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六中文网 > 锦衣长安 > 第三百八十九回 饿其体肤

第三百八十九回 饿其体肤

推荐阅读:风起龙城深空彼岸万相之王最强战神第九特区龙王殿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花娇好想住你隔壁

一秒记住【三六中文网 www.36zw.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阮平安无奈的苦笑一声:“说那些又有什么用,平白招人恨。”他微微一顿:“你是没什么可怕的,可你还有一大家子呢。”

    王敬宗的脸色变了几变,抿了抿唇,半晌才道:“??是我莽撞了。”

    阮平安拍了拍王敬宗的肩头,叹了口气。

    二人走着走着,便走到了通往后头灶房的那条路上,想到方才用的那顿暮食,顿时不想再往前多走半步了,对视一眼,齐齐转身而走。

    王敬宗又转头看了眼在灶房里忙碌的内卫,微微皱眉低问:“闻染,你说,往常省试时,内卫司都是派几个总旗带着内卫过来便是,连少使都没来过,今年怎么是司使亲自过来坐镇了?”

    阮平安愁眉紧锁:“是挺奇怪的,但是,内卫司的口风一向很紧,若非他们刻意透漏,外人是什么都问不出来的。”

    王敬宗的唇角抿的极紧,面无表情道:“内卫司一向行事鬼祟。”

    阮平安抬头定了眼明远楼的三楼,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低声些,他们这些人手段狠毒着呢。”说着,他神情复杂的望着王敬宗,端出一片赤诚之心:“保文啊,一晃你在翰林院已经呆了十五六年了,这次春闱是个好机会,你可以趁这个机会动一动,去六部也好,外放也好,虽说翰林院清贵,但你总要谋个实缺的,以后,才好更进一步。”

    王敬宗抿嘴,兴致并不是很高。

    他秉性执拗不懂回旋,与同僚间的关系也是平平,能在翰林院待上十几年,熬到待诏这个位置,全凭圣人对他的看重。

    他很明白,圣人对他的看重来源于他的才智,更来源于他身后没有家族,没有背景,与朝臣们皆是点头之交。

    圣人,怕是想让他做一个孤臣,只忠于圣人一人的孤臣。

    内卫司这个话题太过沉重,说着说着便影响了二人的情绪,二人颇有些低落的走回了明华楼的房间。

    明华楼的三楼亮着灯,楼梯口站着两个提刀内卫,走廊里还有不少内卫在来回巡视。

    姚杳探身看到王敬宗二人进了楼,伸手关上窗户,转身道:“大人,他们回来了。”

    韩长暮端着杯盏,目光闪了闪:“你说的是真的?”

    姚杳朝食案努了努嘴,皮笑肉不笑道:“那是下官截下来的暮食,大人看了不就知道了。”

    韩长暮已经看过一次了,听到姚杳这话,不禁低下头又看了一次。

    食案上搁了三个碟子,三个碟子三道水煮青菜,放眼望去一片绿油油的。

    不说令人倒胃口吧,但至少能令人没胃口。

    韩长暮咽了下口水,脸色阴的能滴下水来,捻了几下衣袖:“走,去看看。”

    天已经黑透了,夜色浓稠的难以化开,东西号舍里也没有几盏灯烛亮着了,韩长暮二人从单独的楼梯下了楼,从明远楼绕到后头,远远的望见灶房还亮着灯。

    一阵阵毫不掩饰的笑声从灯火通明处传了出来。

    韩长暮听得眉心一皱,脸色冰寒,浑身的气势冷冽逼人。

    姚

    (本章未完,请翻页)

    杳跟在韩长暮的身后,缩了缩脖颈。

    怕是有人要倒霉了。

    “来来来,喝酒喝酒。”

    “这贡院里可比内卫司舒服多了,没那么多眼睛盯着。”

    “可不是么,还有个散财童子到处撒银子。”

    “司使大人不在,总旗们校尉们都在号舍守着呢,今儿夜里发考卷,他们没工夫来盯着咱们。”

    “就是就是,喝酒喝酒,今儿夜里好好乐呵乐呵,明儿就要忙了。”

    韩长暮站在灶房门口,听到里头的声音,他怒极反笑,背负着双手走进去,淡声道:“酒不错。”

    此言一出,惊天动地。

    只听得灶房里次第不断的噗通声,原本坐在小杌子上说笑喝酒的几个人,接二连三的跌坐在了地上,脸色惨白,浑身颤抖的望着韩长暮,唇角嗫嚅说不出话来。

    韩长暮一贯冷漠的脸上带着笑,反倒更加令人不寒而栗,他背负着手走到灶台旁,拿起上头的酒壶晃了晃。

    姚杳见状,赶忙端着一脸狗腿子样的笑容,拿了个干净的酒盏,递给韩长暮。

    韩长暮嗤的一笑,斟了一盏酒,轻轻一嗅:“果然是好酒。”

    四个人齐刷刷的跪着发抖,不敢抬头。

    静了半晌,其中一个内卫大着胆子磕头道:“大,大人,大人恕罪。”

    韩长暮嗤的一笑,笑声更冷了几分:“恕罪,你们有罪吗?”

