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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里的一位老人

作者:笔名百代过客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投票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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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人去世已经半年多了,老人比我大三十岁,我们可以说是忘年交了。老人的身体一向很好,在以前生产队里当过多年的队长,性格开朗健谈。农闲时,常来家里坐,谈说一些村里的人和事,有时也回忆一些过去的事。主要是老人说,而我做为一个倾听者,偶尔也会插上一两句。我一向不喜欢应酬,但老人来我是真心高兴,老人身上有一种奇异的魅力,让人愿意亲近他。老人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年轻许多,脸红扑扑的,笑声很响亮,洋溢着生命的活力。

    老人和老伴没有和子女在一起,自己单过,但老两口的身体都很好,自己种着一垧多地。老人是老式农民,但对新东西接受的很快,有时我也会听从老人的劝告,和他买同样的化肥和种子。我还从来没有看到像他这样年纪的人头脑这样清晰,精力这样充沛,思想这样通达。在我看来,老人活至高寿仿佛是确定无疑的事。

    老人是在夏天被珍出患了胃癌,但家人一直瞒着他,以至于全村人都知道他得了不治之症,而他自己还蒙在鼓里。我在路上碰到过他几次,老人穿着蓝大褂,推着独轮车去给家养的牲口割草。他还到家里来过几次,略显憔悴外,还同样开朗健谈,让我觉得他患癌的消息是人们的误传。但他说自己什么也吃不进,什么也不想吃,再好的东西摆在面前也没有食欲。说自己现在有多少钱都没用,根本花不出去。他说这些话时,丝毫看不出对自己的病有所了解,只是当做平常的话题。

    我始终不明白老人为什么对自己的病毫无察觉,老人并不是糊涂人,他本该早就知道自己得了什么病。也许他的心里很清楚,只是自己不往那上面想,不往那上面说罢了。

    老人终于在冬天倒下了,越来越虚弱,只是靠着微量的进食和打点滴维持着生命。我去看过老人一次,已经瘦的不成样子了,但头脑还清晰。我以为像老人这样通达的人是不会怕死的,但事后听说,他知道自己真正的病情时竟不相信,以为是家人骗他,央求救救他。也许老人从未为死做过准备,所以今天才这样怕死。但老人确是为老境早做了打算,攒下了十几万元,只是得病突然,在身体还健康时,就与死神见面了。

    老人去世已经半年了,我在写作的间隙偶尔还会想起他,想着他从外面开门进来,坐在他经常坐的那个位置上,向我讲述他记忆中的历史。但现在老人走了,我生活中没有了一个能够让我真心聆听的人,一个可尊敬的长辈。但我并不觉得有什么欠缺,一切都很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