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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鸾/清冷驸马竟是白切黑第3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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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郎君是不喜欢么,还是我夹的太多了?”

    她方才一高兴,忘记了太医也说过循序渐进的道理,难怪驸马停筷子看她,她是好心没错,可也确实多此一举。

    愧疚地收回筷子,元妤仪压低声音道:“是我疏忽了,吃太多也不好,郎君别吃了。”

    她垂着眼,谢洵看不见她的神情,却敏锐地感知到了她话里的惭愧和失落。

    他重新拿起筷子,慢条斯理地喝了两勺汤,又拿起筷子吃掉了元妤仪刚夹的菜,语调温和。

    “臣只是方才吃的急,不慎噎着了。”

    不知是不是为了证实自己的话,他将碗里的饭菜吃了个干净。

    元妤仪看他吃的踏实,心头一松,先前的愧疚消失的无影无踪,只余满足。

    少女端着缠花瓷碗喝汤,嗓音微哑,却因为心情舒畅额外多了几分软糯,双眼璀璨,像揉碎的一池繁星。

    “跟郎君在一起真好。”

    这样情绪稳定又贴心的人谁不喜欢,就算谢洵什么也不会,只凭这张脸,也颇具观赏性。

    元妤仪忍不住感慨,头一次体会到了所谓过日子的满足感,心里惊喜参半。

    她知晓二人之间没有男女之情,这桩姻缘从头开始也是个利用得来的错误,可那有又何妨?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只要日子过得舒坦也就值了。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至于郎君的过去,若他依旧心有芥蒂,那她也就配合着当个睁眼瞎罢,这样的年头,谁还没有几件秘密了呢?

    元妤仪从小到大,一直很喜欢自己这一点,想的开,从不会被这些似是而非的小事困住脚步。

    谢洵不动声色地放下筷子,微微侧首,看见一张灿若春花的笑脸,素来平静的心中滚过一道暖流。

    他左手挡至腹前,动作极轻地揉了揉略胀的小腹,先前的积食感慢慢被压下。

    她的赞美明明朴实无华,也不过是吃饱喝足后,一句随口的感叹,可对谢洵来说,却似乎有别样的意义,总是不同的。

    只要她能这般放松,自己的积食看起来也实在算不上什么大事。

    至于公主觉得自己体弱多病的事,谢洵垂首,思忖着前后关系。

    正是因为觉得驸马孱弱,所以才会这般照拂呵护,若她知道自己安然无恙,恐怕不会这样上心。

    再抬头时,谢洵双眼清明,万千思绪拨云散雾,气势内敛沉静,已经有了主意。

    那便让她继续误会着吧,诚如这次二人冰释前嫌,公主不也是借自己的胃病下台阶么,也算是一个好借口。

    既没有和离,就还是夫妻,谢洵脑海中又想起在青邬街巷口徘徊的祁小将军。

    什么专门等他饮酒一叙,不过是托词,真正想见的人只怕当时正在公主府的膳房里下厨。

    公主这般好,也难怪有人念念不忘。

    谢洵原本轻快的心情滞涩,被不快填满,可他不太喜欢祁庭这样的等待与窥视。

    哪怕他没进府,哪怕他始终有分寸,哪怕他表露心迹是那样委婉;

    可同为男人,祁庭的深情脉脉落在谢洵眼里,便成了一根刺。

    他还是驸马,是元妤仪拜过天地的夫君,再不济也将她看作自己的小妹,祁庭这样虎视眈眈,反而引起了谢洵的防备心。

    他不会无聊到去打赌,探究公主到底对祁庭有没有情谊。

    但谢洵心里清楚,倘若如卫疏所言,对公主冷漠无情,将其拒之于千里,她对自己一定会心生怨怼,届时会找谁寻快活不言而喻。

    年轻的郎君眸光幽深,眉目舒展,唇角微勾,看向身旁心满意足的少女。

    “臣亦如此。”

    到底是接上了元妤仪的话,他也觉得和殿下这样过日子很好。

    所以误会他病体孱弱又如何呢?

    只要她的心里能为这样“孱弱”的驸马留一分位置,不将目光施舍给徘徊在府外的人就好。

    妻子和妹妹,两个身份在谢洵心头交杂蔓延,就连他也分不清自己此刻究竟是扮演着何种角色。

    碰上祁庭那样爱重公主的男子,妻子受到觊觎,谢洵觉得自己理应是丈夫;

