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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鸾/清冷驸马竟是白切黑第8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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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2章定情

    久违的冲力使谢洵踉跄后退半步,带着扑进自己怀中的少女靠在身后的柱子上。

    年轻的郎君苍白面颊上噙着笑,冰凉的右手动作轻柔地抚了抚她的鬓发,轻声问:“怎么瘦了?”

    半个多月没见到,眼前的姑娘比印象中的人瘦了一圈,身形单薄更添羸弱,他甚至能清楚地碰到她凸出的肩胛骨。

    这个结论远比身上的伤让他更痛。

    元妤仪茫然地靠在他的胸膛上,听着谢洵稳定的心跳声,将脸更埋深一分。

    “担心你。”

    担心,害怕,恐惧。

    因此寝食难安,身心俱疲。

    少女的话像一道惊雷砸在谢洵耳畔,他的眼里闪过一丝意外的愕然,下意识道:“殿下,你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不知是不是大病初愈,谢洵的思绪都迟钝许多,不敢肯定自己的想法。

    元妤仪松开揽着他腰的手,站得笔直,把手上擎着的花枝递到他面前。

    “谢衡璋,我心悦你。”

    因为喜欢,所以在乎,所以担心。

    哪有什么曲折回旋的念头,为谁辗转反侧便是为谁动了心、用了情。

    她的语调是那样熟悉,可说出的话又是那样陌生,亦或是这惊喜来的太突然,谢洵怔在原地。

    凤凰花枝鲜艳夺目,映着元妤仪白皙柔美的面容,一时之间炫了谢洵的眼。

    下一刻,似乎生怕面前的人反悔,他眸光闪烁,动作已然比想法更快,抿唇接过那支寓意相思深情的花枝。

    正要说些什么时,青年却突然捂住心口,重重地咳了两声,脸色复又变得苍白。

    其实他已经醒了有一会了,醒来后听说元妤仪入宫便一直在门口等着,站久了难免牵动旧伤。

    元妤仪听他咳嗽,一颗心也悬了起来,忙搀住他胳膊扶他往屋里走,神色歉疚道:“抱歉,我见你醒过来实在太高兴了,忘了你身上还有伤。”

    谢洵听着她喋喋不休,垂眸瞥见那张哪怕削瘦也依旧明艳的侧脸,不自觉弯起了唇角。

    回到屋里元妤仪非让他靠在床上才放心。

    谢洵猜到自己这次受伤恐怕在她心里造成了不小的冲击,是以也没有反驳,像只乖巧的布娃娃由着少女照顾。

    元妤仪撑着脸看他,眼底神情复杂。

    其实这些天她每次见到昏睡的谢洵都会有一种预感,仿佛他下一刻便会突然睁开眼,含笑看着她唤一句“殿下。”

    但始终没有;

    而期待落空的次数多了,她的心也渐渐沉寂下去,只能麻木自己的思维和情感,日复一日重复着该做的事——在他身边守着,喂药换药。

    所以现在当落空许多次的梦真的变成现实后,元妤仪反而不敢去相信。

    谢洵对上少女不确定的视线,引她坐到身边,牵过她的右手落在自己的脸上,从额头开始一路往下移,划过眉眼和鼻梁。

    他又牵她的手指在唇瓣上停留须臾,唇角溢出一抹轻笑,冲淡清冷面庞上的冷意。

    “殿下放心,我是活的。”

    元妤仪后知后觉地缩回手,方才触摸他的余温还缠绕着食指上,留下灼热的痒。

    她低声嗔道:“孟浪。”

    谢洵闻言轻笑,胸腔振动引得又轻咳两声,元妤仪忙去扶他,却被他捉住手扣在床边。

    “臣本来也不是君子。”

    不爱她时,谢洵伪装君子;爱公主一点时,他不知如何做,只好继续做君子;彻底动情时,他怕吓到她,索性按老法子继续做个她眼里的君子。

    日久天长到了此时,二人一起逃过难,被追杀,生死相伴,骨血里都被彻底印上对方的痕迹,那些伪装他也不想再维持。

    谢洵本就偏执无情,貌似谪仙,心如修罗,因爱她才被养出一点烟火气。

    元妤仪被他直白的眼神凝望着,心脏扑通扑通跳,只觉得整个人的脸颊都滚烫。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谢洵,死了一次反而更大胆的谢洵,但她并不害怕,也不觉得陌生。

    更多的是,害羞。

    谢洵看见少女脸颊上升起的绯红,眉梢笑意逐渐加深,松开扣着她的右手,轻声道:“殿下,回京了,可是你还没告诉我那个答案。”

    元妤仪一怔,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和离。

    是了,她之前在兖州时确实同他提起过,让他给她一些时间,好好考虑的。

    “你怎么想?”少女看向他。

    谢洵答得笃定,“不管殿下问多少遍,臣永远都只有一个答案,不会和离。”

    元妤仪垂下眼睫,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清澈的眼底闪过一丝赧然,轻嗯一声。

    “那就不和离了。”

    往日沉静淡漠的青年闻言一惊,眼底的冰块叮咚融化,带着熠熠的波光。

    元妤仪久久没等到他的反应,抬眸却对上那双眸光热烈生辉的瑞凤眼,不由得嗔道:“你怎么也不说句话,病了一场傻了不成?”

