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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六、末日哨兵(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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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队还有几艘战舰可以作战?”仇天行大声向舰桥的众人发问。

    “我舰能战,将军。”刚才提议撤退的军官回答。

    “我舰能战,我等能战!”其余人也坚定地回答。

    仇天行扫视了众人,然后大步走回指挥席位同时发出号令:“进入轰炸航路,再传令其余各舰,能战者跟随旗舰,重创不能久持者自行撤离!”

    全体将士听到命令立刻亢奋起来。舰桥的众人迅速回到岗位,校准航向,测量风速。动力舱的官兵则一边救火一边继续确保机器运转。

    很快,制裁号的航速就恢复了大半,并且径直向显圣天学驶去。其余各舰见旗舰单舰前出,立刻领悟了将军的决意,于是根本不顾自身的安危,全都拖着浓烟跟了上去。

    8时3刻164摆,阿喀托娜和部下们绝望地看着大屏幕上切入的外部尚在工作的摄影机拍摄的画面,意识到前哨的末日可能要来了。而在前哨水下掩体的其他地方,避难的殖民者们还不知道具体的情形,只能恐惧茫然地盯着头顶的天花板。

    数十摆过后,制裁号庞大的身躯终于开到了显圣天学上空。舰体腹部的弹舱打开。士兵们把引信调好(必须根据高度调整好延时引信触发的时间),拔去风轮插销,将炸弹推向舱门。

    咻……

    炸弹尖啸着下坠,在显圣天学表面的瓦砾残骸中间又炸出了一条火河。

    接着,其他战舰也赶到了。炸弹像雨点一样落下,显圣天学变成了暴雨中的沙雕。

    阿喀托娜看到屏幕画面中碎片迸溅,前哨外层建筑结构瓦解,指挥室的天花板同样有碎屑被震落水中。一片较大的混凝土碎块缓慢地从半屋子高的水面沉降到她身边,她用触手接住它,感觉这就是是她的信念的残骸。她已经无法再保全它了。

    然而事情却并非如大多数殖民者此刻所想的那样悲观。不同于顺州人修筑的要塞,殖民者的建筑科学和工艺要先进很多。她们在稍低于水线的地方筑有第二道钢筋混凝土防御圈,也是整个穆鸳前哨的主要防御工事。东部人的炸弹威力不足,在炸穿了表面建筑后却无法摧毁这个球形围壳。结果,包括阿喀托娜在内的所有人在经历了最初的惊恐之后看到主体防御岿然不动,无不感天谢地。

    仇天行在显圣天学上空停留了一会儿,想要弄清楚下面的火光和浓烟中是否还有任何敌方活动的迹象。结果他什么也没有看到,但直觉告诉他水灵应该不会这么轻易被干掉。于是,为了稳妥起见,他决定再轰炸一次。

    “全队返航,补充弹药,连夜再战!”旗舰的信号台发出命令。舰队随即向东返回补给区域……

    确认脑兽舰队撤走后,阿喀托娜和全体部下都瘫坐在地上。一时间谁也不知道还能采取些什么行动。

    “长官,我们是不是彻底失败了。要不要放弃前哨,全员撤离?”参谋军官问。

    “撤?我们能撤到哪儿?离开了这座基地,这几千口人吃什么?住什么?用什么?”阿喀托娜反问。

    参谋军官回答:“我们可以求生!只要我们活着,藏好了,就有希望!”

    阿喀托娜可能是被年轻人的天真刺激到了,突然激动地用触手缠住参谋军官,把她拉近到自己跟前表示:“别傻了,孩子!这不是我们的世界,我们中绝大多数人一辈子都没有离开过这里。她们适应不了的。守不住基地,我们就是死路一条!”

    参谋军官看完长官的话竟然崩溃地哭了。那种哭泣是一种体表的色块和条纹不断变换闪烁的无序状态,是情绪完全淹没理智之后色素调节的权限旁落的表现。看来她之前的表现也许证明她很优秀,但那要建立信心的基础上。而现在,她的信心已经完全崩塌了,比阿喀托娜还要彻底。

    阿喀托娜看着眼前的晚辈如此绝望无助,本已濒临崩溃的她突然被责任感和荣誉感擎住了心神。如果今天确定无疑是海影国的末日,那么她们应该像祖先一样抗争到底,战至最后,而不是像舒圣王朝的人一样软弱的哭泣!决意如此,她率先起身,用随身佩戴的武器敲击操作台,用震波引起大家的注意,然后对所有人表示:“全都给我起来!我们是军人,海影国最后的军人!我们的人民和领袖现在处在恐惧和担忧之中,我们的同伴,那些陆战队员和水域巡逻兵还在外面奋战!我们有什么理由坐以待毙!就算脑兽摧毁了表面防御,我们还可以死守基地的入口。就算它们攻破了入口,我们还可以在每一条通道,每一处房间作战!这才是我们该做的事!所以,我以海影国最高军事长官的身份命令你们,回到自己的岗位上,立刻盘点我们现有的资源、武器、人员和基地状况,立刻下令水域巡逻兵退守,命令陆战队在消灭敌人的阵地后撤到湖岸附近构筑防线!”