    四个内卫顿时抖若筛糠:“有罪,卑职有罪,有罪。”

    此时何振福已经得了消息,从前头急匆匆的赶了过来,看到四个内卫跪在地上,身边歪七倒八的撂了不少酒瓶子,顿时心下一慌,心知大事不妙,跑到门口低声道:“大人,快到子时了。”

    韩长暮瞥了何振福一眼,冷厉道:“这边是你挑的人?”

    何振福干干请罪:“卑职,卑职知罪。”

    韩长暮将酒壶和酒盏轻轻搁在灶台上,敲了一下灶台,慢条斯理的吐出一个字:“审。”

    这把声音极冷极寒,恍若三九天的风,足以冰封一切。

    跪在地上的四个内卫浑身僵硬,连求饶都不会了,只知道不停的磕头,额头磕的一片青紫,磕的厉害的地方,渗出血丝来。

    一阵低沉的鼓声在贡院响起,这鼓声声音不大,但一声声都落在心上,足以唤醒睡得昏昏沉沉的人。

    包骋一个激灵从床上翻身而起,那两块脆弱的木板摇摇欲坠,吱呀吱呀直响。

    巷道里的灯都亮了起来,东西号舍中的士子们都醒了过来,扒着栅栏向外望去。

    一队红甲兵卒手捧着考卷走到巷道中。

    看到这些兵卒,士子们顿时发出一阵嘈杂声,窸窸窣窣的,像是号舍中多了成千上万只耗子。

    为首的兵卒冷冷的巡弋了号舍几眼,厉声大喝:“凡有喧哗者,逐出贡院。”

    士子们顿时老实了,不敢言语什么,只扒着栅栏露出一个脑袋,向外望着,双眼紧紧盯着兵卒手上的考卷。

    那考卷在他们心

    (本章未完,请翻页)

    中重如泰山,决定了他们以后的命运。

    为首的兵卒看到士子们态度良好,便大手一挥,手捧考卷的兵卒便开始挨个号舍下发卷子。

    换了红甲的韩长暮和姚杳跟在发考卷的兵卒后头,目光如炬的望向左右两侧的号舍。

    包骋很快拿到了那一叠考卷,小心翼翼的将这一沓子薄纸摊在木板上,长长的吁了口气。

    暗沉沉的深夜里,号舍中的灯火比白日更加明亮,静谧中,只听到唰唰唰的声音。

    有的士子趁着夜里安静,审过题后便开始打腹稿。

    而有的士子草草的看了一遍题目,便躺下接着睡了,待到明日天亮,神清气爽再作答。

    包骋也没有答题,只是捧着考卷,一字一句的审题。

    他审题并不是为了作答,而是为了看看这题与他拿到的那份有无不同。

    他看题看的入神,全然没有留意到号舍前落下两道暗影。

    他突然觉得脊背发寒,打了个激灵,一抬头,便看到了站在号舍前的两个兵卒。

    号舍外墙上挂着的灯笼光晕昏黄,似水波般荡漾洒落。

    他勉强镇定,没有站起身来,只是见鬼一般惊诧的张了张嘴。

    姚杳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眼帘低垂,隔着栅栏看了一眼考卷。

    包骋顿时明了,微微摇了摇头。

    他虽然做文章不行,学识也不够深厚,甚至题目上有些字都要靠猜,但这一场考的是本经,总共三道题,他连猜带蒙的,也搞明白了这三道题目考的是什么。

    这三道本经题目与他拿到的那几道题目,完全不同。

    他深深的透了一口气,这样一来,他身上科考舞弊的罪名就算是洗清了吧。

    韩长暮和姚杳看到包骋这副模样,不露声色的继续往前走,像极了寻常兵卒在巡视号舍。

    蒋绅和沐荣曻并肩站在明远楼的二楼,望着东侧号舍,那密密麻麻连成片的烛火,恍若漫天璀璨的星辰洒落。

    沐荣曻手里拎着个斗篷,轻轻披在蒋绅的肩头,和风细雨道:“阁老,夜里风凉,今夜应当不会出什么事,况且还有内卫司的人,阁老安心歇息吧。”

    蒋绅老迈的双眸丝毫不见浑浊,也没有用暮食时那般昏聩的模样,眸底闪着精明的冷光,投向明灭不定的烛火:“这一次,南北两地的士子人数相当,取贡生的时候,正是你我的机会。”

    沐荣曻显然是以蒋绅马首是瞻,低声道:“是,但是阁老,弥封之后,南北士子的考卷便无法再区分开了。”

    蒋绅转头望了沐荣曻一眼,双眼微眯:“那就在弥封前,将考卷分开。”

    沐荣曻咽了口唾沫,脸上露出一丝胆怯之意,半晌没有应声。

    蒋绅巡弋了沐荣曻一眼,转过头望向万千士子进阶之处,淡淡道:“本官已年过半百,再过两年就要致仕了,内阁中免不了要再进新人了。”

    沐荣曻听出了蒋绅的话中之意,咬了咬牙,定下了心思,决然道:“是,阁老说的是,下官去安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