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六中文网 > 锦衣长安 > 第二百零六回 贪心不足

第二百零六回 贪心不足

推荐阅读:风起龙城深空彼岸万相之王最强战神第九特区龙王殿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花娇好想住你隔壁

一秒记住【三六中文网 www.36zw.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虽然这群人没有个掌事的,但是韩长暮也不是空着两只手来的京城。

    他此次进京,差事上带了孟岁隔,家事上则带了金玉,他转手把名册递给了金玉。

    金玉是个三十四五岁的男子,祖辈父辈都是韩王身边的亲兵,他和孟岁隔一样,幼年便跟在了韩长暮身边做了小厮,从世子的贴身小厮做到了世子身边的总管,与韩长暮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非比寻常,专门打理韩长暮的衣食住行,与孟岁隔平分秋色。

    金玉一家老小都跟着韩长暮进了京,他管外院儿的事儿,他的娘子刘氏管内院儿的事儿,分工合理配合默契,让韩长暮可以心无旁骛的料理差事。

    他仔细翻看了一番名册,对这些人的情况有了大概的了解,便朝着韩长暮点了点头。

    韩长暮轻咳了一声,不疾不徐的开口,声音虽淡,却有不容置疑的威严:“你们既然进了世子府,便要守世子府的规矩,金玉是府中的大总管,会将府里的规矩,各人的差事,与你们一一讲明,你们差事办得好,本世子自然有赏,若是谁不守规矩,或是办砸了差事。”他冷笑了一声:“本世子是军中之人,府里守的不是家法而是军法,等着你们的不是板子而是军棍。”

    众人闻言一阵寒噤,齐齐跪下,齐声称是。

    韩长暮抬了抬手,让这些人站起来,又朝着金玉道:“金玉,规矩和差事就由你来安排。”他转头望着立在金玉旁边的瘦高妇人,温和道:“刘氏,我内院之事,还是由你来管。”

    金玉和刘氏齐齐称是。

    清浅在旁边却怔了一下,有几分失魂落魄。

    这一觉睡得酣畅淋漓,韩长暮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了,明亮的阳光透窗而入,没有什么暖意,雪光映照着窗纸,白而透亮。

    他抱着锦被,听着窗外沙沙扫雪声,一时间有些怔忪。

    他是韩王府的继承人,手握重兵,为君王所忌惮,几乎不会有如此懈怠松弛的时候。

    这点奔波不算什么,但突然松懈却是绝不应该的。

    门外突然响起敲门声,他愣了一下,沙哑道:“进来吧。”

    清浅提着铜壶推门而入,一边往铜盆里兑着热水,一边转头笑道:“公子醒了,公子这一觉睡得可还安稳,起来更衣洗漱用午食吧。”

    韩长暮揉了揉眼窝,一边收拾一边笑道:“府里不是有婢女了吗,这些活计婢女来做就好了。”

    清浅取过浅青圆领袍,服侍韩长暮更衣,有几分委屈有几分失落的低语:“婢子不就是婢女吗?”

    韩长暮若有所思的挑了下眉,问道:“刘氏给你分配了差事了?”

    清浅跟着韩长暮的时间不算长,对他的秉性也不算了解,听不出韩长暮话中的深意,温柔点头:“刘嫂子指了婢子在公子房里伺候。”

    韩长暮点了点头,只简单的说了两个字:“甚好。”

    清浅彻底愣住了,手上拎着韩长暮的腰带,却忘了往他腰上系。

    她原以为跟着韩长暮进了京,侧妃的名分她不敢妄想,但总该给她一个妾室的名分吧,谁想竟还是这样非婢非妾,连通房丫头都不如。

    韩长暮低下头看了清浅一眼,目光突然就冷了下来,他当然知道清浅跟着他是有所图的,有贪念是人之常情,但给不给却是他的一念之间。

    贪念一起,就怨怼渐生,这不是个好兆头。

    他朝外头喊了一声:“刘嫂。”

    刘氏应了一声,赶忙进来,在韩长暮面前束手而立,微微抬眼,坦荡相望。

    她是王府里的家生子,自幼在王妃跟前做婢子,生的眉目端正,心思纯良,深的王妃信任,后来指给了金玉为妻。

    韩长暮没有娶妻纳妾,后院干净的不能再干净了,世子的院子里除了她打理内院儿之事,便再没有第二个女子了,打扫洗衣,端茶送水的全是清一色的小厮。

    她唯一需要提高警惕的事,就是防备着王府中那许多打破头要爬世子床的小浪蹄子们。

    她知道韩长暮的规矩,寻常婢子是不允许靠近正房三步之内的,晚间歇息的时候,也不需要守夜婢子,在剑南道王府时,她紧守着这个规矩,正房里的事情,她从不假手于人。

    她见到清浅头一眼的时候,就看出了清浅并非完璧,又和韩长暮一同下车,心里顿时明了,这是自家世子收的房里人,她这才安排清浅做了房内婢子。

    方才她守在门外时,是听到了韩长暮和清浅的对话的,但她坦坦荡荡,没有半点私心。

    韩长暮贵为韩王世子,别说是世子妃侧妃,就算是纳个妾室通房,都是要身家清白,过了明路的,禀明了王爷王妃才可以,像这等无媒苟且,王府里可容不下。

    “刘嫂,你把我房里的规矩,日常喜好与清浅仔细说上一遍,日后我房里就留她服侍。”韩长暮神情温和的对刘氏道。

    刘氏平静点头:“是,世子,那清浅姑娘的月银,比照一等婢女的月银可好。”