    “是!”所有部下起身回答,而后迅速回去工作。

    作战指挥通信很快就恢复了。虽然主要的固定通信设施都遭到破坏,但好在水下的长波天线还完好无损,地面部队也能够通过小型便携式设备通联。

    外面的两支部队很快按阿喀托娜的要求完成了部署。然后武官又尽一切可能给她们调拨武器。在安排完了这些之后,她意识到还有很多事情必须求助于执政官阁下,于是准备到下层避难所去找她。

    她拿起一件小型通信设备,对参谋军官表示:“我稍微离开一下,你负责这里,有情况及时跟我报告。”

    “是。”

    交代完毕,阿喀托娜来到指挥室的自动门门口。门慢慢划开了,滑轮碾压着掉到轨缝里的混凝土块,发出嘎嘣嘎嘣的响声,然后卡在半开的状态不动了。

    阿喀托娜无奈地看了一眼,准备侧身出去,却看到门外笔直的通道里来了一群人。

    轰炸破坏了前哨的电力线路,导致通道上方的廊灯有的灭了,有的闪个不停。

    阿喀托娜留在原地睁大了眼睛仔细地看,但直到来者靠近了才发现是执政官和众同僚。

    这下阿喀托娜突然有了一种小时候做错了事即将被老师和同学发现的窘迫感,原本想要对执政官提的建议和请求又不知道该如何表达了。

    执政官来到门前与武官面对面。阿喀托娜惭愧得无法正视众人,只得推了推门,发现无用后退开让众人进入。

    “情况到底怎么样?”执政官一进入指挥室就问,同时眼睛在各个屏幕间扫视。

    阿喀托娜立刻介绍了当前的敌我态势和前哨的总体状况。

    “怎么会这样!那我们不是完了吗?”执政官本已料到情势严峻,但没想到竟到了濒临毁灭的地步。

    “我愿承担战败之责。”阿喀托娜表示。

    “大敌当前,你让我怎么惩治你的战败之责?快想想看我们还有什么办法能够挽回局面!”执政官斥责道。

    阿喀托娜想了想,而后迟疑地表示:“我们需要死守基地,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动员同胞,趁敌人现在撤走的空挡到表面上抢修?如果能够清理出跑道,再修复一些设施,我们或许可以伏击它们。这样至少能让我们坚守更长时间。”

    执政官看得出这话显然已经表明局面挽回无望了,她在内心挣扎哀嚎,努力让自己去接受去面对现实,可表面上仍不动声色。时间就这样过了一摆,她还没来得及回应什么,指挥室的通信器的状态指示灯突然闪烁了起来,二极管阵列上显示出文字。“阿喀托娜,我是秋慈,收到吗?”

    阿喀托娜看了执政官一眼,而后游到屏幕前方回复道:“收到。我们现在情况很糟,外部的天线设备也被摧毁了,你的计划已经无法实施。不要再在那上面白费力气了。上来帮我们吧。”

    秋慈立刻回应:“不不不,我们可以,末日哨兵已经处在同步曲环上了,要联系上它不难。我们还有一些备用的卫星天线组件。把它们运到表面上去,对正方位,然后连接上档案室的船舱,如此我就能恢复对它的控制。现在的难点只是密码。你多给我派点人,这样我们才能加快寻找的速度。”

    “末日哨兵是什么?”执政官这时游到阿喀托娜身边问。

    阿喀托娜回答:“一种太空动能武器。当年我们的前人把它带到了穆鸳,在降落的时候把它遗留在了曲环上。理论上它的一枚弹药可以具备一到数枚基元裂变武器的威力。如果我们可以使用它,或许可以一举摧毁敌人。”

    “有这好东西干嘛不用?”执政官激动地表示,眼里又燃起了希望。

    “启动武器的密码丢失了,我查了数据库,里面没有。现在唯一的希望是在档案室的故纸堆里,但也很渺茫。”

    “都什么时候了,还管什么渺茫不渺茫的,立刻回复她,我派二百人过去,找所有的资料。另外我们剩下的人能出去干活的也全都出去,既搭设天线,也修复跑道。所有的措施同时进行。存亡之际,我们全体国人当同仇敌忾!”

