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六中文网 > 锦衣长安 > 第三百六十五回 步步紧逼

第三百六十五回 步步紧逼

推荐阅读:风起龙城深空彼岸万相之王最强战神第九特区龙王殿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花娇好想住你隔壁

一秒记住【三六中文网 www.36zw.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这气息清冽而生动,仿佛一片绿莹莹的生机席卷其间,晃得韩长暮愣了个神儿,他缓缓抬眼,便看到了姚杳和包骋站在房间里,恭敬而端正的行了个礼。

    引路的内卫并没有察觉到这房间里有什么不对劲,略站了站,躬身行了个礼才退了出去,顺带手关上了门。

    虽然内卫司里廨房众多,都以一定的规律排布着,内卫司使办公的廨房却是最大的那间,也安排在整个内卫司的正中间,从这间廨房去内卫司的任何一个地方,距离和所用的时间都相差不多。

    韩长暮被擢升为内卫司使后,夏纪纲便用了极短的时间从这里搬了出去。

    他搬进来后,只是摆上了自己常用的物件,并没有改变这间廨房的布局,尚且可以看得出前人用过的痕迹。

    姚杳低头敛目,用眼角余光不动声色的打量这间廨房。

    司使与少使的的待遇果然是天差地别的。

    韩长暮从前的那间廨房,虽然也是内卫司中极好的位置,但却小了一些,采光也不是太好。

    而这间廨房极大,竟用一架四折紫檀木屏风隔出了里外两间,屏风上没有半点金银点缀,但包浆莹润木纹精美,显然是一座上品,而那次第不断的镂空缠枝梅纹,更是柔中带刚,仿佛隐约可见梅香。

    梅花代表坚韧不拔的品质,倒是与韩长暮有些相似,只是高洁......

    姚杳闷声呵呵两声,继续打量着,时值晌午,明亮的天光从两扇极大的轩窗透进来,在房间里徜徉,镂空花纹处隐隐约约露出里间的一张矮榻,里间显然是用于公务之余的小憩。

    韩长暮坐在书案后头,目光审视的巡弋了面前闷声不语的两个人,上门服软竟还如此的硬气,他隐约有些想笑,硬生生的忍住了,索性不言不语的跟这二人耗下去了,只是屈指轻轻叩着书案。

    这声音细细碎碎的,恍若虫蚁啃咬,听得包骋浑身发毛,用手肘碰了碰姚杳:“说话啊。”

    姚杳低着头抿了抿嘴,作势要将装聋作哑进行到底,眼角余光还不忘打量外间的一切。

    包骋无语了,雪洞白墙上的影子拉的纤长,他忐忑不安的挪动了一下身子,那影儿便跟着摇曳了一下。

    外间的上首正是韩长暮坐着的胡床和长条书案,书案上已经堆满了卷宗和文房物品。

    姚杳打眼一瞧,那些文房之物没有一件是金银所制,多半都是玉制或石制,但一看便颇为不凡,多半都是御赐之物。

    她眯了眯眼,看来永安帝和韩长暮果然发生了点儿不足为外人道的事情,都做起这种君臣相合的表面功夫了。

    就在姚杳打量这间廨房之时,韩长暮也在别有深意的打量着姚杳。

    从她走进来的那一刻起,她就始终低着头,用一副低眉顺眼的卑微模样来掩盖她骨子里的桀骜不驯。

    他的眼波微动,流露出些许冷意。

    这样惯会装模作样的姑娘,难怪他起初会看走了眼。

    廨房里一时间安静极了,包骋满心满身的不自在,若非那件事情事关他的性命,他几乎就要落荒而逃了。

    那名年轻内卫走出去后,始终没有听到廨房里有说话的声音,他只觉得有些不对劲,往前走了几步,他突然想起来了那姑娘的来历,顿时想起这几日听到内卫们议论过的流言,他重重一拍大腿,低声喊了句“坏了”,脚步一收,身形一转,没有往内卫司的门口走去,反而转身往别的廨房跑去。

    韩长暮不问,姚杳也不答,可包骋却绷不住了,上前一步,从怀中取出了那两页纸,隔着书案郑重其事的递了过去,可手刚伸到书案上,他就突然想到了什么,把手缩了回去,攥着那两张纸,讪讪一笑:“那个,韩大人,我能不能先提个要求。”

    韩长暮诧异的扬眉:“什么,提什么要求?”

    包骋笑的更加心虚了,小心翼翼的觑着韩长暮的脸色,试探了一句:“就是,不管大人查到了什么,发现了什么,都不能拿我开刀问罪。”

    韩长暮更加奇怪了,屈指轻轻叩着书案,笑容诡异道:“包公子是觉得自己,有跟本官讲条件的资格?”

