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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下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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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清晨。

    一辆云朵环绕的马车停在了穹顶峰正殿前,一名身穿白色道袍,仙风道骨的中年男子坐在马车前室手持缰绳,两匹马身白翼,身上不带一丝杂毛的灵兽翻羽老老实实立在车前。

    大殿门口,几个仙童围着一个两三岁的小女娃,你一言我一语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妹妹,此次下山万不可委屈了自己。”

    “小荧妹妹,要是有人欺负你,只管回来告诉哥哥,我一定揍得他满地找牙!”

    “小荧,玉佩一定不要离身。”

    “荧妹妹……”

    千秋雪荧微笑着向哥哥姐姐们一再保证,自己一定照顾好自己,不会让人欺负了去。

    送别千里,总有一别,很快,便到了出发的时辰,孩子们只得恋恋不舍地松开了雪荧。接着,雪荧双膝跪地,对面前的父母、师叔、还有长老们行了个大礼:“荧儿,拜别师祖,父亲,母亲,师叔。这就,出发了。”

    冷天雪以帕拭泪,对雪荧身旁一名身穿白色道袍的老者道:“岳师叔,荧儿,就拜托您老照顾了。这孩子要是调皮了,您不要客气,直接管教便是。”

    老者慈祥一笑:“雪儿且把心放回肚子里。有老夫在,谁敢动丫头分毫?而且,荧丫头打小就乖巧懂事,老夫喜欢还来不及,哪里舍得?”说罢,牵起雪荧的小手,上了马车。

    “驾!”充当马夫的中年男子一抖缰绳,两匹翻羽嘶鸣一声,一双纯白如雪的羽翼抖了抖,马蹄飞奔,云朵马车转眼间升入云端。

    殿前,千秋雪阳和千秋雪羲怔怔地望着马车离去的影子,心里很不是滋味。在他们的意识中,哥哥保护妹妹天经地义,但好像,妹妹已经展翅高飞。

    “娘亲,以后,我们还能保护妹妹吗?”雪羲突然问道。雪阳虽然没有开口问,但眼神已经不自觉地望向了冷天雪。

    这个问题,兄弟俩憋在心里很久了。妹妹才三岁,就已经是出窍境的大能了,雪羲都八岁了才不过筑基境,就连雪阳也才刚突破开光境,他们真的能追上妹妹吗?

    乖乖!幸好这些话兄弟俩只是在心里想想,没有说出来。要是让那些七老八十了,才堪堪到开光境的老家伙们听到了,还不组团到穹顶峰来抗议啊!

    冷天雪温和一笑,轻柔地摸了摸兄弟俩的头:“你们,已经很优秀了。或许,荧儿从一生下来,就被赋予了某种使命,所以上天才给了她如此变态的天赋。”

    “娘亲,您是说,妹妹她……”兄弟俩不约而同地惊呼一声。冷天雪和千秋天阳点点头,望向天边的眼眸中充满了担忧和不安。

    有得必有失,这是人族千万年智慧的结晶。女儿生来就有如此可怕的天赋,也就意味着将来,她要背负的东西也会沉重得可怕。雏鹰迟早要展翅高飞。为人父母,他们不可能代替孩子,去承受未来那些不可预知的重担。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她的身后为她准备一个避风的港湾,等她累了,飞不动了,可以回来休息。

    雪阳雪羲两兄弟暗暗发誓,以后一定加倍努力修炼,将来能够保护妹妹,还有爹爹和娘亲。这一家人没想到的是,不久的将来,雪荧的命运真的被夫妇俩言重了。当然,这是后话了。

    云朵马车上,岳穹玄靠在软榻上闭目养神,一把画着山水图的折扇一下一下地扇着,那神态那动作,和那整天与一把折扇为伴的岳峰主如出一辙。

    雪荧一脸兴奋地扒着车窗向外张望,身旁一只毛绒绒的紫色小鸟,一边拍打着小小的翅膀蹦来蹦去,一边“嘤嘤”地叫个不停,好像也想和雪荧一起看似的。

    就在昨晚,自己正在修炼的时候,这只不知道叫什么的小家伙,就从龙雪焰送给自己的那枚灵鸟蛋里钻了出来。一出来,就扑到自己怀里一顿撒娇。后来自己抱着它去问龙雪焰,结果他只说是从一个鸟巢里掏的,具体是什么灵鸟就不知道了。再后来,又去问大人们,也没人认得小鸟的种族。

    “冰紫,不可以哦!你现在还不能飞,上来看太危险了,乖哦!”雪荧伸手揉了揉小鸟软蓬蓬的羽毛,往随身的乾坤袋里掏了掏,掏出一个水灵灵的小桃子放在它面前。冰紫立马就不闹了,立即埋头狂啄桃子。

    从这么高的地方往下看,穹顶峰就好像变成了一个倒扣的绿色漏斗,被另外八个短一点的漏斗围在中间,一朵朵白云唰唰地在眼前掠过,好像一朵朵棉花糖。

    小女娃忍不住伸手去抓,被身边的白袍老者一把拦下:“你个淘气的小妮子,待会儿当心有老鹰飞过来,一口把你的手叼走。”

    雪荧脑门上落下一道黑线,这哄小孩一样的语气,怎么听着一点也不别扭呢?