    可倘若没有祁庭的干涉,他又觉得自己既并未笃定对元妤仪的一辈子负责,自然应当算兄长。

    谢洵的思绪越来越乱,仿佛身处迷雾之中,辨不清方向。

    卫疏说心悦是思念,朝暮思卿才是动心,可他并未对公主生出眷念牵挂之情,也就不算动心。

    藏在小腹前的手掌缓缓攥拳,青年起身看着窗外渐渐升上来的月色,照卫疏的说法来推论,谢洵依旧确定最初的答案。

    他对元妤仪,确无男女之情。

    第25章贪恋

    自打上次二人冰释前嫌,解开心头的误会,反而保持了一种奇异的默契。

    元妤仪与谢洵再未提起上次的矛盾,轻飘飘将其揭过。

    阳春三月,和煦的微风由南至北,一路吹到上京城,因为去年一场恰如其分的瑞雪,今年的天气格外好,京城外绿树成荫,冒出浅绿色的枝桠。

    于此同时的,还有三年一次的春闱。

    三年前,恰逢先帝薨逝,十二岁的景和帝匆忙登基。

    礼部的卫老尚书被贬到青州,顶缺的正是江丞相的大女婿刘宜,串通另外几个官员,联名上书请求景和帝以国丧为由,取消春闱。

    三年过去,朝廷已经六年没有擢选过新人,少帝如今在朝中亦有左膀右臂。

    老臣中首当其冲的自然是卫老尚书,年纪尚轻却手段滴水不露的是驸马谢洵。

    这是要与江丞相分庭抗礼的态势。

    晨起的朝阳渐渐升起半空,辽阔的天空中万里无云,只有朝阳附近染成金色的半边天,晨光透过敞开的木门照进偏厅。

    卫老尚书虽德高望重,却碍于年事已高,特意向景和帝找了两个副考官辅助,其中一个便是翰林院的侍读学士谢洵。

    至于另一个,江丞相在上京官场尚且留有几分人脉,特意在早朝上保举了国子监正冯其溯,也是其门生之一,铁了心想插手。

    谢洵既是监考,身上的服制也换了一身墨青色圆领袍,发上插着黄杨木簪,衣装算不得多华贵,却因为他清冷的气势多了几分当下推崇的风流。

    春闱监考,全国九州的贡生都会前来,莘莘学子,最不缺的就是能为景和帝效力的年轻士子。

    倘若真的能选拔出这样的人才,哪怕只有两三个,也有扭转朝堂局势之力。

    这样年轻的血液,对景和帝来说异常珍贵,对江丞相来说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他想要跻身世家之流,又想要享之不尽的富贵与权势,首要的便是拉拢门生。

    这也是元妤仪始终记挂着的心事。

    穿着雪青百褶罗裙的少女压根藏不住心事,听到身旁的人起身,刚抬起的眼又欲盖弥彰地垂了下去,遮住心中纷乱的思绪。

    她在想,该如何同谢洵说让他在这一届士子中提前物色好可用之才。

    虽然他们之间的矛盾已经得到了缓和,可中间的情谊到底有多深厚,这段情又能支撑着驸马做到哪一步,元妤仪不知道。

    这些日子,纵使谢洵与江丞相在朝堂上形成了水火不容的趋势,可到底还是差那一把真正的大火,无论是边关的军饷,还是南方的赋税,对江丞相来说都是锦上添花、可有可无之物。

    唯独门生不同。

    只有得到天下读书人的支持,江相才有可能坐稳现在的位置,甚至得到更多,否则就算他坐拥万里江山,也只会受到这群儒生的口诛笔伐。

    一口唾沫尚且能淹死人,儒生的笔不容小觑。

    谢洵步履平稳,早已猜测到元妤仪的想法,“今年的春闱,殿下要去看么?”

    元妤仪抬眸对上他的眼神,缓缓摇了摇头,苦笑一声,“去了被别有用心之人搬弄是非,说本宫牝鸡司晨吗?”

    三年前她提剑上殿的事已经被那些老臣翻来覆去不知啐了多少遍,离京后许久才知晓了江丞相暗中遣派其女婿请奏取消春闱之事。

    彼时她已然在承恩寺安顿下来,公主篡位之事刚刚平息,阿澄不想让她再牵涉进这些风波,等到她知道这些事的时候,文书已经发到了各州县。

    元妤仪怒极,准备连夜下山,还是被承恩寺的悟显法师拿着景和帝交给他的圣旨劝住。

    但她心中郁气难纾,拟了一道懿旨送去礼部侍郎刘益府上,定了刘侍郎的罪,罚杖十,掌掴三十,直让此人在家歇了两个月。

    此举既是在敲打朝堂中保持沉默的朝臣,也是在敲打当时一手遮天却又无耻至极的江丞相,自此,她便和江丞相明里暗里结下了梁子。

    牝鸡司晨,狠辣蛮横,这样没来由的脏水,也彻底泼在了元妤仪身上。

    谢洵离她更近,挡住直射进偏厅的晨光,“殿下怕么?”

    怕一腔好心,明明是在为自己的幼弟着想,明明是承继了先帝的遗愿,却被别有用心的朝臣斥牝鸡司晨,谋权篡位,怕么?

    元妤仪闻言微愣,转而一笑,“本宫要是害怕,恐怕早已上了江家的花轿。”

    她比谁都清楚,自己心里的想法。

    不喜欢江家大公子是其次,最重要的是江家是个名副其实的火坑。

    若是为了澄清自己没有牦鸡司晨之心,而选择服软成为江家妇,那对她和阿澄才是真正的危险。

    听见她话里话外掩不住的嫌弃和不屑,谢洵俊朗的眉梢微不可见地颤了颤,唇角的笑意淡到几乎看不清。

    “既不怕,殿下不如以探视臣的名义来贡院。”

    在本朝,为防泄题,凡是已经进入贡院的主副考官和护卫贡院的守将,在考试的八天内,一概不得外出。

    人虽不能出去,若有提前打好报告登记的官眷,也可以在角房匆匆见一面,只是这个规定已经许多年未曾施行,现在已经默认是一桩废规矩。

    可若是靖阳公主来此,又有哪个守将敢拦呢?

    元妤仪藏在袖中的手指果然动了动。

    “臣会提前整理好今岁的优异者名录,殿下来罢。”

    话说出口,谢洵身形明显一僵,他愈发摸不清自己现在的情绪,总是莫名高兴,然后说出在自己意料之外的话。

    譬如现在,连他自己都察觉到了方才这话中藏着的熟稔,还有那若有似无的邀约。

    可他以往,从未这样心直口快。

    元妤仪听完,像是见了鱼的小猫,再也忍不住探出小爪子。

    生怕谢洵后悔,哪怕她心里已经乐开了花,面上却还要保持矜持,立即应道:“好。”