    包骋顿时心中一凛,午后明亮温暖的阳光笼罩在身上,他也觉得寒津津的,他赶忙将那两张纸递过去,语无伦次的辩白道:“不是,我没有,我冤枉的,韩大人一看就知道了,打死我我也没这个胆子做这种事的。”顺带哆哆嗦嗦的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个清楚。

    韩长暮更加好奇了,他展开那两张纸,仔细看了一遍,脸色微微一变,转瞬便恢复如常了,可心里泛起的惊天巨浪却始终平静不下来。

    他的眸色渐深,不动声色的落在了始终闷声不语的姚杳身上。

    他可以肯定包骋能带着这东西来找他,定然是姚杳撺掇的,她这是摸准了他的命脉,这才将这个案子送到了他的手上,若非包骋也涉身其中,只怕她这辈子都不会踏足内卫司这块地界吧。

    从他们走进来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他们是有求而来的,可没想到,他们经丢了这么个烫手的山芋过来。

    他固然是不怕烫手的,但他最恨被人利用,被人牵着鼻子走。

    他在心底冷笑了一声,她想让他接下这案子,他偏不,他偏要让她开口求他。

    韩长暮慢慢的将纸放在书案上,抬眼望着包骋,一脸的平静淡薄。

    包骋愣住了,他没有从韩长暮波澜不惊的脸上看出半分大祸临头的惊恐,他错愕的转头望了望姚杳,不禁叹了口气。

    该死的姚杳,一直在装鹌鹑的姚杳。

    他抿了抿唇,干巴巴的问:“韩,韩大人,您,看完了?”

    韩长暮点点头:“看完了。”

    包骋尴尬的问:“您,就不想,问点什么吗?”

    韩长暮屈指轻轻敲了敲那两张纸,平静而冷漠道:“说什么?几道本经、兼经和时务策的题罢了,包公子是想让我说什么?”

    包骋从韩

    长暮冷而幽深的双眸中看出了咄咄逼人,他暗恨了一声,走到窗下,探头看到外头空无一人,赶忙将半开的轩窗紧紧关了起来,才惊魂未定的嚷嚷了起来:“韩大人,大人,春闱啊,春闱。”

    韩长暮佯装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拉长了尾音道:“哦,包公子是想说,这是春闱的题,这是一桩舞弊案,涉案之人是要夷三族的大罪。”他看到包骋连连点头,不禁偏着头懒散的一笑:“可是,这与我有何关系呢?”

    包骋急了,跳起来趴到书案上,对着韩长暮的脸急吼吼道:“大人,您是内卫司使啊,是内卫司使!!”

    韩长暮嫌弃的把包骋的脸退到一旁,无辜点头:“我知道啊,圣人亲封的,可是,内卫司也不是什么案子都管的。”他敲了敲书案,手指落在纸上最后一道时务策上,坦诚而正经道:“这案子一无圣旨二无实证,内卫司没办法管,除非,”

    他欲言又止,望向了姚杳。

    他早看出来姚杳听不下去自己这满腹鬼话了,什么一无圣旨二无实证,内卫司有闻风而动之权,只要想查,造出证据来也能查。

    他冷笑着望着姚杳,他就是不想这么轻易的松口,就是不想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间。

    “除非什么??”包骋忍无可忍的重重拍了下书案,瞪大了双眼:“韩大人,你说啊。”

    韩长暮摩挲着纸张道:“除非,能够证实这张纸所写的,的确是今年春闱考题,我便有理由,查抄包家,捉拿案犯!!”

    他的声音幽冷而肃然,整张脸浸在温暖的阳光里,却丝毫不带半点暖意,整个人冰冷的刺骨,连廨房里的温度似乎的降了几分。

    包骋心生绝望,唇色惨白,手按在书案上,便印下一个汗津津的湿手印,他望了望姚杳,又望了望韩长暮,嘴唇颤抖的已经说不成一句完整话了:“我,我,我完了?”

    韩长暮笃定点头,一句话冰冷无情的斩断了包骋所有的幻想:“不是你完了,是包家完了。”

    包骋重重踉跄了一下,欲哭无泪,拍着大腿惨嚎起来:“早知道就不来了,就当没有这回事儿了,我,我这不是自投罗网吗我!!”

    “......”韩长暮咧了咧嘴,转眸深深望住了姚杳,他就不信了,他都将包骋逼到了走投无路的境地了,她还能绷着不说话。

    果然,姚杳察觉到了韩长暮的目光,也猜到了他的打算,她原本是打定了主意不开口的,可事到如今,却也不得不说了。

    毕竟把包骋吓得尿了裤子,丢的也是她的人啊。

    她上前一步,眼帘低垂着,轻声开口:“大人的为难之处,无非就是此案若坐实了,便是夷三族的罪过,即便包公子是首告,也免不了流放千里。”

    韩长暮嗯了一声:“继续说。”

    姚杳抿了抿唇,暗自腹诽了一句该死的韩长暮,他什么都清楚,也早有了安排,却非逼着她将话说明白,不就是嫌她求人没有个急求人的态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