    少女连声音都娇俏。

    谢洵忍着伤将她抱在怀里,眉梢扬起,不仅没否认元妤仪的话,还顺着她附和。

    “若早知道是这样的好消息,就算让我伤一百次、一万次也愿意,也值得。”

    元妤仪却几乎被他这话逼出眼泪,带着薄怒瞪他一眼,警告道:“你若这样不爱惜自己,逼我年纪轻轻守寡,我再也不会要你。”

    谢洵看着少女眼眶中的一圈泪,心口处又传来一阵阵锐痛,三指并起,“我谢洵发誓,此生绝不辜负殿下,如有违背,此……”

    没等他说完,元妤仪先拂下他的手,靠在他身边,嗅着那股淡淡的白檀香,瓮声瓮气地说:“够了,足够了。”

    她比上苍更了解谢洵的心意。

    他们之间已历生死,无需誓言来维持。

    —

    六月初,天地间已泛着薄薄的暑气。

    过了七八日,谢洵又换了几次药,伤情彻底稳定下来,除了右肩还有些不灵活以外,已经不影响正常活动。

    他初任礼部侍郎,又奉命前去兖州处理赈灾事宜,负伤回来在府上修养将近一个月,皇帝都没有出言催促,可见对这个姐夫的荣宠。

    然而景和帝不催,却有其他的官员看不惯,早已有几本参谢洵目中无人的折子递到了御史台,更何况江丞相也早在前些日子解了禁足令。

    是以谢洵伤情恢复大半之后便主动销了病假,上朝议事。

    晚年丧侄,江丞相原本凌人的气势削去大半,中等身形微微佝偻着,眉眼低沉,盯着谢洵的眸子里含着股压不住的戾气。

    他的敌意浓烈,谢洵却恍然未觉。

    直到散朝后,江丞相突然唤住谢洵,沉声道:“小谢侍郎如今是翻云覆雨,直上青云呐。”

    谢洵神色如常,“不及丞相半分。”

    朝中官员现在已有多数是中立派,见二人面色从容地谈论,也没有上前掺和,各自离开。

    江丞相呵呵冷笑两声,“你如今是陛下眼前的红人不假,可你也别忘了,自己如今这些荣耀都是凭借什么得来的?没了驸马这层身份,你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谢洵轻笑,情绪一如既往的平静。

    他从未将自己的身份视作耻辱,对他而言,只要留在元妤仪身边,是什么身份又有什么要紧。

    总有一些男人见到妻子比自己强便不甘心,想方设法地去打压;可谢洵从未有这样的念头,他发自内心地希望公主能始终翱翔九天之上。

    也就心安理得地接受旁人对他倚仗妻子才能获取权势的话,不作反驳。

    更甚至于,谢洵其实巴不得承认。

    这样所有人都能下意识把他和靖阳公主紧紧联系在一起,清楚地道一句他们是夫妻。

    谢洵坦白:“江相所言甚是有理,谢某很有自知之明,家妻坚韧温婉,确实予我许多助力。”

    青年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笑,让江丞相脸上的神色更加凝重。

    他正要出言斥责时,另一边却传来卫老尚书中气十足的声音,“衡璋啊,祖翁正找你呢!”

    江丞相握手成拳,知道等卫老尚书过来便不能再说起那件事,索性沉声道:“可惜小谢侍郎现在风光无限,焉知明日不会阴沟里翻船。”

    话音刚落他那双阴狠的眼睛里闪过寒光,将声音又压低一分,“对了,本相听说令慈姓陆,可巧也是上京人氏?”

    谢洵闻言神色一僵,旋即恢复正常,淡声道:“家母已逝,丞相缘何提起?”

    卫老尚书正在不断往这边靠近。

    江丞相需要仰着头才能看见谢洵的眸子,可那双清冷沉静的眼眸并未泛起任何波澜,他并未回答,却语重心长地说完最后一句话。

    “小谢侍郎的身世,公主可知道么?”

    谢洵微眯起眼,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在朝中已落颓势的江丞相,身上的气势陡然变冷。

    “江大人年事已高,还望慎言。”

    看见他冷冽的模样,江行宣才仿佛松了一口气,阴狠眼眸的寒光更甚,貌似友善地拍了拍青年还带着伤的右肩。

    “谢洵,跟本相斗,你还太年轻。”

    说罢他转身离去,离开时还状似友好地对卫老尚书寒暄两句,结果得到的只是对方的冷视。

    卫老尚书满腹狐疑地走过来,看谢洵脸色苍白,关切地问道:“衡璋,你这是怎么了,可是那江老贼方才挑事了?”

    谢洵摇头否认,“祖翁放心,无事。”

    回去的路上,他的脑海里却始终萦绕着江丞相那句半是威胁半是警告的话,“小谢侍郎的身世,公主知道吗?”

    公主自然是不知道的。

    不然他一个罪臣之子,又怎能安然无恙地活到现在,还能被人称一句驸马呢。

    这也是谢洵迄今唯一还在瞒着她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