男子,和傅文睿注定没有孩子。瞧见了和傅文睿十分相像的赵言修,就认定是傅文睿的私生子,他哪里忍得住这个,当时事出紧急,傅文昭只能给嬷嬷一封信,让她带给傅文睿,可偏偏这些事情却不好对外人讲。林黔西那儿,她派去的嬷嬷怎么会把这么私密,甚至能沦为自己把柄的事情告诉林黔西。

    傅文睿不在,林黔西认定赵言修是傅文睿的私生子,一气之下,就要大闹。嬷嬷一看,立马带着孩子走了,怕是准备找个地方避避,等过些日子再把孩子送回给她。可这一别,就是十多年,当初傅文睿没接到孩子,傅文昭就知道糟了,之后再无孩子的消息,她更是后悔不已。

    赵言修平平静静的听完了傅文昭的话,静静的看着窗子,半响,才开道:“那你为何又没离开梁家,我只是好奇,难不成这儿还有什么你留恋的。你当初既然付出了代价,那为何却没做你想做的事情。”

    都把他丢了,为何还过成这样?这是要让他同情她吗?他不会同情也不会怜悯,当初的事情他不去怨怪,但现在却不会再去期待,也不会再和她们扯上牵绊。

    傅文昭没想到赵言修会问这样的话题,她以为赵言修会问她为何会这么心狠,能把自己孩子做筹码去换取自己的幸福和自由。她选择舍弃小儿子换取大儿子和她的未来,她以为赵言修听完再也不想看她一样,可却没想到,赵言修却问她为什么没离开梁家。

    为什么啊?是啊,自己把小儿子都赔上了,为什么还没离开?是为了自己的弟弟吗,不让自己弟弟被人陷害,庇佑傅文睿做生意吗?十年前,她还敢这么说,现在却没了理由。傅文睿已经不再需要她的看顾了。那是为了什么,为了大儿子吧,她已经失去了小儿子,再也不能失去大儿子,即使大儿子跟着她,在朝廷上没有家族的支持,也会艰难很多。她已经失去了那么多,再如何,不能再赔上大儿子的未来。

    是啊,她说了那么多,其实,追根到底,她其实只是为了自己为了大儿子。当年,她真的想的是和离吗?若是和离,她有其他手段能达到目的,可她不甘心,不甘心这么多年的努力为她人做嫁衣。不甘心明明前程大好的大儿子被自己拖累,她的孩子本就该享受梁家的一切荣耀和资源。

    所以,她当初是想借着小儿子的事情把聂氏送回老家,把蒋氏关进寺庙,然后,和梁培栋相敬如宾,冷冷淡淡的过下半辈子吧。她要梁家的权势地位给大儿子铺路,要梁家的一切都是她孩子。

    她求的太多,所以,老天罚她贪心,让她真的失去小儿子。弄巧成拙,不过如此。那后来她为什么又没走呢,在得知小儿子不见了,傅文昭恨自己的同时,也恨梁培栋,她所做的一切,一大部分都是梁培栋造成了,现在却要她一人承受吗?不,她要在地狱,那就都来陪葬她吧。

    做了那么多年的夫妻,傅文昭自是了解梁培栋的,她每时每刻在提醒自己犯下的错,何尝不是再告诉梁培栋,他到底自己亲手干了什么。他到底对她和小儿子做了什么,她要他永远的愧疚难安,她要他时时刻刻的尝尽骨肉分离之痛。

    所以,她还是自私的,以前是为了前程地位子嗣,后来是为了报复忏悔,她为梁家付出了太多,早也分离不出来了。但这些话,这些不堪,傅文昭是不会对赵言修说的。

    即使刚刚说了当年的真相,她或许在赵言修心里已经面目不堪了。可她还是想努力的给赵言修留下最后一点点好印象。希望赵言修以后记起她的时候,能觉得他自己的母亲不是个坏人。

    赵言修觉得自己失态了,也是被傅文昭的话说的楞住了。和他与宋添财预想的差不多,他没有多失望更谈不上多伤心,只是觉得累。不知是为了傅文昭累,还是为了自己累。

    再也不想呆在这儿了,赵言修开口道:“梁夫人,事已至此,就不要去追究了。若我真是您的孩子,我只能说我们的母子缘分太浅了。前半生,我有爹有娘,他们待我如珠如宝,没让我受半点委屈。现在,我有爱人相伴,日子也过得十分满意。我不期待自己的亲生父母,也不希望有人来破坏我现在的日子。所以,还望梁夫人明白。”

