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六中文网 > 锦衣长安 > 第三百三十四回 密室逃脱

第三百三十四回 密室逃脱

推荐阅读:风起龙城深空彼岸万相之王最强战神第九特区龙王殿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花娇好想住你隔壁

一秒记住【三六中文网 www.36zw.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他和冷临江不约而同的蹲了下来,一寸一寸看过地面。

    这房间里初看平平,但仔细看下来,细节却是处处奢侈。

    地上铺的并不是寻常人家都会用的水磨青砖,而是打磨的溜光水滑,又上了蜡的窄长条金丝楠木。

    红烛的光流泻在地板上,一层金光一层红芒,直如残阳铺水,颇有半江溶金半江红的盛景。

    这样的地板美轮美奂,可却有缺点。

    最大的缺点就是贵。

    除此之外就是不耐脏了,稍稍走上几步就沾上一层薄灰,须得有人跟在后头不停的擦地板。

    韩长暮和冷临江走进来的时候,并没有留意到这特殊的地面,并没有刻意压着脚步,也就不出意料的在地板上留下了极浅淡的足印。

    二人蹲下来后,分辨出了五个人的足印,其中两对足印偏大,正是他们二人的,另外两对偏小的足印,一个从门口到盆架子前,又凌乱的折回门口,另一个则从门口到盆架子,随后走到了床前,最后慌乱不堪的停在门口。

    韩长暮移眸望向趴在门口的两个婢女,这两对足印,正是这两个人的。

    而另外一对娇小的足印,只是刚刚跨进门槛,并没有走进房间里,显然是在门内站着向里望了几眼,便又退了出去。

    韩长暮想到了那个到前院报信的婢女。

    不出意外,这足印就是她的。

    那这就不对了,新娘的足印去哪里了。

    冷临江也发现了不对劲,嘶了一声:“新娘是飘进来的?”

    韩长暮抿唇不语,是查过沈娘子的底细的,掖庭里的宫女,后来不知为何放出了宫,嫁了个姓沈的郎君,开了那间沈家酒肆,可没两年沈郎君死了,她就独自操持那间酒肆了。

    沈娘子的娘家姓什么,她出身哪个府邸,因何罪没入掖庭,这些一概不知,似乎她没入掖庭那一年的记录,刻意被人抹去了一部分,但是他还是查出来了些许东西的,沈娘子与姚杳是同年同月没入掖庭的,同样是永安元年,前后相差不过数日。

    沈娘子今年二十有九,也就是说,她没入掖庭那一年是十三岁,而姚杳则是三岁。

    他的目光陡然变得凛冽,永安元年最大的,牵连的人最多最广的,就是陈家和方家的案子了,在那桩案子里,方家之人,不论女眷还是男丁,十四岁以上尽被斩首,十四岁以下全部流放,不可能没入掖庭。

    那么,没入掖庭的女眷就只剩下陈家的了。

    想到这里,他按下不断翻滚澎湃的心潮,在房间里走了几步,大概的情形便了然于心了。

    这里的东西都没怎么动过,唯独香炉里多了一炷香,铜盆里少了一盆水。

    对,还少了个新嫁娘,和新嫁娘的足印。

    他又环顾了四围一圈儿,目光径直落到了紧紧关着的窗户上,微微一顿,疾步走了过去。

    “吱呀”一声,他伸手推开了窗户。

    窗棂上擦得干干净净,没有半点灰尘,自然也没有留下手印。

    他探身望了出去,冷临江举着灯

    笼,在旁边照着亮。

    窗下是一片泥土地,栽了几株花木,这个时节,翠绿的叶片已经长满了枝干。

    许是前几日下过雨的缘故,这片地面有些潮湿。

    他抬眸向外头望了望,发现潮湿的泥土仅限于挨着窗下的这一小块儿,别的地方却是半干的。

    同一块泥土地,却呈现出一深一浅,泾渭分明的两种颜色。

    韩长暮抿出一个冷笑来,“砰”的一声关上窗,走到铜盆旁,伸手在盆子里抹了一把。

    铜盆是干的,但是却有水渍,显然不久前是盛过水的。

    他把手指放在鼻下轻轻一嗅。

    是脂粉的味道。

    他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也更冷了,看的冷临江直打寒颤。

    韩长暮走到门口,对上王真殷切期盼的目光,他的眼神闪了闪,问道:“沈娘子的嫁妆都还在吗?”

    王真转头去看管家。

    管家忙道:“方才出事的时候,小人就让人去看过了,嫁妆箱子都在,没有动过,且今日并没有大件的东西出过府门。”

    韩长暮点点头。

    王真急切问道:“韩大人,里头,到底,到底出了什么事?”

    韩长暮想了想,从袖子中掏出帕子,打开来露出那一截余香,问王真:“王大人,劳你辨认一下,这是不是你府里常用的香?”

