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六中文网 > 锦衣长安 > 第二百一十一回 谢晦明的盘算

第二百一十一回 谢晦明的盘算

推荐阅读:风起龙城深空彼岸万相之王最强战神第九特区龙王殿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花娇好想住你隔壁

一秒记住【三六中文网 www.36zw.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谢晦明抿了口茶,似笑非笑道:“这名册是父皇让高辅国整理的。”

    兰苕不明就里:“好端端的,圣人要名门贵女的名册做什么,莫非圣人要重开选秀?”

    谢晦明脸上冷薄的笑意更浓了,也更加冷然:“选秀?十年前父皇没能用春闱将韩长暮留在京城,纵虎归山,让他在剑南道军中铁血十年,声望极高,军心所向,兵权在握,终于成了朝廷最大的祸患,只是不知道父皇这一次是用了什么法子,竟然真的如愿将韩长暮扣在了京中,自然不会轻易放他离开了,将他扣在京中为质,差事婚事皆由父皇做主,完全斩断他与剑南道军中的联系,时日久了,他在军中的威望与势力自然慢慢就土崩瓦解了,没有了韩长暮,就凭韩王剩下的那几个草包儿子,是扛不起剑南道的兵权的。”

    兰苕微微蹙眉,转瞬明了:“殿下的意思是说,圣人要这名册,是为了给韩长暮赐婚?”

    谢晦明摇了摇头:“不止是韩长暮,还有冷临江,或许还有本王与汉王。”他微微眯了眼,目光森然:“饷银丢失一案牵扯到了大半朝堂,一个兵部几乎全军覆没,依着父皇的脾气,他老人家的雷霆震怒,可不是眼下骂几句就能打消的,可父皇却忍下此案,我隐约觉得不对劲,根据河西传来的消息,此案涉及到一个颇为神秘的组织四圣宗,可旨意上却丝毫没有提及这一点,只怕父皇是另有所图。”

    兰苕凝眸不语,听着谢晦明欲言又止,她知道他还有话要交代。

    果然,谢晦明看了看诡谲夜色,手里拿着枚橘子,慢腾腾的揉着,静了片刻,他抬手将橘子投进燃烧的正旺的炭盆里,只听得滋啦滋啦的声响,通红的炭火上升腾起几缕烟雾,房间里弥漫开橘香和焦糊混合的味道。

    他浅浅的透了口气,吩咐道:“让内卫司里的人准备吧。”

    兰苕应声称是,又递了一封信过去:“殿下,这是清浅的画像。”

    谢晦明掠了那画像一眼,又剥了枚橘子,手上缓慢而沉稳,思忖道:“长得是很美,但美而无物,是个美貌的草包,没想到韩长暮这么个不近女色的君子,竟然喜欢这样的。”

    兰苕实事求是的开口:“婢子没有见过清浅,但是见过那位京兆府参军姚杳,若论美貌,那位姚参军的确不及清浅,但就如殿下所说,清浅是空有美貌,可姚参军却是个心窍玲珑的。”她抬眼笑望着谢晦明:“殿下,若让殿下选,殿下选哪个。”

    谢晦明没想到兰苕对姚杳会有这么高的评价,他一本正经的思忖片刻,骤然叹道:“若是选谋士,自然是越聪明越好,可若是选妾室,有没有脑子不重要,只要足够美貌就好了。”

    兰苕扑哧一笑,点头道:“殿下所言极是,所以,那位韩少使的选择,也在意料之中了。”

    谢晦明挑眉:“当然了,若是有你这样又美貌又聪明的,就是人生之幸了。”

    兰苕的脸颊上飞起两片红霞,双眼极亮,她是谢晦明的谋士,更是谢晦明的侍妾,虽然无名无分,但深得宠信,不过谢晦明从未这样与她说过话,这话说的她心神荡漾,羞涩一笑:“殿下。”

    谢晦明忽略了兰苕的娇羞,屈指轻叩书案,慢条斯理的吩咐道:“宋怀德的命案中牵涉到了掖庭的掌事内侍王原吉,京兆府是没权利查办他,但内卫司却不一样了,你派人去盯着王原吉,防着他乱说话。”

    兰苕点头。

    谢晦明继续道:“吐蕃使团的事情,可以暂时停一停,让韩长暮焦头烂额去吧。”

    兰苕道:“是,婢子这就吩咐下去。”

    夜色已深,可内卫司里仍旧灯火通明,永安帝明旨已下,韩长暮又开始了案牍繁忙。

    听到门外沉沉的脚步声,韩长暮从摞的极高的卷宗里抬起头,望着来人道:“怎么了。”

    孟岁隔还远在河西,护送谢孟夏一行人回京,来的是内卫司的另一位总旗何振福,他躬身行礼道:“大人,霍尚书来了。”

    韩长暮愣了一下,霍寒山一直关押在内卫司的监牢里,霍士奇从没有前来探望过,今日圣人明旨一下,霍士奇就来了,不知道他要跟自己说些什么。

    他淡淡道:“请吧。”