    “是!”阿喀托娜回答,而后立即向秋慈回信。

    稍后,执政官发表了告全体同胞的通报。前哨的老老少少全都被动员了起来。她们拿起各种工具,分工合作。其中一些人用人力将天线运到表面,飞快地组装调试。而工程人员则排查线路,完成天线和飞船的连接。在档案室里,档案的制作者、财务人员、民政人员、教师,以及各种从事文案或统计工作的人员一人包揽一堆资料,仔细地在每一页上查找……

    而与此同时,在湖区的东边大概13域格远的一大片区域,东部舰队正缓慢降落。地面部队和民夫为每艘战舰开辟了一片圆形的着陆区域。区域中间设有临时船台,边缘堆放着大量弹药、食品、酒、草药和维修材料。战舰一降落,许多人就围了上去,将各种物资搬运到舰上,简单修补一些部位,同时把伤员抬下来。

    要进行的工作很多,仇天行预计发起下一波攻击还得需要至少一整时半,在这期间他和将士们正好小睡一下。

    于是他回到自己的舱室,合衣躺下准备闭眼,岑启明却在这时敲门进来了。“将军,这么美妙的夜晚,您能睡得着吗?”

    仇天行一看他带着酒来的,立刻坐起来抹了抹脸说:“啊,相信我,我能。我想大多数将士都和我一样。”

    岑启明觉得自己可能来的不是时候,只好抱歉地说:“那……我们留到明天消灭了敌人再喝这杯吧。”

    “好主意,去睡吧。我们还不能高兴得太早,说不定待会儿还有一场恶仗要打。”仇天行困得不行,连连摆手说。

    岑启明于是退出去轻轻关上门。仇天行立刻倒头又睡。可是刚躺下,外面就再次响起了敲门声。“我说你怎么回事!我很困,有什么事明天再说!“仇天行嚷道。

    门外立刻有一位宦官的声音传来:“将军,国王召见!请速往行营见驾。”

    “好的,末将即刻就去。”仇天行无奈地应声道,然后盘腿坐起来,吐了口气,摇摇头,拍拍脸。

    9时4刻,仇天行带着岑启明和几名军官乘着星尾羽离开补给地域。在空中他们低头俯瞰了一眼地上忙碌的人群和火把照亮的各种物资、设施。这是东部联盟全部的力量了,数万东部人为打败水灵而奋斗,尝尽了各种辛苦,而明天这一切终于要迎来尽头。胜利、和平、回家,战局于今夜发生了决定性的变化,所有人此刻都可以望见愿望实现的彼岸了。

    “啊呀!”仇天行一想到这些就困意全消,挥鞭驱策坐骑加速向行营飞去……

    次日凌晨0时3刻72摆,前哨恢复了同末日哨兵系统的联系。系统运转正常,但是启动攻击进程的密码依然没有找到。

    阿喀托娜派出一架无人机侦查发现脑兽正在毫无掩护的露天场地装卸弹药,意识到这是一个稍纵即逝且能够一举摧毁敌方舰队和有生力量的绝佳机会,所以不停地催促秋慈。

    秋慈也同样心急如焚,所以让大家把任何看起来像密码的东西都报送给她。她挨个去试,却每次都是密码错误,而且每5次密码错误后,系统都将会锁死1刻钟,所以到目前为止她一共也没有试过多少组密码,但呈报上来的各种写有密码的卡片纸已经堆成小堆了。秋慈觉得这样也不是办法,可事到如今,她也不知还有什么方法可用。

    当系统又一次陷入锁定之后,已经超过一整天没合眼的她瘫坐在舱内的指令长席位上心想:我要是个黑客就好了。我们要是有这方面的人才就好了。唉……

    0时7刻59摆,无人机传回的图像显示东部人完成了装卸和抢修,所有战舰似乎都做好了出击的准备。无数人围着战舰欢呼起舞,前哨好像已经没有时间了。

    “怎么样?还没有密码吗?它们要来了!”阿喀托娜在通信中急切地问。

    秋慈此刻又在无所事事地等待系统解除锁定,因而一看到催促就越发地焦躁不安。

    “不行,我得想想办法。”她对着显示屏上自己的镜像表示。然后,似乎由显示器这个物品,她猛然想起了什么。于是她像从海床泥沙里跃起的捕食者一样爆发出力量,窜到记录宇航员活动情况的设备面前,重新点亮显示器,从她之前看的位置稍稍往前调整进度槽上的时间,然后开始非常认真地看。