    王真虽是个文官,可实打实是个粗人,家底儿也不厚实,若是祖上家底厚实,又怎么会送了王贵进宫做内侍,王家从根儿上起就没有风雅的那根筋,别说分辨什么香料了,便是常用的香,他也说不出几种来。

    他盯着那没什么形状的余香,苦着脸为难道:“大人,下官,下官闻不出来,这香有什么问题,大人直说就是了。”

    韩长暮点点头,颇有些不忍心:“这香里有分量极重的曼陀罗,这种花,有迷药的效果。”

    一语惊人,王真的身子晃了晃,今天夜里,他真的是经受了太多的打击了。

    他的脸色灰败的难看,勉强控制住声音不颤抖:“韩大人,韩大人的意思是,有人迷晕了婢女,掳走了阿沈!”

    韩长暮未置可否,只抿了抿唇:“先把婢女唤醒吧,本官还有些话,要问一问她们。”

    王真点头,吩咐人将两个婢女扶下去,想法子尽快弄醒再送回来。

    夜色已经十分的深了,四围安静的惊人,连虫鸣都没有传出来半分。

    这个时辰了,城里都宵禁了,没有及时离开的宾客们,想走都走不了了。

    不过,遇上这么大的热闹,恐怕也没有谁真的想走。

    此刻的王真也没有功夫深究留下来的这些人,哪些是真心想要帮个忙,哪些是真心想要看个热闹。

    但是也不好让这么多人都站在外头吹凉风,王真打起精神来,招呼众人移步去了花厅奉茶。

    虽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但是府里的小厮婢女们还都是井然有序的上茶水点心和醒酒汤,管家领着一波人去了客房收拾,这么多人留在府里,总要有个过夜的地方。

    半晌过后,王真的心也定了几分,不似方才那般慌乱了。

    被人掳走了,那就找回来,只要人还活着,这就都不算什么事儿。

    他定定望着韩长暮,声音微微颤抖:“韩大人,依你,所见,阿沈她,她还活着吗?”

    韩长暮慢慢啜了口茶:“待婢子醒来,本官问过话后,才能有个论断。”

    花厅里没有人再说话了,一时间安静了下来。

    夜风吹过窗棂,呜呜的低响。

    不过片刻功夫,管家便带着两个清醒过来的婢女进了花厅。

    这俩人身上的衣裳已经换过了,但头发却仍湿漉漉的,不停的往下滴着水。

    唤醒二人的法子显然是粗暴了些,不过也是最管用的了。

    二人冻得瑟瑟发抖,跪倒在花厅,嘴唇发白,嗫嚅不止。

    王真朝着韩长暮微微颔首:“韩大人,您只管问话吧。”

    他现下也不怕什么丢人不丢人了,索性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事情都抖搂出来,还能把受害者的人设给立的稳稳的。

    韩长暮原以为王真会让他私下问话,没想到却就这样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问。

    不知王真是果真没有见不得人的事情,坦荡无私不怕查问呢,还是自信隐藏的深,不怕他问的出来呢?

    他轻轻咳了一声,淡声问道:“你二人今夜是在新房外当值的婢女吗?”

    这两个婢女已经知道了府里出事了,新娘不见了,早就吓得魂飞魄散,哆哆嗦嗦的点头:“是。”

    韩长暮又问:“今夜究竟出了什么事,你们二人仔仔细细的说一下。”

    两个婢女对视了一眼,唇角嗫嚅,巨大的惊恐之下,二人不知该从何说起。

    韩长暮停了片刻,伸手指了下略微矮一点的婢女:“你先说。”

    那婢女狠狠抖了一下,磕了个头,声音更小了,简直声如蚊呐:“大人,当时,老爷离开新房后,婢子听到娘子在房里叫人,婢子便赶紧端了铜盆进去,伺候娘子洗漱。”

    韩长暮敏锐的察觉到这话有些不对,皱了下眉:“你确定是沈娘子在房里叫人?”

    矮个子婢女愣住了,有些犹豫,并不笃定。

    就在这时,高个子婢女哆哆嗦嗦的颤声道:“婢子,婢子记得,是,是听到房间里有动静,婢子才问娘子要不要洗漱,然后娘子叫婢子们都进去,婢子们,才,才端着水进去伺候的。”

    韩长暮微微眯了眯眼,又问道:“那么,你们进去后又看到了什么,房间里,有没有其他人?”

    两个婢子立马摇头,齐声道:“没有,房间里只有娘子一个人。”

    韩长暮点头:“继续说。”

    高个子婢女此时已经平静了些许,声音抖的不那么厉害了,说起话来也有了些条理:“婢子们把洗漱之物放好,但是娘子没有动,也没有说话,婢子觉得不对劲,就,就走过去看娘子,娘子还是不动,婢子害怕了,就,就轻轻推了娘子一下,娘子就,就倒下了。”

    说着,她捂着嘴,惊恐的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