    不多时,霍士奇就进了廨房。

    韩长暮躬身行礼,抬眼一看,就心下唏嘘不已。

    这霍士奇比数月前见老了,他原本保养的极好,四十多岁的年纪,却长了张三十几岁的脸,比实际年龄足足年轻了十几岁,素来被同僚们羡慕嫉妒。

    可霍寒山的事情一出,折腾的他身心俱疲,迅速的呈现出了老态,眉眼间皱纹横生,鬓边也花白了,脊背也不似往日那般挺得笔直了。

    永安帝虽然没有严厉斥责于他,更没有罢了他的官,可却把霍寒山给关在了内卫司。

    内卫司是个什么地方啊,那可比十八层地狱还阴森恐怖,竖着进去横着出来的人,数不胜数。

    他也曾动了心思,去求夏纪纲通融通融,让他见一见霍寒山,可他还没开口,便被夏纪纲给堵了回去。

    如今圣人有了明旨,他才敢踏进内卫司的门,可一想到他要求一个晚辈后生通融开恩,心里就有些不痛快,但他有求于人,还是客客气气的回了个礼,十分诚恳道:“韩少使,老夫此来,是想见一见我那不成器的儿子。”

    昏黄的灯影里,韩长暮的神情淡淡的,看不出喜怒,甚至还有几分冷意。

    他淡淡道:“霍尚书的意思,下官明白,并非是下官不通情理,实在是圣人震怒,下官职责所在,无法通融。”

    这语气虽然委婉,但话却说的生硬,怼的霍士奇哽了一哽,艰难的开口:“韩少使,老夫知道此事是为难了少使,不过既然圣人明旨要少使安抚吐蕃使团,那少使总要弄明白当日究竟出了什么事。”他微微一顿,见韩长暮认同的点头,他浅浅松了口气,继续道:“炎德胆子小,吓得狠了容易记不清楚事儿,胡言乱语,韩少使回来后,想来事忙,还没来得及细审炎德,若是有个炎德亲近之人在旁,他的心神能平静些,说的也就能详尽些,对韩少使的差事,有利无害。”

    韩长暮抿着唇,露出一丝沉吟的神色,圣人只是让他查清楚霍寒山之事,安抚吐蕃使团,并没有说霍士奇不能见霍寒山,他没必要在这件事上得罪吏部尚书。

    他思忖片刻,淡淡道:“也好,尚书大人请随下官一起去监牢吧。”

    霍士奇着实没有想到韩长暮这样好说话,他打了一肚子的腹稿,准备跟韩长暮多费半夜口舌,甚至临行时,他还含了一片参片,以防熬的久了体虚晕倒。

    不曾想韩长暮就这样轻而易举的答应了,他的这一番准备都白做了。

    他的参片啊,那可是一棵百年老参,心疼死他了。

    霍士奇捂着心口,跟着韩长暮往监牢走去。

    内卫司的监牢建在地下,沿着石阶走到深处,并没有意料之中的潮湿,只是阴冷之气和森森的血腥气经久不散。

    霍士奇打了个寒噤,跟着韩长暮往深处走去。

    那一盏昏黄的灯,绰绰约约的照亮四周。

    小道的两边都是牢房,与大理寺和刑部的牢房截然不同。

    内卫司的监牢从外头看,都是大块大块的青砖垒砌,墙壁上没有开门,只在极高处开了一扇仅容一人通过的方窗,一旦有人犯关押进去,窗户便从外头锁死了。

    除了窗户外,墙壁上另外开了一道巴掌大的小窗,用来监视监牢里的人犯。

    内卫司的监牢并不大,每间牢房仅能容得下一人横躺,另外再放一只恭桶。

    监牢里的墙壁是特质的软木,没有任何凸起,防止人犯撞墙,或用其他的手段畏罪自杀。

    而墙壁中夹了一道火墙,在外头点燃灶火,滚滚热气会沿着火墙弥漫开来,监牢里便会又干又热,最后将人活活渴死,热死。

    霍士奇并不知道这墙壁里的玄机,只是看这墙壁比大理寺和刑部的牢房墙壁厚上许多,不禁也感慨万千,幸好他儿子是蹲在了这,让他连劫狱的心思都生不出。

    一直走到小道的尽头,眼前豁然开朗,是一处圆形的厅堂,沿着墙壁摆了各色刑具,泛着冷冷寒意,看着就让人不寒而栗。

    韩长暮客客气气的请霍士奇落座,亲手斟了茶,吩咐人去带霍寒山过来。

    不过片刻功夫,霍寒山就被带进了厅堂中。

    他是瘦了许多,脸色也有几分枯槁,但并不绝望,身上也没有戴任何的镣铐,只是衣裳脏乱了些,但显然没有受过刑。

    霍士奇顿时松了一口气,眼睛眨了眨,硬生生的把满眼老泪逼了回去,颤声问道:“孽障,你可知罪。”

    霍寒山抖了抖,一下子就跪倒在地,望着韩长暮二人哭道:“冤枉啊,我是冤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