    傅文昭心里闪过失落,眼角的泪水不由自主的落了下来,可她还是强撑扯出笑问道:“我明白,我明白。只要你过的好,我就心满意足了。我只想问问,我平时能去看看你们。我不会打扰你的生活,只是看看你,和你说说话。”

    赵言修摇摇头,傅文昭神情黯然,赵言修转过头来道:“我不希望宋家人被打扰,但若是空闲,我也会来拜访夫人一二的。”

    这个时候,傅文昭笑了起来道:“好好好,我一个老婆子随时都是空着的,你哪天来我这儿都无妨。”

    赵言修点点头,就起身告辞道:“梁夫人,天色不早了,我先告辞了。”

    再舍不得,傅文昭知道也不好再留赵言修,亲自送他出了院子门口。本来要送到大门口的,被赵言修拦下了。

    刚刚被小厮带着去正厅寻宋添财,路过花园,就瞧着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爬在树上,一群小厮丫鬟在下面接着。不用猜,这该就是梁佑荣的长子梁齐重。

    这孩子听说是梁家的宝贝疙瘩,和宋小宝在宋家的地位有一拼。不过,看样子比宋小宝还要淘气啊。宋小宝好歹是折腾旁人,这梁齐重却是连自己都折腾上了。爬树爬的那么高,也真是胆子大。

    赵言修也不是那样多管闲事的人,并不打算去帮忙。可梁齐重却是个眼睛尖的,早早的就听他娘嘱咐了,家里的小叔叔回来了,让他听话些,不要去打扰小叔叔。

    可小孩子就是这样,越不让他去,他越要去。小手一松,踩了几下树枝轻轻松松的就下来了。那身功夫,与赵言修小时候也差不了多少。然后,这孩子就几步路的跑到了赵言修身边。

    睁着好奇的大眼睛,对着赵言修问道:“你是我小叔叔吗?你怎么才回家啊?奶奶都等你很久很久了,还给你做了很多衣裳,你以后就不走了吗?”

    赵言修看着梁齐重想清澈的眼神,露出个笑来道:“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你小叔叔,但叔叔我也有自己的家。我的亲人也等着叔叔回家,叔叔也要回去陪他们的。”

    梁齐重把赵言修的话在脑子里想了想道:“嗯,那你就回去陪你的亲人吧。不然,你家里人该担心你了。”说完,还很小大人的点点头,颇为自己充大人充得像而自得。

    赵言修笑了笑,觉得梁齐重比较有趣,想到宋小宝像他这么大的时候也不知道会不会像他这样装大人模样。心中一软,笑着说道:“你也可以去叔叔家玩,叔叔家有个小弟弟,你们应该能玩得来。”

    梁齐重眼睛一亮,赶紧来口道:“那小弟弟会不会喊我哥哥?我就是做哥哥的了?”他已经眼馋自己同窗家弟弟妹妹很久了。

    赵言修点点头,引得梁齐重心花怒放,恨不得立马跟着赵言修家去。

    梁培栋站在不远处,静静的瞧着赵言修和粱齐重说话,眼睛湿润了。想出去和赵言修说两句,可却不知道该怎么说?难不成,告诉他“我就是那个把你亲手弄丢的爹,我就是坐视你背负不详人而不管不问的爹?”

    他没法开得了这个口,也没脸去见这个小儿子。

    ☆、第112章兄长

    宋添财在客厅也并不多自在,没了赵言修在旁,傅文睿就露出了他那刻薄尖酸的一面,说话也没了以前的伪装。先时还和宋添财寒暄几句,说些家常话,之后,却在说男女相配,阴阳相合才是正道,意思就差没明说他和赵言修是不对的。

    宋添财本来打算装作听不懂的,可瞧着傅文睿越说越精神,不得不打断傅文睿的话,开口道:“傅公子多虑了,男子之间为何就不能有真情了?其他地方不敢说,可就这泉州城内有多少契兄弟?难不成他们都是摆设吗?日子怎么过,过的好与坏都是要靠两个人自己经营的。不是光靠男女就会分出好坏的,只看人对不对了而已。”

    听着宋添财这么说,傅文睿却是有了火气,开口也略有些尖锐道:“宋秀才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若你先时没有儿子在,你们家两老会允许你和个男子在一块吗?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若是那样,不知宋秀才会不会还能不能这么信誓旦旦的说出这样的话来了。”