    画面上,一个宇航员翻开一本文件薄(已经找不到了),边看边用左边的两支触手托着,同时用右边的两支触手敲击键盘。她前面的武器界面上的模糊影像显示的似乎正是等待密码确认的对话窗口,那么她当时输入的应该就是密码本身。

    秋慈把这段影像翻来覆去看了一遍又一遍,观察宇航员的触手在键盘上敲击的位置,然后在锁定解除后坐到键盘前面边猜测边模仿。第一遍,不对。第二遍,不对。第三遍,还是不对……

    眼看系统又要锁定了,秋慈闭上眼睛把键盘刻在心里,拼命地想:是什么?是什么?看样子不是数字,是一段文字。一段文字……

    “你还没找到吗?脑兽现在随时可能出动!”阿喀托娜又发信催促,“拜托你快一点,我现在真想求格威茨保佑!”

    “求格威茨有什么用!”秋慈输入这句话准备回复,可她还没按下发送键就被这个名字激发了灵感。她记起了一个小细节,于是再看了一遍录像。经过确认,她发现在输入密码的同时,画面角落的另外两名宇航员不约而同地做了一个手势。那是海影国国内流行的当格威茨的经典语录中的文字出现时的标准反应。这或许说明,密码就是一段格威茨的经典名句。

    “经典名句……”她又沿着这个方向去想。键盘上的字符飞散开来,在她脑中急速变换、拼接、排列。同时,她的学习能力,她之前把海影国灌输的思想理论倒背如流,以此来欺骗殖民者还她自由的功夫也发挥了作用。是的,一句话被拼凑出来了:“个人的毅力成就了我,而民族的毅力则让我们不可阻挡。”这正是格威茨的金句。

    试试吧。秋慈没报多大希望,却又怀着极大期待地输入了句子。

    滴……滴……滴……

    界面发出红色的象征警戒的闪光,密码通过了,武器系统运转起来。目标界面弹出,允许秋慈设定具体打击对象。

    “阿喀托娜,密码找到了!我立刻锁定目标,武器系统30摆后展开完毕。”秋慈向阿喀托娜发信。同时,太空中的末日哨兵展开弹舱,将一根根长长的钨棒推到发射位置。

    “好!立刻反击,仇天行太磨蹭了,它们已经失去了机会!胜利属于我们!”阿喀托娜回复。

    接着,基地表面警报声大作,一群小型无人机升到空中排成阵列用灯光变化出文字进行广播:“曲环打击即将开始!所有人员撤至避难所!重复……”

    “撤离!”“走,走!”“快点!”……殖民者相互转告,然后有序地撤向掩体入口。

    不到半刻钟的功夫,所有殖民者就从表面的废墟上消失了,只留下一具天线矗立在那里。

    1时初刻,东部舰队还是没有起飞出战,因为他们还在等待自己的将军归来,而仇天行此刻正面临着政治上的压力。三王担心他拥兵自重、功高震主,已经准备对战后的事情做一些安排……

    1时初刻63摆,阿喀托娜下达了攻击指令,秋慈触动了发射键。

    电波载着指令以光速奔向太空。一根根钨棒随后滑出导轨,在引力的作用下加速。接着,它们撕开大气的阻拦,滚烫的身体像是对毁灭充满了炙热的渴望,催促着它们把音锥远远甩在身后,化身为一道贯通天地的白光。

    第一道光柱照射到地上,撞击点中心的地面和下方的岩层立刻向下塌陷,而四周的土石则向液体一样掀起滔天浊浪。那浪头超过了湖区的任何一座小山,并且在空中与被压缩的空气相遇,发出低沉的不可阻挡的轰鸣。

    东部人根本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只看到这可怕的异象横陈在眼前。他们脚下的和附近的地表隆起或开裂了,而更骇人的是那些震动似乎逢山劈山,遇水断流。他们绝望、崩溃、腿软地站在原地,呆望着前后左右又有多达十几道光柱落下,然后那些被抛射进空中的土石像墙壁一样边扩散边背向中心倒塌下来,把他们的身躯和一切都挤压埋葬成一座座环形山……

    今夜属于展现神力的敏瑶人,她们用一曲重金属打击乐让行星的地表起舞,将大自然韵律调和的赋格曲掩盖。当一切归于死寂,末日哨兵用光了所有备弹,整个湖区也已面目全非。

    湖面扩大了近一半,整体水位下降了,一些环形山被灌满形成了新的湖泊。地形和植被被完全破坏,取而代之的是疏松的新土和在克罗索眼里像是长子世界的客家土楼的圆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