    “岳爷爷,咱们这是要去皇宫吗?”雪荧转移话题道。

    岳穹玄捋了捋花白的胡须,道:“不错,正好人间的皇宫正在筹备给太后过六十大寿。我们正好接着祝寿的机会造访皇宫,顺便再在他们那个学院要个闲职做两天。”

    雪荧一双葡萄眼顿时变得晶亮晶亮,自己在苍穹山呆了整整三年,仙门无趣,除了修炼和学习,根本找不到别的能打发时间的事情做,这下可以好好玩一场了!不知道宴会上有什么好吃的,皇城里有没有庙会之类的庆典啊?

    “啪”岳穹玄把折扇一合,在小妮子额头上轻轻一拍:“想什么呢?莫要忘了,我们可不是去玩的!你不是和天阳他们说,这次是为了历练吗?”

    雪荧捂着小脑袋,调皮地吐吐舌头:“有什么关系,玩一下又不会怎么样。话说岳爷爷,你说你和岳师叔整天拿着把扇子扇啊扇的,不觉得冷吗?”该说这位老人家不愧是岳峰主的父亲,还是什么呢?这一把附庸风雅的折扇,都快成了他们的标志了。

    岳穹玄扇扇子的动作一顿,笑骂道:“小妮子,胆儿肥了!啊?敢调侃你岳爷爷!”

    “略略略,对了岳爷爷。这皇族都有什么人啊?能和我说说吗?”雪荧吐吐舌头,忽然一本正经地问道。既然是给太后祝寿,那就免不了要和皇族中人打交道,事先了解一下总没错的。

    岳穹玄思忖片刻,道:“天启帝国皇室除了皇帝和皇后,共有七位皇子,四位公主。其中,大皇子宇文洪武乃是皇后所出,二皇子宇文庆峰,和大公主宇文兰嫣是李贵妃所出,三皇子宇文公瑾,是林淑妃所出。

    其余的,你就不必在意了,反正有实力去争那个皇位的,也就这么多。到了地方,你和他们正常交往即可,反正以你的身份,就算把这些凤子龙孙揍了,也没人敢说你的不是。”

    雪荧暗暗翻了个白眼:自己不否认,有个强大的后台确实很爽,可是老爷爷,你这样教小孩真的好吗?不怕教出个暴力分子?

    雪荧不知道的是,岳穹玄还真不怕把她教坏。三年的时间,他是看着小女娃一点点长起来的。在他的印象中,这女娃娃善良到连蚂蚁都舍不得踩,会让她忍不住揍的人,必定是触了她的底线,挨揍也是活该。

    “对了,到了地方后,应付人的事情交给你岳爷爷我即可。你只需要跟在爷爷身边,想吃什么自会有人服侍你,想做什么的话,只要不离开我的神识范围,你可以自由活动……”

    “又来了!”雪荧长叹一口气,

    “师尊,到地方了。”岳穹玄刚刚嘱咐完,外面就传来了那位充当马夫的弟子的声音。

    雪荧忍不住掀开车帘子往外看,云雾的尽头,巍峨的皇城在视线中缓缓放大。

    宫城整个呈长方形,有大小宫殿七十多座、房屋九千多间,琉璃鸳鸯瓦,朱漆大红牖,赤柱挺起,雕梁画栋。三座大殿矗立在七米多高的白石台基上,雄视南面方物,构造之严谨,装饰之精美,无不令人啧啧称奇。可谁又能想得到,这富丽堂皇的宫殿究竟锁住了多少宫妃皇子的一生,埋藏了多少或高贵或低贱之人的白骨。

    在这珠光宝气的宫殿角落里,有一座经常被遗忘,但却总在帝王震怒的时候能想起来的破旧宫殿。这里聚集了多少失宠妃子与皇子的怨气,时常阴气森森,历史上称这里为——冷宫。

    在这片宫室某个角落的一座小院子里,一个瘦小的男孩孤身一人坐在台阶上,小小的身子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好饿啊!连华他们怎么还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