    傅文睿说话很一针见血,可宋添财还真不怕,他对孩子确实喜欢,若是心爱的人真无法生孩子,难不成他就为了子嗣而弃爱人不顾吗?当然不可能,孩子他可以领养,不可能为了孩子就放弃自己的爱人。如果按照傅文睿的逻辑,那他还得再娶妻生子了,不然,严格来说,宋小宝也只能算他半个儿子了。

    所以,对傅文睿的话,宋添财并不动怒,只是道:“傅公子你说笑了,我在言修之前有了儿子,老实说,这也确实为我和言修在一块省下了许多麻烦。可若我在之前认识他,喜欢上他,那即使没有孩子我们还是会在一块的。孩子,只能成为弱者的借口。就是如我这般独子之家都尚且有堂弟之子可以过继,更何况那些亲兄弟多的人家。只不过,有些人对爱人用心用情不够深,在他们心里最重要的还是自己和家业子嗣,才会弄出那么多痴男怨偶罢了。”

    “宋秀才果然伶牙俐齿啊,真如你所说,那你会不会让言修有孩子。你真那么看重在乎他,难不成还要看着他无人送终,无人给他继承香火。”傅文睿又抛出了个为难宋添财的话题。

    宋添财却直接开口道:“我可以让我的孩子认他为父,或是帮着言修过继个孩子,以后为言修养老送终。可却不能看着他和别人生孩子,这是我的底线。同样,在言修之后,我也不会再有别人的情人更不会再有孩子。这是我们之间最基本的默契和信任。”

    傅文睿却是嗤之以鼻,觉得宋添财说的比唱的好听。若是宋添财现在的孩子真没了,依着宋家二老那个样子,难不成真等到他们求宋添财的时候,宋添财还能这么轻轻松松的说出不娶妻不生子的话来。他是运气好罢了,不然,也没有和言修在一起的机会了。

    赵言修来的时候,傅文睿和宋添财已经恢复了和平相处。宋添财仔细的观察了下赵言修的眼角和脸色,发现没有异常才放心下来。两个人和傅文睿告辞,这才出了梁府。

    梁佑荣在衙门里还未下衙,赵言修提前来了一天,梁佑荣并不知情。等接到薛氏的消息,急急忙忙的赶了回来,也没见上赵言修一面。他赶紧赶到自己母亲那儿,瞧瞧傅文昭如何了。

    当年的事情,他不知道太清楚,可也知道并非如外界传的那样。至少从他舅舅那儿的露出的痕迹,梁佑荣更相信,他这小弟的走失是一场意外,或是有预谋的意外。而他母亲为此愧疚了大半生,更与父亲反目成仇。

    他小时候就被送到书院读书,和家里人并不多亲,与母亲还好些,与父亲却是话不多。等回老家之后,对于聂氏这个祖母,他更是喜欢不起来。在他印象里,祖母总是给他母亲眼泪和委屈受。

    而每次遇到这样的情况时,父亲却一改往日的和蔼,站在不讨他喜欢的祖母那边。梁佑荣那个时候就越发的和父亲疏远了,明白了父亲也不是无所不能,聪明公正的,他也是有偏心和无能为力的时候,比如,在处理他祖母和他母亲的问题上。

    弟弟出生时他正在书院,家中没有一个人告知他,等他盘算着日子数着弟弟该降生的时候派人回家问信,却得知这个未曾见过一次面的弟弟不见了。而他知晓传来的消息后,第一次沉默了。对着父亲这个词也第一次表现出了抗拒,他父亲这样和他姥爷又有何区别。

    再回去面对自己父亲的时候,梁佑荣总是不自觉的想起弟弟。若是弟弟没丢,真被说成了不详人,那他们母子三人的日子会如何。梁佑荣越大越清醒的认识到,真按照那样发展下去,他们母子三人必是没有活路的。

    他父亲能一步步的牺牲自己的小儿子,那接下来就是他这个大儿子了。或许,在他父亲眼里,他们都是他的儿子,所以,他父亲有权利决定这些儿子的未来和生死。可却忘记了他母亲,也忘记了他们这些孩子的意愿。

    梁佑荣自此待他父亲也只是恭恭敬敬,以全孝道罢了。再不敢把自己的父亲当做能为他遮风挡雨的大山,万事隔着一层,保护自己也保护他父亲。这样的情况到他娶妻生子的时候才有了些改变。

    他想,若是他妻子和他母亲相争,他会如何。结果却是他会帮着他母亲,但却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妻儿去死。为此,梁佑荣就更为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父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