    韩长暮点头:“可以,先这样吧。”他转头对清浅温和道:“王府里规矩大,纳妾要过了明路,记入族谱,这两日我便给父王去信,禀明了父王母妃,过了明路,正式纳你为妾室。”

    清浅挑唇笑了,看起来很是高兴,可心却沉了一下,并不像脸上那般欢喜,她原以为韩长暮最少会给她一个侧妃的名分,谁料只是个妾室,她以为韩长暮不是个庸俗之人,原来却也是在乎名声的薄情人。

    一直以来,她都被妄念蒙了眼,低估了韩长暮的薄情,同样也忽略他的冷酷。

    她只觉得心里沉甸甸的,脸上还是笑着,温柔点头:“婢子不在乎名分,只要能跟着公子就好。”

    韩长暮反手拍了拍清浅的手,点头道:“布饭吧,我待会还要出去一趟。”

    清浅走远后,韩长暮却沉了脸色,有些东西,他可以主动给予,但别人不能主动讨要,心存贪念之人,总有一日会被贪念吞噬。

    他望着刘氏,沉声吩咐:“不要让清浅出二门,她平日里和谁接触来往,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你都要仔细盯着,一一回禀。”

    刘氏郑重称是,丝毫不疑有他。

    毕竟是世子的房里人,仔细些是应该的。

    他想了片刻又道:“母妃的病,如何了。”

    刘氏不敢大意,脸色凝重,事无巨细的回禀:“王妃的病日渐沉重,现如今三五日才,才会清醒一回了。”

    韩长暮的心里骤然一痛,他此次前往河西,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就是寻找神医的下落,替他的母亲诊病,可最后,却是无功而返。

    他沉默半晌,才挥了挥手,哀伤道:“知道了,退下吧。”

    用罢午食,阳光晴朗而温暖,驱散了些许寒冬之意。

    大靖朝初六便复印开朝了,但百官们过了个年,多少还有点懒散,衙署里也没什么大事,不必每日上朝的官吏们,窝在衙署里嗑着瓜子喝着茶,说一说朝中民间的闲话。

    可京兆府里却没这么闲了,宋怀德的案子压在脑门上,宋英又去宫里,找了自己那个得宠的贤妃妹妹哭诉,把破案不力,渎职懈怠的屎盆子扣在了京兆府尹刘景泓的头上,刘景泓自然是没过好年的。

    刘景泓这个多少年都不面圣一回的府尹,拜宋英所赐,封印休沐的前一日,被圣人薅进了宫,红封压岁赏赐是通通没有的,捞着了一通劈头盖脸的臭骂,灰头土脸的回来了。

    这个年他是没法过好了,初六那日复印开朝,他就一刻不敢耽误的上了衙,天天等日日盼,总算是把姚杳给盼回来了,他原想昨夜就来衙署堵姚杳,可外头实在太冷了,被窝实在太暖和了,他就没起来。

    刘景泓一大早就来衙署候着了,可左等右等,用完了午食,还没等到姚杳露面儿,他腾腾腾的冲到了廨房,刚到门口,就听到里头震耳欲聋的吆喝声,纸牌摔得啪啪直响。

    他看了一眼,脑子就嗡嗡的响个不停,他京兆府的捕快们,在何登楼这个捕头的带领下,正蹲在地上打叶子牌,那一张牌一张牌的摔在地上,狼烟滚滚,跟打仗似的。

    他顿时火往上冲,烧的额角突突直跳,气的眼睛都红了,在门口吼道:“你们还有心思打牌,阿杳来了没啊!!!”

    何登楼几人吓了个哆嗦,扔下牌,战战兢兢的排好队,低头,忍笑,齐声道:“没有。”

    刘景泓吼道:“她不是住在公房里吗,不是昨天夜里就回来了吗,怎么半天都不见人影儿。”

    何登楼低着头,小声道:“姚参军昨夜回来打了声招呼,就又走了。”

    “走了,去哪了!!”刘景泓怒吼。

    何登楼的声音更小了:“去,去平康坊,喝,喝花酒了。”

    “......”刘景泓气了个绝倒。

    太过分了,回了京不是第一时间来办差,却是第一时间去喝花酒,他要是不扣姚杳三个月的俸禄,他就不姓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